桃花美酒(七)

    几乎是越风清醒过来的一瞬间, 沈临渊便睁开了双眼,他偏见对方看着两人交叠的双手, 冷峻的面容上难得出现了几分呆愣。

    沈临渊笑着拉过他的手, 贴向自己的脸颊,整个人懒懒散散趴在被褥上,长发披散,一双挑起的桃花眼在烛火下慑人心魂。

    “没想到师兄睡着了,竟会这么黏人。”

    右手被人抓着贴向对方温热的脸颊,这般无赖的行径越风清从小到大只在沈长岳身上见到过, 他心慌意乱地想要抽回了手, 神情微恼。

    又想起是对方照顾着自己, 嘴唇嗡动了下, 越风清极小声地说了句“多谢。”

    沈临渊笑了笑,他直起身子, 右手撑在越风清的身侧,在对方疑惑偏头的那一瞬间,手掌覆上了对方的额头。

    越风清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沈临渊松开手又替对方掖好了被子, 才道“比方才好多了。”

    天色渐晚, 明月洒落光辉。他起身走到烛火闪烁处, 将灯吹灭了,轻声道“睡吧。”

    不知过了多久, 沈临渊忽然又轻声问道“师兄睡了吗”

    越风清听见他的话,可心思一转,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选择什么也没说。

    窸窸窣窣的声响在昏暗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不知怎的,那逐渐逼近的声音竟让越风清没来由地慌乱了起来。

    身侧的被褥忽然往下塌了一方,似乎有人撑在了床侧,陌生的气息强硬地闯入鼻腔之间,带着甜腻的酒香,越风清晕晕乎乎地想道沈长岳的酒他已经都收了起来,为何对方身上还带着酒香

    可还未等他将这个问题思索清楚,便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上了他的额头,不用于手掌的温度,那是更加温柔,也更加温暖,更加危险的触感。

    呼吸在这一瞬间都乱了,越风清一动也不敢动,唯独眼睫轻轻颤动了几分。

    他不可控制地想到了沈长岳交上来的试卷上写的答案,原以为那话只是为了戏弄他,可原来沈长岳竟是存了这等心思吗

    青山书院中,除了诗书外,还设有算学,马球,射箭等课程。这之中,最广受好评的便是一月一次的马球课。

    封琪一扫前半个月的颓唐,早早的换上劲装,来到了球场上,狠狠吸了口气,他畅快开口“可把爷憋死了”

    说着,一手拎起乔安的衣领,将人拎到沈临渊面前。

    “待会就咱们三个一队呗。”封琪道。

    乔安被提溜在半空中,一张脸涨得通红,她挣脱封琪的束缚,羞恼道“谁要和你一起了”

    说着,转身便跑,封琪一手就将人捞了回来,理所当然“我先前帮了你,你自然得和我一道。”

    “你无赖。”乔安被揽住了腰,又气又急,本想挣扎离开,可谁承想,她越挣扎封琪抱得越紧,后者甚至还不要脸地砸了砸嘴“你说你一个小书生,怎么腰细得和姑娘似的”

    沈临渊有些头疼地转过了眼,四处望了一圈,也没看见越风清,随手拉过一人,问道“越师兄呢”

    那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像沈临渊问了什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却还是认认真真地回道“越师兄可和我们不一样,这些活动他素来不爱参加,这伙儿该是在藏书阁温书吧。”说着,他还叹息地摇了摇头“到底是方先生的外孙呢,这般自律刻苦,倒让我辈羞愧难当了。”

    封琪听见沈临渊打听越风清的行踪,就放了乔安,拉着沈临渊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神情难得有些严肃。

    “先前,我以为你是玩玩,我就没管你了。可如今看来,你竟然是来真的”

    若不是真的,以沈长岳这薄情寡义的风流劲,一过了三天,怕是早将人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如今,都已经半个月了,对方仍然一门心思扑在那越风清身上,简直匪夷所思。

    沈临渊抱胸站在那儿,带着一副我就是玩真的你能把我怎样的架势,反问“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怎么,你还不许我回个头”

    “哎哟这能一样吗”封琪险些跳起来“这、这越风清他是个男的,你懂吧,这但凡他是个姑娘,我肯定摇旗呐喊,哪怕把你八抬大轿嫁了,我也举双手双脚赞成,可这关键不是他不是嘛”

    话音未落,沈临渊便用扇柄堵了他的嘴。

    “他是男的我便不能嫁了”

    这副流氓行径,便是封琪见了,也颤抖着伸出手指,见鬼似的在心底呐喊。

    你还真想嫁啊

    “你想都别想”封琪几乎给人跪下了,“当初京城那么多美人,你转头就抛到了脑后,怎么这回偏偏当了真。”

    沈临渊老神在在地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脸,“正所谓,缘,妙不可言啊。”

    眼瞅着身后探头探脑的乔安,沈临渊按着封琪的肩膀,将人转了个圈儿,接着摆摆手,懒洋洋道“帮我和夫子告个假,就说我身体不适。”

    说着,封琪便见那人头也不回地走了,望着那堪称潇洒绝情的背影,他大声呸了一口。

    今日是马球课,人都往外去了,越往里走便越是寂静。来到藏书阁时,更是安静地没有一丝人声,只听得见风吹叶动的沙沙声。

    守馆的老儒生正在阳光下打着盹,沈临渊瞅准时机,一溜烟溜了进去。

    只走了几步,他便找到了想找的人。

    窗外的春光泄入,映照着正在温书的少年,恍若霜雪的肤色透出莹莹的光晕,他的目光专注极了,落在他双睫处的星光随着他眨眼的瞬间,闪动着跳跃的光。

    正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春光烂漫处。

    越风清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依旧沉浸在书中。沈临渊也不打扰他,只坐在他的对面,从怀里摸出了一壶桃花酿,边赏人,边小口小口地饮着酒。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人终于看完了手里的书,他微微呼出一口气,合上书,甫一抬眼,便撞进沈临渊盈盈笑着的眼眸里。

    沈临渊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哟,好巧啊,师兄。”

    越风清“”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对方手里的酒壶,沉默半晌,才憋出了四个字“书院禁酒。”

    “我知道我知道。”沈临渊连忙讨饶,他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这是最后一壶了,好师兄就饶了我吧。”

    越风清被那声好师兄喊得不自在地转过头,谁知他刚侧过头,沈临渊便已经挨着坐了过来,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晚的轻吻,越风清只觉得如坐针毡。明明没有回头,却仿佛对方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沈临渊瞥见越风清绯红的耳尖,笑着又饮了口酒,接着仰躺在对方的腿上,手指把玩着那垂下来的青丝,声音醉人。

    “师兄方才在看什么呢”

    越风清淡淡道“大夏律法。”

    “”沈临渊险些笑死在越风清的腿上,他转着那长长的发丝,拉长的尾音甜腻得要命。“师兄不如听我讲个故事。”

    “从前啊,有个小书生,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他的朋友很少,性子也高傲。可有一天,小书生误入山林,遇见了一只白狐。那白狐是个修炼千年的狐狸精,惯会勾引人,然而他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让小书生喜欢上他,反而是自己喜欢上了小书生。”

    冰凉的指尖忽然点上越风清的下巴,沈临渊的笑依旧是那样漫不经心,却带着些许捉摸不定的意味,他这样问道“师兄啊,如果你是那个小书生,白狐要怎样做才能得到你的心呢”

    越风清几乎是被迫对上了沈临渊的双眸,哪怕过了很多年,他也依旧记得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

    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眸,含着散漫的深情,也带着他最渴望的东西。

    他缓缓闭上眼,轻声道“真心。”

    “原来如此,多谢师兄,这个结局我很喜欢。”沈临渊笑着直起了身子,他晃着酒壶,将酒递到越风清面前。

    “最后一口了,师兄不尝一下吗”

    沈临渊只是那样笑着,可落在越风清眼里,就像方才故事里的白狐,蛊惑着他将条条框框的戒律丢到一边,蛊惑着他走向离经叛道。

    鬼使神差的,他便接过了那壶酒,仰头将其管了进去。因着是第一次喝酒,他冷不丁便被那股辛辣呛了一口,脸颊都染上了些许薄红。可尽管如此,他却小小地勾起了唇角,好像是在为幼年时,那个只看了话本便挨罚的自己感到高兴。

    沈临渊歪着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师兄笑起来可真好看。”

    越风清一愣,瞬间敛了笑意,他不自然地将酒壶推了回去,正待说些什么时,却听见一声低沉的怒吼“好啊,说了多少遍书院禁酒禁酒你们两个倒好,在藏书阁给我喝起酒来”

    沈临渊和越风清俱是愣在了原地,僵硬地转过头,正对上老儒生七窍生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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