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门虽然不是仙界中为首的几大宗门,却也不算太弱,护山大阵自中央延绵至四周,护住门派上下千余年。
然而,在未曾触动结界的情况下,竟然会有如此多的血魔蛰伏于此。若非是对方领略了他们不曾知晓的密法,那就是玄灵门内出了奸细。
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越昭涯想看到的局面。
大敌当前,云出岫也没了儿女晴长的心思,她很快敛起心神,护住越昭涯的后方,急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入目所见的,就是地面塌陷了一个缺口,而自缺口之下,无数血魔正不断从地下攀爬出来,伴着桀桀的笑意,令人不寒而栗。
越昭涯抽出长剑,神情肃然,冰冷的眼底没有一丝温度,薄唇微启,唯有声音的余韵震颤在空气里,他只说了一个字。
“杀。”
云出岫点了点头,唤出飞剑之时又捏碎了玉简,给她的父亲传音。
黑夜在顷刻间,笼罩上了整片大地。没有人曾预料到,这场黑夜竟会持续如此之久的时间。
不管是仙界还是人间,都将迎来一场浩劫。
太子大婚在即,观星者却突然观测到了异象,还未来得及和殿下禀明,这位年迈的观星者已然死在了高台之上。
他的死像一个讯号,整座榕城顷刻间陷入了地狱。
不知名的死讯越来越多,毫无迹象可以搜寻的凶手,越来肆无忌惮的命案,这座繁华的京都在一时之间,皆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甚至有流言开始传说是太子无德,这才引来了天地浩劫,只要天子重立储君,便可安然无恙。
黑夜的猎手总是静待良机。
这日,它们摸上了昌平侯府的大门。
整座侯府内仍高高悬挂着嫁娶用的红色灯笼,然而此时夜深露重,萧飒寒风席卷而过,烛火摇曳几下,倏地一瞬灭了。
“吱呀”一声,窗户被推开了。
它们伴着这阴冷的风涌了进来,猩红色的双眸在黑夜中格外清晰,那些眼珠缓缓转动,对上了床上的人影,然后伸出尖锐的指尖。
床上的人似乎睡得正熟,完全没有注意到危险已经靠近。
三寸一寸近在咫尺之间
血魔勾起了唇角。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掌却被生生斩断了。
原本应该正在熟睡的人不知何时已然苏醒过来,那人只随意披了件外衣,胸口大敞,挑起的眉梢间还带着些刚刚苏醒的春意。
“怎么不打声招呼就直接闯进来吗”
沈临渊的样子极其随意,任谁瞧了都会觉得那是一个慵懒到了极致的美人。
然而,美人身前横卧着一柄懔懔长剑,其上所布满的雷火之力,令神鬼都为之退散。方才那贸然进攻的小鬼,已经被斩掉了一只手掌,断裂的手掌甚至还没来得及挨到地面,就已经化为乌有,消失于天地之间。
血魔本就是已死之人,脑海里只会残存身体本能刻下的命令。
其中刻在他们脑海里的有一条命令遇到能伤害身躯的人类,先擒,若擒不住,则逃。
潜伏进沈临渊房里的血魔一共有三人,其中一人已经被斩了手掌,他们互相对望一眼,接着后退几步,离开沈临渊的攻击范围,然而那一双双猩红色的眼眸却仍是牢牢锁定着对方,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略过那三只血魔的时候,沈临渊有过片刻的愣神,但是很快就回过了味。
在贞明村中的异样感,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在初次遇到越止戈的世界里,他所遇到的血魔与眼前这三人毫无差别,而贞明村内的村名则更像是转化还不完全的血魔。
没想到这两个世界竟然还能有所联系,倒是有趣极了。
他提着破军下了榻,随手拿过腰封,松松垮垮地系在了腰间。
先前从贞明村离开时,金洋将满身的修为送给了他,凭着那些修为,他轻而易举就突破了境界,如今已然步入金丹,眼前不过是最为低级的血魔,处理起来轻而易举。
战斗的开始与结束不过在眨眼之间。
甚至连声音都不曾想起,那三只血魔已然化为了灰烬。
破军剑缓缓没入眉心,沈临渊随手将自己的长发束起,原先的女儿姿态一扫而空,这一刻,他就是踏仙门中的雷霆真君。
凡间已被牵扯进了仙与魔的纷争,他不能在人间久留,只有速速斩断这具身体在凡间的尘缘,他才可以踏入仙界。
心内已经做出了抉择,沈临渊提着剑走出了房门。
院子里,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传来,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间,宛若人间炼狱。沈临渊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护在沈君兰身前的王夫人,这位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夫人,此时发髻散乱,衣衫不整,哪还有半点国公夫人的样子。她是后院里惯会使阴私的毒妇,她毁了原身的一辈子,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妇人,此时为了她的女儿,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那些魑魅魍魉面前。
沈临渊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了曾在越止戈的识海中见到的那个梦境,如出一辙的黑夜,如出一辙的场景,此时在他的眼前,就发生着那么相似的一幕。
眉心间再度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沈临渊一把按住躁动的破军剑,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不对、不对、不对
当初看完梦境时的熟悉感觉再度降临,然而他一时之间分不清是在为梦境里的小越悲伤,还是单纯在为那个无助的男孩悲伤。
这股感同身受的悲彻在这一刻彻底攫取了他的身心。
行走人间太久,沈临渊几乎都快忘了哭泣是什么滋味。
然而此时,泪水却毫无预警地落了下来。
他的脑海里此时一片茫然。
越止戈梦境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血魔尖啸着扑向王夫人和沈君兰,千钧一发之际,雷霆之力悍然出手,将那只作怪的血魔烧成齑粉。
王夫人脸色煞白地跌落在地,捂着胸口喘起来粗气。
“你、你是妹妹”躲在对方身后的沈君兰,难以置信地望向沈临渊,明明是那样熟悉的眉眼,可是此时对方的神态却让她觉得陌生又畏惧。
当沈临渊听见声响,望向她时,沈君兰往后缩了缩,“不,你不是。”
沈临渊转过身向她们走去,在听见沈君兰的话后,却是大大方方承认了。
“是的,我不是你妹妹。”
他围着两人的身躯,用破军剑的剑气画下了一个圆,将两人圈在了里面。
冷然的眉眼里只有冰霜一片,沈临渊说道“沈婉儿早就死了。”他缓缓看向王氏,只一眼,便让后者几乎肝胆欲裂,迫切地就想要往后退去,然而手刚碰到剑气所画的边缘,就感受到惊人的雷电之力,将她震得皮开肉绽。
“你、你这是做什么”王氏大叫道“你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贱人,快放我们出去”
沈临渊看了她一眼,接着徒手抓过一只血魔,大力一扯,就将之扔向了剑气所设的屏障,只听嘭的一声,血魔的身躯应声而裂,鲜血溅了满地,圈内的母女抱头尖叫。
“这个圆是在保护你们。”沈临渊一字一顿道“只要不踏出分毫,你们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说罢,他将破军剑收回眉心,转过了身子,在靠近门边的时候,他看见了这具身体名义上的父亲,对方双眼俱瞪,眼底写满了惊恐。
沈临渊脚步一顿,抬手将那双满是血污的眼眸合上了。
直到沈临渊的身影看不见了,沈君兰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声说了句“娘,他还挺好的。”
王氏却是苦笑着什么话也说不出。
好真的好吗
对方这行为从表面上看,确实是保护了她们母女没错。可是这院中,还活着的怪物不在少数,被圈在一个小小的圆内,眼睁睁看着人间惨剧在自己的面前发生,这哪里是好这分明是道貌岸然的恶劣。
沈君兰回想了下方才见到的沈临渊的模样,顿了顿,又小声询问道“娘,那位公子好厉害,可是他的样子怎么和妹妹长得”
话音未落,王氏就大声呵斥住了她。
“别再提他了你的妹妹三年前就死了”
出了侯府,沈临渊提着剑径直往太子府走去,望着乌云蔽日的天空,他咂了咂舌,在心底叹了声。
月黑风高夜,正适合痛饮一坛桃花酿,然后提着剑冲入妖魔邪道间,但是可惜啊可惜,他全身上去,连个酒塞子都没有,实在寂寞。
太子大婚,皇帝新赐了宅子,与昌平侯府挨得很近。想来,这也是太子对“沈婉儿”的一点心意。
路上血魔的数量虽然不少,却也不成气候,沈临渊没费多少力气就来到了太子府邸。
正如昌平侯府内的惨状,太子府内也不遑多让,白玉石铺就的地砖缝隙里尽数淌满了鲜血。
沈临渊踏入的一瞬间,院内灯火齐齐亮起。
太子刘璨正坐于他面前,望向他,露出鬼魅般的笑意。
“你终于来了。”
猩红色的眼眸在黑夜里格外明显。,,,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