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下来的时候, 楼下的少女已经不见踪影。
周围穿着同款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的擦身而过, 聊着天, 偶尔有人认出季风,或红着脸打招呼, 或凑近了和同伴小声议论两句。
少年冷沉着脸, 站在仍旧有些灼人的日光下, 眯了眯眼。
流言一起,再难平息。
开始只是在部分看过公告栏的人之间流传着,后来就像瘟疫一样大面积扩散开来。
瞿清和周雨眠从教室后面进来的时候, 本来围在后排大笑着闹着聊天的人们顷刻间安静下来, 望向这边。
瞿清赶上生理期, 身体有点不舒服, 眼皮都懒得掀, 懒懒地迈步往里走。
堵在后门的人在她靠近的时候自动散开一条路, 然后站在不远处, 控制不住地用一种探寻且忌惮的视线看着她。
好像她才是瘟疫本身。
余光瞥到这种奇景,瞿清掀起眼皮扫了一圈。这些和自己同班一年多的同学,脸上或多或少露出某种好奇夹杂着畏惧的眼光。太过熟悉,让她一瞬间有种回到初中那时候的错觉。
周雨眠和她并排着进来,对这种眼神和景象的感受也很直观,她当即不舒服地皱了眉,有些好笑地看着前面躲闪的男生“王浩轩你们中邪了吧躲你妹呢。”
男生忌惮地看一眼这边, 没有敢吱声。
有女生看不下去了, 躲在人堆里小声说“是瞿清疯了吧大家都知道了, 她在楼下打了人了。”
顺着这个声音,瞿清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眼底平静无波。女生却被她盯得不寒而栗,仗着前面有几个男生,她胆怯地小声开口“你、你这可是教室,你别又想动手啊。”
瞿清故意往前靠了两步。
女生缩了缩脖子,拉住了旁边女生的衣角,眼底有了畏惧。
少女幽冷的视线一直盯着,直到对方缓缓低下了头。
没再往前,像是将紧张气氛拉到最高尔后突然偃旗息鼓,瞿清抬手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了进去,整个人有点恹恹地伏在桌上。
周雨眠气的不轻,愤愤地看向躲在人群里的吴晓雅,质问。
“清清打你了吗”
吴晓雅噤声。
“还是你看到她打人了”
吴晓雅被这样正面针对,小声嗫嚅“楼下好多人都看到了”
似乎找到了证据佐证,她伸直了些脖子“别人现在都在议论,我们班出了个早恋打架的女混混,她要是没影响别人就算了,那个一直跟她好的刘洋,这次不都被”
后面的话,吴晓雅没有说下去。
因为趴在桌上的瞿清倏地站了起来。
少女额头带着一层薄汗,本就白皙的面庞此刻更是失了血色的白,冷着神情的模样有点骇人。
她往前走了两步,被前面的男生抬手拦了一下“瞿清你干嘛大家一个班这么久了你不能打同班同学吧”
周雨眠气的抱着手臂冷笑“还好意思说一个班这么久,你们是集体瞎了一年多吗清清有影响过这个班上的人吗吴晓雅去年你装肚子疼不想跑一千米,还是清清替你跑的,你他妈良心喂了狗了吧”
吴晓雅脸色一下涨红了“你周雨眠你怎么骂人呢。”
“我骂你怎么了你也配当个人。”
战火一触即发。
瞿清拉了一下周雨眠,她站定在当下,偏了偏头,视线对上躲着悄悄瞥她的吴晓雅。
“你说的没错。”
吴晓雅脸色有片刻错愕。
“我在楼下动手打人了差一点。”
周雨眠有些诧异地拉她“清清”
吴晓雅闻言,脸色显出片刻得意,似乎抓到了犯人当场认罪伏法。
瞿清低缓地开口,声音有些虚弱,配上眼神的幽冷,莫名让人有些不寒而栗“还有你们传的那些事。都没有错。初中的时候,我打过人,那人伤得不轻,我为此停课一个月。”
身后响起吸气声和议论声。
少女眼底沉静,像是在诉说一件事不关己的绯闻“我也确实逃过课,成绩差,这些你们随便说,我都认,我也不在意。”
“但是,”瞿清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的光有片刻闪动,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刘洋他什么都没做错,别把脏水往他身上泼。他唯一做错的,大概就是有我这个朋友。”
“别让我听到你们再说他,”瞿清的视线在一众畏畏缩缩的人身上扫过,落在此刻咬着唇有些畏缩看着她的吴晓雅脸色,眼底的神色沉静认真,“我是真的会动手打人,处分记过甚至退学这些,我都不在意。所以,管好你们自己的嘴。”
吴晓雅被她这样当着全班的面针对,却又什么都不敢说,吃瘪得脸都红了。
入校第一天起,关于瞿清的传闻就没断过,大大小小的,她从没有正面回应过任何。
班上除了周雨眠和赵文强,前排的人即使每天同处一室,彼此也几乎不会有交集,瞿清扫了一圈,才发现朝夕相处一年多的同学竟是这样陌生。
聚在后排的人第一次听到她这样堂而皇之承认了一切,反而衬托他们的卑劣懦弱般,后排的一个男生不满地“切”了一声,小声嘀咕“嚣张什么啊别人说的也没错啊,跟她走得近的男的没一个有好下场的,要不怎么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呢”
后门外倏地飞过来一个篮球,准确地砸到教室后面的墙壁上,离说话的男生的脸只有不到一掌的距离。
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声音很大,吓得后面的人发出一声惊呼声,夹杂着女生恐惧的尖叫。
说话男生抱着头低呼一声,堪堪躲过,劫后余生之后就是愤怒,他正要发飙,抬头就对上赵文强一身汗,懒洋洋走进来的身影。
赵文强偏了偏头,一手叉着腰,偏头扯了扯嘴角,浸着寒意,问“你是没妈”
男生比赵文强矮了一头,刚刚才吓了一跳,又被他猛地一噎,想要回怼,却忌惮着明显的体力悬殊而不敢。
篮球被墙壁弹了回来,顺着人群躲开的通道,咕噜噜地滚了过来。
赵文强抬手捡起了球,单手颠了颠,惹得后排刚刚受到惊吓的人眼底又露出恐惧。
“你们这些好学生他妈的没事干,天天跑后排来扯什么淡怎么,到时候一个个考不上清华北大,是不是还得我们这群差生给你们以死谢罪啊我们是你们爸妈”
一群人忌惮着赵文强手里的篮球,敢怒不敢言,纷纷拉拉扯扯的散了。
四下散开的人群里,隐隐听到几句“我们班真是倒了霉”之类的抱怨。
人群一散,刚刚的一切瞬间像是没有意义的插曲。
下腹传来的垂坠感和胀痛愈发清晰。
额头才堪堪消散的薄汗也再度沁出来。
瞿清趴回桌上,脸无力地埋在臂弯里,明明天气还算热,她却觉得周身泛着寒意,像是溺水一样,缓缓下坠。
这生理期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整整挨了两节课,瞿清一直迷迷蒙蒙的,痛意没有消散,反而愈发猛烈。
瞿清有些虚弱地伸手进桌斗里,摸了半天,却只摸到一块吃剩下的糖纸。
她的棒棒糖吃完了。
很久不见刘洋,也很久忘了自己买棒棒糖了。
瞿清握了握空落落的掌心,埋首在臂弯里,垂眸看着手心那块糖纸,心情突然前所未有的闷。
有那么片刻,她甚至真的在想,她是不是真的不配,是不是也许别人说的才是对的。
和她离得近的,都没有一个好下场,所以她才活该失去所有珍惜的东西。
瞿清初二那年,燕如许恋上了别人,火速和瞿仕为闹离婚,那段时间,燕如许很想带走瞿清,几次找到学校,问她要不要和自己去更好的城市,转去更好的学校。
上课时间,瞿清时常被叫走,一来二去,她爸妈离婚的事传的全班全校人尽皆知。
有次从办公室回来,班上一个男生直接在课后指着瞿清的鼻子说她妈妈是坏女人,跟着野男人跑了,还说他妈妈说了,她也不会是好东西,让她滚出教室去。
现在回想,那个男生的面容和名字她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他当时说的话却像是刻在她脑海一样,无论用多少新的记忆填补,都像是被陨石砸出的深坑,永远遮盖不掉,填不满。
那次,乖乖女瞿清发了狠的把比她高半头的男生按在地上揍,她自己被连着踹了几脚,抓了几道,肚子和手臂都生疼,但是一向疼感就比别人强烈的瞿清像是失去知觉一样,只知道挥舞着纤细的胳膊,用尽了全力,用尽了所有招式,只是本能的想要让这个男生闭嘴。
直到他鼻子嘴角都流出了血。
直到同学找了班主任来,才把两个人拉开。
男生委屈地哭着找班主任告状。
瞿清瘦小的脸上神情麻木,她抬手抹了把脸颊,火辣辣的疼,鼻息间是生铁锈的味道,手背上抹开几道血迹,分不清是谁的。
所有人都围着哭惨了的男生嘘寒问暖,把他送去了医务室。
只有刘洋一个人递给她一包纸巾,又给她手里塞了一根棒棒糖。
那之后,班主任打电话叫了家长,往学校一连跑了一个月的燕如许没有出现。
傍晚的时候,瞿仕为骑着自行车出现,在办公室挨了一个小时的批评,出来的时候,看到沉默的靠墙站着的女儿。她小脸上被抓了几道,伤口已经干涸凝固,抬眼看他,眼底终于有了一丝畏惧和慌乱。
瞿仕为伸手下去,瞿清害怕得下意识躲了一下,瞿仕为手一顿,眼底弥漫上心疼和自责,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声音有些哽咽“疼吗”
瞿清愣了一下,缓慢摇头,忍了一下午都没吭声,忽然就因为他这一句开始眼眶发热。
那天一回家,瞿仕为找来燕如许,当场签了离婚协议书。
纠缠了一个多月的闹剧和维系了14年的婚姻就此结束,他除了瞿清什么都没要,几乎是净身出户。
瞿清第一次犯这么大的错,一直听话的待在自己房间没出来过。
半夜突然惊醒,看到客厅还亮着的灯,瞿清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去看。
客厅窗户大开着,吹进一丝浓沉的烟味。
向来鲜少抽烟的瞿仕为整个人窝在沙发上,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她看着父亲的背影,忽然觉得他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在那之后,班上的人都开始疏远瞿清,抱着小团伙排挤她,弄坏她的文具,在她课本上乱画,还在她背后贴小纸条。
但是她再也没有反抗过,也没再动过手,就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她不想瞿仕为再被叫过来,不想再看到他那个样子了。
瞿清开始每天神情麻木着上学,也不再积极学习,老师叫她起来回答问题,她站起来,垂着头,却什么也不说。
没有人愿意和瞿清同桌。
刘洋主动举了手,乐呵呵地搬着东西到最后一排,在别人的议论声里笑得一脸阳光“好巧,我们又是同桌了。”
那段时间,瞿清每天随时都能从自己桌斗里摸到一根棒棒糖。
瞿清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吃糖,自从和刘洋做回同桌,每次心情不好都能从桌斗里摸出棒棒糖,时间久了,竟然很久没有过心情低落的时候了。
腹部的绞痛把她从回忆拉回现实。
班主任望着她颓丧趴着的身影,叹息一口气,拎着课本走了出去。
瞿清倏地站了起来。
走到赵文强桌旁,瞿清屈起手指叩了叩他的桌面。
赵文强抬起头,一看是她,睡眼朦胧地问“清姐,什么事”
“给支烟。”
想了下“借烟”在男生之间的行话,瞿清没想明白,索性直接了当地开口。
赵文强伸着懒腰哈欠打一半,闻言被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在,心虚道“嘿嘿,清姐,你这不是开玩笑吗这不是我哪来的烟啊我又不”
“抽”字还没说出口,赵文强口袋里的打火机就因为他松散的像只虾米的坐姿滑了出来,“啪嗒”掉在了地上。
瞿清视线平静地落在打火机上,又对上他明显心虚的视线。
赵文强嘴角抽了抽,利落地倾身下去捞了起来,戒备地看一眼教室后门有没有老师,欲哭无泪“不是、清姐我最近真的在戒了但这东西得慢慢来不是”
瞿清懒得听他废话,直接勾了勾手指。
“我没别的意思,真的就是借烟。”
赵文强愣了“清姐,你不是特讨厌别人抽烟呢”
瞿清不耐地皱起眉。没等她再开口,下一秒,手心里被轻缓的放上了一根烟,尔后打火机也被上供。
到嘴边的话被堵回去,瞿清合上手掌,在赵文强“千万别告诉班主任”“第一次尝尝就算了”的祈求和劝说中大喇喇地走出了教室。
六楼阶梯教室鲜少有人用。
瞿清就在楼梯临窗一角站着吹风。
她把烟闲闲地叼在唇边,捏着打火机,没有点燃。
穿堂风对着吹过,稍微吹干了额头沁出的汗,瞿清被冻得缩了缩脖子,小腹的坠胀感就更痛了。
头脑清明了一些。
那些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讨论声犹言在耳。
“有其母必有其女呗。”
“自己不学好还拖累别人啊”
“你是没听过她初中的战绩吧,人家谈的男朋友,比你见过的男的加起来都多”
那些话听久了,听厌了,似乎已经伤害不到她了。
但是刘洋最后给她的短信和桌斗里的棒棒糖纸却好像狠狠地在她心里钝击了一下,找不到伤口,却闷闷的疼。
楼梯转角。
白灵和周雨眠嬉笑着上来,看到有人,下意识慌乱的把手中的手机和耳机往身后藏。
很快,两人发现窗边闲散吹着风的人是瞿清。空气里有瞬间尴尬。
少女没有回头,但是叼在唇边的烟外晃眼。
周雨眠和白灵对视一眼,轻叹了一下,缓缓凑近了。
“清姐你没事吧”
瞿清唇边叼着烟,闻言,含糊不清道“我能有什么事啊。”
这看起来可一点不像没事。
想到下午发生的事,周雨眠以为瞿清是为这事烦躁,愤愤不平道“那些人说的话你就当她们放屁,别理她们就行。整天就知道背后嚼人舌根。”
白灵猛地点着头附和“就是一堆臭屁虫,长了张嘴不知道好好用。”
瞿清反应不大,很随意地点点头。
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根本没有在听。
“清清”周雨眠有些犹豫地和白灵对视一眼,想办法宽慰她,“你要不,和我们一起看会儿直播听听歌说不定心情就好起来了”
没等她抽出耳机,瞿清直接摆手拒绝“你俩别找话题了。我没事,烦着呢,让我自己待会儿就行。”
“哦”周雨眠有些犹豫地靠近了,眉眼间满是担忧,“清清你、你怎么突然开始学抽烟了”
“没学。”瞿清语气淡然。
白灵欲言又止,抬手指她唇边的烟,一脸你仿佛是在逗我的错愕表情“清姐,那、那你这是”
瞿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最近戒棒棒糖。替代一下。”
“”
见过拿棒棒糖替代烟来戒烟的,拿烟戒棒棒糖的还是头一遭见。
好强大的逆向思维。
看她是真烦躁,二人也就不敢打扰了,眼神交流一番,决定换个地方追直播。
才下到五楼的楼梯口,迎面就和季风撞上。
白灵对季风印象还是很好的,她红着脸有些慌乱地把手机和耳机塞回背后,面上装作若无其事。
才要相安无事地错身而过,眉目清冷的少年忽然掀起眼皮,看她们一眼,季风开口“她在上面”
“在”
“不在”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少年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周雨眠愤愤地从身后掐了掐白灵,两个人脸色尴尬地涨红了,欲言又止。
“谢谢。”
没等她们再说话,季风了然地点点头,长腿迈步,直接越过她们,往上走去。
目送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周雨眠一脸担忧“怎么办啊,要不要给清清说一声啊”
白灵也有些迟疑“清清是学生会的,季风他会包庇吧”
想了想,白灵又有些反悔,觉得自己刚刚的老实承认像是出卖了瞿清一样“我觉得我还是给清姐发一条短信吧”
窗台边,瞿清正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看着下面操场上的人群。
莫名感觉烟嘴替代棒棒糖的触感还差了那么一点。
最主要的是一点也不甜。
当叛逆不良学生也没什么意思啊。
身后隐隐有脚步声,很快停住。
她以为周雨眠她们不放心又来了,没有理会。
安静了一会儿。
身后站着的人忽然开了口。
男生清冷的声音带着点克制不住的怒意“你在干什么”
瞿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回头,就对上季风有些愠怒的脸庞。
少年清冷漂亮的眼底杂糅着很多情绪,困惑,惊讶,压抑。
很快,那双眼睛在看到她漫不经心叼着烟的样子的时候,瞳孔震缩了一下,只剩下了失望。季风蹙着眉,声音很冷“你在抽烟。”
肯定的语气。
瞿清原本还有些话想说,听到他这样的语气下了结论,薄唇翕动了一下,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没什么好解释和辩驳的。
心忽然闷闷的抽疼。不知道是因为季风此时此刻和别人无异的眼神和语气,还是忽然想起之前一起经历过的事。
她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讽刺“是啊,学生会长不会连这场面都没见过吧”
相比他眼底的愤怒和失望,瞿清的眼底平静如死灰。
季风眼底的光像是被她的话震碎了,一下子破碎开来。
瞿清像是没看到一样,很快转回身去,语气里也是无所谓的模样,声音被风吹散了“你想记过就记吧,想通报也随便。记完快走,别在这打扰我了。”
似乎被她这放任自流的无所谓的态度惹恼了,季风几步走过去,猛地抬手扯住她的手腕,语气里压抑着愤怒和失望“你觉得你这样很了不起吗”
被少年的力道拉着被迫回过身,瞿清有些懊恼。
离的很近,她甩了甩却没能挣脱他。似乎没想到男生力气竟然这么大,瞿清索性放弃“是很了不起,怎么了。”
季风高大的身影临窗逼近,眼底的幽深混合着沉淀不下去的失望。
“你又逃课了。”
是肯定的语气。
瞿清偏过头,不愿意看他,死死咬着牙关没有说话。
少年靠近“你还动手打人了”
瞿清眼底没有光,随意落在某处,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雕塑,对他的言语不做任何反应。
而她这样的态度无疑撕裂了这个修养良好的少年最后一丝耐心。季风倏地抬手,在瞿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她的另一手也抓着压到她身后的栏杆上。清冷的声音染上一丝喑哑,犹如冰上的裂缝。
“你说话。”
瞿清整个身体都被桎梏,连挣扎都成了奢望,她终于有了反应,抬眼死死瞪着面前的少年。
“说什么说起来,除了不小心踩到你,不小心进了学生会,我们也没什么交集。我们连朋友都不是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两个人像是有血海深仇般,就这样谁也不肯认输地死死瞪着对方。
季风清冷的目光一直看到她眼底,似乎想看穿她这副无所谓态度下的本心,声音低沉冷寂。
“你真的,是别人说的那样吗”
瞿清沉默了片刻,眼底没什么神采,声音里也不染任何的情绪。
“我是什么样,我说了算吗”沾湿了的烟嘴,贴在了少女粉红的唇瓣上,随着说话上下起伏着,却没有掉下来。
若不是她还带着稚气的脸和干净的不染纤尘的眼恍惚间,还真有种撩得人欲罢不能的妖劲。
瞿清忽然唇角上扬了一下,笑得外夸张又讽刺,笑意却不达眼底“当所有人都认定了我就是那样的时候,我说什么做什么还有用吗”
“算了,都不重要了,随你们怎么说,我不在乎。”
“也不要你管。你如果觉得我丢你们学生会的人了,我不干了,这样行了吗”
瞿清说完,用尽了力气甩了甩,依旧没能甩开少年的掌控。
随着她的话落地,季风眼底的神色猛地沉了下去。
瞿清挣不脱,就恨恨地瞪着他,似乎想透过眼神把所有的恨和此刻的烦躁宣泄出来。
体力急速消耗着,她胸膛的起伏幅度变大。
季风就这样冷眼旁观她像是被笼子束缚的困兽,最终把自己挣扎到脱力。
看她终于不动,少年扯着嘴角轻嗤一声,眼底寒意蔓延。他手指修长且有力,在瞿清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把她的两只手腕轻松剪在一只手心,倏地拉高,压过头顶,轻易就把她整个人压在旁边的柱子上。
另一手,轻轻地抽走她唇瓣间的香烟。指腹不经意间贴了一下她的唇。
瞿清倒吸了一口气,本能紧张地屏住呼吸。这个姿势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像是整个身体都在季风的掌控中一样。
少年纤薄的眼皮掀起,视线从她的微张的粉唇上缓缓游移到她带了点惊惶的眼底,扯了扯唇角,动作和神情忽然显出几分撩人的轻佻,清隽的面庞倏地凑近。
这个动作和走向完全出乎瞿清的预料。
瞬间,瞿清的眼睛因为震惊和无措瞪大,呼吸都乱了。
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再度胡乱挣扎起来,很快被他按住肩膀控制住。
眼看着少年微微偏着头,清瘦的脸庞和唇越靠越近。
他的眼眸低垂着,明明是轻佻又撩人的霸道姿势,眼底却是不含感情的寒意。
薄唇贴上来的瞬间。
瞿清屏住呼吸,终于慌了,贴着身后的柱子,死死地闭着眼睛,抿住嘴唇猛地偏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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