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第二道数学你写出来没, 章老师？”李斐正挽着章鸣的肩膀沿楼梯间往上走。
章鸣摇头：“太难了，卷子肯定是老秦出的。一会问问尘哥题怎么写——”
两人一道转上来, 正看在靠墙重叠的身影。
李斐简直看不下去：“……我就知道迟早有这一天！”
章鸣：“……是吗, 现在怎么办？”
李斐深呼吸，打算大吼一声：“当然是棒打鸳鸯——”
章鸣给他脖子一勒：“走你！别耽误尘哥谈恋爱！”跌跌撞撞一溜烟下楼, 到操场打篮球去了。
靠肩上一言不发的小朋友今天特别乖, 指尖还勾着他衣袖，但陈尘觉得这并非长久之计，静了静说：“同桌, 还要抱吗？”
闻到陈尘身上的味道, 韩深还在走神：“嗯？”
陈尘看了看周围左右频频投来的视线：“就我俩好像，搞Gay的。”
韩深：“……”
推开各自拽了拽衣服, 韩深走到教室门口, 背后陈尘似乎意犹未尽：“其实我们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彼此享受快乐——”
韩深最后一点温情烟消云散：“你住嘴！”
英语考试17考场有人作弊这事小范围传开，李斐跟章鸣在篮球场听了半截，赶紧回教室安慰人。
李斐有点想找那老师同归于尽的意思，被污蔑了不能忍着：“韩哥不可能作弊！他要作弊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简直对不起冷酷牡丹花这人设！”
章鸣倒是理性分析：“就看韩哥平时考0分那干脆利落、实事求是的狠劲儿，作弊考个几十分, 有什么意义？”
“……”
韩深觉得并没有被安慰到。
接着两人听说他尘哥在办公室英勇护崽的事迹，当场沉默了一会, 有种说不出来的单身的寂寞。
“提醒这位老师最近不要走夜路，小心被拎着板砖的尘哥夜袭。”
“要记得藏好自己的小孩，尘哥最爱吃了。”
月考后的晚自习往往无所事事, 大家就这么凑一起闲聊，一会儿陈尘想起件事儿：“同桌，那你月考英语成绩怎么算？”
当时英语听力刚写完，韩深跟这老师来了办公室对质，调监控，再找老秦吵吵闹闹，空白的答题卡应该直接被收走。
不过收不收走无所谓，韩深没打算在这次考试摊牌。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时机不对。
韩深没放在心上：“算0分吧。”
这个若无其事的态度让陈尘顿时预感不好，两天后成绩下来，一塌糊涂的成绩单佐证了他的先见之明。
——语文，数学，理综，三科加起来总分不超过三位数。
就算英语能考满分150，在附中也是年级垫底的成绩。
陈尘作为组长被老秦拎到办公室一顿臭骂。
月考答案还没下发，趁着同桌不在，韩深拿过他的卷子前后翻阅。
理综，299。
语文，141。
英语，148。
数学，150。
年级第一。
陈尘有点强迫症，给卷面整得跟打印一样，字字对齐仿佛艺术品，让人直拿张画框裱起来挂墙上，天天膜拜。
韩深撑臂松垮地搭着桌角，垂下视线，默出答案跟陈尘做了对比，计算总分。
对照成绩单，能进年级前五。
但跟陈尘比不了。
英语、数学没问题，主要理综韩深没追上来，1班的三位理科老师，化学老师王富有，资格老，但讲课特催眠。教生物的女老师放荡不羁，只挑高精尖讲，全是附中自主命的题。
这两科都还好。
物理老师余捷属于天纵奇才那一挂，清华读完物理专业回附中教书，平时爱好抠脚打游戏，教学生全靠缘分，估计班上唯一能永远跟他保持脑内同频共振的只有他心爱的课代表——陈尘。
这次考试，韩深有一道物理大题没写，多选题也错了一道。
看看陈尘的试卷，公式、答案、思路，写得特别漂亮。
有点压力。
陈尘回教室时顶着一头晦气，见同桌正看着总分13的物理试卷失神。
他拉开椅子坐下，也有点走神。
韩深想的是怎么才能超越陈尘。
陈尘想的是怎么办同桌这成绩没救了能考上大学吗难道以后要成为一个除了有钱有颜一无是处的纨绔二世祖？过没有知识滋润的文盲生活？
两个人各自自闭了半节课。
不过照同桌这大资产阶级家庭条件，也不会出现考不上大学去学美容美发或者捡垃圾的悲剧。
——但身边肯定少不了唯利是图、巧言令色的小人。
以同桌的智商，应该会成为一个昏君，漂亮但没脑子。
很容易被骗财骗色的那种。
韩深想着什么时间请家教合适，胳膊突然被轻轻撞了一下，听到陈尘挺认真的声音。
“同桌，希望你的未来里，永远有我。”
“？”
“我想参与你人生的每一件事。”这话意味深长，“而你，也不要将心交付其他人，答应我。”
韩深：“…………”
这他妈什么意思？
没看懂。
月考后紧绷的弦蓦然缓和，校园歌手大赛继续进行。
广播通知后来到礼堂，音乐老师正在清点人数，同时宣布最后一场的规矩：“这一场定出十佳歌手排名，不过另五位也不会被淘汰，过段时间学校举办歌手大会，就由这十五位同学表演。”
规则跟去年有所不同。
今年先在礼堂内由老师定名次，再进行全校公开表演。据说是为了预防去年陈尘勇夺第一的狗血事件重演，破坏比赛的公平公正性。
陈尘这样的学神闲人，只要不是去杀人放火，到哪儿都受欢迎。
“同桌，拿第一了请全班吃饭。”陈尘跟韩深表达了诉求，从兜里摸出一小片按满血手印的横幅晃来晃去，“这是大家对你的期盼。”
韩深兴致不高：“那拿第二算了。”
“没有人比你更叛逆。”
“叛逆么？那拿倒数吧。”
“……你赢了。”
陈尘到评委席旁坐下，不认识的学弟学妹蜂拥来打招呼，他笑着聊了几句，抬起视线。
礼堂后台白小春正在换礼服，有点没站稳，韩深走近时搭着他胳膊扶了几秒，随后头也不回走开。
陈尘唇角不觉挑了点弧度。
韩深抽到的顺序是第六。
与他无关的场陈尘一般写带来的试卷打发时间，没多久，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周梓欣。
她也是十五佳歌手，见到陈尘直笑，本身就很漂亮，发自内心的神采飞扬，跟朵花一样。
她去了舞台，同行的小姐妹说话：“尘哥，你是不是又来看梓欣唱歌？不要不承认哦。”
“她也很棒。”陈尘笑了笑：“我看我同桌。”
女生好像看破了什么小秘密，开心地坐到一旁。
陈尘从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等韩深唱歌才拔起视线，举手机拍摄。
韩深唱了首民谣，比起前几次收敛了很多，但感情非常充沛婉转，没有太大悬念拿了第一。
音乐老师拍手让所有人集合：“名次已经出来了，各位再接再厉进取不止！现在，我们以名次为顺序进行抽签，抽自己面向全体同学演唱的歌曲。”
“尘哥，明天梓欣生日，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女生几次暗示。
手机轻轻叩上桌面，陈尘静了静没说话。
要真是普通同学过生日，他有时间当然会去，但她这么急于求成，好像憋着大招，明天显然会有令人喜闻乐见的特别节目。
“来吧！梓欣特别想你过来！”
陈尘注意力被转走了。
舞台下的歌手堆不知道何时起了骚乱，韩深拽上校服甩开张正阳的拉扯，径直往外走：“老子不唱了！”
走得挺决绝，几个音乐老师面露无奈，到陈尘跟前韩深都没停下步伐。
“怎么了？”
韩深把揉烂的纸团丢到他手里。
陈尘展开一看，忍了一会，唇角上扬。
韩深挑眉：“你再笑？”
陈尘：“我没笑。”
“……”
韩深感觉这世界特么魔幻，他辛辛苦苦披荆斩棘、过五关斩六将，歌唱比赛一路杀到第一名，竟然得到这种结果！
展开纸团时他人都懵了，一首《山丹丹开花红艳艳》赫然躺在手心。
不过其他人的歌名也没新潮到哪儿去，《甜蜜蜜》，《涛声依旧》，《冬天里的一把火》。
音乐老师解释：“我们作为青少年，追求潮流之余也不能忘记经典，只有铭记前人开创的作品，才能……”
虽然，但是，韩深没有被说服。
对不起，唱不了。
韩深拉着陈尘回教室，女生没得到答案，往前追了几步：“尘哥，扬帆酒店二楼，我给你发地址，明天你记得来啊！”
陈尘顿住脚步，想拒绝没找到合适的理由。
韩深看他这神情就挺烦。
问不喜欢怎么不直接拒绝？陈尘一脸大爱无疆，与人为善，表示要和蔼对待一个女生年少的梦，何况人家没明着表白，疏远呢既然没见效，不能再自作多情。
韩深没他想这么多，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他去不了，没空。”
女生不以为意地瘪了瘪嘴：“能有多大的事情？梓欣17岁，生命中只有一次的花季雨季。尘哥你就不能腾出时间？”
韩深不他妈吃这套，看她是女生才想扯了个借口：“明天我生日。”
女生脸色一变。
陈尘哥俩好地拍拍韩深肩膀：“对，明天我同桌生日，来不了，不好意思。”
“你生日！”女生有点时空错乱：“你，你生日不是在国庆前就过了吗？！”
韩深：“…………”
操。
那场惊天动地的广播站死亡吟诵竟然引起了全校学生的注意。
被揭穿，陈尘就犹豫了那么一秒钟，面不改色：“那天是我同桌出生证明上的生日，今天是户口本上的生日，都很重要。”
女生：“……”
虽然觉得很傻逼，韩深还是难能可贵地点了点头：“嗯，是这样的。”
女生嘀咕了一句：“怎么你连他户口本都看过啊？”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远。
周梓欣走过来，神色紧张：“他不来吗？”
女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安慰小姐妹：“尘哥一直是很坦然那种人啦，他这么躲你，不是更奇怪吗？明明是喜欢你却不好意思说。”
周梓欣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问：“你觉得，我现在表白合适吗？还是等到毕业以后？”
“放心吧。”女生拍拍她肩膀，“他肯定喜欢你，你这么好看，成绩也好，附中没有一个女生比得上你。”
“别这么说……”
“实话实说啊！”
周梓欣绷不住笑了，犹豫地揉着手指：“那我，还是表白吧。”
作者有话要说：陈尘:当然要看户口本，毕竟以后得娶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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