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陈尘跟在他背后。
绕过垂满三角梅的墙壁, 韩深叫了声：“尘哥。”
陈尘看着他的脸，不错过任何一丝情绪。
韩深知道这么说很矫情，但刚才几节课心神不宁：“我脾气不好, 火上来有些话没细思就说了。但我不想跟公主病一样一直要你迁就我。我会改。”
方寸之间距离很近，少年的声音缓慢认真，全砸进心里。
陈尘还以为多大的事, 比如刚才离开那会儿小朋友受了委屈，没想到就这？哑然失笑之余，知道他心疼自己了，想了想哄道：“没事，刚才去办公室没挨骂。少女一直夸我。”
韩深：“夸你什么？”
陈尘略加思索：“夸我不仅成绩好, 说话又好听, 人长得还好看。”
韩深：“……”
沿着梧桐树过道走向操场，地上铺了层柔软潮湿的树叶。陈尘给巧克力撕开咬了口, 剩下的净想着分给韩深，给韩深烦的直跑, 听见打铃了才回来。
“1班列队。”
人群稀稀拉拉聚合，老秦穿身运动服站在树荫下, 她难得来操场感受青春活力，一来就看见陈尘追着韩深撵了小半个球场, 然后往他嘴里喂了什么。
“去年运动会成绩没眼看, 1班什么都第一！运动会有什么大不了的，烂成这样？”老秦边说，边看见陈尘低头勾韩深手指, 笑着说话。
“上次，我以为开运动会耽误你们学习，没认真布置。不过这次全力以赴，不拿第一不准进1班的门！别再给我丢人现眼！”
陈尘还在跟韩深说话。
“……”老秦双手叉腰，咬了咬牙，“瞅你几眼了陈尘还说话！这次3000米你去！”
陈尘沉默了几秒，一脸我什么都没做为何落得这种下场：“行，你说去就去。”
韩深抿着丝滑巧克力，忽然感觉到老秦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两个名额，3000，韩深你俩一起。上次砸校长室，我看你俩挺能跑的。”
“……”
陈尘抬高音量：“去年的事了，还兴翻老账？”
老秦瞪他。
陈尘：“你翻你翻。”
老秦是个什么暴脾气，全校皆知，壮如牛的体育老师这会站在旁边不敢喘气，就等她安排。
老秦叉着腰走到男生堆里，挨个拍拍肩膀，打打大腿，捏得一个个直冒冷汗：“胡皓，腿这么粗，跑个1500不费力吧？”
胡皓：“……”
“李斐，看你上肢发达，铅球扔个20米应该小菜一碟吧？”
“……”
“叶飞，向恒，张正阳，看你们身形矫健，骨骼清奇，800，100米拿个第一名应该如探囊取物吧？”
“……”
“到时候再拉篮球队。女孩子呢，随便练一练，这么聪明伶俐，也不提太高要求——前三没问题吧？”
“…………”
老秦笑着点头：“这就对了，气势给我拿捏好，只要有股劲儿，咱们输不了的！”
就在她沉浸喜悦不能自拔时，人群中响起微弱的声音。
“老师，你把其他班的体育特长生放哪儿去了？”
这位敢于发言的猛士话一出，大家纷纷松了口气。
附中就是单纯靠状元和本科升学率打天下的名校，特长生往往不在多——
在精。
招收体育生是照锦标赛前几名按图索骥搞来的，个个如狼似虎，牲口似的，堪称真正的猛男。
运动会往往是这群牲口的天下，每天坐教室里学习的斯文人压根没法跟他们比，只有被血虐的份。
老秦听到这话略微有些后悔，不过狠话都放出去了，大手一挥：“输人不输阵，只要尽力而为，就不是失败。不过……”这个决定她考虑了很久，“这次能拿到第一的话，我带你们——”
声音顿了顿。这是她跟校长提了半个月才得到的首肯。
“带你们去野餐。”
陡然爆发的鼓掌和尖叫让操场其他班级纷纷侧目，老秦抬手嘘了一声：“别吵，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偷偷摸摸快乐就好。总之运动会给我好好准备，不许再垫底了，让别人骂1班除了学习什么都不行，丢不丢人？”
说完，边笑眯眯往回走：“乖乖上体育课哈！”
1班全体人员沉浸在对美好的幻想中。
“我荡漾了！”
“我感觉我可以铅球扔100米，同时绕操场跑100圈，再跳远10米！”
“是那种力量，我体内的奥林匹斯之神正在冲破封印——啊！”
前排传来淫.荡的呻.吟。
“……”
韩深心说大可不必。
体育老师翻着花名册：“班长出来，现在选运动会报名名额。距离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多月，这期间大家好好练。”
在野餐的诱惑下，1班热情高涨，纷纷推推搡搡上去报名。
“这不是一个人的战斗！”
“这是集体荣誉，报名啊！傻逼！”
“去去去，全都去！人海战术，就不信赢不了！”
韩深往树底下阴影里站了站，远处走来四五个穿秋衣的男生，正是刚才体育课前挑衅的那帮人。沿着沙坑走过去，190+大概注意到了韩深的视线，远远托着球往地上拍了两下。
韩深抬手比中指。
李斐凑在他耳边：“这个薛智就是篮球队的，你知道吧？16班小一半体育生，跟他们打篮球铁输。就不指望了。”
韩深重复这个词：“铁输？”
李斐不明白他对这个词有什么疑问，歪着头：“韩哥你想逆天改命？”
“没，就单纯觉得你们无能。”
“…………”
很单纯吗？
说实话，李斐没太见过校草打篮球，平时一般顶着张高级厌世脸，跟只屈尊纡贵的布偶猫似的，蹲位子上跟尘哥聊天，要么睡觉，虽然歌手大会那一场舞确实给人震惊住了，但他总体看着不太爱蹦跶的样子。听校草说出这句话很茫然，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
张秋秋捧着花名册问：“篮球队还是去年的名录？”
“有没有新鲜血液？你们这个队不行，一群四眼仔。”体育老师扫了一圈，抬手指韩深，“那男生个子高，会打篮球吗？”
陈尘正垂眸看花名册，也抬头看向韩深：“会吧？”
韩深其实懒得动，微不可见地低了低下颌：“会。”
抛过来篮球：“展示一下？”
周围女生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
篮球场在操场下一层，体育老师让其他人去器材室借了球练着，人堆稀稀拉拉往下走。
“那谁，你去防一下他，两个人对着练。”体育老师指了指章鸣。
章鸣怪不好意思的，上前悠然自得抱拳：“韩哥得罪了啊，一会儿要是没留神给您撞飞了，不要跟尘哥告状。”
韩深在他们眼里嘛，之前是个美丽扎手的花瓶，后来是个美丽扎手的学霸，再加上会唱歌跳舞，纵然妥妥的芳心收割机，不过在纯直男运动中，章鸣还是很有自信跟他比试比试。
韩深脱了外套递给陈尘，陈尘关切地道：“章鸣比较猛，180多斤的体重不是开玩笑，小心点。”
“知道了。”韩深抿了抿牙，起手运球。
“我靠，这运球的姿态挺熟练的啊。”李斐嘀咕。
韩深进攻，章鸣防守，铁塔一样的身形在赛场上给对手制造过很大压力。韩深在原地高运球僵持了几秒，似乎很难突破，左晃被拦住，突然一个快动作直接带过去，快到章鸣刚往左拦，球居然从腿间穿过，弹回手里轻轻跃起——
“砰——”
章鸣：“？纳尼？？”
韩深笑了笑：“腿夹拢点，兄弟。”
周围哄堂大笑，章鸣也笑着摸摸脑袋：“大意了，让你一分！继续。”
从刚才的起手章鸣就知道韩深练过，这次认真了，半弓着腰直直盯紧韩深。韩深运球后退几步，直接蛮力往左带，速度之快令人咂舌，章鸣抬手挡下，被反手接回掌中凌空跃起重重扣下——
“哐当！”
“我操！”章鸣真服了，双手摊开走了两步，一副没看懂事情怎么发展的模样，半晌才道，“韩哥，你这一手，牛逼啊。”
弹跳力，爆发力，对球的掌控力，章鸣感受一下大概懂了：“你们谁想来防一下？”
“让我来会会你！”李斐自告奋勇。
章鸣下场走到陈尘身边，直咬牙：“就这两下，猛，特么哪儿来的神仙？”
韩深是攻方，运着球半场跑，身体姿态和锐利的目光娴熟至极，很多漏洞都能看见他身体的动势，不过故意逗李斐玩儿，总挑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死角灌篮——
“哐当！”
“哐当！”
“哐当！——”
李斐眼睛都捋直了：“这他妈，法外狂徒？！”
守方耍赖上了四五个男生，但都被耍得团团乱转，只见轻捷迅速的身形闪电似的在人群中流窜，无人能挡。
陈尘莫名挑了点弧度：“真可爱。”
章鸣：“…………”
我他妈操。
这是可爱吗？
这他妈是猛吧！
“尘哥救命啊，快给他点颜色看看！”
听到求助，陈尘吊儿郎当走进球场，给衣领拉开了点，抬手示意停下：“我来防。”
韩深额上出了层薄汗，越衬得唇红齿白，直勾勾盯着他，刚才被挑起了战意，目光炽烈锋利。
陈尘一上场大家都松了口气，纷纷退下去看热闹。
“不可能连尘哥都防不住吧？”
不过大家等了半晌的龙虎斗，就看见陈尘懒洋洋站在场中间，跟韩深对视，抿出微笑。
这个笑应该是过于绚烂了，刚才很猛的健将手顿了一会，运球原地徘徊，完全没有进攻的意思。
陈尘示意：“来。”
韩深不想虐他：“你行不行？不行下去，免得丢脸。”
“我行。”
“我觉得你不行。”
体育老师翻了个白眼：“你俩眉来眼去干嘛呢，到底打不打？”
作者有话要说：陈尘：是男人，床上见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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