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江现摇摇头，无所谓道：“有点小伤不算什么的。”
血珠在他手掌凝聚起来，汇成一阵血色的细流，划过细长的伤口，自空中滴落在地上。
“你等等。”乔怡眉头紧锁，她积攒了些力气，匆匆说一句后便起身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内的画像还挂在墙上，但之前萦绕在房内的窥探感觉却不见了。她昨晚还在疑惑为什么画像背后会有碎裂的瓷片，如今看来，就是蒙娜丽莎字画像钻出来时打碎的了。
她快速扯了一条毛巾，便返回房间，作势要系在江现受伤的手上。
离得近了些，乔怡这才看清手掌的惨状。
纵横交错的伤口并不宽，只有发丝那样细长，却深的可怕。手掌张开的时候，还能隐隐看出雪白的骨头。
“让你去找瓷片，你怎么上来就用手？幸好没伤到骨头，不然这手可就废了。”乔怡小心的包扎起来。
房间内没有急救的工具，只能先用毛巾简单的处理一下，先挨到天亮再说。
她抿着唇，指尖假装无意的沾了一些江现的鲜血。
血液是温热的，还有淡淡的铁锈味。和普通的血液没什么两样。
如果不是鲜血的问题，那蒙娜丽莎为什么会发出惨叫？
江现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他又因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呢？
不过幸好，他对自己没有恶意。
乔怡脑中思考，手上的动作也不慢。
“不会废的。”江现不动，乖乖的任由乔怡给他处理伤口。他看着乔怡忙碌的模样，开口道：“没关系，会再长出来。”
“以后可不要这么莽撞了，上次对上那头巨狼也是，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死不掉吧？”
“我真的死不掉。”江现歪了歪头，语气认真。
“就算死不掉，也得小心一些。你又不是不流血。”乔怡无意与他争辩，她只觉这男人脑子不太好，不仅失忆，还觉得自己是超人。
“嗯！”江现乖巧点头。
话音落下之后，两人都没有在说话。房间静默无声，一个在认真包扎，另一个则认真看着面前的女人。
为什么她给他的感觉，如此熟悉呢？
江现望着乔怡柔软的发顶，这样想道。
熟悉到，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她。
“我们以前见过吗？”他轻声问道。
“没有吧。”乔怡将包扎好的毛巾打上一个小小结，回道。
因为经常画人像的缘故，她的记忆力还不错。如果之前见过这样俊美的人，应该早就被她记下才是。
“好了，记得不要碰到水。”
“嗯。”
乔怡坐回床上，回想着刚才的情形，问道：“你看清楚她的脸了吗？”
“看清了。”江现又点了点头，答道：“和画像上一样，是蒙娜丽莎。”
“你碰到她了，可以说一下有什么触感吗？”
江现绕过乔怡，坐到床的另一头。回忆了片刻，说道：“是冷的。”
“头发摸起来冷冰冰的一片，发丝锋利极了，几乎瞬间就可以刺穿皮肤。”
乔怡摸了摸下巴。
不是幻觉，蒙娜丽莎确确实实是从画中钻出来了。
“她说她饿了。”她低着头，凝重道。
联想到早上蒙娜丽莎餐盘中传来的香气和晚饭时的手指，不难猜出她吃的是什么。
怪不得每个房间都挂着画像，那根本就是她自由穿梭的通道！
不过，目前看来，她只会在夜晚杀人。
今天没有杀掉他们，那她的食物，会是谁呢？
外面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蟋蟀声。夜还很长，乔怡却不敢睡了。
她转过头，视线落在床边不远处的花窗上。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天空也是乌黑的，只挂着一轮不大的圆月，没有半点星光。
“那里有一个人。”江现突然道。
“什么？”乔怡一怔。
江现指着花窗角落，“是一个男人，在那里。”
乔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团白茫茫的类似雾气的东西，正停在花窗外面的半空中。
“又来？”
乔怡有些崩溃。这一晚上，怎么就没完没了了。
那只是一团白雾，并不能看出是人型。江现是怎么看出是个男人的？
“救救我......”细小的声音通过花窗，传入房内两人的耳中。
确实是个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窗户紧紧关着，他看起来进不了房间。乔怡直起身子，问道：“谁？”
片刻之后，白雾才缓缓回答：“我叫......索戈。”
索戈？乔怡瞬间便想起白天割麦子的时候女人的话。索戈先生，蒙娜丽莎的丈夫。
他怎么会在这？还变成了这副模样。
“救救我......”他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极了。
“你能看到他？”乔怡问江现道。
江现点头，“他死了。现在只能看到稀薄的灵魂。”
“他看起来不太好。”
随着江现开口，白雾也逐渐清晰起来。飘散的雾气慢慢凝聚出一个人的形状，隐隐约约可以窥见模糊的五官。
索戈身上的外衣破破烂烂，只能勉强挂在身上，露出大片染血的皮肤。
他皮肤上布满细长的伤痕，看形状倒是和江现受伤的手掌差不多。伤口还在外下渗着血。
金色的长胡子遮住索戈的脖子，一直延伸到胸膛。乔怡看不清他具体的神色，只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强烈的哀求。
“好疼啊，救救我。”他将血色的手掌按在花窗上，低声乞求。
“怎么救你？”江现清澈的眼中倒影出他的模样，开口问道。
“我好疼......我的尸体不见了......”
索戈似乎精神有些恍惚，他并未回答江现的问话，只是一味的重复自己的痛楚。
“可以听见吗？”江现问。
“帮帮我......”
两个人鸡同鸭讲了几句，确定索戈是真的没有清楚地意识之后，江现便不再开口。
乔怡看着索戈，开始梳理目前她所知道的线索。
这里是画中自成的世界。蒙娜丽莎是个吃人的怪物，她可以在自己的画像中穿梭。蒙娜丽莎的房子外面有一头巨狼，会攻击走出房子的人。
索戈是蒙娜丽莎的丈夫，应该是被蒙娜丽莎所杀。
乔怡不打算管他，她连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分不出多余的心力来帮一个凭空出现的鬼。
她是怎么进来的呢？如果知道是如何进来的，是不是就能搞清楚出去的办法？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进来这个世界的吗？”她看向江现，问道。
江现摇头，“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
乔怡叹口气，将自己摔在柔软的床上，喃喃道：“该怎么出去啊......”
她觉得自己再在这里上待几天，迟早会死在这里。
江现闻言一怔，“你想出去？”
“当然。”
“为什么？这里不好吗？”
“这里有什么好？一不注意就会死。”
到处危机四伏，处处杀机。短短两天，甚至要比乔怡22年来见到的死人都要多。
“我不会让你死的。”江现看向乔怡，说道：“我会保护你。”
耳边是索戈轻声的哀求，和江现认真的保证。
乔怡轻笑一声，她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她记得小时候，有人也这样对她说过。那人高大极了，矮小的她总喜欢躺在他宽厚的胸膛上玩耍。
“怡怡，爸爸会永远保护你。”他笑着，这样对她说。
然后呢？
那人走出家门后，再也没有回来。
她从记忆中挣脱出来，拭去眼角涌出的泪，问道：“为什么保护我？因为我弱？”
今晚经历的事情有点多，危难关头，总能想起一些尘封的往事。
“你并不弱。”江现回答，“我只是，感觉你很熟悉。忍不住想要亲近。”
“所以你刚才才会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是。”
“啊——”
乔怡启唇，正想要说些什么。屋外却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叫声凄惨极了，但只有短短一声。一声以后，再无别的动静。
尖叫声传出野外，只剩下几声回音回荡。
乔怡心头一紧，她攥紧了拳头，凝重道：“出事了。”
是蒂曼乌斯？还是胡飞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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