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见失离开了。
在白鲸被破坏的前一天, 留下一封没有任何解释的辞职信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离开,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唯一的知情人士太宰治也绝口不提里见失离开的原因,但明眼人能看得出来两人绝对是吵架了。
不然把太宰治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里见失怎么可能一声不吭的离开。
国木田独步找过太宰治几次, 想要劝他去把里见失找回来, 但是太宰治每次都以“他想回来自己就会回来, 不回来我去找了他也不会回来”为由, 拒绝了国木田独步让他去找里见失的提议。
最后,被太宰治气到的国木田独步狠狠地揍了一顿太宰治,扔下一句“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到时候可千万别哭着鼻子怪我没提醒你”后, 便不再管这件事。
织田作之助原本想找太宰治谈一谈,但末了还是没有这么做。因为他要说的话国木田独步已经说完了, 剩下的就只有看太宰治自己。太宰治不愿意去找里见失,那他说再多也没有用。
中岛敦后来也和通过加入入社测试成功加入侦探社的泉镜花一起在横滨找过里见失几次, 只是结果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里见失就像是凭空消失了般, 任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半点踪迹。
于是乎, 众人也只好放弃。不过在这之后,办公室偶尔还是能够听到国木田独步数落太宰治以及中岛敦怀念里见失的声音。
“横滨原来还有这样的地方啊”
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 被国木田独步派出来找太宰治的中岛敦站在靠海的墓地楼梯上,眺望着远方的横滨港湾大桥喃喃自语道。
柔和的海风带着独属于大海的咸腥气息轻轻吹拂而过,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心旷神怡。
中岛敦站了一会儿,然后才想起自己来这里是有事要做,于是连忙环顾四周,找寻太宰治的踪影。
很快, 他便在墓园中最大的一棵树下发现了背靠着墓碑而坐的太宰治。
中岛敦踩着小碎步来到了大树下, 双手合十恭敬地对着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墓碑行了一个礼。
太宰治眨了眨眼, 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国木田君让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中岛敦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才回答道“说是有很重要的会议。”
“又是开会啊”
太宰治扶着墓碑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可是我刚刚才想到一个全新的自杀方式要不敦君你就当没有找到我吧”
“诶,可是”
太宰治背对着中岛敦挥了挥手,然后双手插在兜里,慢慢地走在前往酒吧的路上。
他知道里见失这段时间消失不见,肯定是去查关于山崎绫人的事了。
他们的过去早在两年前就被地下办公室抹除的一干二净,除了记忆再没有一点痕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里见失想要找回自己的过去以及记忆,就只有从那个打火机,也就是山崎绫人入手。而早在离开地下办公室没多久,太宰治就去查过关于山崎绫人还有他的弟弟山崎直人的一切资料。
按照他以前查过的路线,里见失肯定会去纽约那个有着山崎绫人最多活动迹象的地方。
太宰治算过时间,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是里见失离开日本前往纽约的时候。
离开日本啊
太宰治像过去一样推开酒吧的大门,走到吧台前坐下,问老板要了一杯啤酒。
酒吧内,依旧是不变的昏黄灯光以及充满情调的英伦风舒缓乐。
不过这一次,没有织田作之助,也坂口安吾,更没有里见失空荡的酒吧中,除了不再年轻的老板,就只剩下太宰治自己。
“怎么没看见那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小哥”
老板还是和往常一样,站在吧台后擦拭着器具。只是见这次只有太宰治自己一个人来,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不会来了。”
太宰治端起酒杯,静静地看着里面的冰球,似乎是想要透过倒映在冰球上的自己看到些什么。
“我们吵架了估计以后他都不会再来了。”
“是吗”
老板放下手中擦拭好的调酒杯,给了太宰治一个充满善意的建议。
“年轻人有些小吵小闹很正常,道个歉、服个软,把话说开了事情也就解决了。你们过去那么要好,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吧”
“但愿如此”
太宰治放下酒杯,从口袋中摸出一张支票推到了老板的面前。
“以后可以每天帮我在失以前常坐的位置放一杯蒸馏水吗这里的钱算是包下那个位置。”
老板垂下眼眸,看了一眼桌上的支票,微微有些惊讶。
“太多了,太宰先生。”
“这些钱已经快够你买下这座酒吧了。”
“没关系。”
太宰治微勾起唇角,将放在酒杯旁边早就准备好的红白胶囊纳入口中。
“多余的钱就帮我在水杯下压一张纸条吧。”
老板怔了一下,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你想写什么”
太宰治停把手插进兜里,侧身看向了过去里见失陪他来酒吧喝酒时最常坐的角落,轻声道“就写”
“我等你这三个字吧。”
等里见失愿意回来
等他愿意再次与他相见
等他愿意接受他的道歉
不管时间多久,也不管结果如何,太宰治都会等的。
东京国际机场。
“请乘坐16点45分飞往纽约的乘客xxxx次航班的旅客注意了,您的航班现在已经开始登机”
候机室内,广播循环播放着登机提醒。
坐在候机室里的旅客陆陆续续的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并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前往着各自的登机口。只有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依旧坐在角落中,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一直通过监控留意着这个青年的厚原筱推开椅子,站起身,和身边的同事说了一声抱歉后,便一瘸一拐的走向里见失所在的候机室。
“喂”
他轻轻地拍了拍里见失的肩膀,刚想说些什么便发现里见失其实并没有睡着。
里见失抬起头,看向了这个穿着机场工作服的大汉,用眼神询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不去登机吗”
厚原筱看了一眼被里见失拿在手中的机票,回忆了一下刚刚广播中的登机通知,平静的道“你的航班已经开始登机,再不走很容易错过。”
里见失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便垂眸看向了自己手中的机票。
“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厚原筱想了一下,坐到了里见失的旁边,忍不住和他闲聊了起来。
“还是说在等什么人”
“最近去纽约的人很多,要是错过了这班飞机下一班可能就要再等好几天了。”
里见失眨了眨眼,偏头看向了坐在他旁边的厚原筱,笑着问道“现在机场工作人员都这么热心吗”
“那可不是。”
厚原筱点了点头,指着自己胸前的编号对着里见失说道“像我们这种底层的服务人员就得这样对旅客尽心尽力,才有机会升职加薪。”
“要是你对我的服务满意,记得给我一个好评。”
里见失被厚原筱的话逗笑,很是认真的点头应答。
“要是有机会的话,一定。”
厚原筱一手扶着自己的膝盖,一手撑着自己的脸,朝里见失手中的机票抬了抬自己的下巴。
“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怎么不去登机你听广播又在催了。要是再不走的话,你就真的要赶不上你的飞机了。”
大概是厚原筱的真心实意打动了里见失,让他没有忍住和厚原筱谈起了自己不去登机的原因。
“我其实有点犹豫。”
里见失用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机票,道“我想去找一个故人,可是又有些事情放不下。”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现在离开。”
“那你会后悔吗”
听完里见失的话,厚原筱突然问道。
“我是说如果你要是现在走了,你未来会为今天后悔吗”
里见失歪头,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厚原筱。
厚原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挠起自己的袖子,朝里见失露出了自己满是烧伤的手臂。
“我以前也像你现在这样犹豫过一件事可结果就是,我后悔了。”
“但是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发生过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就算后悔也永远无法改变只可惜这个道理我明白的太迟。”
“所以啊这个世界做什么,都不能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说到这,厚原筱放下了自己的袖子。
里见失这个时候才发现,厚原筱的左脚其实是一个假肢。
“那你觉得我应该留下吗”
里见失忍不住询问厚原筱。
厚原筱停下来沉思了片刻,才回答道“我不知道。”
“但是如果你实在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的话,那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厚原筱微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神色忽然变得有些黯淡。
“我有个朋友葬在横滨但是我实在没脸也没有资格去祭拜他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去帮我给他送一束花吗”
里见失有些愣住。
横滨
“他葬在哪”
厚原筱闻言,立刻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手机,给里见失看了一张照片。
“就在这里,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里见失微微皱起自己的眉头。
厚原筱给他看得是一张非常模糊的海边悬崖的照片,这种地方在横滨很多,不过立着墓碑的话,其实还是很好找的。
“你要我给他带什么花”
里见失站起身,看样子似乎是打算去横滨帮厚原筱的这个忙。
“什么都可以”
厚原筱见状,连忙站起身从自己工作服的口袋中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塞到了里见失的手中。
“这些钱你拿去”
然而,还没等厚原筱把话说完,就被里见失打断。
只见里见失反手握住了厚原筱的手腕,把他塞给自己的钱还有机票一起放到了厚原筱的手上,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往离开候机室的方向走去。
“对了大叔。”
走到一半的里见失忽然回过头,看向了依旧站在原地的厚原筱,问出了一个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
“我们以前认识吗”
厚原筱愣了一下,似乎还没有从里见失握住他的手腕中回过神来。
“不。”
但是,他还是坚定的摇了摇自己的头,回答里见失刚刚的问题。
“我们不认识。”
“是吗”
里见失抿了抿唇,转过头,背对着厚原筱挥了挥手。
“那就有缘再见。”
“嗯,有缘再见。”
厚原筱一直注视着里见失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自己眼前,才抬起手用衣袖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水。
唔,都自我介绍一下吧。
灰白的办公室内,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大汉摘下自己脸上的防毒面具,看向自己面前两个同样穿着怪异的青年,正经的道。
我叫筱原,从今天起就是你们在离开地下办公室前,负责带领你们执行外勤任务的队长了。
其中身披黑色斗篷,手上拿着一个鬼怪面具,脸上有道刀疤的青年率先嬉皮笑脸的回应着大汉。
叫我山崎就好。
你呢
大汉看向了站在代号为山崎的青年旁边,穿着一身黑风衣的高挑青年。
你叫什么
失。
被询问的高挑青年闻言,揭下风衣的兜帽,露出了自己被绷带缠满只露出一双绯红色眼睛的脸。
我叫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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