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拉二咕哒】1

    第1章

    这是藤丸立花在拉莱夏威度过的不知道第几个轮回。

    不过大概也会是最后一个。

    好不容易打倒了BB,事到如今她又有点舍不得结束这个夏日的假期,而且之前的轮回大家一直在努力准备从者祭上要出的同人志,就算走出摊子也抱着看看别家社团制品、打探对手情报的目的,回想起来压根没有好好看逛展嘛。

    ……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这一点呢?贤王宣布从者祭延长一天,销售额的比赛在第一天就已经结束了,也就是他们终于可以放下比赛、销售额、特异点、圣杯之类的东西,毫无负担地以黑胡子那样的纯参加者身份逛展了……才怪。

    不过的确是轻松了许多啦。

    大约也是因为结束了祭典也等于结束了假期的关系吧,这最后的狂欢简直比第一天还要热闹。

    从者祭当然有很多藤丸立花的熟人们,于是她时而与遇上的尼托克丽丝等人一起聊天闲逛,时而分开单独行动,时而回摊位接替社团其他人帮忙贩售,累了就在休息区坐下用餐什么的。

    到了下午,夕阳的光辉透过顶棚落入会场,最后一天的从者祭也终于结束了,她回到摊位帮忙一起收拾打扫。

    『幽灵·异端者』社团的人足够多,她、玛修、贞德·Alter、罗宾汉、牛若丸和茨木童子一起,虽然最后那个是负责捣乱的,收拾起来速度还是很快,收拾完后,他们也没先离开,而是帮忙边上的摊位。

    “呼……谢谢,Ma酱~帮大忙了!”

    刑部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她的社团只有她和清姬两个人,还一个宅女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如果没有帮忙不知道要收拾到什么时候。

    “别介意,之前做同人志的时候也得到了大家的帮忙嘛!”藤丸立花坐在打包好的纸箱子上,稍作休息。

    “嘿嘿,这种事就是要大家一起互相帮助啊……!对了,Ma酱,这个送给你。”刑部姬突然想起什么,从收拾好的东西里,又翻出几个纸卷,交给她。

    “这是……”藤丸立花有些意外地接过纸卷。

    打开一看,那是几副挂画,被她打开的这幅画上的法老·奥兹曼迪亚斯独自站在神殿外高耸的露台之上,晨曦初现,劲风将他的斗篷吹得猎猎而起,数只底比斯之鹰从画面中飞过,远处是几座金字塔和城市的轮廓。

    藤丸立花不用展开看也知道,其他几张还有诸如吉尔伽美什王与恩奇都坐在王宫窗台边闲聊,在战场上针锋相对的迦尔纳与阿周那,白垩之城城壁下阿尔托莉雅和众圆桌骑士之类的题材,因为她已经看这几张挂画好多眼了。

    看来刑部姬也发现了这一点,挂着坏笑道:“Ma酱之前就很想要吧?看了它们很多次了哦,作为感谢,这些就都送给你啰!”

    “可以吗?”藤丸立花有些惊喜。

    看过它们好多次了,一方面是因为刑部姬的摊位就在他们社团附近,每次路过她就不由自主地看一眼,一方面是她逛展的时候总会不知不觉地又走到它们之前。

    刑部姬不愧是专精此道的大手子,这几幅挂画不论哪一幅都是精心之作,从背景构图到人物神态的捕捉和上色,简直无可挑剔,然而这并非用来贩售的挂画,刑部姬将它们挂在摊位上,就是为了吸引客人的眼球(藤丸立花不得不承认这很有用),也就是用来打广告的,因此没有贩卖的打算。

    “当然可以啦,从者祭也结束了,这几幅挂画都完成了它们的使命,下次公主我当然还会画其他的挂画的,如果Master酱你能收下它们,我也会觉得很高兴的!”

    “……谢谢,刑酱!”

    刑部姬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看到藤丸立花背后有一条蛇女幽幽地冒出来,以看第三者和出轨丈夫的恐怖目光看着她们,“——夫、君、大、人!还有阿刑,在聊什么那么愉快呢?清姬也想加入呢~”

    “呜哇——!阿清你不要那么吓人啦!”

    “没、没聊什么啊清姬,那我先回去了……回酒店见!”

    “啊啊~等等我,夫君大人……!”

    欢快的气氛立刻变得鸡飞狗跳。

    ……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这个稍微有点漫长的夏天。

    回到迦勒底,藤丸立花小心而满足地整理着此行的战利品。

    诸如椰子壳做的拖鞋之类意味不明的东西,拉莱夏威的各色特产且不论,还有从者祭上她买的同人志、色纸、明信片、立牌、文件夹……各种各样,当然,还有刑部姬送给她的那几幅被精心保存的挂画。

    等魔术协会的人来迦勒底交接完毕,希望回去的时候能够把这些带回去,这样自己回到普通的生活之后,多少也能留下一些回忆了吧。

    想到这里,她不禁带着一分寂寞,又有些欣然地笑了。

    尽管遇到了很多危险,尽管经历了不少伤痛,但如今回想起来,更多的还是与大家留下的,各种各样的回忆,有冒险也有温情,有刺激也有舒缓,有喜悦也有悲伤,有激烈的战斗与平和的日常,不论是哪一种,都是无比珍贵的回忆。

    ……不过现在就暂时封存起来吧。

    将诸多战利品仔细地分门别类在箱子里放好,存放进柜子底部,但犹豫了一下,最后她还是从那几幅挂画之中,拿出了一幅,将它挂在床边的墙上。

    画上的法老王一如她之前所见的那样,在晨光的平静中,伫立在神殿高台上俯瞰着城市与金字塔,与战斗时的多少给人很吵的印象相反,画中的氛围却充满着安静的感觉,这种特别的反差,也是藤丸立花钟爱这副挂画的原因之一。

    ——当然其他原因就纯粹是因为画中的人了。

    藤丸立花与奥兹曼迪亚斯的结缘始于第六特异点。

    一开始,托某位来得特别早的金皮卡的福,她对于“古代王”这个种属的人,实在是没留下什么好印象,特别傲慢自大,高高在上,以自我为中心,也不懂得悯恤别人。

    而这位号称王中之王,太阳化身的神王法老,最初给她的印象也没什么不同,以至于那件可以当做黑历史说一万年的歪脖子事件,曾经让她偷偷幸灾乐祸地忍笑忍到肚子疼。

    不过奥兹曼迪亚斯的强大,还是在第六特异点中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之后成功在迦勒底召唤出了法老王的藤丸立花,还是感到十分欣喜的。

    拯救人理的过程绝非一片坦途,途中有说不尽的艰难险阻和困苦的战斗,那强大的战力毫无疑问能够成为迦勒底重要的助力吧。

    所以,傲慢自大就傲慢自大吧,自我为中心难相处也无所谓,反正迦勒底的怪人本来就不少,藤丸立花并不畏惧与他们共处,也多少总结出了一条算是心得的东西。

    那就是——求同存异。

    就像法老王宣称,不是藤丸立花带他拯救世界,而是他带着藤丸立花拯救他支配的地区,之类的说法怎样在她心里根本不重要,一边“是~是~”地应着,一边在心里想,只要目标一致就足够了嘛!

    而事实上,之后的发展也正像她想的那样。

    在第七特异点和终局特异点的历程中,在平时清灭小型歪斜和特异点的战斗中,奥兹曼迪亚斯那强大的力量,也的确为她扫平了如今回想起来可以说是数不尽的障碍和难关,甚至在最后突入时间神殿的玉座中之时,她也选择了信任法老王。

    当最后的战斗结束,藤丸立花下意识地回望并肩战斗的奥兹曼迪亚斯的时候,法老那金色的双瞳同样正向她看来,两人的视线交接了一瞬,橙发少女不禁露出了微笑。

    藤丸立花只不过是突然意识到了,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在平时的相处中,某种名为羁绊的东西的确在他们之间点滴累积着。

    她已经渐渐习惯了奥兹曼迪亚斯战斗时话痨般的大嗓门,对他的印象也早就不再是单薄的“傲慢自大的古代王”,意识到最初的偏见有一部分是错误的,至少“不懂得悯恤他人”这点绝对是错的。

    恰恰相反,尽管奥兹曼迪亚斯经常对尼托克丽丝下一些看似为难人的命令,可对于时常怀疑自己、不够自信的尼托克丽丝来说,那些命令倒是经常能成为她行动的指引。

    熟悉之后,对她的态度也很好,从来不会勉强别人做他们真正不愿意做的事,虽然会高高在上地坐在正殿的王座上,但从来不会表现得不耐烦,跟某个给她造成偏见的根源,那位喜怒不定的英雄王相比实在是好相处太多了。

    ——对于奥兹曼迪亚斯印象的改变是随着时间潜移默化的,只不过开始崩塌的时间神殿容不下她思考太多,就向着出口夺命飞奔。

    回到迦勒底见过那个难得的晴天,一切都结束了。

    至少直接压迫着他们的,头顶上那座名为“人理烧却”的大山已经消去了,不再有像是DEADLINE那样的东西时刻提醒着他们,世界和人理随时会因为他们的失败而毁灭。

    有一段时间,藤丸立花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心理上的倦怠,尤其是失去了那个人,他在的时候不觉得,但一旦不在了,她反而会想起来,这里、那里、迦勒底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曾经留存着某个人的影子。

    或许是潜意识中为了逃避这件事,她离开迦勒底来到了大神殿——在被召唤出来之后,奥兹曼迪亚斯并没有住在迦勒底给从者准备的房间之中,说是此地太过狭窄,转而用模拟装置模拟了他的大神殿。

    诸多以他为首的埃及系从者也搬入其中,藤丸立花时不时会过来,有时是在战斗之前去找本人确认,有时是来找关系很好的尼托克丽丝时,顺便拜见作为此间主人的法老。

    而这一次的觐见,法老奖励并赞赏了她。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奖励,只是普通的糖果甜食,当然是符合法老的精致。

    奥兹曼迪亚斯招招手,让她走到离神殿正中高耸台阶之上,代表着法老神威的御座之侧,然后摸着她的发顶,对她说她做得很好。

    “没想到你居然能够做到啊,打倒那个魔神王。人类偶尔也会引发奇迹,但这次不是因为奇迹,而是因为你做得很好,Ritsuka。虽有余之助力……不,知晓自己的界限,认识到自己的渺小,懂得在必要时仰赖余这点,以及召唤了余的幸运,这也是你的优点吧。再走近一点,余想看看你的眼睛。”

    嗯……这到底算是夸奖还是什么呢……

    但是,这种感觉还不错……不,藤丸立花其实很高兴,比她自己想象中还要高兴。

    真实的情况是,当时她其实惊讶到了觉得自己的魂会从嘴里跑出去的程度,直到一边的尼托克丽丝一脸莫名其妙地用手肘了肘她,问她怎么了,她才能够回过神来。

    这种小动作绝对没法瞒住坐在上面的法老王的双眼,但他只是似乎毫无觉察地说道:“拿去吧,Ritsuka,这是你应得的。做得好就应该得到奖励,当然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

    从尼托克丽丝一脸赞同地点头,并且拼命示意她“快接下奥兹曼迪亚斯大人的赏赐啊,这是荣耀”来看,这应该不是第一次。

    也就是说,法老王平时对尼托克丽丝他们也是这么做的吧。

    藤丸立花不禁觉得,作为法老治下的臣民,作为被神王守护的众生,大抵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以此为契机,她对奥兹曼迪亚斯的了解也在日常和战斗中逐渐增加。

    藤丸立花也渐渐意识到,从一开始就站得比所有人都高的法老王,一直能看到凡人自以为掩藏得很好的东西。

    不论是小动作或者心理变化,包括藤丸立花曾经幸灾乐祸忍笑到肚子疼这种事,大概也没能瞒过他,只不过很多时候,他只是对这些一笑置之,并不想处置而装作没看到。

    这就是王者的包容力吗?

    ……嘛,虽然或许是因为经常在一起,而被尼托克丽丝不知不觉洗脑了也说不定,总而言之,藤丸立花觉得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点理解了。

    尽管迦勒底有很多个性各异的从者,但法老王正是如他宣称的那样,是真正的太阳化身,就像太阳普照万物一般,对一切有着太阳般的包容力和慈爱。

    ……大概吧。

    而法老也承认她是他的Master了……当然连续两次百炼仪式之后,附带听几个小时的妮菲塔丽王妃事迹什么的,这是什么新式的惩罚游戏吗?

    她是能理解法老对王妃的深情啦,毕竟能够得到法老王的爱,想必那一定是一位值得他相恋的优秀女性……但是对单身狗强塞狗粮进行精神攻击,这也实在太没人性了点吧!

    还有在深情完了出模拟装置之后,又和跟他臭味相投……啊不,惺惺相惜的吉尔伽美什王一起,对圣枪的阿尔托莉雅口花花什么的!

    回想起来,当时他的确还第一次见面就让达·芬奇亲当他侧室,有一百多个孩子与更多的妻子……藤丸立花有点想让他把自己磕了一下午狗粮后,诞生的那么一丁点感动和羡慕还回来。

    除了这一点小瑕疵之外,法老王还是一位很值得信赖的从者的,虽然没有达到尼托克丽丝那种程度,藤丸立花也很尊敬仰慕……大概还有一点点依赖他吧。

    在自己的房间墙上挂他的挂画,这种好像追星族一样的行动,要是被本人知道了还是有点破廉耻的,不过好在法老王一次也没有来过她的房间,不会知道这种事的。

    ……所谓FLAG不能乱立,藤丸立花很快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Ritsuka,听说你在房间挂了余的挂画?”

    数日之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被特意叫来大神殿正厅的藤丸立花,手里拿着的灵子演算装置终端差点掉到地上。

    同样要掉到地上的还有她的下巴。

    视线慢慢转到了侍立于法老身后,正对她邀功般笑着的尼托克丽丝身上。

    ……啊啊,没错,自己怎么会那么天真呢,虽然法老王不会去她的房间,可是尼托克丽丝会把这件事告诉他啊!

    呜呜,她知道尼托没有恶意,但被本人知道这件事感觉真是太丢脸了……

    奥兹曼迪亚斯满面笑容,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事到如今,虽然不好意思,但看他那么高兴,藤丸立花也只好承认了,将之前的事娓娓道来:“是的,法老……那是之前去从者祭收获的挂画……”

    “哈哈哈哈!不必感到羞耻,Ritsuka!正如人类仰慕太阳的光辉,你会仰慕余是理所当然的事。”法老的朗笑声传遍正殿,尼托克丽丝一脸赞同地在他身后不停点头。

    ……如果你不笑得那么大声,我才不会那么害羞呢。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明显了,奥兹曼迪亚斯强忍住笑意道:“唔……不过余就在这里,如果你想见余的话,随时都可以过来觐见。”

    这她当然知道,只不过——“那不一样啊,法老……贴在我房间里的话,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你了,想见真人的话,要来这里才能看到。”

    事后想起来,藤丸立花觉得那大概是她脸上的热度太烫了,说不定把她的脑子都烧掉了的缘故,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但是当时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另外两个人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尼托克丽丝心有戚戚焉地道:“奥兹曼迪亚斯大人,同盟者的房间离这里有点距离,要经过很长的走廊呢。”

    法老王闭目沉思了一秒,很快想到了解决方案,欣然道:“……好!那么Ritsuka,骄傲吧,余赐予你今晚在大神殿留宿的荣耀!虽然你不是从者,不过只在这里睡一个晚上,应该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这样你明天一睁开眼就能看见余了,哈哈哈哈哈!”

    尼托克丽丝也十分为她高兴:“太好了呢,同盟者。真不愧是仁慈的法老!”

    “太、太好了……呃。”藤丸立花不想嗦话。

    于是,这件事就在三言两语之间,被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乍然获得如此“殊荣”,说惶恐也不至于,毕竟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睡觉。

    好在她不认床,或者说,在解决一个个特异点的日子中变得不认床了,随遇而安、随便到哪里都能很快睡着,这可是御主·藤丸立花隐藏的得意技。

    于是当晚,藤丸立花带着换洗衣物,借用了大神殿的浴池。

    看着水面上飘散着经过处理的睡莲,宽阔得能在里面游泳的浴池,感慨并唾弃了一下古埃及的奢侈和堕落,享受了一个人包场的快乐。

    换完衣服,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在一头斯芬克斯的带领下,通过幽深的走廊,最后将她带到了今晚的寝室。

    大神殿的房间本来就没有“门”这样的东西,所以越过两侧的墙壁,她就直接看到了室内的情景。

    ……本来应该是这样,但是在视线扫到房间内床上倚靠着枕头的那个人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就没空去管是不是金碧辉煌或者有什么装饰物之类的了。

    “法、法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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