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最终还是滚到了老柴的那张单人床上。
像我们当年躲在寝室吃火锅的那个晚上一下。
小小窄窄的床，只有抱紧了, 才不会掉下去。
我俩侧着身子, 面对面贴着。
我抬头看他的下巴, 躺在床上，脚下一片柔软的棉被，明明没什么大作用, 我也还是很有仪式感地点了一下脚尖，我在他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我想你。”
“我也想你, 沈目。”他唤我了一声，把脑袋埋进我肩窝, 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低头抓起左胸校服上的名字吻了一口。
时光仿佛又拨回到我俩刚分手那会儿, 我还站在ktv门口。
我不顾什么体面了, 我跟他说实话，“从KTV出来我就想你, 每天在家忍着不跟你说话也想你，想你能抱抱我，以后都不分开。”
老柴也顺着我的话接, 他的声音总是很好听，像清泉，“从你跟我说分手，我就开始想你，从你没开学就跑出去打工我就开始想你，上一秒不见你，下一秒我就想, 我们上辈子是一个人吧，因为是一体的，才会这样，对吧。”
我哽咽了，全盘拖出，说话上气不接下气跟出去跑了100米冲刺一样，“老柴……其实……我早就后悔了，你知道，你……你应该去更好的……的学校，享受更好的教育，都是、都是因为我。”
老柴拍我的后背给我顺气，“不是因为你，我并没有发挥失常，我只是以为自己发挥失常，那就是我本来的水平。没有真正的发挥正常和发挥失常。我们要用失常的水平来作为我们正常的水准。何况影响我的又不是你，是那个撕答题卡的，你不用自责。反而是我，是我影响了你，你才应该去更好的学校，享受更好的教育。”
“哪有，没有你，我的成绩哪会提升得那么快，没有你，我说不定连这个学校都考不上。你也别瞎自责。从小到大，我都仰望你，你比我厉害，什么都比我强。没有你在前边走，没有你对比着，我早就不知道在哪打工了。”我急着抓住老柴的衣领反驳他，他说的都是错的。
不是这样的，完全不对！
“怎么这么说自己，你的上进心，又不是我给你的。你很优秀的，你知道吗？”老柴也来反驳我。
我把脑袋埋到他胸口，眼泪鼻涕都抹他身上，鼻音很重，“我、我特别喜欢你。跟你……说分手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可我……”
老柴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他蹭着我的耳朵，“别说了，都过去了。”
“不能过去。你讨厌我吗？我那时候，那么婊。”我呜呜地在他手指间说话。
我真的很难过，很自责，骂死那个在暑假给人脸色看的沈目。
他太不是东西了。
“怎么会。”他张开怀抱抱紧了我，“我怎么会讨厌你，你知道吗？我换位思考过，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那么做。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真的。”老柴又强调了一遍。
本来应该深刻检讨自己错误的小会，变成了两个人互相为对方开脱的小会。
和我的预想，打了一个反旋。
老柴那时候想得是和我永远，他大概没想过，在他说出这句话后的第三年，就一语成谶了。
我们俩所度过的每一个转折点，几乎都和分手相关。
除了分手，流血，生病，死亡，什么都当不了我们要给对方的杀手锏。
我是真的很感叹，我们这群人是脆弱的群体。
有的人没挺过去，在某个转折点上动摇了决心，那他们前进的方向从此不会再相交。
我和老柴是真的幸运，但这些幸运是我们自己一点点争取的。
祝福我们吧。我们挺奢望天长地久的。
“以后我不会说分手了，什么困难都不会。”我比了个三跟他发誓。
“别逼自己。”老柴好像想通了，他握住我的手指，“目目，别逼自己，我不想就把你绑在我身上，是因为你还喜欢我，我才和你在一起的。”
我愣了愣，他这句话，说实在，反而没给我多少安全感，就好像这人想断了线的风筝，随时都能走。
当时我们没有牵的住对方的东西，除了彼此，没有共同的爱人，没有亲人的祝福，我们不可能有孩子，也没有人知道我俩的感情，没有人知道。
一旦对方不是彼此眼中的牵挂，那我们对彼此来说就什么也不是了。
但我始终也没有反驳他。
因为他这句话，悟性比我高，点醒了我，却推不动我。
我还活在过去，活在那些承载的记忆里。
所以我上大学的时候，时常自己无病呻吟，多愁善感，作践身体。
我瘦了，他也没能胖。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上大学那会，真的很想你。”他又跟我讲，“每天晚上做梦都是你跟我和好。我这些都是偷拍，你要是不喜欢我，看到这些，我算不算变态。”
我一时凝住，按悬疑剧的剧情走，我应该恐惧恐惧。
“但我喜欢你，我也没办法，老柴。你这么说的话，强吻我的行为，还算个人侵犯呢。”我说。
“我跟着把你送到你们学校的小演播厅，我就走了。”老柴说。
“来叫住我的话，我们那个时候说不定就和好了。”我耷拉着眼睛，“你还不知道，我这人，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以为我俩还要再煽情一会儿。
老柴突然说了句，“你身边有个很优秀的男生。我以为，你真的把我忘了。”
“优秀？!”
校庆的时候，我是跟的cos社团走的队。
那天我cos的《进击的巨人》上的艾伦，团里有一对男男情侣，一个一米九cos团长，一个一米六cos兵长。
他俩真是一对，跟我没关系，那时候我们仨还不是非常熟。
兵长团长叫住我，非让我站他们中间。
然后我们仨穿着《进击》校服并排在校园里走。
我不知道他们两个中的谁看起来比较优秀，刺激到我家老柴了。
但我必须要——
“没有比你更优秀的。在我心里。”我上去抱住他的胳膊。
说完这句，我就觉得不对劲儿，矫情归矫情，
“咦？我问你的是你什么时候拍的我这些照片。”
我指着那些五岁六岁奶娃时期的照片，“什么时候？”
老柴的怀抱又收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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