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如果你的父母发现你是同性恋,你该怎么办?
我们学校校庆那天,老柴难得撒了一次谎, 请了一个病假。
除了我们两个之间, 老柴很少对别人撒谎。
这次撒谎也是为了我。
他说, 他想我了。
其实和大多数人的分离时间相比,我们分别的时间根本不算什么。
但老柴不行了,他觉得他承受不住了。
于是他请假回家了, 回得还不是他家,是我家。
老柴提了两大袋子水果, 一袋子放到自己家,板凳还没坐热, 就立马提着另一袋子跑到我家了。
老柴进门就跟我我妈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阿姨, 目目东西忘拿了,让我顺带给他捎过去。”
我妈还是那个原装的妈, 二话不说,先数落我,“这孩子怎么就没人让人省心过一次。从小到大就没让我省心过。”
(我真想问问我妈, 真的一次都没有吗 ?)
(“真的一次都没有。”老柴过来捏捏我的耳朵。)
好吧,我妈嘴里嫌弃我这事,真的是整个街坊邻居都知道。
老柴自然也知道,他不仅知道这个,他还知道我妈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就我这么一个孩子,她真是把我放在心尖上了。
老柴就是利用我妈的这个心理成功骗到了我妈。
他跟我妈说, “目目在外边特别想家,就是怕你骂他,他才不敢回来取东西,你千万别跟他说这件事,他也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外边这么久,还是个孩子,这几天多跟他打打电话,关心关心。”
我是不知道老柴是怎么把这句话说出来老父亲的感觉的。
但我妈绝对是感受到了,他对着老柴说了句经常对我爸说的话。
“你看看人家老柴的儿子,多么优秀,咱家的怎么比不上他家的一小块指甲盖,”
老柴立正在那尴尬地笑,手上还提着那十斤水果。
我妈说完可能也觉得不恰当,伸手摸了摸我家老柴的脑袋,连连改口,“你要是我儿子该多好。”
这句话真实得对她来说就是“一语成谶”。
其实也不能说是一语。
老柴听见的就只有这么一句,他没听见的不知道有多少。
我小时候考试倒数,我妈就经常在我耳边各种嫌弃,最过分的就是,我下次再不及格,他就去给老柴当妈妈。
所以,后来我们两个对着父母出柜的时候,我妈反应激烈,我就跟我妈吵架,你不是一直相当他妈吗?看,机会来了。
我妈被噎得,抬手给了我一巴掌。
打在我身痛在她心。
其实我也对不住我妈。
她是传统教育出来的妇女,完全接受不了这个,我又没跟他们商量。
大学一结束,我跟老柴把该干的事情都干了遍,生米煮成熟饭。
我要是个女人,我妈现在已经当外婆了。
其实他到现在从心底也没能完全接受,出于爱我,她一直在自己骗自己。
这是所有不完美中最完美的结局了。(这句话是小沙告诉我的)
好了,不说我妈了。
一说起家里的老人,总是莫名伤感。
还说我们家老柴吧。
老柴那天被我妈特许进我屋子里拿东西。
我们两家还是挺熟的。
老柴上初中不止一次去我家给我辅导作业(让我抄作业)
他进去的时候,我妈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老柴在里边可算是自由了,但他也没干别的。
这屋子他熟得不行,除了初中,我俩高中也在里边玩过。
我俩还躲在我的那个超大木衣柜里亲亲过。
躲衣柜可不是为了情趣。
我去老柴家,我们两个也会亲亲,但一般我俩从玄关就开始亲了,一直亲到他卧室,他把我给压他床上。
柴博士和胡美女经常不在家,我俩几乎一进门就肆无忌惮。
但我们一般不在客厅搞,他家的那个小柴(就是那个小柴犬,他已经是个爸爸了,他跟一个哈士奇美狗,生了个叫豆豆的哈士柴。),小柴会对着我俩汪,动静极大。
本着不扰民的优秀品质,我俩必须要去老柴的卧室搞。
在他卧室搞多了,为了寻求刺激,就去我的卧室搞。
可我爸妈常年在家啊,我爸妈朝九晚五有双休,我在家的时候,我爸妈尤其是我妈,经常在家听戏。
我俩基本也是莫得法子,我那屋的墙又不隔音。我俩就躲到我那个大衣柜里,小心翼翼地搞。
这可比在老柴家精雕细琢多了,连喘口气都要掂量掂量,千万不能喘重了。
可能就是慢工出细活吧。
在衣柜里果真要比在床上刺激点,感觉老柴说起悄悄话都比在外边温柔很多。
现在我要求他这么跟我说,他都不说了。
还是在衣柜里好。
年轻人嘛。嘿嘿。
然后我俩又从我的衣柜搞到老柴的衣柜。
我俩的出柜 就是这么出来的。
你们能想象到我们父母拉开柜门,看到他们的儿子在***是什么表情吗?
反正我妈是回厨房提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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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天特别热,我屋里空调坏了,修了三四天。
我就名正言顺地去老陈家一睡睡了三四天。
最后一天,我就瞄上他屋子里的柜门了。
老陈家的规则比我家的大还是雕花的实木衣柜。
我想找找肯定比我家那个定做的顶天立地大衣柜结实多了。
我就抱着他问他,“嘿,兄弟,里边解释吗?”
老柴二话不说,拉开了他的柜门请我进去,“应该结实吧,挺结实的。我和我表兄弟在里边儿捉过迷藏。”
我就信他了。
他家的衣柜跟我家不一样。
我家的衣柜下边是下边儿是一排柜子,没有抽屉。
老柴家的下边儿有两层抽屉,关于衣服的衣柜在桌子上边儿。
所以我俩上去就像皇帝登基一样,还要踩着台阶。
我俩搞得动静也不大,比在我家那可轻多了。有史以来最轻的一次。
但巧就巧在,老柴的爸妈偏偏在那时候回来了。
更巧的是,老柴衣柜下边的第一层抽屉……塌了。
塌了之后,我们才知道那衣柜是假货。
不是纯实木的,里边的垫板用的三合板。
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我俩从里边摔出来了。
我哀嚎一声,胡女士就率先赶来了。
其实那场面不算盛大。
我俩衣服都好好地穿着,就是嘴上红了点。
老柴抱着我给我揉屁股,“疼不疼啊,目目。”
我眼泪都要疼出来了,我咬着牙,“你摔出来试试。”
讲真,胡美女都在一边看呆了。
“你们俩躲柜子里干什么?”她看着那个被踩塌了的抽屉。
老柴有些手足无措。
他知道她的母亲心思细微,就单从气氛中也能捕捉到什么。
所以他没有解释,他觉得眼前的就是事实。
他不需要解释,只需要劝他母亲接受就行了。
可我不一样,我是个马大哈,我还想着掩饰掩饰。
“姨,我说我俩赖测试这衣柜是不是实木的……您信吗?”
老柴还在给我揉屁股。
我赶忙躲开,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我先回去擦点药。”
好吧,我还不如老柴,我落荒而逃了。
进门的时候,我妈正拿着大菜刀剁排骨,一刀下去,那骨头就干净利落变成两半截,力度稳准狠,吓得我除了屁股疼还浑身冒冷汗。
我隐隐约约觉得,我他妈这是药丸了。
那天真的是,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我就一身冷汗,身上那是一波一波的冷汗。
不过那天没有什么意外。
我除了喝了一碗我妈给我炖的玉米排骨汤之外,没有获得任何意外收获,甚至胡美女都没给我家敲门。
我一直在提防着她敲门。
那时候,我跟老柴明明就相隔没几米,但是老柴一直不联系我。
弱小,可怜,无助,屁股还疼。
多年后,我才知道,胡美女不来敲门就已经算是新收获了。
那一年过年,老柴家突然要邀请我们家吃年夜饭。
那天我们两家一起看的春晚。
那时候的春晚还在流行冯巩那句“乡亲们,我想死你们了。”
春晚后边都没有再看了。
老柴父母做了一桌子菜,特别特别丰盛,我都要用满汉全席来形容了。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是胡美女和柴博士特地学了两个月的。
老柴说他俩以前做饭的标准就是没毒就行。
饭桌上,我妈一贯地夸别人家的孩子,着重夸我家老柴,全身上下都是宝了。
夸就算了吧,还带上贬低我。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弱小、可怜、无助+2
我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夸老柴没有错,可他们贬低我,让我有种我配不上老柴的错觉。
桌子下,老柴的脚碰了碰我的小腿肚子。
我悄悄把拿着筷子的那双手伸下去,和老柴的交握在一起,每一个指缝都要和他的手指贴着。
那片温暖,是我一直以来的安全感。
老柴喂我了一口菜。
“这红烧鱼不错。”
我妈又夸了老柴一句,还不忘连带着嘱托,“你看这俩孩子多好啊,以后我们家目目有困难了,还要多靠小柴帮帮忙啊。”
我听得差点被鱼刺卡到。
后边剧情就反转了。
胡美女接过话就开始夸我,“我看着目目比我家孩子好,目目又帅气,又懂事,还特别上进。”
“现在的男孩子啊,考试分数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要上进,要有本事。”
我的嘴角止不住地疯狂上扬。
老柴拍着我的大腿,“稳住稳住。”
我稳不住了。
胡美女从颜值到学历,从言谈举止到精气神儿,不拐弯不抹角,里里外外夸个遍。
把我从一介草根夸成了摇钱树,从土包子夸成金镶钻。
我坐在椅子上都开始嘚瑟了。
我怎么会有这么多优点,我都不知道我竟然是这么棒的人。
我猛咬了一口大馒头,“阿姨,你真有眼光。”
阿姨对着我慈爱地微笑,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特地绕过柴博士和老柴,特地站到我身边,摸了摸我的脑袋,“看,这孩子多乖,多帅气,要是我儿子多好。”
充满暗示性意味。
可我不知道,我嘴里还叼着那个大馒头跟老柴嘚瑟。
我是到吃完年夜饭,春晚唱完难忘今宵,去老柴屋里“打游戏”(打游戏只是借口)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老柴爸妈早就知道我俩的关系了。
不是从衣柜塌的那次,是更早。
从我每次兴奋地去老柴屋子里,又一脸害羞地出来。
一回两回,他们慢慢察觉到的。
本来一直想着问问,但又怕伤害到我们,那次柜门刚好给了他们一家敞开心扉的机会。
柴博士的意见是要老柴和我商量一下,和我父母商量商量。
年轻人虽然自由,可是我们身处的体制不一样。
我是独生子,一定要为含辛茹苦养了我小半辈子的父母考虑。
我也是这么想。
但事实不允许。
要怪就怪我和老柴太任性了。
我俩在我卧室衣柜里那次,直接被逮了个正着。
衣裤还穿得好好的,但是老柴的手在我衣服里边伸。
我俩在衣柜里一般都不脱衣服的,就是为了方便逃跑。
我们预防工作做的很好,当时也并不是我俩亲得忘我。
而是我妈进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声音。
那是一丁点声音都没有,也是绝了。
柜门被拉开的时候,我俩还抵着脑袋,气儿都没喘匀。
我能清楚感觉到,我和老柴那一会儿心跳都提速了。
我迅速软了。
他也跟着软了。
我妈并没有拉开我俩,而是掉头走了。
我和老柴从衣柜里出来,面面相觑,除了拉着手告诉对方没事,不知道该怎么办。
紧接着,我妈就提了一个大菜刀进来了。
我说她怎么那么久不进来,原来是我爸一直拦着。
那天动静闹得很大,老柴还挨了我妈一巴掌。
楼下的几户都出来看热闹了。
好在老柴爸妈把他们都关到外边了。
我们两家人坐下来谈。
坐也没坐成。
老柴爸妈的意思是,要我自己单独和父母谈谈,别被其他人干扰。
但是老柴死活不愿走,他怕我妈真拿菜刀砍我。
其实我妈就是吓唬吓唬我而已。
好劝歹劝,两家人都熬了一宿没睡,直到耗干人的经历,老柴的爸妈才带走两个黑眼圈的老柴。
紧接着,我就被我爸关禁闭了七天。
我绝食了三天。
七天里,我妈日日以泪洗面,骂我不孝然后劝我吃饭。
我们两方的交流一直处在兵不血刃的状态,双方都很难过。
但我那时候年轻,胆子又大,特喜欢冒险。
虚弱无力地第三天晚上,我把我的床单还有一些衬衫,连了连,绑了绑,从我窗口顺下去了。
我们居民楼,一二三楼都有防盗窗,再往上就没有了。
我从第六层顺着到第三层的防盗窗,然后顺着防盗窗下来的。
那是拿命在赌,可我当时并不这么觉得。
我压根没想到命的事。
我就是特别想我家老柴,脑袋里的想念跟狂草似的疯长。
以前也有分离,比七八天还多。
可我就觉得,我要是逃不出来,我俩这辈子可能就没法在一起了。
我不想这样,他承诺过,以后都要好好护着我。
我顺着六楼下来之后,身上几乎都没什么劲儿了。
胳膊酸得不行。
我是扶着墙,扶到一个小黑.道上,借了个手机给老柴打了一通电话。
一共就说了三句话。
我在黑.道口等你。我饿了。快点来。
老柴提着面包牛奶奔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地上蹲着。
我那会腿抽筋了。
老柴也不管不顾了,直接坐在地上,给我揉腿。
我呼哧呼哧猛喝几口牛奶,然后开始啃面包。
三天不进水面,又从六楼爬下来,我感觉我跟个僵尸一样,面包进喉咙里都剌嗓子。
那面包是他抓住手边的东西就过来的,没有细细准备。
我三两下啃完,他就把我抱起来了。
我里边穿着我妈给我买的深玫红色睡衣,土得不能行,外边套了一个大棉袄。
我哭的脸都疼了,我就抓着老柴的衣领,“咱俩私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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