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走过来一条街，又穿过了几条暗巷。
我浑身上下唯一带的有点用的东西, 就是我口袋里的身份证。
除了那局咱俩私奔吧, 我没再说什么。
老柴也给我什么回应。
我俩就一言不发的商量好了似的, 打了个车做到火车站，又买了两张火车票。
火车票是订到老柴学校的那个城市的。
但是车没到站，我俩就在中途随便找了一站下来了。
大冬天的, 冷风吹着。
我俩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小宾馆里落脚了。
那晚上，我俩也没多说什么。
老柴下次的时候, 在小卖部给我买了一个热水烫好的南瓜粥。
我叼着吸管，默不作声吸了一路, 一直吸到老柴洗完澡出来。
我还在床沿那蹲着吸南瓜粥。
老柴也没上床, 挨着我顿了下来。
我洗南瓜粥, 他就看着我吸。
我吸一口，看看他, 低头再吸，吸一口，再看看。
老柴伸手把我的南瓜粥抢过来扔了。
把我摁在床沿那亲。
他的嘴唇特别热, 跟那盒软糯香甜的南瓜粥一个味道。
我也很激动，我想回应来着，可我身上没多少劲儿。
但即便是一直被他欺负着，我心里也是幸福的。
我他妈真的觉得，那就是我跟他最后一天了。
那天晚上特别热。
我都感觉有人点了我们的屋子。
湿热的汗，一身一身出。
那床很快被我俩弄得不能睡了，好在我俩是标间, 两个床。
我是第二天中午醒的。
老柴把饭喂到了我嘴边，床根上散落着昨晚用过的套子。
我喝粥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
“咱们把那收拾一下吧。”这是我说的第一句话。
“好。”老柴把碗递给我，那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然后他就起身去收拾旁边的那床了。
那晚上我俩把人酒店在标间预备的四个套子用完了。
老柴弯腰捡那些东西的时候，我巴不得找个地把自己给埋了。
我出来是找他想办法私奔的，不是找地方来做这种事的。
我有千言万语要跟他讲，我想趴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跳，我还想听他对我一遍又一遍承诺，听他一边又一遍在我耳边说特别喜欢我，没了我不行……
老柴收拾完那个床，就快速坐到了我身边。
他抱我，亲我眼睛，我以为他要在我耳边跟我说“我爱你。”
从在一块，到现在，他极少说这三个字。
即便在那时候他也没说，他趴在我耳边，用悄悄话，用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问我，“目目，想家吗？”
我又哭了。
我想家。
从我俩坐火车的时候，我就在想，我妈发现我不见了怎么办，她肯定会着急吧，她会不会做什么傻事，我爸拦着她，她应该吧不会失去理智……
我又想。我要是回去了，那老柴怎么办？我怎么办？我就想和这个男人在一起。难道为了我爸妈，我就要去娶一个我根本不可能喜欢上的女孩吗？
我又深入想，那那个女孩该有多惨多可怜啊。如果我有了孩子，那该有多惨多可怜啊。
但这些想法最终绕城了一个圈，我也是我爸妈的孩子，我离开了，他们又有多惨多可怜。他们含辛茹苦把我养大，他们不无辜吗？
我看着老柴，欲言又止。
老柴摸着我的脑袋，顺毛一样从我的后脑勺捋到尾椎，“目目，回家吧，咱们必须去面对。不可能逃一辈子的。我不想后半生，看着你在自责里度过。”
我没说话，他吻我眼睛的时候想我又开始掉眼泪了。
“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就在自责了，对吗？”老柴抱紧我，哄奶娃娃一样哄我。
“这才是我家的宝贝儿，这才是我认识的沈目，我不想看宝贝儿难过。”他说着一些酸兮兮的话。
而我就像洋葱进眼睛了一样，两只眼睛开了水龙头。
“以后，我就是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也不结婚。我就每天路过你家门口，看看你家大门。”
我的鼻音特别重，其实我还想跟老柴说，“你也不能结婚，你要陪着我。”
想了想，这句话不妥，我就打算改成，“你能不能不要结婚？也陪着我？”
最后，我这句话噎在喉咙边没说。
我凭什么限制老柴的自由呢，万一他能娶个漂亮的老婆，有个漂亮的孩子，组成幸福的家庭，不是更好吗？
可我真的不是圣父，我不能坦荡鸡接受这些，所以那句话噎得我心口疼。
还是老柴先给我吃了一个定心丸，“我也不结婚。我陪着你。”
听完这句话，我当时心里就一阵小高兴。
不得不说，我确实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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