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队解散当然不是宋一书一个人说了算，还得看公司和队友答不答应。
事实上运营一个女团，无论如何都要些投入的，这些年公司在她们身上入不敷出，早就有此打算了。
眼下宋一书正好说出来，叫余梵绮没有想到的是，其他几个队友也没有反对。
她这才发现，原来只有她一心还在想着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她们会登上更高更大的舞台。
而其他人早已准备好散场的理由。
“不好意思。”吃散伙饭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夏荺对余梵绮道，“小余，你是真心喜欢这件事，又有天赋，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在我们这样的团体里，反倒难以出头。”
剩下两个人没有反驳。
即便是最后一顿饭，宋一书也没有来。
其他人连解约书都签了，她依旧不曾出现。
公司的宿舍租了有整年，因此并没有人催她们搬走，不过很快，拿到解约书，团队里的人就收拾好箱子准备好离开去谋划新的前程。
行李箱轮子摩擦着地面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余梵绮坐在她和宋一书的房间里没有动。
最后一个走的人是沈晶，她敲响了卧室的门：“小余，你不走吗？”
“我不走。”余梵绮低头玩着手机上自带的贪吃蛇游戏，“我要等到宋一书回来再说。”
她要问个清楚，不能稀里糊涂就这样散了。
曾经热闹的宿舍，瞬间就空空荡荡的，就连在地板上走动起来都有回音。
余梵绮晚上照样睡觉，白天就吃了外卖写自己的歌。
那些原本为团体而作的歌，她只能改成自己的。
就这样日月交替，等了大概半个多月，宋一书终于回来了。
她打开房间门，似乎没想到屋子里还会有人，当即愣了下。
余梵绮停止谱曲子，从沙发上抬起头，看见她似乎瘦了不少。
原本清冷瘦削的一个人，穿着黑色长羽绒服，就像是一杆衣架，只露出没有多少血色的脸。
“你终于回来了。”余梵绮起身，见宋一书面色苍白得就像随时都要倒下去，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将逼问的话说出口，“你饿不饿，冰箱里还有吃……”
“不用了。”宋一书打断她的话，语气里没有情绪，“我只是回来拿东西的。”
说着，她便径直走进卧室。
余梵绮坐回原位，听着她收拾的动静，原本打算谱的曲子无论如何也写不下去。
宋一书很快就将东西收拾好，拖着箱子准备出门，余梵绮终于按捺不住：“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对方脚步顿住，浅褐色的眸子盯住余梵绮，空气中沉寂许久，宋一书终于开口道：“谢谢你这两年来的照顾，以后……”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余梵绮眸光冷下来。
她有一张满是胶原蛋白的娃娃脸，即便生气，看起来也像是在撒娇，她继续道：“为什么跨年那个晚上你没有来？为什么要突然解约？这段时间你做什么去了？”
“跨年表演突然消失，我很抱歉。”宋一书平静地道，“至于解约，我相信你也看得出来，偶像这条路，我走不下去，也不想再走下去了。”
宋一书说得没错，两年来，尽管她足够努力，但始终跟STARS这个元气满满的少女组合不合拍。
说完这段话，她转身就要离开，余梵绮不甘心，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腕，向来甜美的嗓音中也多了几分怒气：“宋一书，你就非要这么固执么？告诉大家真相会怎么样？为什么就要一声不吭地当逃兵？”
“余梵绮。”宋一书的声音也冷下来，将手腕处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把成为偶像当做自己热爱的事全力以赴，偶像对我而言，只是一份工作，现在这份工作不成功，去找新的工作再正常不过。”
她说得不无道理，余梵绮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转身离开。
————
“哈~”躺在椅子上，余梵绮打了个哈欠。
都怪昨天宋一书接的那个电话，搞得她晚上又梦到之前的事，一整天精神都不好。
好在现在只是宋一书的戏份，这一段是剧情里宋文瑾与妖怪单打独斗，后期需要制作特效，因此需要在绿幕内拍摄。
宋一书吊着威亚上下翻飞，身姿灵活。
本来这段没余梵绮什么戏份，不过她抱着学到就是赚到的态度前来观摩。
余梵绮发现宋一书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武打戏做起来，倒是真的身手伶俐，潇洒自如，原以为她在电影中的那些表现都是剪辑加后期制作出来的，事实上，亲眼见到后，宋一书的确是当之无愧的武打明星。
难怪当时明明已经开拍，导演徐老也要把女一号景明珠薅下来，让原本是替身的宋一书上。
虽然之后宋一书被景明珠的粉丝骂得狗血淋头，但电影一上映，她就迅速吸引了一大批旗鼓相当的粉丝，并凭此拿到影后的大奖。
真是时也命也。
正在余梵绮东想西想之际，宋一书已经拍摄结束，导演在拿着小喇叭道：“小余该你了，快点。”
余梵绮颠颠儿地过去了。
这是一场对手戏，剧中宋文瑾杀妖时原本布下结界，没想到余小鱼误打误撞闯入结界中，较弱的她成为妖兽的攻击对象。
宋文瑾为保护余小鱼，一脚将她踢得老远。
没错，是真的踢，原文和剧本白纸黑字都是这样写的，作者没有心，编剧没有心，导演没有心！
余梵绮咬牙张开手，在助手在威亚系好之后，硬着头皮上场。
“第十九场第三镜，action！”导演对着监视器一声令下，二人便开始动作。
巷子里陡然安静下来，连风声都没有，余小鱼左顾右盼，发现周围的行人都不见了，正当她疑惑之时，便听见尖锐刺耳的怪叫声，从前面发出来。
一只长着黑色翅膀，似狗非狗的怪物呲着牙齿从前方扑过来，余小鱼拔腿就要跑，奈何她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眼看着要被怪物追上咬到，横空中突然出现一声冷呵：“让开！”
宋文瑾如神天降，侧身抬起大长腿，用力将人踢到墙角。
为了逼真，宋一书她那一脚可不是虚的，实打实下了不少力气，余梵绮被踹到墙角，顺势唉哟一声，躲过了妖兽的袭击。
“好，卡！”导演欣慰地抬起头来，“二位都表现得很好。”
余梵绮抬头看着拍摄棚的天花顶，还没起来呢，面前突然多出一只手。
干净白皙，五指修长，除了宋一书还能有谁。
余梵绮唇角抿住，将自己的手搭上她的掌心，不忘嘀嘀咕咕两句：“算你有点良心…”
“再不起来。”宋一书懒得跟她斗嘴，“我就松手了。”
余梵绮飞快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有些别扭道：“谢谢。”
————
在剧组里每天拍戏读剧本，时间倒也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半个月。
这天余梵绮结束拍摄，总觉得身边的人似乎有些奇怪，她听见工作人员里有人窃窃私语：“不会吧，真的是她？”
“害，节目里都说得清清楚楚，那男的女儿当红艺人，拍电影又拿过大奖，想来想去除了宋一书还有谁？”
余梵绮眼尖地听见熟悉的名字，她见二人拿着手机挤眉弄眼地讨论，当即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博。
她倒要看看，宋一书是不是房子塌了。
余梵绮轻车熟路地登上自己小号，点进热搜，眼尖地在一众明星出轨分手撕逼复合结婚的热搜中找到关键词“S姓女明星父亲”。
点进热搜里，看到置顶营销号发的消息：大家看这个节目没有，这期的嘉宾据说是S姓女星的父亲，据他所说，他女儿自从出名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也没有对他赡养，他怎么也联系不上女儿，才上节目求助，疑惑.jpg
配图是九宫格节目里的对话截图。
男嘉宾用的是真实姓名，叫李建。
这年头的吃瓜群众身经百战，也不是好糊弄的，下面最高的一个评论就是：“既然他姓李，他女儿怎么会姓宋呢？”
营销号回复：“节目里他说了，他女儿从小跟她妈姓，跟外公那边比较亲。”
之后有人直接将节目视频放出来，视频里男人关于自己女儿的信息说得更完整，姓宋，拍过电影，很有名，就连街坊邻居都知道。
除了宋一书还能有谁，余梵绮刚回到酒店，没想到楼下就已经蹲守了好些的记者。
没有等到宋一书，能见着余梵绮，对于记者来说也不错，说不定反而更能挖到些劲♂爆♂的东西。
于是，还不等余梵绮反应过来，记者已乌泱泱地举着话筒凑到她跟前：
“余小姐，请问您知道宋一书父亲的事吗？”
“请问宋小姐有没有给您说过什么呢？”
“对于此事，余小姐你有什么看法，你是否相信她父亲所说的？”
“余小姐……”
……余梵绮觉得自己头顶似是有乌鸦嘎嘎嘎地飞过。
不过她好歹也是个大明星，应付这种场面不成问题，只是笑着道：“不好意思大家，对于此事我并不了解，对了，你们等着这么久，应该很冷吧，我叫助理买些热奶茶过来。”
说着，她突破人群，进入电梯内。
那些记者即便想知道结果想得抓心挠肺，也没人敢跟上去。
毕竟明星也是有隐.私的，如果被粉丝知道他们这样紧追不舍的，到时候九宗十八代都能让人扒出来骂个够。
电梯门彻底合上，余梵绮方才还温和甜美的笑瞬间冷下来，她吐了口气。
看来真是宋一书没假了，想来之前的电话应该也是这个所谓的父亲打的。
余梵绮并不相信节目里那些东西，那男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宋一书当影后肯定赚了不少钱，怎么不直接找人把他做掉了事？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她敲响了对面宋一书的门。
半晌没有开门，看来是宋一书不在。
想到楼下那一堆饿狼般蹲守着的记者，只怕到时候有她受的。
余梵绮回到房间里，再次拿出自己的手机，心里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合着就是这个男的，让自己好些个晚上都被上铺宋一书的来电声吵醒。
她忍不住开麦要骂。
余梵绮点开转发，将自己粉丝数落宋粉的话一一用上：“憨批一个，整这些五五六六七七八八的玩意儿，糊弄你爹呢？还想着要赡养费，急着买棺材是不是。”
余梵绮发誓，她平时真的没有这么出口成脏，只是一想到视频里男人那副恬不知耻的嘴脸，就忍不住化身暴躁老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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