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因为一班赢了语文常识竞赛,所以能得到额外放假一天, 集体爬龙台山。

    越到下午, 温度越高, 就连空气都被灼烧成热浪, 树叶被晒得蔫蔫巴巴, 半死不活。

    班级其他同学沿着路分散开, 逐渐见不到人影。

    安舒冬和段星泽坐在树下的大石头上,石头被晒得滚烫,两个人脸上汗水滚滚,头发打湿,贴在额头脸颊上, 有些狼狈。

    “不往上继续爬了?”段星泽气喘吁吁问。

    安舒冬啧了一声, 笑话他死脑筋, 将包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快乐就行了,谁还在乎爬上山顶?”

    肉块,煤炭, 签子,小烤架, 还有各种调料万事俱备。

    安舒冬拍拍手,戳了戳段星泽,“打火机!”

    段星泽热的不行,脾气大的很,就跟吹满了气的气球一样, 一扎就爆,摘了片宽大的树叶当做扇子,“有病吧,谁爬山带打火机?”

    安舒冬身体僵硬,炸毛跳脚,一下子从石头上蹦起来,“不会吧!你不会没带打火机!”

    “不会吧!安舒冬,你要野炊,你不会没带打火机?”段星泽比安舒冬更为跳脚。

    这大包袱是他从山脚一步一步背上来的,天这么热,差点把他累死,结果罪魁祸首没带打火机?那现在怎么办,“我告诉你啊!小爷肯定不会把这堆东西再背下去的。”

    他张开嘴,喘了会气,“要么你生吃了,要么自己背下去。”

    安舒冬失落坐会石头上,抱着膝,汗水将发丝贴在脸颊上,看起来可怜巴巴的,“那怎么办?”

    她想吃烤肉,她也不想把这堆东西再背下去。

    “你看阳光这么好,钻木取火成不成?”她随手从脚边拿起一块干枯的木头,又捡了块儿石头在上面摩擦。

    段星泽继续扇风,没搭理她,他现在心里一股火,快要把自己顶疯了,恨不得掐死这个不长脑子的人。

    安舒冬上来一股子韧劲儿,对着阳光开始摩擦手里的小木块,不多一会儿,她摸到木块被石头摩擦处发烫,有些惊喜,开始更加卖力的钻木取火。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丝毫没有要起火的痕迹,她的手掌红红一片,被磨得快滴出血。

    “嘤……”她把手里的东西都丢掉,开始抱着膝盖小声啜泣。

    本来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作精,走两步都嫌累,现在可委屈了。

    段星泽皱皱眉头,听见她吸鼻子,撇了撇嘴,忍不住弯下腰,去戳戳她的手臂,小心翼翼问,“你,你没事吧?”

    安舒冬不搭理他。

    他挠了挠头,又将头低下,透过她手臂间的缝隙去打量她的脸,看她是不是真哭了。

    “害,你还真哭了,什么大不了的小事儿。”段星泽叹口气,“大不了我一会儿再给你背下去成不成?快别哭了。”

    “哇——”安舒冬哭得更大声了,“我想吃烤肉,昨晚上就开始准备了,现在吃不了了!你还凶我!”

    段星泽被她哭得一个头两个大,看着她那张被泪水模糊的小脸,心一抽抽,生气也生不起来,暴躁起身,“行行行,吃吃吃!吃还不行吗?”

    他把那块儿干木头捡回来,撕了点儿卫生纸放在上面,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眼镜,一百度近视,怕看不清,包里随时放着眼镜。

    安舒冬吸吸鼻子凑过去,把分泌物全蹭在他的衣服上,段星泽有点儿嫌弃的看了眼,却没让她滚。

    “你说现在下去买打火机行不行?”安舒冬看他动作,小声建议,带着些许哭过后的鼻音。

    “你是傻子吧?这是山,山下的商店怎么可能卖打火机?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过了好一会儿,安舒冬才委屈巴巴点头,跟个受了伤的小猫一样,“哦,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一起钻木取火?”

    “欠你的呗。”段星泽嘴上随意回着,眼睛一错不错看着地面上的木块儿,手掌心火辣辣的疼,好在借着太阳光折射,有了一点点火星。

    安舒冬想吃的烤肉,算是有着落了。

    小作精嘴上念叨的厉害,实际上操作不行,怕火又不会刷酱料,还抱怨自己手疼,段星泽不仅要钻木取火,还要兼任她的私人厨师。

    他烤了串猪肉,刷上酱料和孜然,肉香伴着滋啦滋啦的热油滴在碳上的声音,安舒冬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看着那串肉,“我的眼泪快要从嘴角流出来了。”

    “呐。”段星泽递给她,又开始看着别的,戳了戳玉米,大概还没好。

    还没反应过来,嘴边就被一串肉堵上了,正是他刚刚烤完给安舒冬的,滚烫滚烫的。

    “呐呐呐!可不要说我自私,第一口给你吃!我们段大厨师辛苦了!”安舒冬眼眶还泛着水盈盈的红,笑得却甜。

    段星泽守在火炭旁,大汗淋漓,白色的衣服被熏上了灰色,还有一股煤炭的烧焦味儿,手心火辣辣的疼,他忽然感觉,好像有点儿值。

    就着安舒冬的手咬了一口,她迅速就把肉缩了回去,“好了好了,就尝一口,剩下的全是我的了!”

    也不嫌弃那是段星泽刚刚啃过的,美滋滋全吃了,又催他,“下一串好了吗?你就不能一次多烤点儿?”

    “小姑奶奶,你这小烤架还没满月就出来工作了,一次烤一根玉米都有点儿难为人家了。”

    “好吧好吧,那就勉为其难接受了。”安舒冬噘着嘴道,眼睛却巴巴看着那烤架上的玉米,恨不得马上就能啃上。

    两个人一直烤串烤到太阳下山,段星泽负责烤,安舒冬就带着一张嘴负责吃,时不时投喂辛苦工作的段同学一口,两个人吃得饱饱的,炭火都用尽了。

    安舒冬倒在草地上,一点儿都不想动弹,戳戳段星泽,“你快把东西收拾了,咱们一会儿就下山!”

    段星泽嫌弃极了,在她脸上扔了张纸巾,粗鲁地揉吧揉吧,“你快擦擦你那满嘴的油花子,丢不丢人!”

    “啧,我吃得香,这不是侧面反映段大厨师手艺好吗!”她到底还是有点儿良心,没让段星泽自己一个人收拾,直起腰把垃圾都装进提前准备好的垃圾袋里。

    两个人检查好了之后,踏着月色下山。

    山风已经有些冷了,飕飕的刮在人裸露的皮肤上,能起一层鸡皮疙瘩,安舒冬往段星泽身后躲了躲。

    段星泽没抗议,倒是把她挡的更严实些了,他的手心发烫又疼痛,多半明天拿不起笔了。

    果不其然,半夜正在梦乡中,他翻了个身,手掌擦在床单上,整个人都疼醒了,打开灯一看,掌心长了几个水灵灵又可爱的小水泡……

    他去柜子里拿出针线,用酒精消毒,大义凛然将手上的几个小家伙挑破了,心想,‘安舒冬果然就是个麻烦精,谁跟她一起就麻烦!’

    第二天带着缠了纱布的手去学校,为了起到效果,他还特意把纱布裹厚了好几层,看起来惨兮兮的,像个二级残废。

    安舒冬看得瞠目结舌,赶忙问他这是怎么了?

    段星泽本来就是个会无病□□,打蛇随上棍的人,何况这次是真的伤了,当即哎哟哎呦地抬起手叫唤,“还不是你?昨天我钻木取火,回家之后就发现长了水泡,蚕豆那么大,好几个呢。”

    他又详细将自己挑破水泡上药的惨烈过程描述了一下。

    安舒冬听得头皮发麻,心里的愧疚跟海浪一样凶猛,“你说,这也真是对不起哈,我也不知道你昨天就……”她还让人家给自己烤串。

    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简直禽兽不如,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爹,您老人家这副模样都是我造成的,您有什么条件就说!小的绝对义不容辞,赴汤蹈火帮您完成了!”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段星泽看已经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了,惬意的往椅背上一躺,半眯着眼,像个土财主,“行,既然你有心,爷就不客气了。现在想吃加两根金锣王,两个蛋,还有一个培根鸡排的烤冷面,马上给我安排一下。”

    “好嘞!爹您等着。”安舒冬狗腿子一样跑出了班级。

    平常跑一百米都要死要活的人,愣是一口气横跨了整个操场,将头卡在学校栅栏后面,招呼校门口卖烤冷面的大叔,“叔!叔你看看我!烤冷面的大叔!”

    大叔聚精会神刷着小视频根本听不见她的召唤。

    安舒冬把音量拔高,从脚边捡了块儿石头,精准扔在大叔脚边,“叔!我要买烤冷面。”

    大叔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蹲在栅栏边问她,“小姑娘要啥样的?”

    “两份面,两根金锣王两个蛋,培根鸡排各一个,葱和香菜都吃,酸甜口的!麻烦叔快点儿做。”她把十块钱隔着栏杆递过去,“谢谢叔。”

    卖烤冷面的大叔把钱揣进围裙的口袋里,撕开两张烤冷面的面皮。

    “咿唔咿唔~”欢快的声音响彻在街道——城管来了!

    看着车上下来几个穿着黑白制服的人,大叔赶紧把煤气罐一关,推着小车一溜烟就跑远了。

    “诶!大叔!我烤冷面!”你不做烤冷面,好歹把钱还我啊!

    安舒冬一个激动,把头伸出了栅栏。

    等人都走远了,她怅然若失,垂头丧气的打算回班级,想要要不路过小卖店,给段星泽买点儿别的吃的。

    “哐啷……”

    “???”

    怎么回事,她这头怎么就缩不回去了?

    没道理能伸进去缩不回来啊!,她两只手撑着最近的两个栏杆,狠狠发力,除却脑袋晕晕乎乎跟脑震荡似的,一无所获……

    “完了完了,快上课了,谁来救救我!”本来她怕被学校老师发现,特意选了个偏僻的地方和小摊贩接头,结果作茧自缚,她难不成要在这儿卡一天?

    手机也没带,不能求助也不能打120。

    最近怎么就这么倒霉!

    数学老师点了段星泽的名字,让他上来讲解试卷最后一道压轴题,他神志恍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段星泽,你是身体不舒服吗?”数学老师关切问道。

    “啊?”段星泽恍若大梦初醒,“额嗯,是有点儿不舒服,老师我能去趟卫生间吗?”

    “去吧去吧。”老师摆摆手,让他早去早回。

    他飞一样跑出了教室,任谁看都觉得他思卫生间心切。

    这都上课十分钟了?安舒冬那小傻子怎么还没回来?

    段星泽实际上是在担心安舒冬,他飞快穿过操场,跑去经常取外卖的地方,果然见那小傻子半眯着眼,昏昏欲睡,头卡在栏杆缝隙里,脸被太阳晒的通红。

    他松了一口气,上前轻轻踢了踢她的腿,“起来了,起来了!”

    安舒冬擦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看见段星泽就像是看见了亲人,热泪盈眶,“亲人呐,你可算来救我了!我都担心要晒死在这儿了!我脑袋……”她指了指自己的头,“我脑袋出不去了。”

    “啧,废物。”段星泽还是蹲下身体,试探着将她的头弄出来。

    “诶,疼疼疼!”他刚一发力,安舒冬就跟杀猪一样叫起来。

    “你忍着点。”他继续用力。

    “忍不了,忍不了,呜呜呜……”

    被困者反应过于强烈,段星泽只能放弃生拉硬扯的方式,而且他藏在纱布里的伤口正在抗议。

    “你把住两边栏杆哈。”

    “唔,嗯。”安舒冬泪眼朦胧,乖巧听话。

    他冲着她身侧的栏杆狠狠一踹,安舒冬整个人就被震了出来。

    人是出来了,脑子傻不傻就不能保证了。

    总归她是满眼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还伴随着嗡鸣特效。

    她缓神的工夫,段星泽蹲下来,跟她平视,包裹得像是粽子一样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看这是几?”

    “一。”

    “呵,真傻……”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强大的后坐力扑倒,后脑勺差点儿磕在石头上。

    “谢谢谢谢!”安舒冬抱着他道谢。

    “你快把你恩人勒死了……”段星泽嘶哑地咳了几声,开始抗议。

    原本手上就是几个小水泡,挑破了上药好好养几天就没事儿了,结果他对着栏杆又拉又扯,解开纱布的时候,里面有点儿惨不忍睹,血肉模糊。

    小伤装可怜,大伤又开始逞强,对安舒冬说他自己一点儿事都没有,他转念一想,自己这不是有病吗?

    ————

    高中管得严,安舒冬寻思到了大学,怎么也要找个好看又体贴全能的男朋友好好谈一场恋爱,结果愣是没有一个人追她。

    她顾影自怜,“难道自己长得太丑了?不应该啊!”

    段星泽的学校就在她学校隔壁,一个师范一个警校,两个人约饭十分方便,甚至无线网都能蹭一个。

    他刚跑完三千米的体能训练,扑倒在床上,转头安舒冬电话就来了,段星泽揉揉头发接起来,“小姑奶奶,又怎么了?”

    “你说我长得好看吗?”她把脸凑向屏幕。

    段星泽觉得,大概是方才运动过量,他的心跳快了几拍,结结巴巴回应,“还行。”

    “那你说怎么就没个男孩子追我?我有点儿想谈恋爱。”

    段星泽下意识怼回去,“我都没女朋友呢,你想什么?”

    “唔,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不着急了。明天我八点有早课,恐怕起不来吃早饭……”她弦外之音很明显。

    “……”

    “那我明天跑早操,给你送早餐到楼下。”

    安舒冬懒得能出花儿,为了多睡半小时,宁愿不吃早饭,早上七八点又是食堂人最多的时候,她不吃也不想去挤,饼干面包牛奶又觉得不好吃。

    后来得知段星泽每天早上五点就要起床跑操,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段星泽对这个姑奶奶没招儿,只能跑完操送早餐到她楼下,顺便替她拎书包,一路上包子卷饼吃完了,正好到教学楼,他把书包还给她,顺便带走垃圾。

    “那我星期天想去买衣服,你要不要买?我看你身上那件外套去年春天买的,今年好像没怎么添置衣服。”

    “好啊。”段星泽换了个姿势,仰躺在床上,他穿衣服随随便便的。

    高中时候是他妈给买,买什么他穿什么,亏得妈妈审美还不错,后来到了大学,更意识不到自己需要添置衣服,于是给他选衣服的事情又落到安舒冬头上。

    安舒冬隔壁床的室友悄悄掩了门进来,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对铺,“舒冬跟谁说话呢?聊的这么热络?”

    “还能是谁?就隔壁警校那男的,长得挺好看,我看俩人有猫腻,结果舒冬还死活不承认。”对铺啧了一声,小声接话。

    作者有话要说:我赶完榜了,番外也完结了!

    希望所有看到这篇文的小仙女,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低谷,都会有个人不顾你浑身尖刺来拥抱你!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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