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曾奢望你看清所有真相后,还会热爱这个世界。
但勇敢面对与坚持下去,是我永远希望的。”
——鹿安
阴天,17.℃,夜间有雨,略凉。
看上去像是平常的一天。
至少早上起床去港口黑手党本部上班,直到文职工作者六点下班,鹿安站在窗边遥望玻璃窗外,被渐渐停歇细密雨点模糊的远景,很久以后站在另一个世界中,她仍怀念这一刻无知的自己和平静结束的一天。
似乎是一天工作的结束,可惜她还要自愿加班几个小时。
“鹿干部,我们先走了。”人走光了,最后从外宣部财务室出来几个正装男女问她:“您还不下班吗?”
鹿安转过头,双手还放在长而宽松的风衣口袋里,微笑道:“啊,还有点事要去办呢,你们回去休息吧,路上注意安全。”
外宣部完全是正常企业的白班作息和事务,除开加班人员,大家按时上下班。鹿安是跟着他们的时间表走,下班换了便装一起顺路下楼。
这个时候不换衣服跟他们一起离开,还穿着黑色西装和风衣外套的标准港口黑手党装备,明显是专门司理黑手党地下事务的内宣部有情况。
“好的,请您注意身体。”大家识趣的不再多问,乖巧地微微躬身,表示对这位尽职尽责的部门干部的敬意后鱼贯离开。
目送他们离开,鹿安转回头继续看着玻璃窗,阴雨天,天色昏暗渐沉,室内的日光灯接连点亮,在距离她最近的一根灯管开启,室内外光线明暗对比强烈的刹那,她清楚看到玻璃倒影中的自己,与许多年前不可思议的一天,模样别无二致。
熟悉的预感再度袭来。
刺眼的光亮打下,鹿安猛地闭上双眼,等她再睁开眼时,褐色的瞳孔里,已风平浪静。
“——鹿干部,”办公室悄然打开,站在门口的是黑色正装领带的第三副手:“人手已经到齐了。”
鹿安侧身站着,对回禀的部下颔首:“我现在下去,对了,”她指着身旁桌上,突兀放着的银色保险箱说道:“把这个存入我在港口黑手党的私人保险室,提至最高保密保管权限A。”
作为宣传部干部的第三副手,体格力量强劲,直接小跑上前,抱起保险箱道:“是,我现在就去地下入库。”
“另外设置一个无条件查看权限吧,如果我有什么意外的话,”总觉得近期预感不详,鹿安想了想,走到门口又回过头说道:“中原中也和太宰治。”
副手一顿。
想到未来某一天中也和太宰知道里面是什么后,她突然神秘一笑:“要是他们恼羞成怒的话,你就告诉他们,我还有他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备份!”
大概是什么恶作剧吧,毕竟他们是很好的朋友,本部有名的港口黑手党三人组。
副手想到。
………
车停在路边,雨刚停,地面还有积水。
鹿安带着一帮黑色正装和墨镜的大汉走入街巷的时候,觉得电影里的小马哥如何潇洒自信也不如此刻的自己。
与众不同的神秘黑色穿着,一马当先走在明显是手下的众人之前的C位,黑衣宽舒而垂坠,飞起的衣角在空气中翻飞成花。
唯一可惜的是缺少广大观众。
让她不免有些可惜自己cos的宛如森鸥外首领出行的架势和一身打扮。
#虽然神秘可怕的港黑首领林太郎先生根本不会这样走在外面#
#虽然她上班的每天都是这幅样子#
但还是今天才找到感觉。
很快这种感觉也没了:“还要走过一条巷子才到仓库街啊。”
当鹿安再次穿过一个路口,因为今天特意搭配而换上一双长靴,走过几条长巷,不免觉得把车子停在外面是件有点蠢的事情。
更蠢的是主动揽下,来仓库街运输火力物料的工作。
都怪太宰那个笨蛋为什么今天在这片区域负责防守值夜!
想找到他都是如此艰辛的一件事!
是的,今晚鹿安主动加班的目的就是想找太宰聊一聊。
可惜,直到达到目的地,找到目标人物时,也已经过去十分钟。
那会儿街口正发生激烈的火拼。
一方是装载了满满一车的得利,手持轻机枪的不知名敌人,一边是集中火力不断扫射的港口黑手党。
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场实至名归的街头枪战。
“干部,”身后副手迅速错身,掩护在鹿安身前:“请注意安全!”
让鹿安欣慰地点点头,作为一个混迹地下黑帮的脆皮,身边就是得有一群悍不畏死,以她安危为第一的部下了。
这时候必须感谢森鸥外首领,自从把她专属的武力看护工中也调走,马上调配了大量人手在她身边,只要在接触任何地下内部事务时,都会随身保护。
毕竟治愈能力对任何一个组织而言,价值非凡。
所以鹿安的真实身份和能力在外界一直被森欧外藏的很深。
“要帮忙吗?干部。”副手压低声音问道。
鹿安正看着对面仓库门口,从这个绝佳的位置可以纵览全场,一个不怕死站在所有部下身前,浑身除了绷带就手无寸铁面对敌人子弹的家伙,轻叹道:“得手的老鼠只想逃走,恐怕留不住。”
“一会儿所有人做好准备收拾尾巴的准备,结束后第一时间救治伤员。”
“现在,”她站直身子,眼眸深邃,抬起右手往前点了点:“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体会一下不以□□血腥为风名后的港口黑手党,真正的狰狞。”
……
有了新支援的强劲力量,一场宛如闹剧的街头枪战迅速结束。
以敌方10死,5伤,4人被俘;我方0亡,1伤的战果结束。
唯一的1伤是个最不该受伤的人。
而且受伤的理由不是因工负伤。
“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不知道哪里来的亡命之徒,竟然敢抢劫港口黑手党的军备仓库。”手肘膝盖均有擦伤,还在姿态闲适垂首打量俘虏,似乎发现什么好玩的线索,作为一个位高权重的黑帮干部,散发着浓浓的黑暗气息,发出不和善的冷漠宣言:“不知死活。”
被留在最后,从巷口出来的鹿安听到他仿佛天生正义的语气,不禁翻了个白眼:“太宰,我必须要告诉你这种工伤事故,内宣部是绝对不会报销的。”
“嗳,原来今天押运的主事是安酱嘛,”听到声音,方才还深沉黑暗的家伙迅速变脸,几乎笑出了一张猫咪微笑脸,欢迎难得在夜晚碰面合作的朋友:“难得见你出夜间任务,说起来这种运输物料的事情需要你做嘛。”
“不要转移话题,”鹿安撇过头,一脸我不听的模样:“你这个1伤的渣渣,竟然是因为掉进排水沟负伤,我是绝对不会在报销单上签字的!”
“可是人家在打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上厕所啦,”一脸娇羞的太宰治点点手指头道:“再说现在可是上班时间哦,人家应该被归为工伤事故哒。”
这个家伙闭着眼,仰起头,一脸义正言辞的娇羞模样,简直令鹿安想要一巴掌拍过去。
“…能不能像个正常男人一样说话…”鹿安推开凑过来的大脸,却还是不由自主转手摸了摸那颗毛绒绒的圆脑袋,语气突然温柔下来:“中原也现在也越来越有男人味了哦,阿治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站直身子,深沉道:“蛞蝓味么,安酱你好重口~恶”
鹿安:“……”
酝酿出了悲伤情绪还是退散了,已经完全不想和这个混蛋聊天。
鹿安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骂道:“你这个混蛋!”
说着她毫不留情转身,连外套都似乎在夜风中飞起。
“这么走了,”一只大手拉住她的手臂:“就白来一趟了,”鹿安转过头,即使用绷带缠住半张脸,依然看得出容色姣好的少年微笑道:“安酱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路灯下背光的少年,披在肩上的风衣似乎是一双收拢的羽翼,宛如堕入地狱的折翼天使。明明仓库门口的白炽灯如此明亮光明,却无法照射进他身前寸许。
即便是周围部下们也知情识趣发现不同寻常的气氛,纷纷不落痕迹地远离两人,空出一个氧气被抽走的真空地带。
“又看穿了一切啊,阿治。”鹿安没有否认对方的猜测,因为确实是特意来找他。
她抬起头,注视这位同行了几年,还不能走进彼此内心的朋友,决定在今夜破冰:“每一个港口黑手党都在惧怕,所有人说太宰先生非常厉害,令敌人闻风丧胆,可惜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只敢用半幅面孔看世界的笨蛋。”
“啊,”太宰有些惊讶鹿安突然的冒犯之言,微微勾起唇角,仿佛与己无关,他治思考了下,认同地点头:“确实,所以呢?”
太宰治一直有预感,这位似乎藏匿许多秘密而不可预测地朋友会给他无趣的人生多些意外。
不论是无视他人间失格的异能力,还是目光前瞻,带给港口黑手党企划的前景改变。
他渴望的死亡的人生,到终点前如果能出现有趣的事物也非常美妙不是吗?
“所以?”不知道太宰治想什么鹿安,眯起眼睛,目光相对间,坦荡道:“所以长大吧,长成大人变得无坚不摧,不论是任何东西,憎恶也好,喜欢也罢,往后回首时,你会觉得一切不过如此。”
“我从不曾奢望你看清所有真相后,还会热爱这个世界。”
“我不曾知道你因何冷淡这个世界;也不曾了解你追寻死亡的决绝;更不曾知道以与横滨黑暗最深处淤泥周旋里,想要得到的东西。”
“世上没有一个人能揣测出他人的内心情感,最多只能装作明白。”
这句话还是你自己说的。
反手用力扯过面前这个少年,以一种颇占上风的姿态,鹿安面对他无动于衷,仅露出在世界之外的一只眼眸,却仿佛低声下气般恳求道:“但勇敢的心,是我永远希望你拥有的。”
“假如人生从出生后只剩死亡,那么以勇敢的心,去积极面对。光明之所以总是令人向往,是因为它足够积极勇敢?”
“有了这颗心脏,光与暗与你,又有何分别?”
太宰治一怔,瞳孔却锐利地变为狭长的一线:“……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踩踏底线的东西……明明一直站我的世界外面,不肯越线……
面对这只绷带外,露于世界的冷漠眼睛,鹿安紧紧攥着对方衣襟的双手,微微颤抖。
因为这是大人的宣言,是我试图冷眼多年藏在心里的东西。
从落与此世,我尊重世界线的发展,尊重舞台中心人们的人生,可哪怕如此,或许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也希望为它带来我内心为数不多的柔软之物。
“因为有一份礼物给你,”含着不为人知的柔软心思,鹿安慢慢挣脱腕上的那只指骨分明手掌的钳制:“长大的你将得到一个美丽的惊喜。”
现在看来无所谓的东西,会在时间流逝里找到意义。
答案不止一个。
人生只有一次。
“你是在安排我的人生,”太宰治觉得自己似乎从没看穿鹿安风轻云淡微笑模样下的伪装,不知名地心底深处涌出一股愤怒而复杂的情感,他勾起嘴角讥诮,薄唇难以自制恶言:“要赋予它何种意义吗?你真是愚蠢的自以为是啊,安酱。”
“人活在世上,是否当真有所价值?”
太宰治冷漠地静静看着鹿安,谈起很早单独在本部与森鸥外交流企划书时的一番话:“森先生说,你会带给我答案,但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扬起恶意,容色秀美的少年,毫无留情的勾起嘲讽味道的嘴角,抬起夜月下冷色的眼眸却流露出失望:“横滨夜色下的港口黑手党,每天都在发生与我无关的可笑变化,令人生厌。”
“留恋死亡边缘的黑手党或许可以让我找到生存的意义,”他的眸色幽深,口吻平淡:可惜它现在竟然变得不再像是那只黑夜中噬人的恶犬。”
“有什么不好吗?”哪怕少年言语尖锐,鹿安也毫不动摇听着太宰治的话语,想给此刻身披冰凉月光的他解释,却清楚知道答案不在自己身上,能打动他的人只有织田作。
所以鹿安只是平静道:“我一直认为,头顶无垠空阔的天空与脚下广袤的大地应为人所敬。时移世易,港口黑手党存在的意义只会更加清晰,顺应时代。它会越来越好,只要你愿意等待。”
她微微昂起头,看见月色渐渐褪去,雨云重新遮幕了天地,可预见的,一会儿淅沥沥地的小雨将会落下:“人生而应当自由,生命自为宝贵。”
“阿治,你想要得到生命的意义,机会在未来。”
“………机会是你所谓的惊喜?”太宰治问。
在这里抛出‘未来’这种虚无缥缈的词语,宛如游戏输了耍赖的糟糕家伙。
果然和黑漆漆的小矮子蛇鼠一窝。
跟她一同扬起修长颈项,注视天空却被噎了下,太宰治不禁无奈摊手:“真像个到处骗人钱财的神棍。”
太宰治低下头,顿了顿道:“几个月前,我满十八岁了,安酱。”
他已经成年,现在就可以把惊喜给我。
月余时,太宰治满了法定的十八岁。
“但是男孩子成熟起来要20多岁以后吧,尤其是你这个糟糕的性格?”
鹿安思考了下。
气氛渐渐轻松的像一块松软的戚风蛋糕,风里开始夹带湿润的水汽。
“……”太宰治:“当着我的面这么说也只有安酱了。”
“哎呀,”假装没听懂,鹿安微微笑道:“怎么办啊,我眼里十八岁的阿治看起来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想起现代女性们经常讨论的有关成熟男人的话题,鹿安拒绝道: “放心吧,惊喜总要留在最好的时候,你会得到未来一直渴望的东西。”
好友织田作的复生是不是很美丽?
虽然是老腊肉了,但是2.0的织田作想必你不会嫌弃吧。
脑补了一出两人执手泪眼的ooc画面,鹿安被逗笑,背负双手,难得天真歪头笑道:“在合适的时候,我会让人送到你的手里。”
……
你知道未来的我渴望什么东西?
当绵绵细雨如丝线缠绵不舍着坠落,才刚开始糜丽而黑暗的夜晚,站在仓库街,太宰治姿态冷漠地目送一直以来秘密众多的朋友离去,对她莫名其妙的举动细细琢磨。
但他怎么也没有预料到,这一夜,他注定失去三位朋友。
直到mimic事件结束,他才发现,原来一切在这天晚上注定。
一夜之间,他一无所有。
这夜,她以不容置喙的姿态强势闯入他的世界时,同时又戛然而止地离他远去。
如果按照失去顺序的话:
鹿安/坂口安吾/织田作之助
十八岁的他,注定失去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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