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功德分体系

    即便如此，数量巨多的阴魂留在阳间和人类杂居，虽然隔着生死的界限，也还是惹出了不少的乱子。

    444号房屋中介就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成立。成立初衷是想让留在阳间的鬼魂有屋可居，安分守己。

    那些暂时不想投胎，或者想投胎却又没有等到投胎名额的阴魂们，只要拥有600分以上的功德分就能获得冥界颁发的居留证，凭着居留证可以通过444号房屋中介租赁甚至购买房产。

    房子的价格也不便宜，取平均值来概括，大概1000个功德分可以租一个中等的住所一年；

    大约20000至30000个功德分可以购买40年或者50年的小产权公寓。不过这一类的房产到了年限后就自动回收，不可续住。

    如果功德分充裕的情况下，买70年产权的住宅更加合算，到期之后只需缴纳部分的土地出让金即可长久持有。当然价格也是不菲，高达50000到80000功德分。

    如果一开始功德分不够，444号房屋中介公司还提供有偿的房贷业务。如此一来，也算是变相的激励阴魂们，多行好事，努力赚取功德分。

    像陈善仁这一类有房可居的鬼魂就很占优势了，不但不用自己出分租房，还可以放租。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鬼魂都有自己的房产。无论生前多么富有，拥有多少房产，死后全部清零。

    想要留在自己生前的家里和家人同住，那是需要前提条件的。需要现任房主对逝者持续的抱有极其浓烈的思念。思念形成羁绊，才能留住逝去亲人的魂魄。否则就只能沦为无家可归的流浪鬼了。

    本来嘛，能被亲人时刻记挂，就是一种变相的功德。

    遗憾的是，无论多么深厚的感情，总归会有淡去的一刻。思念消失，阴魂也必须离开。如果还想继续在阳间逗留，就得另寻住所：租或者买。

    看到这里时，林歌笑叹为观止，忍不住称赞道：“原来冥界这么开明，一切与时俱进，和阳间情况有很多类似之处。”

    她本来还震惊于自己的死亡，此时也慢慢看开，心情好了不少。

    洛炎几不可见地笑了笑：“懒得想什么新花头，就索性照搬了阳间的情况。大家也都熟悉，不需要多费口舌解释。”

    林歌笑将看完的资料还给了洛炎，“看来我的分值还不错。吕腾呢？他有多少？应该不低吧？”

    相处多年，她对吕腾很了解。那是个表面看起来性格很怂的男生，中学时代，就只会躲在她的背后受她保护。为此没少被人讽刺他是个软货。

    但是无论别人如何欺负他，他始终保持着一颗善良之心。宁可自己吃不饱，也要喂那些流浪猫狗。看见乞丐，就往外掏钱。此外，扶老人过马路，送迷路小朋友回家之类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

    洛炎道：“自然不低，他的功德分高达六万多分。”

    “我去！这么高！”林歌笑被惊到。她自认做不到吕腾那种，连蝼蚁都舍不得踩的地步，但她自信也是个比起吕腾来差不到哪里的好人。怎么功德分却相差三倍有余。

    “吕腾那小子，到底背着我偷偷干了什么好事？功德分居然那么高。”

    洛炎道：“八年前，吕腾放学路过铁轨的时候，把横在铁轨上的铁棍挪开，因此避免了一场重大的事故，救了车上好几百条人命。虽然后来他自己都忘记这事，但是天道不会忘记，功德分因此累积下来。”

    经此一说，林歌笑倒是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档子事。

    她记得那时候她刚刚转学到了吕腾他们那所初中。路上放学的时候看到吕腾被一帮男孩子欺负，当时她就火了，凭借着几年的武术功底，和一股少见的狠劲，以少敌多，愣是把那帮欺软怕硬的坏学生打跑，来了个美女救狗熊。

    那也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场景，记忆特别深刻。

    那时候吕腾满脸乌青，哭得眼泪鼻涕直流，要多怂有多怂。偏偏离开的时候，他顺手把那帮坏学生落下横在铁轨上的铁棍挪走。

    林歌笑当时还笑他：“看不出来啊，人那么怂，素质还挺高。”

    吕腾闷闷地道：“这里过，过火车的，不能，不能出事。”

    所谓“莫以善小而不为”，正是那一个小小的善举，最后却挽救了一火车的人命。

    洛炎对林歌笑道：“当时如果不是因为你救了吕腾，他可能也没有机会行善，你也等于间接救了一火车的人。原本你的功德分还可以更高，只要你出面阻止司机和乘客争吵，114公交就不会坠江。但是你因为自己太疲累，没有理会。虽然也算情有可原，但最后还是发生了事故。你失去了一次功德大涨的机会。”

    林歌笑自小习武，练就了一腔热血心肠。好事做的也不少，但是偏偏在临死之前存了些侥幸心理。最终，自己也因此而死。

    不想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可挽回。

    眼下，吕腾投胎去了，她没办法问他为什么要把难得的工作转让给她？

    只知道这份工作确实如吕腾所言，非常难得，非常好。

    444号房屋中介属于官方直营，目前仅有一家，还处于试运营阶段。

    职员选拔严苛，可一旦入职，那就是地府的公务员，待遇极好。

    比如，发放三份工资。一份冥币，一份是人民币。满足职员阴阳两处的购物需求。每成交一单，可以获取5个点的提成。别的鬼们，为了积功德费尽脑汁。可他们中介，只要开了单就能轻轻松松获分。

    在阴间功德分的作用巨大。冥币还已经被通货膨胀搞的乱套，一叠钱都买不到多少钱东西。而功德分那可是硬通货，除了房产之外，可换取的东西多不胜数。比如，想给某个亲友托梦，可以用功德分换取梦票。想要和阳间的亲人面对面会晤，也能换取省亲票。

    想要长久的留在阳间，更加离不开功德分，一旦功德分过低，无论名下是否有合法的房产，都会被驱逐回阴间。

    如若不想继续当阴魂了，想投个好胎就更需要功德分了。只要分够高，当一国之王都行。胎位紧缺的时候，也是谁分高，谁先投胎。分数低的，等个一两百年投不了胎的也不在少数。

    除此之外，作为地府公务员是不惧阳光的，白天黑夜都能出现。

    无论从那种角度来看，这份工作都是相当不错的。

    当然，不足之处也有。一旦成为地府的职员，阳间的前尘往事都再与她无关。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就如同烈日下的水珠，消失得连痕迹都不留。甚至，连最亲的人，都不会记得她。

    洛炎把一纸合约放到办公桌上，连同笔一起推给她：“你可以先拿回去，考虑好了再签。”

    这是一份劳动合约，落款是：冥界地府司。合约的内容和阳间的劳动合同差不多，约定了相关的工作范围，工作时间，工作待遇等等。

    说起来也真是讽刺，她白天还在到处求职、面试，为工作的事发愁，晚上工作就砸了过来——冥界的工作。

    林歌笑别的都丢得开，唯独对自小相依为命的妈妈放心不下。

    “我妈她……也会忘记我吗？”

    洛炎点头，“你觉得是让她忘记你好，还是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悲伤中好呢？”

    就是这一句话最终打动了她，不再犹豫，抓起笔刷刷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在落下最后一笔时，金光一闪而逝，合约凭空消失。洛炎说，合约自动进到冥界，归到地府司的员工档案馆里，而她就算是在编人员了。

    洛炎把入职的事情给她办好后，就叫她下楼去了，和墨鱼熟悉工作上的事情。

    本来，入职这些事也该墨鱼来带她。但是，店里太久没进新员工了，墨鱼一时疏忽没办妥，还差点把林歌笑给吓活了。

    楼下，陈善仁已经走了，时间已经到了晚上12点。阴阳交替过后的这个时间段，正好是阴魂们最为活跃的时间。店里来了五个客人，正围着墨鱼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墨鱼被弄得不耐烦了，吼了一声：“先来后到排队去，谁再吵闹，老子不接他的单！”

    抬头看到林歌笑下来了，忙喊道：“哎呀呀，办个入职怎么那么慢！赶紧来帮忙。”

    心知底下那些都是鬼，不过一想到自己也是鬼，也不知道是不是同理心作祟，居然一点都不怕了。招呼着诸鬼有序排队。

    也多亏了林歌笑有相关的工作经验，处理这些事情来，倒也驾轻就熟。到了凌晨3点的时候，墨鱼完成了最后的带看，并且还开了一单租房的业务。

    此时店里没有客人，店里又恢复冷冷清清的模样。墨鱼瘫在办公椅里，脚搭在办公桌上，道：“累死我了！笑笑啊，还好有你，要不然我能累瘫！那帮鬼们，一个比一个难弄，租房跟他妈买房似的，挑三拣四，看了好多个都不满意。一会儿嫌弃采光太好，一会又说靠马路吵。还有个大妈明明都答应要租了，出小区的时候，突然又说没看见菜场，怕买菜不方便。我擦！你说她一个鬼，白天出不了门，晚上菜场又不营业，非要纠结什么菜场。说是生前的遗憾，死了必须要有个离菜场近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