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听声思人

    查理曼找了个小巷子解除了武装,身上变成了一身现代化服饰,皮夹克配牛仔裤,长筒皮靴,再加上他自身的挑染型头发,看上去完全就是现代人了,走出小巷子,他成功混进了现代人的群体中,完全看不出刚才作为圣骑士战斗的样子。

    比起灵体化跑回家,他更倾向于在街道上行走。与过去不同,现代社会的夜间也是很热闹的,充满了生气。

    “买点宵夜回去吧……”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查理曼突然想起家里的薯片吃完了。

    他拿着购物篮在货架前停步,开始搜刮零食。

    钱包还算是鼓鼓的,听说master之前变卖古董过获得了许多资金,虽然这笔钱已经被独揽家政大权的亚瑟给管制住了,不至于滥用,但是作为唯二的成年人,他得到的零用钱也是足够一般的挥霍。

    “薯片、薯片、薯片……当然是要配上可乐!”查理曼嬉笑着扫荡着自己喜欢的零食,在他看来现代社会最棒的一点就是饮食文化的发展了。

    在过去,这样精细的食品只有达官贵人才有的吃,昔年,他的国家也有饮食文化的发展,但是比起现代社会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有人在看他。

    查理曼感觉到了视线,被人盯着看的感觉对于他们这种感知敏锐的人来说是能察觉到征兆的。

    查理曼扭头,看到了视线的来源。

    一名少年?或者说青年,从身材上来看年龄不算小,但大概刚刚成年?那人望着自己失神了。

    “那个……我刚才有做什么不帅气的事情吗?”

    查理曼尴尬的挠挠头,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自己扫荡零食的样子丢人了。

    听到问话,对方立马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刚刚失礼了。”他赔礼道歉:“只是听到你的声音让我以为是我的朋友,一时间沉迷回忆之中了。”

    “这样啊,我和你的朋友声音很相似吗?”

    “是的,如果不看人的话,靠声音是很难分辨的。”对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叫查理,你的名字是……”查理曼伸出右手,并做了自我介绍。

    “堀川国广,叫我国广就行。”堀川回礼和查理曼握手。

    双方都明白对方不是人类,英灵与付丧神都是灵性存在,都能感知到彼此的非人气息,却也明白对方没有敌意,聊了一两句却是相谈甚欢,直到便利店的时钟报出了午夜十二点的报时,他们才想起来该回去了。

    将次郎要的酒送到之后,堀川避开了伙伴们一个人躲进了房间。

    “兼桑……”

    堀川国广拿出了一条剑穗,这是昔日和泉守兼定佩戴的东西,如今,也成了睹物思人的寄托思念之物。

    那个声音,真的好像,在听到查理称呼了一声‘国广’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禁发抖,因为这一声称呼他已经整整七年零两个月没有听到了。

    心中的思念如同熔岩灼烧着他的心脏,这份痛苦足以撕裂他的灵魂,他永远也忘不了七年前的那一天,可憎的异界邪神攻破本丸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们损失了许多伙伴。

    本丸是一处独立空间,借助一件神器维系着的自由领域。时间溯行军召唤而来的异界邪神反噬了时间溯行军,也要对本丸下手。邪神以触手抓住了本丸的空间壁,硬生生的撕开了本丸的‘界’,并将其空间位置固定,就如同抓住了猎物准备一点一点慢慢品尝一样。

    为了让本丸挣脱邪神的锁定,当时伤势较轻的付丧神们组成了敢死队,即使是耗尽最后的一口气也要切断邪神的触须。

    堀川国广也在其中,战斗极其惨烈,他成功杀死了一只强大的邪神眷属,却被邪神的触须抓住,仅仅是被抓住,混乱的力量侵蚀之下就差点让他灵体崩溃。

    那一天,他们看到了疯狂的和泉守兼定。

    他引爆了自己那属于付丧神的并不强大的神格,燃烧了他数百年岁月积累的本源,完全化作一道剑气,斩断了邪神的触须,刺入其身躯。

    如此一击创伤了对方,也阻碍了对方,后续接二连三的有付丧神效仿,以生命为代价发出最后的一击。

    只是堀川国广失去了意识,没能看到最后。

    等他醒来,只知道本丸已经挣脱了邪神之力的锚定,成功漂泊到了安全的地方。

    但是有多位伙伴碎刀,时政崩溃,就连审神者都已经死去。

    一切的开端是他们的祝福没能拦截住邪神的梦中低语,审神者被邪神破坏了精神、腐蚀了灵魂,才有了邪神攻破本丸的事件。

    虽然和这位审神者之间始终相敬如宾,关系不说特别亲近却也不算疏远,都是时政的一份子一样的和谐关系,但他们连上契约后,该予以的祝福还是给予了,并没有偷工减料,可是在邪神的低语下宛若薄纸。

    正因为是从内部被攻破,还遭到了契约反噬,本丸里最强大的几位已经踏入神域的付丧神没有一个完好无损的,虽然不至于陨落,却也半残,无力抵御异界邪神。

    身披破旧腐朽的长袍,以兜帽和面具掩盖住面容的祭司,浑身缠绕着昏黄色的腐朽魔光,那是邪神从死去的审神者的躯壳中诞生的化身。

    外有邪神本体捕捉了整个本丸,内有邪神化身破坏,内忧外患。

    是三日月宗近在伙伴们的帮助下拼死击杀了邪神的化身。

    然后就是付丧神们的舍身攻击,让本丸挣脱邪神的捕捉,得以逃离。

    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得以逃生。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神树万叶樱没有被破坏,他们将希望寄托在神树万叶樱和本丸的锻刀炉上,借助万叶樱牵引死去的付丧神回来重新锻造,将其复苏。

    他们每一个付丧神都在本丸的核心留下了自己的烙印,所以重生这种事情是可行的,就算损失惨重,但是,只要还能活着,就有恢复的希望。

    只是,重塑魂魄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但是有了刀剑本体的一部分就能大大提升成功率,就算是破碎了,只要还有本体的一部分,在万叶樱的孕育之下,被保护在本丸核心的付丧神烙印又能重现他们的灵魂,他们也一步步的复活了一些同伴,本丸也终于有了起色,渐渐的恢复了元气。

    但是,堀川国广一天天的陷入绝望,因为,和泉守兼定的自爆一击太过于突然,他们甚至没能回收到碎片。

    是的,那救下了堀川国广,并立下大功的一剑直接刺入了邪神的躯体内部,他们一块碎片都找不回来。

    抱着最后的希望用和泉守兼定用过的剑鞘、甚至是衣物之类的物品做代替,可是万叶樱至今没能重塑和泉守兼定的魂魄。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能重塑魂魄的同伴还有几位,希望也是一天天的渺茫。特别是对他来说,那是失去了唯一的一个不可替代的伙伴。堀川国广的心也一天天麻木了,早已经过了借酒消愁的阶段。他只是沉浸在修行变强之中,他活着的目的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在害死了和泉守兼定的敌人面前自爆,以自己的全部发出复仇一击!

    房间的滑门被拉开,穿着睡衣的橙发少女腼腆的走了进来,低声问道:“堀川,你在哭吗?”

    “主公?”

    自己……在哭吗?

    并没有眼泪,那么……是心在哭吧。

    少女立香通过契约联系察觉到了堀川国广的情绪极度变化。

    “只是想起了一点不开心的事情,主公,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长谷部呢?今天是他做近侍吧。”

    “我起来上厕所……突然觉得堀川很难受,就过来看看,啊!长谷部还在走廊那边等我。”少女立香顿时想起来自己这么跑过来,长谷部发现自己不见了大概是要发疯。

    压切长谷部在守护主公这种事情上可是有前科的,深夜闹得本丸鸡犬不宁。

    “快些回去睡觉吧,小孩子睡得太晚会长不高的。”堀川国广轻抚少女的头,他们意外的捡到了襁褓中的少女,摇篮上的名帖写了医院的名字、联系方式、少女的名字与出生年月。但是当他们去寻找那家医院,寻找少女的父母的时候,却发现那家医院并不存在,联系方式也是错误的,她的出身、她的从诞生到被养育的经历都是一片空白。

    他们就意识到,少女的来历并不一般,毕竟是连人带着婴儿车一起出现在万叶樱树下的。

    最终,他们收养了少女,将她视为女儿、妹妹、孙女,将她作为家人看待,让她成为他们的主公。

    “那我先回去了,”少女刚要走出去,又转身叮嘱:“不开心的话就跟我说哟,爷爷说我要负责开导你们的。”

    虽然年幼,却在试图承担起审神者责任的少女令堀川国广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悲痛。

    主公的灵魂虽然幼小,却十分的坚韧,十分的耀眼,除开付丧神们的祝福守护着她的灵魂以外,还有更加伟大而古老的力量在守护着她的灵魂。

    三日月说过,那是古神的加护,非是他这种新神能做得到的高等的神恩。

    不过,他们是刀剑付丧神,一旦彻底脱离精怪的行列踏入神域,必然是战斗系的神祗,比如武神、斗神之类的,加护与祝福并非专长,他们最擅长的还是杀敌。

    “我已经没事了,快回去睡吧。”堀川国广让少女赶紧回去睡觉,不然长谷部急起来今晚怕不是非得拆了本丸不可。

    少女这才离去,去找正准备叫醒所有人全本丸搜查主公的压切长谷部,阻止了他打扰其他人休息的恶劣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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