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啸, 南风睡的并不很安稳。
纪寻坐在帐篷里,两条大长腿微微蜷起,双肘搭在膝上, 目光灼灼落在熟睡中女人年轻的脸上。
他已经许久没有钻过她的帐篷了, 开始阅读那些书籍后, 他慢慢有了一些不自在,这种情绪像种在心上, 在慢慢生长。
头顶有刺痒感, 他略显烦躁的伸手搓了搓额角, 仿佛有一股可怕的力量,正蠢蠢欲动,要从那两处蓬勃涌出。
目光落在南风睡颜上,他手从额角挪开,俯身侧躺在她身边,伸手捞过她一绺长发, 缠绕在指尖, 又慢慢抽出手指。
视线下移, 顺着她面颊滑向脖颈, 又……
喉结再次不自觉滚动,抚摸她手指的手像突然遭电击般快速抽回。
心里像也有什么东西要往外窜般,令他怀揣着一股火,烧的烦躁难耐。
视线突然下移,两道浓眉皱起,他望着自己两腿之间, 心里一阵疑虑。
许久以后,他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身体的起火点。
可要如何灭火呢?
沉默的夜里静如寒潭底,偏偏这凉汩汩的潭水里淹没着一个火山口——
这火山正在苏醒,大有喷涌后焚烧天地之势。
伸手背碰了碰那硬邦邦的宝贝,身体瞬间颤了颤,头皮阵阵发麻,他瞪圆了眼睛,灵魂仿佛也被震颤了。
一个念头仿佛印刻在本能里,流淌在血液中,突然就冒出了头。
然后,还没来得及过脑子,他便伸长手臂,拉住她小手,拽过来,接着按在了自己某处滚烫滚烫的地方。
心里那股烦躁突然得到平息,他长长喟叹一声,微微眯起了眼睛。
还没开始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突然觉得抓在手里的手腕从软绵绵变得僵硬。
然后,他抬起头朝着她脸上望去,两双不惧黑暗可以夜视的眼睛,便对上了视线。
“……”纪寻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一种羞燥的气息直冲面门。
他如被火烫到般猛地松开手,窒着呼吸,一个点窜扭身便从敞开着的帐篷门飞了出去,如一只鸟般灵敏。
南风只看见一道虚影闪过,他便消失不见了。
“……”
她伸展开手掌,盯着自己掌心,久久无法回神。
半晌后,另一只手钻出被子,在炸开的掌心摸了摸。
黑夜里她表情晦暗不明,微微敛目,深吸一口气。
小孩子……长大了……长的太大了……
而且……
上天怎么会如此苛待她,要让她祝南风面临这么多,这么多艰难处境……
……
……
清晨,南风沉默的起床,沉默的做饭,沉默的盛菜布桌,沉默的与纪寻用餐。
两个人都低着头,谁也不看谁。
空气凝固的厉害,偏偏冷寂中有火在烧,可他们都避开了那火焰。
早饭后,南风回到内室,又爱抚了半天皇冠,才将它们妥善藏好。
再出来给三尾猴们交代了今日任务,发放了今日三餐,这才转头看向纪寻。
少年抱着双臂靠在山洞口的石壁处,沉着面孔,垂头掩去表情,仿佛正恶狠狠瞪视前方地面,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南风走到他跟前,才要开口,他便突然站直了身体,高出她一头不止的少年展开长臂,在给她巨大威压的瞬间,搂住她腰,将她扣在怀里,随即一踮脚,便窜出几十米。
疾风在耳边快速掠过,她轻轻拢住他,闭上眼,能听到他快速的心跳,与他的疾速飞奔几乎同调。
没有她给他梳头,那头墨绿色的长发肆意在风中飞卷,擦过她耳畔,拨动了她的情绪。
只恍惚一瞬,便到了无忘山脚下。
风止息时,原来是纪寻已经停了下来。
他脸色虽臭,将她放在地上时的动作却小心翼翼。
随即,不给她说话的几乎,也不等她转头看他一眼,他已收回手臂,转身一个纵跳,消失在城市外的树海中,不见踪影了。
南风捋了下长发,转头看向他消失的方向,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他没给她一丝半毫开口的机会。
残忍而清新,甘美而狂野,郑重而激昂,骄傲而茫然,纯洁而焦灼,这就是青春啊。
……
……
日头偏斜了,刘长老才带着弟子们进城。
今年冬天太过寒冷,冬季也太长了,这不仅对人类来说是种考验,对其他妖兽,乃至妖族来说,可能都是考验。
谁也说不好,这样的严冬,到底会改变什么,会促进哪些大事发生。
刘长老甚至常常有紧张感,仿佛就要有什么灾难发生,而他对此毫无预见。
在小馆子里随便吃了些食物,去见大家族和打探消息的弟子后,沈醉回到刘长老跟前。
“坐吧。”捏起茶杯轻轻啜饮,已有130岁的刘长天微微眯起眼,感到一丝疲惫。
修行之路悠远,清苦,而长生与永登上界,仿佛已经成为传说中不可靠的故事,难辨真伪了。
如果掌门都无法得道长生,如果比他强大那么多倍的人都无法窥探上界的真意,那他要如何走下去?
在这漫漫无边际的人生路上……如何走下去?
“长老,得到消息说,妖族所处的云海山脉出现了个大妖,以前从未有人见过,据说是个很年轻的大妖,非常厉害,正在逐步吞并妖族各个领地。”沈醉长发半拢,随意在头顶梳了个髻,有些纷乱,却不嫌狼狈,只觉洒脱不羁。
“最近哪里都不好过。”刘长老叹了口气。
“是,云璇宫里的大妖都坐不住了,听说坐镇的那位大妖,可能也要动了。”沈醉饮一口茶,朝着长老脸上盯了一眼,又抿唇垂眸。
若云璇宫大妖四处捉捕新妖,也不知会不会冒犯到妖族与萧山宗早划好的边界,若真有往来,免不得又有一场大战。
宗门里,已百来年未遇过如此大事了。
刘长老自然也想到了这一遭,表情同样阴沉下来。
“而且,那新出现的大妖,是从萧山宗相连的蜪犬领地开始朝内兼并的。”沈醉又补充道。
“可只那大妖是哪一族的吗?”刘长老放下茶杯,沉眸问道。
沈醉摇了摇头,“只听说那大妖身上似有远古妖族的恐怖气息,而且愈战愈勇,身上散发出的慑人妖气越来越浓。
“到现在,一些小妖见到它,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只嗅闻到它身上的气息,便会本能的瑟瑟跪地,无法动弹。”
“……”刘长老眉峰突然竖起,远古妖族?
远古妖族……这……
沈醉嘴唇微启,想了想却又闭上。
“怎么?”刘长老哪里会瞧不见弟子这细微表情。
“还有一个消息,但我未能辨别真假。”沈醉手指点了点桌面。
“但说无妨。”
“听闻那远古大妖带了只猫妖,据说是才被灭族没多久的圣血九尾一族的纯血后裔。”沈醉皱了皱眉,“可是猫妖一向不羁难驯,自古以来从未听闻有任何猫妖会向其他妖族臣服的先例,更何况前段时间我们才得到消息,猫妖一族被全灭,九尾圣血已绝脉……”
“……”刘长老深吸一口气,只觉心烦的厉害,他自己内修8年未有进境,本就日思夜想难以停歇。
偏偏现在又遇到如此动荡年份,心神更加不稳。
许久后,他才平定了呼吸,淡然道:
“书信一封送回宗门,我们暂且不必忧虑此事。”
“是。”沈醉便站起身,转出了小馆子。
刘长老看着这行十三的弟子背影,半晌才收回视线,再想饮一口茶,杯中金色液体却已凉透了。
……
……
当刘长老带着一众弟子拐进山南街,祝南风便得到了消息。
好多天前,南风就跟阿九和其他小跑堂们说过,如果有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家,背负着大剑,带着其他背剑的年轻人来到山南街,要第一时间来通知她。
等了这许多日子,她终于等到了。
执笔的手一紧,她故作镇定的将钢笔盖好笔帽,才用力攥了攥拳。
深吸一口气,她仍有条不紊的收好笔记本和钢笔,努力让自己动作不慌乱。
她卖的许多东西打的都是‘仙家宝物’的名头,乃至于现在珍品架上卖的好多3锭金宝贝,都被买家默认为来路十分高大上。
而真正的修仙者进程,早晚会听到这件事,到如今才登门,已经比她预想的晚了。
咽了口口水,她反复对自己说,反正她又没说过那东西来自于‘萧山宗’,总算没有把后路全堵死。
这些日子无数在后堂里演练,无数次在睡前冥想时推测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思考解决之法——不要怕,她绝不是毫无准备的。
在房间里呆了好几息,她才转身对阿九道:
“去吧,之前我告诉你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别慌。”
阿九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杂货铺,努力让自己走路姿势正常,不显得紧张或异样。
只是,她忌惮的不仅仅是主家可能因为卖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被修仙者们审查,更害怕自己的身份会暴露。
好在直到走进隔壁院子里,也没有人突然喝止她,穿过院子一踏进屋子,她立即改走为跑,直窜进后堂,按照祝南风的吩咐,找王瘸子帮忙。
而祝南风,吩咐了紫猎不可妄动后,又详细重复了几遍她释放各种信号的意思,并要求紫猎反复背诵。
“主家,我直接打出去不就得了,他们几个修仙者,还能吃了你不成?”紫猎有些愤愤,不过是几个人类罢了,能比纪大王还厉害吗?
瞧着祝南风如临大敌的样子,他舔了舔只剩一颗的灵齿,蠢蠢欲动。
“听我的话。”南风皱起眉,难得的严厉。
“……”紫猎抿了抿唇,虽然很想干一番大事业,但……算了,以后再干吧,他还年轻。
待将紫猎也安排好,她这才挺起胸膛,舒展双肩,松松攥攥了两次拳头,挑起一抹状似从容的笑容,朝着杂货铺门口走去。
该来的总算来了,一直忧虑着,倒不如干脆的正面交锋来的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残忍而清新,甘美而狂野,郑重而激昂,骄傲而茫然,纯洁而焦灼,这才是青春。
——陈丹燕《我的妈妈是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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