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容北一进屋，就将怀里物什放在床上，检查柜子。
柜子里有一些罐头，果干和几支折扁的烟，以及一些衣物，再无其它。
章霖坐在电脑椅上，打开电脑，黑屏亮起。
没有开机密码什么的。
少费了她一些事。
她一一打开文件看过去，连续空空空空，直至一份写着040529的文件，才有收获。
是两段视频。
她叫了声容北，示意对方过来看。
先点开第一个视频。视角是从教室前方的监控器上往下广望整间教室。
前门关，后门开。
教室里坐着五位学生，两男三女，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不知说着什么。
其中一个带着黑色眼镜框男生表情激动，用力拍打着桌子。
章霖将音量调到最大，一点声都没有。
视频右下角标着时间，中午一点十分。
两人静静注视着屏幕，一眨也不眨。
那个拍打桌子的男生走到后门，关上，并移动最近的课桌堵住门口。
其余四人抱臂看着他。
不到几秒钟，一个女生浑身是血的女生突然推开前门而入。
————
在这女生推门而入之前，先将时间拉回到前半个小时。
解释一下她为何身上有血。
五楼的男厕所里。
几个男生在倚靠着窗和最后一间隔间的门，在那吞云吐雾，肆意笑谈。
其中一位矮个子一边听他们说着荤话，讨论哪个女生最漂亮，一边看着手机，笑而不语。
余光不经意间往旁一瞥，见到一个身影站在门口，灰蓝色的长裙子下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视线往上，一张乖静的脸，正安静地望着他们。
他重重干咳了几声。
众人停止谈话，齐齐往门口望过去。
“秦歌？”染着黄头发的男生来到女生面前，笑嘻嘻说：“要不要进来玩玩啊？”
秦歌睁着干净剔透的眼，开口声音软软：“饼干说在这里，你们有看见饼干吗？”
“饼干？是叫饼干吗？谁tm叫这名字？”黄毛转头问身后狐朋狗友：“哎，你们认识吗？”
“嘻嘻嘻，不认识啊。”
他走到门口处，伸出头来看看四周。这会中午午休，没多少学生。
他将女孩拉进来，拉到墙的背后。
黄毛注意到她手上拿着一张纸条，好奇问：“这是什么？”说着从她手里抢过去。
秦歌表情依旧如常，她乖乖回答道：“是饼干给我留的字条，他说要我来这找他 。”
“噗。”黄毛笑出声，他拿起纸条在空中晃悠，“哎呦哎呦，你们看看，是我眼瞎了吗？哪有字？啊？哪有字？”
其余人围上来，围拢成半圈伸着脖子在那看，恰如其分地将秦歌遮蔽在一片小空间里。
众人嘻嘻哈哈完。
另一位男生伸手去碰她的脸，柔软的触感，女孩安静地没有反抗，于是恶从胆生：“秦歌，找什么饼干吃啊？哥哥请你吃香蕉吧。”
“不吃，摸一摸也好啊。”
哄笑散开来，带着荡漾的波弯。
秦歌歪歪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映照出另一副光景：每个人的脑袋或多或少都被一团深灰色的细雾包裹着，脸部只余一部分的肌肤暴露在外。
她认真道：“你们脑袋里都有脏东西。”
黄毛笑得抽气：“她是真傻还是假傻？”
已经有人去扯她的衣领，说道：“管她呢，好看就行。”
秦歌没动，缓缓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脏东西我来帮你们清理掉好了，秦歌最喜欢收拾的干干净净。”
空气突然凝滞。
不过与其说是空气凝滞，倒不如说是众人的呼吸一瞬凝滞，动作僵住在原地。
下一秒。
脑袋像西瓜一样被炸开，溅出红色的瓤肉来。
身体扑扑倒地。
大半的血都飞泼到秦歌的身上。
她来到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冲刷着手，抹去脸上的污秽，不管做什么事都透着股认真专注劲，并哼哼道：“洗洗手，洗洗脸，爱干净，懂礼貌～”
但身上衣服的血痕实在是无法弄掉，秦歌蹙起两扇细眉：“要去更衣室换衣服。”
“但是，还是没找到饼干呢。”
她望向几扇关闭着的隔间门，缓缓向前挪动一步：“算了，还是先换衣服，再干干净净和饼干会面吧。”
脚又收回来。
转身离开。
没了任何动静后，其中一间隔间门被缓缓打开，露出坐在马桶上的戴眼镜的男生，他抖着唇，颤巍巍地提起裤子站起来，一步一步挪到门外。
瞥到残忍的屠杀景象，忍不住反胃呕吐。
腿几乎要软下来，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凝出几分力气，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血流，出厕所后，疯狂地奔向自己的班级——高三a班。
秦歌在更衣室里打开自己的柜子，里面有一套一模一样的校服，此刻却被裁成条条状，凌碎不堪。
根本无法再穿。
秦歌有些难受地看了自己一身，“那就只能这样子回教室了。”
教室里。
戴眼镜的男生恐惧地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她绝对是怪物！是怪物！”
其余四人并不相信，并笑道：“你是不是在厕所里闷久闷出了幻觉？”
其中一个长头发女生装作害怕的神情说道：“我还刚刚把她的衣服划破了呢，她要是知道的话，会不会杀掉我啊～”
表情夸张，动作古怪，又是引起一番大笑。
戴眼镜的男生短暂地冷静下来，放弃了和他们做口舌之争，他起身张望，看到后门没关，于是连忙将门关上，不放心，又移动旁边的课桌堵上。
此刻，前门无声地推开了。
秦歌浑身是血的走进来。
戴眼镜的男生抱头钻在课桌底下：“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其他三人慌忙起身，像是面对洪水猛兽一样远离，在女生周围空出一大圈。
“真的假的？是血而不是什么恶作剧的红色颜料？”长头发的女生惊疑道，她还站在原地没动。
秦歌一步一步挪移过来，走向自己的座位。
她来到长发女生面前，站定，并轻声说：“xx同学，你可以让开吗？你坐的是我的座位。”
秦歌离近了，长发女生鼻尖能嗅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她苍白着脸，僵硬地往旁挪动一小步。
就在这时，另一位男生，突然举着凳子抄步从后面偷袭，凳子朝头落下来的一刻，他表情狰狞地喊道：“你能奈我何？！”
噗嗤一声。
一团血浆。
一个眼球朝着监控器飞过来，啪叽黏在那上面，又缓缓掉落，染上一大片红膜。
看得章霖恶寒。
毕竟正挨着屏幕正看的专注，突然被高能。况且屏幕一大片被血迹遮挡，只能瞥见一部分的情形。
这让她些许暴躁，很想将那被污染的屏幕洗掉。
剩余两个女生喊着尖叫的高分呗，瑟瑟发抖互相抱作一团。
长发女生瘫软在地。
秦歌见状，伸出一只手，想扶她起来。
却被对方下意识地打掉。
长发女生恍惚缓过神，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秦歌静静看着她。
什么也没有发生。
对方又笑了起来，有些疯癫：“假的，刚刚都是假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
手指尖伸到自己的衣袋里，摸到美工刀。
她表情突然狰狞。
一个上半身向前倾的动作还未做完，一朵血花已经绽放。
秦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在座位上，慢里斯条地用餐巾纸擦掉皮肤上的血，打开数学练习本，在草稿纸上进行演算起来。
剩下两个女生，一边盯着她，一边尽量放缓脚步声走到前门。
砰的一声。
门在她们眼前无风自动关上。
秦歌被声音吸引，目光从题海中挣扎出来，见到玻璃窗外一个身影，眼中泛亮：“饼干！”
对方的指腹洇出血痕，在窗上写着一个字：杀。
秦歌看了看那两个女生，又看看他：“她们目前没有恶意，只有恐惧。”
说完又瞄向自己的草稿纸，想着解答。
饼干无奈摊手。
那就自己干喽。
在章霖的视角里，只能看见两个女生穿过晦物的遮挡，从画面另一端移到这一端，怕打着门，绝望又无助。
突然，四肢抽搐起来，脖子朝旁一扭，身体软软塌倒在地。
饼干走到秦歌面前，朝她说道：“还剩几个了，都在天台，解决完他们，我就带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好不好？”
秦歌闻言放下笔：“那走吧。”
秦歌的脚步声远去，教室里只剩下一片死寂。戴眼镜的男生死死捂住嘴巴的手终于放下来，趴在课桌底下，大口大口喘着气，背上一片虚汗。
“哟，还落下一个。”
他听到陌生的男声音，心脏一抖一抖，慢慢抬起头。
一张倒挂的青白的脸悬挂在眼前，连着一根又细又长的脖子。
脸上干干净净。
瞅着眼熟。
就是长的比他路人还路人。
他听见对方说道:“你这存在感还不错，要不要当我的影子？”
他哭丧着脸:“可以拒绝吗？”
“不行哦。”
黏腻的舌头伸出来，拉长，缠绕住他的脖子。
咔嚓。
————
视频播放完，后半段看了个寂寞。
只能将注意点放在先前推门而入的浑身是血的女生身上。
章霖打开另一个视频文件，这个像是不同时间段的画面剪辑在一起。
一开始很多人，座位坐满，全低着头，有种静谧的肃穆感，后来画面出现花屏，一些人逐渐消失，接着又闪了几次，最后只剩下一个人。
看着身形好像是第一个视频里的主角。
下一秒，她出现在监控器下面，拿着抹布，露出纯真无辜的笑容，好似在朝着章霖容北两人笑。
就此结束。
容北迅速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再无其他的东西了。
两人出来，往图书室走去。
“看看他们是什么情况。”
“再问问郝芊芊可认得这人是谁。”
……
郝芊芊被黑色的影子捆住，嘴巴捂住，无声地在地上进行被拖曳活动。
纸袋掉在地上。
被一个人捡起来。
从素白的手往上看去。
赫然是和郝芊芊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她嘴角勾笑，翘起的幅度也宛如本尊。
郝芊芊呜呜挣扎起来。
她抬起手，做了一个向下挥的手势。
影子拿起一本厚重字典，朝头砸下去。
白色墙面泛起圈圈柔软的波纹，影子拖着昏厥的身体漫步进入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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