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金丝双凤镯。”英宗看了一眼立在面前的二人, 尤其看了看那俏生生的小姑娘,她并不躲避他的目光, 反倒对他展颜一笑。
明眸善睐,笑意清甜的让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好, 这镯子正合适咱们太子妃。”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将镯子赐给太子与太子妃的先例,只是没有过这样见了第一面就赐下的先例。
从这一点也足以看出英宗与皇后到底有多么喜爱太子与太子妃了。
周围又是一阵恭贺声。
左云裳向英宗与皇后行礼谢赏。
叶裕衣侧头低声去逗她, “这镯子戴上你可就是我的人,再也跑不掉了。”
左云裳呼吸一滞,下意识就想伸手推他, 但又顾忌着一旁大臣宫妃以及英宗与皇后不敢动作。
伸出的手中途被他牵住十指相扣,倒像是她主动伸出手要牵他似的。
两人对视一眼, 叶裕衣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温柔的弧度。
左云裳展颜一笑,笑得很用力, 因而愈发灿烂。只有叶裕衣能看出她这笑容中有多少咬牙切齿。
佳人执手对视一笑,俨然是心意相通,甜的能蜜里调油。
看得一旁众人都有些恍然, 太子原也有这样温柔微笑的一面?
皇后面上也的笑容也变得真心实意许多, 她柔声道:“少年夫妻感情就是好。都别站着了, 咱们开宴吧。”
太子与太子妃就坐。
左云裳坐的十分利落, 倒是叶裕衣在小心的替左云裳整理裙摆,殷勤体贴得让一旁的宫人都没有了发挥余地。
叶鹤尘冷眼看着那朵让所有人都移不开目光的艳姝依偎在那个臭小子身侧,满心都是愤懑, 仿佛自己的东西在面前被人亲手夺走。
他收回目光,持杯饮了一口酒。
不知为何,从见到那人的第一眼起,他便总觉得这人该是他的。
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一切不该如此。
她不该对他如此冷漠,对他的百般示好无动于衷。
宴会开始,乐人随着琴声起舞,殿中点起烛火,恍如白日。
察觉到叶鹤尘的目光,叶裕衣阴沉的投去一眼。
两人目光相对片刻,叶鹤尘眯了眯眼睛,含笑对他遥遥举杯。
叶裕衣倾身替左云裳夹了菜,“怎么从一坐下就这般沉默?宫宴而已,不必太过拘束。”
左云裳看着场上翩翩起舞的舞姬,桌下的手一把掐在了叶裕衣的腰上。
叶裕衣低低的吸了一口气,握住了她伸出的手,“这是做什么?”
左云裳压低声音,侧头瞪了他一眼,想抽出手,却发现那人握着她的手又不松了。
她恼羞成怒,“明知故问,这么多人呢,殿下你的脸呢?能不能要点脸不要老凑过来。你让旁人看见怎么想?放手。“
含羞带怒却又不敢大声,小姑娘的声音轻轻软软的让人听了不仅不想停止,还想更进一步。
她现在分外想念当初那个要脸的叶裕衣。
不论是她在沙漠中见到的少年,还是上一世的太子明明都要脸的很,他从前在人前从不多看她一眼,始终冷脸相对,恪守礼节,更说不出这种不成体统让人听了都脸红的话。
重来一次,这也变得太多了。
她侧首微微抬起头看他,烛光落在她眼底,澄澈明亮的双眸满眼都是他的身影,也只有他一人。
叶裕衣忽觉心中安定了下来,他从未有过一刻这样高兴,只要让她看一眼便觉得已经了结了所有夙愿。
这是他心上的姑娘,恨不能藏起来不让他人看一眼的绝世珍宝。
只要她看他一眼,他连神魂都想相赠。他容不得她眼中还有其他人。
她只能看他一人,她心中也只能有他一人。
他握着她的手一本正经道:“我待自己的妻子好,这有什么不要脸的。他们能怎么想?定然是想着太子与太子妃果然感情和睦。”
左云裳听得面色微红,她用力往回抽手,“你还说!你再不放开我,我可就要喊了。”
上一世虽也没占到什么甜头,但怎么觉得这一世的太子倒是更会气人了。
叶裕衣素知她的秉性,倒也不好把她逼得太过,只得松了手。
“哦?喊些什么?”他语声一顿,声音压得很低,“喊太子非礼太子妃吗?”
左云裳的筷子一顿,她慢吞吞的咽下了嘴里的鱼肉,感叹道:“长进了,黄黄,当真是长进了不少。”
她很快就被堂上旋转的舞姬吸引去了目光,连筷子都忘了继续动。
叶裕衣看了一会儿便觉无趣。
一曲将歇,舞姬弯腰向宾客行礼。
左云裳双眸亮晶晶的转过头来看他,“殿下。”
让她看了这么一眼,叶裕衣有了几分不妙的预感,“你又看上什么了?她们的裙子?还是这只曲子?”
左云裳略略有些腼腆,“我想要方才那几个姑娘和琴师。这一曲真好。”
叶裕衣面色一冷,“不行。”
见左云裳神色失落,他知道她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只得耐下心来与她解释,“若我今天开口将这些人要进东宫,世人不会以为你喜爱这些舞姬,只会以为我喜爱她们。况且整日与伎人游乐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会很不好。”
左云裳叹了口气,怏怏不乐的点头道:“好吧。”
她支着下巴,目光漫无目的在殿中贵女们身上四处扫视。
从入殿起她就察觉到这些人一直在看她。
此时她大大方方的看回去,那些人却一个个的花容失色垂着头不敢再看她了。
周兰垂头与一旁的表妹孙芳交换了一个眼神,她皱着眉道:“这太子储妃未免太不知礼数了一些,怎么能这样随意到处乱看?”
不少人都小声的附和着,“真是讨厌死了。一点礼法都没有,哪里有她这样看人的。”
“看她仗着太子宠爱那个目中无人的样子。”
左云裳的目光定在了那个神色最为不逊的姑娘身上,许是她看得太久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北安侯夫人一时都有些忐忑,“四娘,你曾见过太子储妃吗?她为什么一直这样看着你。”
周兰摇了摇头,她眉头微皱,“回母亲的话,我从没见过她。”
侯夫人低声道:“这太子储妃如此被陛下与娘娘看重,连太子看着都十分喜爱她。四娘,你别惹事。”
周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敷衍的点了点头。
左云裳继续盯着周兰,周兰趁着北安侯夫人不注意抬头瞪了她一眼。
左云裳的心情更好了,一面哼着曲子拿起桌上的酒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她就喜欢这种有性格的。
有一段时间她整日在东宫酗酒,对宫中的佳酿自然记忆十分深刻,一时想到那些佳酿喉头滚动,生出许多期待来。
叶裕衣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那个女孩与你有过节吗?”
左云裳点了点头,笃定道:“她肯定再骂我,刚刚还瞪了我一眼。”
酒入口,左云裳神色一变,她不可置信的又喝了一口,喃喃道:“这怎么回事?怎么是甜的?”
她侧过头负气看着叶裕衣,“又是你动的手脚?”
叶裕衣神色冷淡的与她对视,“只是一点果饮而已,难道你还想喝酒吗?”
左云裳索然无味的放下手中的酒杯。
不一会儿,北安侯夫人便差了人来向太子与太子储妃请安,“北安侯夫人问您好,不知太子储妃为何一直看着周家的姑娘?若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夫人说向您请罪。”
左云裳咬了咬筷子尖,漫不经心道:“这可不行。她方才不但直视上颜,还瞪了我一眼。我缺个布菜的人,既然要请罪,就让你们那个周姑娘来给我布菜吧。”
侍人神色一变,北安侯府也算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家族,不管怎么说这位新入京的太子储妃怎么也该给自家主人几分面子。
谁料这位太子储妃竟然半点都不按照常理,竟一开口就要自家姑娘来做仆从之事。
未免,未免,太盛气凌人。
她犹豫着看向太子,期望太子能管束这位太子储妃一二。
叶裕衣与左云裳对视一眼,“以孤的心意,既是冒犯就不该这般轻饶。论礼,御前失仪,应当廷杖三十方可。”
侍人吓得面色无人色,当庭三十杖?那她家姑娘还能有命在吗?
这还不如来布菜呢,毕竟布菜只是损伤一点颜面,不至于损伤身体。
叶裕衣慢吞吞的继续说道:“不过太子储妃宽仁,按照她的意思来就是了。”
侍人慌慌张张退下去将这一番话原原本本学给了北安侯夫人与周兰听。
以至于那一片的贵妇人与娇女都吓得变了脸色,再没有一个美人敢向太子投来含情脉脉的目光。
左云裳一时怔住,她默默的端起酒杯喝了口甜甜的果饮压惊。
本来她都已经做好太子生气的准备了,这种时候叶裕衣难道不该斥责她不成体统,作为太子妃太过失礼吗?
怎么这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纠结的又抬头看了一眼叶裕衣,发现自己真的是越来越不了解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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