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

小说:我在东宫为所欲为 作者:梵妾
    “黄黄。”小姑娘张了口想说什么却又停住, 只是用力的拽着叶裕衣的袖子,带着软软的哭腔唤了一声, “黄黄。”

    像是只要紧紧的拽住这个人,他就会一直在这里, 不会被她弄丢。

    叶裕衣耐心的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一旁, 俯下身,替她仔细擦了擦眼泪, “没关系,我在这里。”

    看着她泪光盈盈的双眸,他只觉就连自己的心也都同她的眼泪一起变得苦涩忧愁。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怀梦武安的方向, 他们连忙识趣的退下,连带着把房门都一起合上。

    夏日的午后, 殿中弥散着淡淡的香气,安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因而小姑娘的哭音哽咽抽气都变得十分清楚。

    叶裕衣蹲在她面前,抬手小心翼翼地擦拭左云裳面颊上的泪痕, “没有旁人了,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不要哭了,有什么问题只要告诉我就好。我会替你去做, 你想要什么, 我都会帮你去拿。”

    左云裳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眼神渐渐清明, 听着他柔声细语用全然没有对他人用过的温柔语气哄她高兴,她心口就越发酸涩。

    直至此时,她才察觉到自己已经不愿意放开他。

    她害怕失去他。

    早在她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时候, 她就已经沉溺在了他的偏爱中,贪恋他对她的容忍,待她的好。这一次他们的相遇没有误会,没有遗憾,也没有错过彼此。

    她喜欢他在看向她时眼中的温柔与包容,她穿着长裙时他会弯腰为她提裙摆,她趴在桌上打瞌睡时他为她披上的衣服。

    那么冷淡傲慢的太子殿下为她弯腰,也只为她一人弯腰。

    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敢去想上一世她究竟做过一些什么,越是不敢面对那一切。

    她自己心中也十分清楚,如果不是上一世临死之时才知道叶裕衣为她而死,那枚玉坠是他亲手雕琢,她入东宫并非被他强迫。

    她这一世就不会从初遇的第一面起就这样对叶裕衣,一开始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弥补过错。

    当年真正十三岁的左云裳看不出少年的嘴硬心软,看不出他的厌恶冷淡是假,在意退让是真。

    她只会觉得太子冷淡刻板,说话难听,实在讨厌。

    一开始相遇就是错误的话,结果能变成正确的吗?

    如今的一切都变得跟前世全然不同,太后离宫,贵妃圈禁,宁氏一族被逐出京城,灵国公获罪待斩,魏淑柔早已嫁人。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是崭新的一切。

    她本该高兴,她得到了最好的,可她却开始害怕了,害怕有一日太子知道真相会恨她。

    左云裳咬了咬唇瓣,眼泪无法控制的越流越多。

    叶裕衣眼中有了焦急,“云娘,到底怎么了?是谁给你受委屈了?别哭了,跟我说。跟我说好不好?”

    他还从未见过左云裳这样只管哭却不发一语的时候。

    况且这人大多数时候作势掉泪都是假的,何时当真伤心过?

    眼下竟越哭还越凶了。

    她是个孩子心性,贪玩爱闹,看什么都喜欢,却每个都没那么喜欢。

    他都不知道她会在意什么东西亦或者在意什么人。

    什么事情能让她伤心落泪?

    他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糟糕的想法与可能,眉心紧皱,忽然想到一个最坏的可能,神色冷了下来,起身便要去抽剑,“是不是晗王又来了。孤这就去要了他的命!”

    她猛地扑了上去抱住叶裕衣,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

    他衣袖上沾染着淡淡的龙涎香,悠远清淡。她埋首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面上的眼泪。

    “没有。没有人。没有人来。”

    叶裕衣被她这么猛地一扑,浑身僵硬,心跳如同擂鼓。

    他不知所措的抬起手,定了定神才试探着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后背,“那到底是怎么了?”

    左云裳闷闷的说道:“我做了一个噩梦。”

    叶裕衣这才算松了一口气,“梦醒了,没事了。梦里的都是假的。”

    左云裳没有说话,她只是把叶裕衣抱的更紧了一些。

    叶裕衣感觉自己胸口的衣服湿了一小块,温热的眼泪浸透了衣衫,怀里的小姑娘肩头起伏,像只雨中瑟瑟发抖的小动物。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云娘,再哭下去。你眼睛肿了,我们下午还要出宫。你到底梦到什么了?”

    一个噩梦都能把她吓成这样,真是孩子气。

    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让她这么伤心。

    左云裳沉默不语,叶裕衣只好任由她抱着,他感觉自己像个大号的枕头。

    小姑娘鼻音浓重,“你会不会有一天不喜欢我了?”

    叶裕衣让心口处的那片湿热的衣服弄得有些烦躁,“不会。”

    左云裳这才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隔着那层晶莹的泪光,叶裕衣仍感觉到那一眼之中满含着他所看不懂的复杂。

    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忧愁似乎又像是一种莫名的笃定。

    她不相信他说的这句话。

    她表情与方才的一切都无疑在告诉他,她是认真的在担心他有一天会不喜欢她,并且因为假想中他的不再喜欢而难过。

    难道她今天梦到的就是有一天他不再喜欢她吗?

    她是在为他而伤心,这些眼泪都是为了他而流出的。

    叶裕衣一时说不清心中究竟是高兴更多,还是怜惜与好笑更多。

    他抬起她的下巴,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他含着笑说道:“虽然我的云娘哭起来也很好看。但我还是更喜欢你笑着的样子。我的太子妃怎么会这么可爱?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喜欢一辈子也不会够的。”

    左云裳本来因为哭了一番,脸上就染上了淡淡的绯色,此时面上发热,红得倒不是太明显了。

    她羞怯的错开眼,小声的嘟囔道:“什么啊。”

    叶裕衣见她这样口是心非,没忍住笑了出来,“方才不是你在问我,会不会有一天不喜欢你吗?云娘是怕我有一日不喜欢你吗?竟然怕得哭了。怎么往日说我不肯说实话,今日自己也口是心非起来了。”

    左云裳眨了眨眼,长睫落在眼下,扫出一片落寞的影。

    她低声说道:“一辈子的事情,谁能说得准。此时你喜欢我,但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三十年后,我容色逝去,宫中却不会缺貌美的新人。届时殿下还会喜欢我吗?喜欢一个年华老去不再好看的左云裳?”

    从前她从未觉得有什么话是难以开口的,有什么人是要小心翼翼的。

    只是今日方才尝到了不敢进退,不敢多言一句的感觉。

    她怕说出了那些事,他就会不再喜欢她。她更怕从他眼中见到厌恶。

    原来在乎一个人是这么酸楚忐忑的事情。

    她眼底又泛起了红,即便前世的那些事太子并不曾知晓,但日后作为叶裕衣的妻子所要面对的一切仍然想一想都让她难过。

    她不喜欢宫闱,不喜欢皇后望向英宗时落寞的眼神,英宗待皇后已经算是极好了。听说他们年轻时就是青梅竹马,这些年来一直感情和睦。

    但即便如此,宫中也还有那么多妃子,各色各样的女人。一个个的比皇后年轻,比皇后美丽。

    她希望她的黄黄这一世好好的,平安和乐顺顺利利。

    但若他平安和乐顺顺利利,那么总要有一日登临大宝。

    那时皇后的今日,未尝不是她的明日。

    她只是不愿去想,越想便越觉得握不住眼前人。

    她的丈夫是太子。

    若他只是左云裳的丈夫,一个家境贫寒的男人。

    她可以将他紧紧的握在手中,用左家的势逼他只守着她一人,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她左云裳。

    可他是太子。

    她一旦嫁入东宫,此后余生皆系在他身上。

    即便他不再喜爱她了,她又能如何?

    叶裕衣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他眸色渐深,强忍怒气。

    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笑眼弯弯的望着他,“其实我得到的东西已经很多很多了。能被殿下所爱便已经算是十分幸运。即便……”

    她说这话像是在宽慰自己,明明笑容那么灿烂,眼里却仍含着泪光。

    叶裕衣心头一紧,他沉声打断她,“没有什么即便,我会让你一直幸运下去。即便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你我都老去。我的心也只会在你一个人身上,你当真以为我贪恋的是你的容色吗?云娘,我以后不会再有其他女人。你现在不信,终有一日也会相信我的。”

    他此时才知道她竟在为这些事而忧愁,他不愿意看见她流泪,更不想再看见她伤心。

    遇到她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这般喜欢一个女子。

    自小在宫中他见惯了美人,也不是没有人往他身边送各色美人。他往昔只觉得厌烦,如今也没有一点多余的兴趣。

    他的身边有云娘一人便已经足够了。

    宫中女人多了就免不了争斗,尽管母亲贵为皇后,他从小也没少看母后暗暗垂泪。

    他舍不得云娘受委屈,又怎么舍得自己给她委屈受,让她如母后一般难过。

    左云裳听得耳朵都红了,她开口还想再说些什么。

    叶裕衣捧着她的面颊低头吻了下去。

    “不许再说这些傻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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