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军装青年, 在气候热到几乎要将体内水分蒸干的沙漠中,艰难跋涉着。
为了做戏做全套,防止魔人过早察觉到什么异常。扮演着潘多拉亚克特的津岛修治, 不得不将管理员号的数值调节到正常模式, 将他来接西格玛的过程补全。
受恶劣环境的影响,向来被养得很好、惬意惯了的某只绷带精,一时半会儿咽不下这些苦累。
汗水浸透了他卷曲的发丝,鬓角旁的部分紧紧贴在面颊上, 令人感到一阵黏腻不适。津岛修治被累到喘着粗气, 胡乱抹了把脸, 继续强撑着向远处望去。
在光的折射之下, 视野尽头不断晃动的建筑物正缓缓逼近。
青年迈开步子, 那双质地精良的黑色军靴陷入新的一处沙砾之中,踏在吸收满阳光热意的沙漠上, 传来阵阵烤糊的刺鼻胶皮气息。
被烫到脚的他掀开面具, “咕咚咕咚”喝光一瓶随身携带的冰镇矿泉水。之后随意将空掉的塑料瓶丢弃,并不在乎所谓的乱扔垃圾问题。
毕竟这个世界的寿命,即将走向尽头。
背后传来连绵不断的凉爽清风, 驱散了青年因高温造成头晕目眩感。然而从刚才开始, 就顶着一脸忍无可忍表情的津岛修治对此很是不满。
他猛地停下脚步, 顶着一脸不认的表情扭过头去,吐槽道“所以说费佳你跟着来干什么啦”
手持着内部装有冰水喷壶的电风扇, 身着迷犬官方化妆舞会魔人服饰的费奥多尔,分外无辜地站在恋人身后。
按照正常的剧本走向, 他就应该乖乖待在西伯利亚的小酒馆中, 在壁炉前度过这段无法出面的时日。然而面对自家恋人瞒着天人五衰成员前来独自寻找西格玛的行为, 某位闲到发慌的饭团, 也一同切了地图跟过来。
这种骤冷骤热的极大温差,对于没有开启免疫模式的管理员来说,并不是多么友好。
面对恋人的质问,费奥多尔抬起手中的风扇,对准对方的脸按下了喷洒水雾的按钮,语气认真道“既然是去见儿子,当然要双亲一起才显得有诚意。”
“因为我们加起来才是完整的书吗。”津岛修治眯紧眼吐槽道。
“嗯。”
“”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间陷入沉默。
不知从何时开始,费奥多尔仿佛彻底接受了西格玛的存在。愿意主动承认对方的身份,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厌烦情绪。
这对于同样对新生命不抱有任何期待的魔人来说,是极为反常的事。
至于以前他拿abo副本作为口头要挟,想要逼一逼自家那位始终缩在壳中,很少主动出来的胆小鬼,也不过是种单纯的乐趣罢了。
津岛修治无法承担新生命的重量,费奥多尔也是同样。两只黑泥精对于他们孩子的探讨,只会存在浮于表面的对话中,谁也不会愿意真正面对这个问题。
他会愿意认真对待这位曾经的同事,确实出乎了津岛修治的预料。
原作中的魔人,不过是让西格玛当做手里的一枚棋子,利用到极致罢了。以至于在天人五衰剧情中天空赌场的最后,让组合的牧师射出一枚血弹,将所有的好处尽数拢入囊中。
也不知道后续果戈里的反水,有没有在这位俄罗斯人的预料之中。
放弃治疗的津岛修治放缓步伐,与自家恋人并排前行着。他从轮盘中掏出两副c同款像素墨镜,勉强架在自己表面光滑的面具上,顺手又将另一副递给了费奥多尔。
青年从头到脚打量着一身吸热黑袍的恋人,小心翼翼伸出手,戳了戳对方的肩膀,疯狂吐槽着,“穿成这样也不嫌热。”
灼痛感很快便顺着指尖蔓延,足以见得米哈伊尔的装扮到底吸收了多少热度。津岛修治抽着气,立刻掏出一瓶冷饮,让被灼痛的指尖得到缓解。
正常情况而言,在沙漠中确实穿黑色更透气。问题在于米哈伊尔的这身衣袍太过修身,紧贴皮肤不说,布料还颇为厚重。跟当地人民的宽松长袍相比,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根本无法达到应有的效果。
费奥多尔彻底把这次的行动当做一次旅游,召唤出铺天盖地的异能蝙蝠遮挡在两人头顶,防止灼热阳光进一步的侵蚀。
“没关系,因为是管理员号,晒不死的。”他抹去额角因调节数据慢半拍而留下的汗水,不疾不徐回答道。
说到沙漠和恐怖分子,第一反应自然会是中东地区,两位导演自然也是如此。
下位世界空缺的部分,会主动复制来创造者所拥有的常识。哪怕文豪野犬的世界历史因为异能大战的缘故有所更改,中东地区的状况,却与现世如出一辙。
这片充斥满战争、混乱、死亡的地域,不会有任何人监测到属于曾经“七个背叛者”的异能波动。
群魔铸成的遮阳伞太过显眼,放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片。早在数千米之外,停留在据点中的恐怖分子便发现了两位不速之客的踪迹。
几枚子弹落在两位导演的脚边,没入灼热的黄沙之中,始终没能真正伤害到他们一丝半点。
硝烟气息逐渐蔓延,不远处全副武装的恐怖分子持枪而立,周身萦绕的气息极为严肃。似乎只要两位衣着古怪的不明人士再敢前进半步,他们就会开启下一轮的扫射。
津岛修治并不会在意这些低等的威胁,鉴于潘多拉亚克特的异能力不具有任何攻击手段。他只能从轮盘中掏出一柄提前更换过弹夹的手枪,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臂,对准那些根本没打算要留活口的。
无需抱以多么认真的心态,青年拉开保险栓,在扣动扳机之前顺便向自家恋人询问了一番,“总之,先顺手把这些低端的同行干掉吧,可以吗”
这就像是游戏即将进行到高能片段之前的预警。表面上维持着乖宝宝太宰治人设的他,准备要撕下自己的假面了。
这是比港口黑手党时期的他,还要残忍暴戾的存在。
默默围观这一切的费奥多尔摘下墨镜,重新将被自己弃用很多年的纯白面具扣回脸上,“你给自己的定位倒是明确。”
他是在吐槽那句“同行”。
如今这只绷带精早已完美代入了角色,仿佛他离开港口黑手党之后,便一头扎入天人五衰的怀抱。就这样,从来没有前去过光明之下,而是反向行走,陷入更加深远的黑暗之中。
加入天人五衰后的津岛修治,开始以恐怖分子自居,与武侦宰完全是两个极端。
良心没有感到任何不安的青年,抬起空闲的左手压低了军帽帽檐。那张厚重面具遮掩了他的全部表情,然而费奥多尔知道,此时此刻恋人的嘴角到底勾起了怎样的弧度。
他的指尖在板机上摩挲,迟迟没有施力,“毕竟我可是天人五衰的成员,是这世界上最穷凶恶极的恐怖分子,不是吗”
“武侦宰听到这话会哭的。”费奥多尔无奈轻笑出声。
“才不会呢”
织田作之助对于太宰治有多重要,这点光看首领宰就能明白了。在明确收到了友人最后的遗言,这种情况下的太宰治,若非是为了拯救织田作之助,绝无可能继续自愿在黑暗中沉沦。
然而津岛修治却打破了这条定理。
虽然这一切都以游戏的说法瞒过了对方,但事情的本质究竟为何,两位导演心里都清楚。
随着双方距离的逼近,落在两人身边的子弹准头也有所提升。戴不习惯面具的俄裔青年摁住面具边缘,扭过头去向恋人询问说“要加马赛克吗”
毕竟他们很久没有开过对战副本了,以这游戏的真实程度,接下来的场面肯定会令人感到不适。
“这种事随便啦,不过就是开红名而已,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我干的还少吗”津岛修治只是撇了撇嘴,对于这种莫须有的担心很是不屑。
他三两下在空中翻了个圈,避开直冲他脑门而来的子弹啊,背过手去一边开枪一边咋咋呼呼地推测道“费佳你该不会是在担心吧”
“我能担心什么。”费奥多尔没有什么犹豫,否决了恋人的猜测。
鉴于管理员号的常规模式下免疫这世界的任何攻击,恐怖分子的扫射不过是无用功。更何况所有的子弹路径都有被标注,想要躲过更是轻而易举,足以让他们在枪林弹雨中毫发无伤。
操着一口阿拉伯语的领头人,急急忙忙更换完弹夹。面对这两位一同戴着面具,着装与沙漠中居民格格不入的不速之客,只能拼尽全力去攻击。
然而这注定是徒劳。
他们头顶铺天盖地的蝙蝠群萦绕着名为死亡的气息,比起以往遇到过的敌对异能力者,更加令人感到心悸。
身为在这种恶劣环境下摸爬滚打多年的恐怖分子,领队的男人内心很清楚。若不能干掉这两位异能力者,死掉的人便会是他。
一袭修身黑袍的男人,与他那位身着暗黄色军装的同伴,彻底踏入了恐怖分子的据点。然而此时此刻,留给他们的只有死寂一片的空旷领地。
“真是的,你为什么总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没有安全感。”学着电影中的耍酷镜头将枪口的硝烟吹散,津岛修治将面具掀开,露出他一脸嫌弃的表情,踮起脚尖从尸体堆中挑选合适的落脚地。
“大本命是大本命,朋友是朋友,恋人是恋人都是很重要的人,但是重要程度也分轻重的。”
他将那把子弹恰好耗尽的手枪塞回轮盘内,抬起手来揉了揉鼻尖,像是想要防止自己吸入这些血腥味,却更像在遮掩住面颊不自然的红绯。
“费佳你一直都是第一位”卷发青年嗫嚅着嘴唇补充道,声音小到微不可查的地步。
想要对付这些恐怖分子无需什么技术,只不过是简单的开枪而已。只要不是异能力者,面对这种人,一发穿透脑门或者心脏的子弹足矣。
“嗯。”
接收到恋人隐晦告白的费奥多尔,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环顾四周遍布弹痕的破败的建筑物,操控着早已召唤出的异能蝙蝠,去解决剩余隐藏在据点中的敌人。
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活口。
群魔用来清敌的效率十分优越,速度快到被发现的敌人甚至来不及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便因为一串蝙蝠携带的数据流,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费奥多尔顺手把附近地面躺倒的大片尸体清理完毕,甚至连与尘沙混杂的血液也没有留下。他背过手去缓步跟在恋人的身后,说出一句发自内心的赞叹,“你顶着一脸娇羞表情,开红名杀敌的模样很美。”
卷发青年像是被噎到一般,一时半会不知回复些什么好,最后只能小声嘟囔着,“真亏你能说得出来这种话”
即便早就放弃了自己的夙愿,费奥多尔也由衷厌恶着这世界上的所有罪孽。对于恋人方才干脆利落开枪解决敌人的表现,他是真的很喜欢这样的画面。
就像是神亲自莅临人间,对散播罪孽的恶徒降下神罚。
许久没有开红名的津岛修治,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口气。代入世界上最穷凶恶极的身份之后,自我感觉良好的他原地伸了个懒腰,随口询问道“目击者呢”
“没有,这里毕竟是附近恐怖分子的大本营,除了西格玛以外的所有人质已经被杀掉了。”打开小地图的黑袍青年回答着。
除了代表着两人所在的小箭头以外,整片地图上放眼望去再无任何红名。只有不远处的某栋建筑物内,剩下一枚孤零零的小黄点一动不动。
费奥多尔随意瞥了一眼四周没有任何现代化痕迹的土坯建筑,紫红色的双眸微阖,“更何况这种破地方,也不指望能找到监控录像,米哈伊尔的存在应该能隐瞒一段时间。”
“没错,一段时间。”津岛修治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魔人若是起了疑心,肯定有办法能查到你的存在,不过前期或许只是个模糊的推测。”
“后期即便发现了,想做什么也为时已晚。”肤色白皙的青年接过话头,以带有些许讽刺之意的笑容,阐述着某些即将发生的事实。
被抹去了任何痕迹的他,按理说没人会发现米哈伊尔这一存在的到来才对。但魔人毕竟是魔人,再怎么说也是处于过去时间段的自己,费奥多尔对于本人能做到什么程度还是很了解的。
米哈伊尔的存在迟早会暴露,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同样点开小地图的卷发青年加快步伐,来到附近唯一一座整体还算完整的建筑物大门口,之后便停驻了前行的脚步,“魔人见到你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我是真的很期待。”
费奥多尔却只是轻笑着摇摇头,鉴于他早就被官方和自家恋人用名场面斯巴拉西迫害过多次。面对这种状况,早就能做到波澜不惊。
“不会有比你不久前拍的那些更有趣的表现了。”他如此回答道。
不再继续谈论这些没事找事的话题,顺利抵达目的地后,两位导演终于拾起了干正事的心态。
津岛修治没有过多犹豫,一脚踹开紧闭的破旧大门,踏入这片遍布灰尘的空旷走廊,“嗯没什么反应呢,明明书就在这么近的地方。”
地图上属于西格玛的黄色小点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因为先前的枪声致使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直到现在,都没能从藏身的木箱背后出来。
“状态不是很好,被恐怖分子利用,大概只给了最低限量的食物。”
难得使用自己管理员号另一项自带能力,费奥多尔通过展现在他面前的人物面板确定了西格玛的状态,总结道“在各种恐怖组织之间辗转,能活到现在,也是因为创造他的人在书上这么写了吧。”
鞋跟与地面接触的清脆脚步声在走廊内回荡,两位导演终于来到了尽头处的房间,小地图上的箭头图标与黄色圆点几乎重合。
津岛修治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中午好呀,今天的天气真不错,要跟我一起去享用午餐吗”
他一脚踹开罗列在门口处原本用来装载弹药的木箱,将本就老旧腐朽的箱子踹成在半空中飞舞的残破木片,显露出躲在背后面带惊恐的发色对半分的青年。
卷发青年压低帽檐,唇齿轻启道“西格玛君。”
“语言,还有名字。”在一旁围观的费奥多尔简短的提醒出声。
本就是故意这么做的某只绷带精,十分配合地捂住嘴,一副自己说错话的表现。
“啊,我忘了。”
费奥多尔是在故意提醒他某些彼此心知肚明,却因演戏需要,不得不暂时“忘记”的细节。
就比如说自从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之后,就一直在中东地区的恐怖组织之间辗转流浪,西格玛本不该会说日语,然而津岛修治却是用日语道出方才的问候。
还有一点便是西格玛这个名字的本身。
他是在被魔人邀请加入天人五衰后,才为自己取得这个新名字的,并不是现在的他应该拥有的。
果不其然,被明确道出姓名的青年,暂时忘却了被敌人发现的恐惧。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就连面部表情也难以控制,颤颤巍巍的询问道“西格玛是说我吗”
一身潘多拉亚克特身份打扮的津岛修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错,是你的名字。”
对于自己的过去感到分外迷茫的青年,那一刻,犹如抓到了生命中为数不多存在的光,迫切的继续追问下去。
“你们知道我的过去”
卷发青年开始疯狂点着头,靠极为浮夸的表现回应着对方,之后更是吐槽了一个极为致命的问题。
“嗯没错,所以说为什么你在说日语,中东这边的话不应该是阿拉伯语吗哪怕跟被绑来的俘虏交流,那也应该是英语居多。”
一直以来都没有发言的费奥多尔,将头顶的斗篷摘下,让那头柔顺发丝暴露在灼热空气中。
“因为原作是日本作品吧,我不也是全程在说日语吗。”他被面具遮掩住的表情眼神死,从一个被业界吐槽多年的切入点,回答了这个问题。
“毕竟让日本声优配俄语太为难了点,弹舌不是那么好练的。”
西格玛的表现过于不安,在两位导演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自己破旧的衣角。
“我也不是很清楚原因我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但是阿拉伯语、希伯来语、英语这些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我都能听懂”
闻言,费奥多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是原本设定,和原作缘故两边各占50。”
“毕竟资料还是太少了。”津岛修治压低声音表示赞同。
犹豫许久的西格玛艰难抑制了内心的畏惧感,面对两位衣着古怪的陌生人,壮着胆子询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个两位为什么要叫我西格玛,来这里又是想要做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是错是对,是否会惹对方的不高兴。
方才那阵交战的枪响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既然能出现在这里的是从未见过的人,也就是说将他困于此地的恐怖分子,恐怕已经被这两人彻底解决。
但是事关自己的过去,他必须要问个明白。
津岛修治的动作忽然一顿,毫无征兆的在原地摆了个过于浮夸的姿势。高举着一只手臂,同时单手叉腰,拔高声音吟唱着,“我们是为了世界和平为了爱与正义的火箭队”
西格玛被军装青年这太过突兀的举动吓到一僵。
“普通的恐怖分子而已,专门为了您来到这里,西格玛先生。”费奥多尔微笑着摆摆手,那张惨白的面具很好掩盖住了他意味深长的表情,“不过看您的表现,似乎并不紧张呢。”“可以的话,能否告诉我原因”
面对另一位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黑袍男人,发色对半分的青年迟疑着微微颔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替自己鼓足勇气。
“我也不是很清楚,明明还是第一次见面,却没法控制我内心想要亲近你们的感情”
西格玛的声音带有过于明显的哽咽,只不过是简单的开口,就让他彻底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眼眶传来的酸涩感让他的视线一片模糊。
他用袖口粗糙的布料抹去无法自控溢出的泪水,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情况下,自言自语般的呢喃着,“你们是我的亲人吗好奇怪啊,为什么会有种找到家的感觉就好像终于不再是孤单一人,那种连我自己都无法言喻的孤独,彻底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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