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异样, 只是腕骨间传来的微弱束缚感。
只有四平米大的牢房缓慢下降,在这座关押了无数穷凶恶极罪犯的监狱中,费奥多尔看似随意的言语引发了不小的骚乱。面对逐渐逼近的平台上无数严阵以待的狱警, 完全不知晓紧张为何物的青年只是微微阖眼, 等待某个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出现在自己身旁。
“哦呀哦呀,看起来你们的感情不错嘛。”
正如费奥多尔的预料, 下一秒钟, 与太宰治完全一致的声线响起。一身暗黄色军装打扮、活泼到令人头大的青年出现在他身旁。
津岛修治拽了拽提前缠绕在魔人手腕上的绷带, 环视一圈周边景象, 调笑道“我是不是成为了电灯泡不过这种地方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并不是适合约会的好场所呢, 要不还是稍微收敛一点”
正如青年所说,能被关押在默尔索监狱的罪犯,大多是能名留犯罪史的恶魔。也就是太宰治对于自己曾在港口黑手党犯下的罪行心里有数, 才能在一切罪证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时, 笃定自己一定会被送到此处。
面对如此多狱警的监视, 两人的任何交流都必须分外小心。那些过于机密的内容,也只有像原作中即时加密解密才能放心谈论。
在时间停止的空间中, 一切景象都被无机质的灰蓝色覆盖。津岛修治一脚踹上魔人面前的特制强化玻璃,蛛网般细密的裂痕蔓延开来,顷刻间,便如同倾倒的星辰随着重力的牵引洒落。却又因脱离了能力者的触碰,很快凝滞在半空中, 与周边无数停滞的景物融为一体。
身穿黑色衣袍的青年同样出现,他神色淡然, 距离两人只有不到四米远的距离。
青年的手掌轻轻搭在一身连体囚服的太宰治的肩膀处, 指甲盖大小的漆黑蝙蝠沿着衣袖边缘浮现, 触碰到牢房玻璃的瞬间,将那面看似轻薄的阻隔消除。
太宰治的手腕上同样出现了一条绷带,末端被潘多拉亚克特牵在手中。对于了解过这份能力的他们而言,自然能理解他这么做的用意。
在时停范围内,只有与能力者接触的人或物,才不会受到这份能力的影响。
如今的场面显然在魔人的预料之中,已经在牢房内度过一个月之久的他,情绪没有丝毫波澜。
“准备把我们送到哪里”
费奥多尔随意拿过一本书籍,并未在第一时间跨越自己与太宰治之间的间隔,而是以极为平淡的语调询问着。
津岛修治眨眨眼,简略回答说“明天。”
这种对于正常人而言不了任何有用信息的答案,却足以让魔人解读出许多内容。
肤色苍白的俄裔青年露出释然的笑容,不知是否是在场所有人的错觉,常年萦绕在魔人周身的凝重气场,隐隐有了消散的预兆。
身处太宰治牢房的费奥多尔抿起嘴,久久凝视着过去时间段的自己,想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什么。最终只是轻声叹着气,喃喃道“已经猜到了啊。”
魔人撇了他一眼,“意图太明显了。”
这一个月时间的独处,带给他的并非只有与所爱之人分离的孤独与想念,更多的是足够充分的冷静时间,让他可以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思考。
这个干扰主要是指太宰治。
他们本该是你死我活的死敌关系,同性相斥这种形容最合适不过,却因为那份被迫体验的冗长记忆,成为了最亲密的存在。
自那之后,两人的一切接触都变得理所当然。太宰治会在他面前撒娇,会主动献上亲昵无比的吻,会在夜间你情我愿的情况下,解决各自的生理需求。
这再正常不过了,因为他们早已结婚多年,除了彼此之外还能有谁
或许一开始的自己并不适应,感情与肉身分离的违和感始终萦绕在心头,仿佛情欲这种生理反应不该存在于自己身上。但是随着两人有意无意地接近,以及在某些时刻看到太宰治露出濒临死亡一般的混乱表情,确实令自己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他们度过了一段极为短暂的时日,如同最常见的情侣那般,每天重复着乏味可陈的日常,却又能享受到这份隐匿于平淡之下的温馨。
然而当两人被迫分开,萦绕在彼此之间的幸福感被打断,逐渐冷静下来的大脑终于得到空闲,去思考某些被他忽略已久的问题。
毫无疑问,潘多拉亚克特的目的十分明确。从一开始,他便希望自己与太宰治变成如今这种关系。
显而易见的是,这一切在他们沉浸式经历过那份“记忆”之后获得了成功。
若换做自己,确实有可能做出这样的安排
“你们要去的地方,是可以被称之为伊甸园的地方,或许吧。”来自身侧的声音打断了魔人的思绪,津岛修治笑嘻嘻地俯下身去,搂住了对方的脖颈,动作亲昵无比。
对面牢房传来的视线陡然阴冷几分,分不清到底来源于谁。
注视着对面景象的太宰治拽了拽手腕上的绷带,表情但有些许微妙的不满,目光落在那个面容与自己完全一致的男人身上,“这么不确定的语气”
顶着潘多拉亚克特身份的津岛修治吐了吐舌头。
“总之是一个能解决掉你们之间矛盾的好地方,既然已经决定做出改变,那不如更彻底一点。”
“哈,你那是什么恶心的表情”太宰治朝后缩了缩,满脸写着嫌弃。
军装青年摇了摇头,“不过是有些感慨。”
“嗯”
津岛修治直起身来,收敛了自己嬉笑的态度,那双鸢色眼眸中流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接下来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并不是感情的尽头,而是全新的开始。”
“说到底,那段记忆不过是让你们能更深入的了解彼此,明白这世上仅存其一的同类是多么适合自己的存在。”
他微微勾起嘴角,展露出十分恬静的笑容,任谁都能感受得到青年出身洋溢的幸福感。
这种感觉太宰治并不陌生。
沉浸在那份记忆中的自己,这段时间也拥有着完全相同的反应。或许放在过去的他眼中,是令人反胃的情感,然而在如今的他看来,却成了完全可以理解的东西。
津岛修治半阖着眼,声线轻柔的不可思议,“或许过程会有些坎坷,但结果是好的。”
无视掉他与费奥多尔早些年那阵互坑的时日,只看两人如今的关系,确实拥有了不错的结局。
似乎过于不习惯这种言语由“自己”坦露,太宰治侧过头去,语气干巴巴道“欸这种看着孩子出嫁的老父亲神态,放在自己脸上还真不合适。”
站在他身旁的费奥多尔,指尖轻轻触碰上卷发青年的面颊。
太宰治猛地一哆嗦,这种过于亲昵的举动让他如同炸了毛的黑猫一般,浑身紧绷。
如今的他能接受魔人,但并不代表着其他什么人都可以,哪怕对方与魔人顶着相同的脸。
“很久以前我就认真考虑过,这个世界上真正能让你感受到幸福的人会有谁。”身穿漆黑长袍的青年语气晦涩,视线不知落在虚空中的何处,只有纤长的手指在太宰治的面颊处停留。
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令人感到不悦的内容,目光终于落在身侧的卷发青年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没有其他因素干涉的话,能成为你停留于世理由的,除了织田先生以外别无旁人。”
而这一点,他从很久以前便知晓了。
或许是官方展露的某些内容,或许是太宰治这一角色整体的人生路线。从来到下位世界的那一刻开始,费奥多尔便看透了津岛修治未来很多年的举动。
他会为了那个男人在此停留,就像是得知一切内容的首领宰一样,想要创造出一个能让织田作之助安心写小说的世界。
隐约察觉到不对的太宰治抬起头来,目光稍显茫然,却又有一抹凝重在眼底深处绽放。
“你”
就像是事件进展到最后,潜伏已久的最终反派已无隐藏的必要,会在主角面前阐述自己的理念。
如今的潘多拉与米哈伊尔便是这种状态。
“所以我真的很讨厌他。”身穿黑色长袍的青年语气冷硬,眼眸中划过一抹晦涩。
在另一侧牢房中的津岛修治明智的决定闭口不言。他示意魔人往边上坐坐,给自己留出点空间,之后便整个人乖巧无比地蜷缩在小房间中的简易床铺上,以极为复杂的眼神注视着难得在两人面前坦露真心的自家恋人。
毕竟这些话语,平常确实无法说出口。
“太宰治可以因为他的遗言前去光明之下,永远戴上假面,让自己变成那样一幅可笑模样。”费奥多尔指尖逐渐施力,缓缓扣紧身穿囚服卷发青年的脸,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你还记得在那之后,自己有多久没有真正放松过了”
“”
与太宰治的沉默不同,原本静默注视着这一幕的津岛修治毫无征兆轻笑出声。
他像是看到了极其有趣的内容,脸颊泛起些许潮红,甚至连眼角也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沁出点点生理性的泪珠,说不上到底是在哭还是笑。唯有在心底深处绽放的安宁与恬静,逐渐抚平了荡漾起的阵阵波澜。
“去救人的一方,这是不错的选择,但我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费奥多尔逐渐俯下身去,温热吐息落在睫毛轻轻颤抖的太宰治面颊上,让青年的心跳难以控制的陷入混乱,“这话已经在消失的世界线中跟你说过一次了,既然哪边都一样,不如去让自己感到轻松的一边,这样至少活得不那么辛苦。”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持有的态度。
他可以完全不在意太宰治的道德观,既然两人身为同类,费奥多尔自然能理解对方的感受。同样的,他也不希望这世上仅存其一的同类逼迫自己,强行混入并不适合他生存的地方。
他只需要在自己身边
自从两人出现便一直在观察的魔人,轻声叹了口气,神色极为复杂,“原来如此”
坐在他身旁的津岛修治歪过头,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魔人的面颊。
“你又知道什么了”
“了解到你能力的具体作用之后,就隐隐有了这种猜测。”肤色苍白的青年放下翻阅过无数遍的书籍,语气略显冷淡,回望向重新挂起漫不经心笑容的卷发青年,语气笃定,“那些记忆,是伪造的吧。”
包括梦魇在内所有的背景设定,不过是谎言,目的是为了彻底改变他与太宰治对彼此的感官。而被称作逆行的能力,更是为他的某种猜测增添了几分真实性。
逆行,可以让持有者带着同等阶级的另一人前往过去。如果说所谓的潘多拉与米哈伊尔,真的是未来的自己与太宰治呢
以“书”为诱饵,率先让自己不得不以温柔的态度对待对方,那之后再进一步加深两人的联系,直至他们成为对彼此而言最重要的人。
“你们真正在意的事情,是我跟太宰君在这条世界线上经历的一切。如此千方百计想要拉近我们的关系,是想证明什么。”费奥多尔喃喃道,十分难得的,他在陷入思考时并没有通过咬手指让思路更清晰。而是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让这份意味深长的笑容落入津岛修治眼眸。
“如果说你们是未来得到书的我们,一切就说的通了。居然会被欺瞒这么久。”
如同闭合的圆环,远在未来的他们因为某种意外走到一起,而制造出那场意外的就是他们本人。为了不让两人的关系有所更改,拥有了“书”力量的他们,才会回到属于过去的时间,填补一切逻辑上的空缺。
潘多拉亚克特与米哈伊尔之所以会出现在默尔索监狱,也是这个原因。
肤色苍白的青年疲惫的揉了揉额角,叹息道“你们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为什么会这么想”身穿军服的津岛修治一脸兴致盎然的表情,语气轻快询问道。
“很简单的理由。”
不能魔人有所回答,在另一侧牢房中端坐在床上的太宰治,率先开口,“如果是我的话,也会这样做。”
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们的推测正确,但是同样的,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世界所谓的曾经是真实存在的。
顶着米哈伊尔身份的青年同样叹息着,似乎是回忆起了曾经令他放弃夙愿的某些片段。那些看似平淡无奇的过往,却在当时只能顶着孩童面貌的他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痕迹。
他声音极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恰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只有脱离造物主的束缚,才有可能见到更宽广的世界。”
下位世界的特殊性,让他根本无法接触到某些极具幻想性的作品,更别说这种全部文豪集体转职的特殊世界了。
眼界能限定一个人选择的道路,这话一点不假。
“这算是交易吗”
太宰治低下头去,略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眸,让人无法看清青年的表情究竟如何,“我会为了你走向更为深邃的黑暗。”
事到如今,再想不明白这两人的根本目的,他就不是太宰治了。
天人五衰事件,真正能够做到掌控全局的两人消失不见,棋盘两侧的执棋者无法再指挥任何一枚棋子,等待这个世界的只有被潘多拉与米哈伊尔肆意玩弄的份。
包括那段“记忆”也是,说到底,梦魇这种存在,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够理解魔人想要消除世界上所有异能力者的夙愿而已。
潘多拉亚克特的真实目的,恐怕是为了协助魔人,在这个注定要毁灭的世界,创造出短暂而又绚丽的乌托邦。
“交易这个词,未免太过冷淡。”津岛修治咯咯笑着,眉眼间流露出极为疯狂的情感,“是发自内心的想为对方做些什么。”
“很简单的道理,我们都不希望彼此抱有遗憾。就像是在那个未来中,织田作之助成功带着孩子们离开港口黑手党,得以继续他的小说创作。跟安吾的友谊也没有遭到破坏,我们还是可以一同在喝酒的关系,哪怕立场各不相同,也不会改变什么。”
他双手托住面颊,面部表情捎带些许病态,以一种沉醉而又迷乱的目光望向对面的太宰治。
“光是想想都要幸福的哭出来了吧。为了达成这一点,费佳陪着我度过了十多年的漫长时光,是时候让我替他做些什么了。”
津岛修治很清楚,自己所选择的道路究竟有多么疯狂,只不过行走在这条道路上的他并不孤单。
这样就足够了。
太宰治注视着对面明显情绪异样的“自己”,同样感到了逐渐蔓延开来的疲惫,声音愈发低沉,“所以就选择了这个对你们而言已经毁灭的世界”
他是真的没办法改变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资格跟他博弈的人不多,而能够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存在,只可能是来自于未来、知晓更多情报的自己。
无论是他还是魔人,这次都是棋差一招。
身穿连体白色囚服的费奥多尔表情平静,仿佛在一瞬间,放下了一切自己施加于身的重担。
“不能亲眼见证有些可惜,不过这样就好。”
“不生气吗”坐在他身旁的军装青年眨眨眼,微笑询问道。
魔人的脾气绝不会好到这种程度。
包括不久前他经历的一切,被迫变成老鼠模样,被迫跟太宰治共处一室,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前提下接吻,以及被迫灌输了足够摧毁普通人自我的虚假记忆量。
任何一项单独拿出来,都能轻易得到来自魔人的死亡凝视。然而此刻的费奥多尔却没有任何表现,一副不计较的模样。
“没必要。”费奥多尔缓慢摇着头,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这也是我的选择。”
或许他早就意识到了,在为了夙愿走上这条不归路之前,就明白自己的愿望恐怕永远不会实现。他必须需要清除一切阻碍,得到那本“书”是最简单的选择,为此,让盘踞在横滨的异能组织毁灭是必要的。
即便最终目的并不相同,他也为了清除道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选择了加入天人五衰。
自己与神威的理念并不相同,哪怕天人五衰的计划成功,未来的某日他也注定与昔日首领敌对。
他永远站在这个世界的对立面。
唯一的可能,恐怕只有让身为同类的太宰治来到他身旁,共同迎接一切盘踞在道路上的艰辛阻隔。
他已经成功了。
费奥多尔伸出手去,主动让自己冰凉的指尖在身侧的津岛修治唇齿处停留,以自己的手掌为阻隔,落下一记饱含了他所有情感的吻。
身穿暗黄色军装的青年并未闪躲,只是呼吸陡然凝滞,流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
隔着一层手掌的遮挡,两人并未进行实质上的亲密接触,他却能从对方恬静的笑容明白这一吻的深意。自家那位日常掉进醋缸的饭团也是同样,此刻并未煞风景的发散他的死亡凝视。
“太宰君。”费奥多尔轻声呼唤着。
“”
“未来再见吧。”
“嗯。”
──
没人知道在这凝滞的时间中发生了什么,也没人能理解默尔索监狱内部破碎的虚空究竟代表了什么。
原本关押两位恶魔的牢房破碎,龟裂玻璃散落一地。对于那些严阵以待的狱警而言,这瞬间的变动超出所有人的预料。预示着犯人逃亡的警报声轰鸣,红光不断闪烁,唯有荒谬感不断在所有人心中蔓延。
那两个名留犯罪史的恶魔失踪了。
“果然呢,一旦本体回到现世中,停留在下位世界的我们便丧失了回归的资格。”
身穿军装的青年踩了踩脚下的杂草,又摊开自己的手掌,感知着体内快要消耗殆尽了本源力量,撇了撇嘴道“现在已经没办法感知到那边了,能回去的地方只有主世界。”
费奥多尔的声音略显沉闷,轻轻扣住恋人的手掌,“后悔吗”
“费佳别问这么无聊的问题嘛。”
“失败的话,可就再也回不去了。”肤色苍白的青年摇摇头,“两名死的酒店内的青年这种新闻可不怎么有趣。”
想要将过去时间段的自己送往更高的维度,如同意料中的那样困难,这些年来存储在体内的本源力量几乎耗尽,同时也让他们再也无法回到现世。
除非后续更疯狂的计划成功,否则他们将永远被困在下位世界中,再无回归的可能。
“你就对自己那么没信心”津岛修治慢慢吞吞朝恋人怀中靠了靠,将自己的体温传递。
“不。”费奥多尔顺势将他揽入怀中,完全没有看场合的意思,在恋人唇角落下一吻,“只不过是觉得,或许我们都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从最开始撕毁世界本源的化身,到融合多个世界,彻底更改早已被书写好命运之人的未来。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内容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包括现在,让一切成为闭合的圆,将真正的太宰治与魔人送往更高位面的世界。
津岛修治并未言语,浑身上下散发着名为依赖的气息,眼眸深处晕染开一抹温柔。
疯子配疯子,这不正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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