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终于轮到我

    “宫野老师, 这是接下来的剧本。”

    随手接过经纪人递来的剧本,懒懒散散在躺椅上休息的卷发青年看都不看,随手将封面上印有斜阳的薄册子扣在自己脸上, 闷声闷气回复着。

    “嗯,我知道了。”

    三秒钟过后,似乎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态度不够礼貌,津岛修治挥了挥手, 礼节性地补充了一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青森君。”

    向来兢兢业业的经纪人微微欠身,“这是我应该做的。”

    “接下来你就可以休息了。”

    “是。”

    身为经纪人的青森明治稍愣,应答过后,才意识到这句话潜在的含义并非这么简单。

    回想起当年与太宰治初次接触时,对方在车上向他透露过的某些内容, 男人额角渐渐渗出冷汗, 忍不住询问说“宫野老师是准备”

    准备“死亡”了吗

    青年并没有正面回答, 他不过是慢慢吞吞将盖在自己脸上的剧本拿下, 让那双流转着意味不明神色的眼眸裸露在外,用极为轻快的语调威胁道“记住什么不该说就好,为期两年。”

    男人只能抹去额角的汗珠, 小心回答着,“我明白了。”

    ──

    另一边, 正式开启了新一天不平常工作的费奥多尔,终于开始了他这层身份的演戏日常。

    “宫野我还是称呼你为雪莉吧。”

    代号为帕图斯的男人重新披上那身白大褂,抖去了某人在上方残留的薯片残渣, 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向自己面前那位茶色卷发的少女介绍着。

    “我是帕图斯, 俄罗斯人,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身为组织内罕见的科研人员,等到这位自小在组织中长大的女孩海外留学归来,准备正式接手父母曾经的研究。本职工作与其差不多的帕图斯便成了最合适的人选,被琴酒安排负责带她熟悉组织的工作,好早日投入到研究中。

    按照剧本中拉斯柯尔尼科夫的角色设定,他也是个十分疯狂的科学家,哪怕外表是看似病弱的青年模样,本质早已成了一个干瘪小老头。

    在俄罗斯多年的底层生活让他性格变得一惊一乍,根本受不得惊吓,恨不得全天将自己关在安全的房屋中。不再受到生命威胁后,反而会让压抑到极致的情绪爆发,成为一个性格极为恶劣的人,正好与酒厂正常人员的画风匹配。

    然而隐藏在背后的真实原因,在于帕图斯原本的性格设定对于负责饰演的费奥多尔来说太过困难。

    简单的打字交流还好,真要让他表演出这种姿态有些为难人。

    “我很久以前就听说过你,这次的研究项目也是,你需要继承你父母的研究,那些内容已经停止十多年了。”

    青年模样的他装成一个脾气很好的前辈,似乎是见到曾经同事的女儿感慨万分,语调颇为平和,就连态度也显得友善。

    “离开白鸠制药后,我没有再跟你的父母联系过,不过有什么曾经的事想询问的话,我这边会尽量回答。”费奥多尔微笑着,望向表情稍显警惕的宫野志保,继续展露出前辈的姿态,假装没有察觉到对方的不安。

    人设问题通过两年时间转变完毕后,费奥多尔索性在扮演角色时恢复自己本来的性格。哪怕他行为方面偶尔会过于古怪,譬如会一个人在房间中自言自语,那些连代号都没有的下属也不敢说些什么。

    但是在成员中的传言就不一定了。

    “琴酒把你交给了我,那么今天就先熟悉一下环境吧,新的实验室可以立刻投用,明天就可以正式开始研究。”

    费奥多尔在前方领路,大致介绍了一番整座研究所的构造,顺便将实验室的门禁卡交给对方,表现的没有任何异常。

    哪怕确实有听过某些不好的传闻,从小就在组织中长大的宫野志保还是很快放平了心态,只当对方是普通的同事。

    至少就目前而言,这个代号叫帕图斯的俄罗斯人,给她的感觉并不像琴酒那样危险。

    出于想要对未来工作的了解,宫野志保在两人初次见面后,第一次询问道“跟你不是同样的项目吗”

    身为正式替组织工作的新人,如今她并不是太了解组织的核心研究内容,甚至连成员也是一知半解,难免会有很多疑惑。

    “不一样,我负责的是其他药物。”面对对方的问题,男人摇了摇头回答着,“宫野夫妇曾经的研究资料你应该收到了吧”

    “嗯。”神色颇为冷淡的少女点了点头。

    不待帕图斯来得及继续说些什么,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走廊中的寂静。

    他先是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注视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在看清那串数字后明显流露出不悦的神情。

    男人歉意地笑笑,走向一旁过道角落,礼节性示意道“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是我”

    那通电话持续时间极短,帕图斯毫不掩饰的敷衍态度加快了对话进程。他转过身来,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向宫野志保邀请道“突然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不介意的话,要一起来吗”

    “不了,琴酒那边要怎么说”并不是很想一同前往,少女简易拒绝道,随意拉出来琴酒当做挡箭牌。

    “唔这种时候给他打个电话就好,就说我有事先出门跟那个人见面了。”男人的行动十分迅速,大大方方的对方的面点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了琴酒的号码选择拨通,语气十分笃定,“放心好了,他会批假的。”

    事实确实如同帕图斯所说,即便琴酒那边依旧是那副常年不变的低沉语调,面对这个外貌看起来过于年轻研究人员的申请,还是很快给出了同意的答复。

    就像是他这样的举动不过是通知一事,而并非征求许可。

    明明先前已经说过两人负责的并非同一项目,如今却被要求一同前往,宫野志保忍不住问询着,“为什么要让我一起去”

    “对方也算是跟我的研究有点关系,可以当做观摩学习,看看没有坏处。”

    男人耸了耸肩,迈开步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等我稍微收拾一下,记住有些事情不要说漏嘴,对方并不知道我是组织的成员。当然了,这次你是我临时工作地方的后辈身份。”

    ──

    车辆最终在一处闹市区停留。

    换了一身休闲服穿着,气质方面明显年轻许多的帕图斯将车辆停放好,从地下停车场搭乘电梯来到商场最顶层,很快又找到一家客流量不错的咖啡店。

    在那里,有个穿着打扮稍显闷热的青年焦急等候着。

    他神色黯淡,难掩流露出的疲惫感,略显杂乱的卷发在帽檐下不听话地翘起。看到青年到来的时候,那双死寂的眼眸难得流露出些许光亮。

    他双唇微张似乎想呼唤些什么,最终却隐忍下来,直到对方来到近处才小心翼翼嗫嚅着他的名字。

    “费佳”

    帕图斯敷衍地勾起嘴角,并没有要落座的意思,“嗯,我在。”

    “好久不见了。”卷发青年扯出一个脆弱的笑,终于注意到自家恋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不认识的人,神色愈发不安。

    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与恋人见面时带一个陌生异性前来有多不合适,亦或是帕图斯的举动本就是故意,用心险恶的将错处推往对方身上。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工作地方来的新人,宫野志保。上司的意思是让我带她熟悉一下工作,这不是接到你的电话,实在是没办法就立刻赶来了。”

    这一段话下来,简直就是在说有外人来完全是因为青年不分场合的电话,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

    人渣的操作都没这个恶心。

    “你好”明明已经受了气,却并不敢反抗的青年站起身来,不太情愿的自我介绍着,“我是太宰治,叫宫野真守也没问题。”

    早就察觉到气氛的不对,甚至因为帕图斯这样事情不说清楚的行为让自己处境变得尴尬,女孩只是隐忍住内心的不悦,认真回应着,“宫野真守演员”

    对方只是情绪不佳的含糊道“算是吧,不过我不是很想当。”

    虽然两人不过是草率见的第一面,宫野志保却能察觉得到,这个自称太宰治的青年对帕图斯究竟抱有怎样的感情。以及被迫身处这种场合之中,自己那无所适从的尴尬感。

    帕图斯这个人,是真的不如他表面展露的那么和善,性格简直恶劣到极致。

    俄裔青年微笑着,连一点甜言蜜语都不打算展露,最简单的敷衍都不打算进行,语气过于不耐烦,“所以,这次是有什么事吗”

    他依旧没有要落座的意思,显然并不打算在此处长待,让原本为了礼貌站起身来的青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你了。”太宰治攥紧自己的衣袖口,就像是一个在恋情中落入尘埃的卑微小角色,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就连语调也夹带了哽咽,“最近你对我越来越冷淡,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是这个问题,只是觉得我们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面对恋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费奥多尔没有任何表现,言语愈发过分。

    “不能继续”青年脸色唰的变得苍白,仿佛呼吸困难一般,双手紧紧攥住自己胸口的衣物,泪珠在眼眶内不断打的转,颤颤巍巍道“费佳,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都可以改,拜托你不要这样。”

    被迫围观这种戏码的宫野志保感到一阵智熄。

    她原本以为帕图斯要向她介绍什么其他相关的研究人员,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在人来人往的商业建筑中跟一个艺人上演感情纠纷

    把自己带到这里的目的,难道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分手吗

    这人怎么回事

    然而事情的走向与她的预料并不相同。那些过于敷衍冷淡的表现过后,帕图斯突然装起一副绝世好男友的模样,也不嫌自己的行为突兀,伸出手去抚摸着对方的面颊,语调关切。

    “以你现在的身份,想要继续维持下去也很困难吧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了。”

    青年脸色一红,勉勉强强遮掩住先前因为过大打击惨白的色泽,自动替对方补全了行动的逻辑性,认为那只是恋人单纯的吓唬他。

    他扭捏着抿紧双唇,“算是吧”

    似乎是得到了什么满意的回答,帕图斯那双紫红色的眼眸微暗,隐藏在深处复杂的情绪愈发浓烈。

    “不要把态度放得那么卑微,这不适合你。”他故意凑到青年耳边,语气过于深情,像是在全身心的替对方着想,之后又以言语施下更加甜蜜的陷阱,“今天晚上回一趟家,有点事我想跟森伯父谈谈,有关我们的未来。”

    太宰治红着眼眶重重点了点头,一副完全被安抚到了的模样,完全忘记了在此之前的任何不愉快。

    明明才刚见面不久,特意驱车前来的帕图斯就打算离开,一吻轻轻落在对方唇角,“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青年没有任何回答。

    ──

    由于帕图斯的举动太过迷惑,期间宫野志保完全没能理解对方的用意,只觉得自己不小心被牵扯进了一场混乱的感情戏。

    不然实在无法解释最后那个吻,以及青年见到她后若有若无的敌意。

    直到两人再次回到地下停车场,确定了那个男人没有其他打算之后,长色头发的少女终于忍不住询问道“他是你的恋人”

    “并不。”

    肤色苍白的男人嗤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过于可笑的内容,一时之间无法管理住自己的表情。

    他眼里划过一抹冰冷,不过是瞬间的,对于这种气息十分敏感的宫野志保就变了脸色。

    那是跟琴酒感觉很像的阴冷气息,此刻却毫无征兆出现在了帕图斯身上。

    “一个实验品而已,像刚才那样不时的抚慰也是必要的,不然他有可能会陷入混乱,出去随便找些不三不四的人。”男人发动引擎,略微调整了一下后视镜角度,原本优雅的语调愈发令人感到无情,“那个圈子里看上他的人本就不少,我可没有使用被其余人用过的残破品的习惯。”

    捕捉到某些极其重要的内容,宫野志保深吸一口气,僵硬着身子追问道“实验品”

    “没错,一个极其优秀的实验品,不知是否是意志坚定的原因,耐药性也足够。当然最主要的是脸很好看,性格也被驯服的足够温顺。”

    男人微笑着,一脚踩下油门,车轮胎在地面摩擦的声音过于刺耳,掩盖了他声音中微不可查的一丝轻蔑。

    “看在我们都是组织科学家的份上,有些事情告诉你也无妨,还能方便以后合作。”

    帕图斯动作优雅地叼起一支烟,半天并没有要点燃的打算,以波澜不惊的语调叙述着某些只有组织内高层才知道的机密信息,“早在很多年前,有一个俄罗斯人参加过某项实验,用他的dna弄出了无数克隆人,我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

    猛然接收到过大的信息量,宫野志保的表情愈发僵硬,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帕图斯居然是克隆人那么它的基因来源究竟是谁在这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那项实验最终因为资金缘故就此终止,很多实验品都遭到销毁,我却成功逃出。隐姓埋名之后来到日本,之后加入了白鸠制药,也是在那里认识了你的父母。”

    “不过有件事很令我感到意外,组织想要的东西,跟当初创造我的那场实验,某些本质上的东西极为相似。”男人的表情甚是怀念,似乎只有科研才能让他提起兴趣,语句稍作停顿,“更意外的是,加入组织之前,我意外在俄罗斯碰见了一个项目停止之后又被什么人创造出的全新实验体。”

    勉强跟上谈话节奏的少女联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呼吸微微一滞,“难道说”

    “看你的表情,应该已经猜出来了。”

    原本名叫费奥多尔的青年,就是那个全新的实验体。如今他的身份已经被帕图斯取而代之,说明对方恐怕已经死亡,就连恋人也被旁人接手,当作组织研究药物的实验体。

    “”

    “很生气”明显察觉到副驾驶那边传来的怒火,专心开车的男人微笑着,像是并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多过分,甚至还能拿这些事开玩笑。

    刚刚正式加入组织没多久的少女怒视着他,“那是当然的吧,用活人来做实验──”

    “组织里也有像你这样的人呢,雪莉小姐,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帕图斯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态度感到冒犯,反而语重心长地提醒着。

    “什么意思”

    “那些无用的道德观,还是趁早舍弃比较好,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妥协,组织里并不需要这些。”

    男人的语调难得严肃,话语在喉头几经辗转,终于吐露而出,“如果让矛盾一点点在心里郁结,不断累积叠加。总有一天,你会失去在这里的容身之地。”

    “”

    不得不承认,以一位组织成员的角度来说,这确实是十分中肯的忠告。

    脱离组织并不容易,那些连代号都没有的基层成员,往往在脱离之后会面对灭口的风险,更别说这些拥有代号的高层了。既然已经无法从黑暗中离去,能选择的恐怕只有妥协,不如趁早适应这边的一切。

    以拉斯柯尔尼科夫这个角色的角度来说,这已经是他能对曾经同事的女儿给予最多的善意了。

    “他的男朋友,尸体我让组织帮忙处理了。因为我们同样是克隆体,面貌完全一致,只要尽可能减少与熟悉人的见面次数,我就可以轻易取而代之。”

    不再继续进行方才的忠告,男人回归了先前的话题,简略解释着自己这种行动为何能在琴酒那边得到许可的缘由。

    “这样做,说不定会钓出当年实验的背后之人,也可以让我的研究进度不断加快,那位先生也准许了。”

    知道面对组织的现状自己无能为力,少女闭上双眼,回想起不久前见到的太宰治,低声道“他的精神状态很差,已经脆弱到不堪一击,如果这时候再受到什么刺激,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过以组织的角度考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对方是公众人物有点麻烦,但留着终归是个隐患,只有解决掉。

    “比起枪杀这种没有美感的方式,还不如让我废物利用一下,将他的利用价值全部榨干后再说。”提到自己目前最满意的实验品,帕图斯显然有许多可谈的内容,他的语气意犹未尽,神色怜悯,“如今已经快到极限了。”

    “那份药物的效果是什么”意识到太宰治如今的状态是因为服用了帕图斯研究的药物的缘故,情绪过于复杂的茶发女孩询问着。

    “我也不知道,在此之前的实验对象只有小白鼠,具体表现为繁殖欲望突然暴涨。很多都没能熬过这个阶段,不断撞向笼子,最终暴毙而亡,熬过这个阶段的也会在一段时间后死于器官衰竭。”男人摇了摇头,表情冷淡,然而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冷血到令人胆寒。

    “应该是剂量问题吧,还是说药物作用在人体上跟小白鼠有些区别。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或者说感之被混淆,没打麻药的情况下被利器刺穿身体也不觉得痛,比我当年在圣彼得堡见过的任何妓女都要疯。”

    “”

    宫野志保的呼吸猛地加重,冰冷从指尖逐渐蔓延开来。她脸色苍白,注视着正忙着驾驶的帕图斯的侧脸,像是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举止优雅的青年,内在会是如此疯狂的恶魔。

    即便对方的言语已经足够隐晦,她还是能够理解这其中暗藏的某些内容。

    那个青年会脆弱到这种地步,不仅仅是药物作用,恐怕心灵和肉体上都受到了双重折磨,罪魁祸首显然就是这个根本不把对方当人看的男人。

    帕图斯再次勾起嘴角,像是回味起了某些令常人作呕的内容,眼底流露出兴奋的色泽,“也多亏这个身份是他的男朋友,还是经过双方家长认可的那种,下手要方便的多,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不过真可惜,这次还是失败了,那些新鲜伤口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是哪一步出了差错呢”

    “你”

    “难怪最近看他的作品,根本不敢拍需要露肉的部分,避不开的话也会找替身。”完全兴奋起来的男人根本不在意副驾驶上女孩的怒火,仍在自言自语着,“看样子药效退去后,他还是有点自我意识的。”

    大概是因为车内的氛围过于沉默,在路口缓缓将车辆停下等待绿灯亮起的俄罗斯男人,终于察觉到了宫野志保的不对。

    他缓缓叹了口气,将根本没有点燃过的烟随意丢入烟灰缸中,“很难接受吗”

    “”

    对方只是沉默以对。

    无奈之下,帕图斯只能揉揉自己的额角,重新带上了前辈的面具,“你还是不够了解什么是黑暗,组织把你养的太单纯了,才这就接受不了。”

    考虑到对方如今年龄尚小,能正式加入组织也是因为提前完成学业,但本质上依旧是个未成年。

    男人思索再三,保证道“放心好了,等到你负责研究的药物需要人体实验时,我会向那位先生申请,尽可能选组织需要除掉的人。”

    “既然也是组织的一员,这样的结果总可以接受吧”

    ──

    另一边,过于仓促敷衍的见面结束后,津岛修治立刻褪下精神不正常小可怜的伪装,迈着愉悦的步伐离开了这家咖啡店。

    特意把见面地点选在这处商业大楼,除了跑剧情以外,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他跟织田作之助也约好了在这里碰面,不过是在另一家专门卖咖喱的店内罢了。

    与“辣味咖喱再来一份”私聊中

    人形自走绷带精我到啦

    人形自走绷带精织田作,你在几号桌

    人形自走绷带精咦,为什么不理我

    辣味咖喱再来一份太宰

    辣味咖喱再来一份十一号桌,我看到你了。

    “呀,织田作,好久不见了。”

    青年关闭了聊天界面,嬉笑着挥了挥手。

    他很快来到周末独自出门的友人身边,双手托着下巴望着眼神木讷的红发男人,啧啧感叹道“真意外啊,你居然会露出这么苦恼的表情。”

    织田作之助微微一愣,将手上握紧的餐勺放下,视线从已经凉掉的辣咖喱上挪到津岛修治脸上,“很明显吗”

    “嗯,超明显的”

    青年疯狂点着头,捞过自己那份不辣的咖喱,偷偷摸摸用逆行帮两人都回溯了一下时间,让盘中的餐食回到了刚出锅的状态,拿勺子比划的同时吐槽说“灵魂呆毛都耷拉下来了。”

    “这样啊。”红方男人抬起空闲的那只手,摸向自己的头顶。

    他最近确实比较为难,夸张点来说,就是站在人生道路的岔路口前。只不过比起当初犹豫要不要金盆洗手的时候,现在的他缺少一个合适的引导者,以至于陷入迷茫。

    “我知道你在考虑什么。”津岛修治清了清嗓子,神色是难得的严肃,“只能说,织田作一直担心的事情我并不介意,这也不会损害到我们的友情,但你并不会接受。”

    “嗯。”

    织田作之助表示理解,关于这方面的问题他再清楚不过,独属于无赖派之间的友情不是什么脆弱到无法接受风雨的东西,也不是可以拿金钱衡量的。

    唯一的问题在于,太宰治是真的给太多了,多到他都没办法偿还什么。

    “对于普通人来说,放在现在市价将近20亿的房产,是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事。更别说还有幸介他们的学费,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你付出的太多了。”

    红发男人微微叹了口气,显然对于自己如今的状态很是头疼,根本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

    之所以这两年没有刻意提起这点,完全是因为友人赠予的事物数额过于庞大,已经不是他能够偿还的起的。在此之前,他也想过其他办法,但是指望着某一天能靠自己的小说成名太不靠谱。

    越是这样思考,压迫在自己身上的压力就越大,反而很难去潜心创作什么。

    “对于梅勒斯而言,这根本不值一提,更别说我还是管理员。”津岛修治语气颇为委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慢慢吞吞趴在桌子上,小声嘀咕着,“织田作值得。”

    他就是开开心心为自己大本命疯狂撒钱,结果被大本命本人说教了的典范。

    也不知道织田作之助要是得知,他在现世中那满屋织田作谷子的总价是多少,会露出怎样不赞成的表情。

    “前两天,白金监督找我了。”

    难得的,织田作之助没有像往常那样专注当一个倾听者,接下友人的话头,而是主动选择自己开启话题。

    “他说美国那边有曾经认识的人向他打听,有没有在日本篮球界认识我的,邮件里面有我打球时的照片。”

    表情复杂的卷发青年哼哼唧唧地抬起头来,隔着遮挡住眼眸的刘海缝隙,望向看起来面无表情的红发男人。

    “唔”

    “原来当时旅游时被邀请去的那家体育馆,跟我打过的都是现役nba球员。”

    问题在于,当时的他能打赢就很离谱。

    哪怕早就知道当时的状况,津岛修治还是感到一阵微妙想要吐槽的欲望,“不用说也知道,织田作你认真了吧。”

    “nba的薪资很高,如果能去的话,或许几年就可以还清了。”男人的语句稍显犹豫,自我否认道“不过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个实力。”

    如今自己不过是一个国中体育老师,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突然被人告知有前往篮球赛事最高殿堂的资质,第一反应肯定是难以置信。

    “这方面织田作你可以自信点。”

    眼神放空的津岛修治抬起头来,顶着一脸过于复杂的表情,干巴巴道“你的自我认知偏差太大了,虽说你确实不会在意这些,但是如果织田作在港口黑手党时就拿出自己的真实实力,成为五大干部都是很简单的。”

    考虑到友人对于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位置没有任何兴趣,能拥有那种地位,还预示着他必须继续杀人,今年很快转移话题,“更何况那边不是已经主动找上门来了吗。不过考虑到各方面因素,织田作收到的应该是十天短合同吧”

    “确实如此。”男人如实回答着。

    “人生的第一场正式比赛就要在最高舞台上进行,如果表现亮眼的话,便可以继续留下来,签署新的合约。”津岛修治主动分析着利弊,“孩子们也有钱去请专门的人照顾,况且不是还有休赛期吗,又不是无法继续创作小说,织田作应该也很动摇了才对。”

    “嗯。”

    “那为什么还在犹豫”

    “有些放不下那些孩子。”

    “是指奇迹的世代”

    “最近球队的气氛很奇怪,总觉得像是要发生什么。”红发男人沉重地点着头,神情难得露出凝重之意。

    两人话题回归重点,并且在十分短暂的时间内,成功找到了织田作之助犹豫的缘由。

    说到底还是因为放不下身为老师的职责。

    “也是呢,全中二连霸之后,就该到了奇迹崩坏的时间了。看漫画番剧感觉都已经很压抑了,织田作现在还是一军的教练,能更明显体会到吧。”津岛修治皱起眉头,缓缓叹着气。

    他之前之所以不乐意看到这种发展,完全是因为某些喜欢的东西就要好好藏住的小心思。

    一旦织田作之助成为家喻户晓的大名人,那么“织田作”这个原本独属于无赖派的限定称呼,很可能会成为这个世界粉丝对他的昵称,总有种心爱的宝物被夺走了的委屈感。

    那些同人作品他就不说什么了,自家恋人也会照顾到他这方面的情绪,这么久了一直称呼为织田先生,避开了那个具有特殊意义的昵称。

    暂时挥散了心底的那些不悦,为了友人更光明的未来考虑,津岛修治眨了眨眼道“那要怎么办织田作已经到了一个球员的巅峰年龄,再拖下去对你的发展并不好,要等到奇迹毕业后再去吗”

    坐在对面的红发男人沉吟半晌,头顶那两根呆毛依旧没有恢复原样的征兆。

    “我还在考虑。”

    “啊,那不如听听你学生的意见”撇到小地图中出现某个名字熟悉的绿点,津岛修治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正好有个小朋友在附近逛街呢。”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