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傅时靖笑了一声, “我为什么要回去?”
不等电话那头的人再问出什么, 他直接摘了耳机顺手扔了出去, 接着双手高位据枪,食指扣动扳机,透过护目镜瞄准了前方50米远的钢靶上,“砰砰”两声, 最后五发子弹有两发分别上了八环和十环。
“傅先生, 那个……”
射击室里的哄响声停下后,在旁侍立已久的男孩儿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替傅时靖接过了耳塞和护目镜,只是他刚想伸手取枪, 却被傅时靖错身挡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面额为100美元的纸币直接塞入了他手中。
男孩儿错愕的抬起头来,就看见男人朝着他笑了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接着不动声色地把FN57别上了后腰。
“巴赫先生说了,这里不能收小费的。”
“那不是小费,你就当作是卖身的钱, 懂么?”
“……”
傅时靖哼笑了一声, 拿过手帕擦了擦手指, 最后弯腰在沙发里坐下, vegas的天气干燥少雨,尤其是在这个远离城市中心的偏远小镇上,火辣辣的太阳更是毫无保留的释放在了这方圆几十里寸草不生的每一块沙地上。
“我问你个事儿……”
他招了招手, 环顾了一圈被铁皮层层密封的射击室,男孩儿只好老老实实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我记得这附近不是有座森林吗,你知道在哪儿吗?距离多远?”
男孩儿名叫伊达尔,虽然是拉丁裔人,不过并不会说英语,傅时靖在这里的几天只能靠蹩脚的西语跟他进行交流。
伊达尔朝他比了个手势,接着一句话中断了他所有的希望,“你逃不出这里的。”
傅时靖:“……”
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下一刻就听见外面的大门被人打开,接着走进来两三个肌肉大汉,为首的那个就是男孩儿口中所说的巴赫先生,德文洛克狩猎场的头儿,也是几天前他刚到达vegas的那个晚上就派人把他抓过来带到这里的人。
巴赫身上经常会背着一把□□,人虽然看着肥胖凶悍,但是说话时脸上的褶子会对你挤出一个客气友好的笑脸,不过你要是信了他的邪,可能就免不了要挨揍。
“傅先生,今天的体验怎么样?”
巴赫一进来就瞥了一眼射击室里已经被傅时靖射穿了的钢靶,那上面有二十多个弹孔,金属子弹壳掉了一地,基本上室内能拿来用的枪都被他打空了弹匣。
他使了个眼色,伊达尔乖乖走了出去,剩下的两个人则去收拾残局,顺便清点一下枪支和用出去弹药能否对的上。
“FN57能填装二十发子弹,没想到傅先生很让人出乎意料,没有一发是脱了靶的。”巴赫对着他笑了笑,露出欣赏的神色,“不知道傅先生平日有接触过射击之类的运动么?我以为你今天突然提议射击只是想打发时间,没想到……”
“以前有学过射击,确实都是些用来打发时间的小游戏。”傅时靖坐正了身子,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门外,笑了笑,“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这个不是得看您的意思吗?”
傅时靖笑了,“环大和海外合作商的跨国业务并不归我管,你们老板要找应该去找负责人,找我有什么用?”
“可是您姐姐可不是这么说的。”
“……”傅时靖语气下沉,“哪位?”
不等巴赫回答,原本负责检查枪支的人忽然用西语说了一句带着疑惑的话,傅时靖脸色瞬间一变,反手掏出后腰的FN57二话不说一枪冲着巴赫脚下射去。
地板顷刻间直接被他一枪打穿,沙石飞溅起划伤了巴赫的脸,傅时靖趁其不备瞬间拔腿动作迅疾地冲出了大门外。
……
高悬的烈日下,伊达尔正坐在一辆皮卡里神情紧张的冲他招了招手,傅时靖连忙拉开车门冲了上去,接着伊达尔一脚猛踩油门,漆绿色的皮卡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离这里二十多英里远的地方有一处树林,那里暂时能做隐蔽,而且运气好说不定能碰上巡逻的森警可以求助。
“刚才……谢谢你。”
待到心跳稍微缓和后,傅时靖松了一口气,伊达尔紧抿着唇摇了摇头,握紧方向盘目光严峻地看着前方,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做那么惊险的事,他看上去很淡定。
傅时靖刚才逃出来时,巴赫那几个人就已经追了出来,不出意料马上就能追上他们,但是他急也没用,只能看命。
这群游离在国外边境的闲散势力本来就不怎么好惹,平日里没人管也只是因为没有触犯上层的利益和做一些重大的违法乱纪的事,他这次来也是因为上次地皮交易成功后,傅老爷子派他来海外商谈业务,因为他多挪用了二十亿,所以他在这一年之内必须替环大把钱给加倍挣回来。
这样的事对他来说自然是好事,可对他那两个经常负责管理海外业务的姐姐来说就不一定了。
环大的经营范围除了一些基本民用生产外,主体是科技和矿业,在某些国内达不到的生产技术上,免不了会借资源和海外合作,而傅时嫣本来就不情愿他回环大做事,上次被傅老爷子派来监督他拿地皮,也只是逼不得已,这次那么着急把他拦在国外,他差不多能猜到她想干什么了,但是对自己的亲弟弟用这么野蛮的方法,他也是头一次大开眼界。
然而他的运气也确实不怎么好,二十英里一半还没跑出,皮卡就没了油,傅时靖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原地等死。
……
“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跑什么跑?”
傅时靖再次坐回沙发上的时候,射击室里已经围满了人,他粗略的扫了一眼,大概有十多个,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赌城里的保镖和一些闲散人员,经常会拿些钱替人做事。
基本上有钱就能做事,没什么分明的立场,要不是他被临时抓来,身上现金不多,他何必只能收买伊达尔一个。
他瞥了一眼被按在地上面露难色的伊达尔,叹了口气,对着眼前持枪站立的女人道:“我的事跟他无关,你能不能先把人放了?你在家也是这么粗鲁的?”
“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跟我提意见?”
“……你能讲点道理么?”
“我要是跟你讲道理,会拿枪指着我亲弟弟的头吗?”
傅时靖摊手,“那你这意思是准备做掉我了?”
傅时妧笑了笑,一改以往娇蛮的模样,伸手拿下嘴里的女士香烟,淡淡道:“不至于,我只是想让你在这儿住上一段日子,毕竟你还小,没资格接触环大的业务。”
“……”
傅时靖头一次体会到了女人才是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人,他无奈道:“你既然不服,怎么不去跟老爷子提意见?”
见傅时妧不答,傅时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眯起眼睛,“还是说……”
他话没说完,傅时妧忽然把抢顶在他额头上逼着他靠回了沙发上,语气变得狠厉,“傅时靖,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不过就赢在了你的性别上,你猜猜看,你要是连个男的都不是,在这个家里还有你的一席之地吗?”
“……”
说着,傅时妧使了个眼色,巴赫把刚才被他扔掉的耳机也拿了回来,重新塞回了他耳朵上,说是耳机,其实更贴切的形容,可以叫做通话窃听器。
傅时妧冷笑着威胁道:“这个东西你要是再敢取下来一次,我就让你下半辈子都瘫在床上过!”
……
时值深夜两点多,像是被什么东西惊醒,贺猗猛地翻身坐起,他迷迷糊糊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后,恍然间松了口气。
……原来是做梦么?
他揉了揉额头,就发现蹭了一手的汗水,伸手下意识想拉开台灯,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身边还睡了个人,他转头借着窗外淡薄的白光,看清了裴双意恬静的睡脸,垂下眼帘,伸手拿过香烟打火机,一个人摸黑去了阳台。
火星子在夜风中一明一灭,晃动着他脸上的光影,他摊开胳膊一个人趴在栏杆上,微眯起眼眸眺望着远方,那座只属于城市的高楼大厦,那些星星点点彻夜不眠的灯光。
心里忽然一阵没来由的烦躁。
他是疯了么?居然连做梦都会梦到傅时靖?还梦到这狗男人被人拿枪追了二里地,差点儿死在别人手底下,又不是玩枪战游戏,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会发生这种事儿?
估计是傅狗太过阴魂不散,对他造成的阴影太深,改天要是有空,他要不去庙里烧香拜佛,改信奉一下神鬼主义?
想到这里,他嘴角撇开一丝自嘲的笑意,手里的香烟还没来得及抽上几口,就已经被夜风抢先抽走了一大半。
贺猗叹了口气,伸手把烟头捻灭了。
只是刚转过身时,就发现玻璃门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影,他心里一紧,看清人后,走了过去。
“你怎么起来了?”
“做噩梦了……”
裴双意声音很轻,伸手自然而然地抱住他,把脑袋靠在他身前,贺猗站在原地任由他抱着,只是夜里太凉,没一会儿皮肤就被夜风从外到内的吹了个冰凉。
他低下头询问出声,“要不先回去吧,夜里冷。”
裴双意点了点头,“嗯……”
自从昨天中午过后,他就发现裴双意精神总是恍恍惚惚的,好像有什么心事在身,他也试着问过了,不过裴双意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肯说,他也就没再多问。
他不是会对别人心事过分感兴趣的人,裴双意之前的过往他都是从何姐那里了解到的,只是说他原来在加拿大读书,有个哥哥一直随身照顾着,后来孤身回到了A市,机缘巧合之下就来就到了星娱做事,喜欢他也是因为原著贱受以前曾经在国外跟着团做过一次巡回演唱会,裴双意偶尔被同学带着去看过一次,就这么喜欢上了。
“贺哥……你介不介意我问你一件事?”
把人抱回床上后,裴双意忽然从被子里探出头问他。
“你问吧。”
“你以前除了跟傅总……还有没有和其他人谈过?”
贺猗沉吟,原著贱受他自然知道,感情史里只是跟渣攻在一起谈过。而他,前任不多不少,也就那几个。
只是最后一个脚踏两条船,完完全全骗了他,还骗的那么明明白白,所以他这人对伴侣无理取闹的容忍度很高,但是底线就这么一个,那就是绝对不能骗他和背叛他。
“没有。”他低下头笑了笑,“你问这个干什么?”
裴双意犹豫了一会儿,“那你介意我有么?”
“不介意,谁长那么大还没谈过几次恋爱?”贺猗说到这里,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既然分了,那以后就别再有什么联系了,我不喜欢。”
“……”
裴双意闻言一愣,几乎有一瞬间的错觉,他从贺猗眼中读到了一丝冷意,那不言而喻的冷意让他感到一阵胆寒,可很快,那抹潜在的冷意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也就一眨眼的距离,贺猗伸手摸了摸他脑袋,笑道:“睡吧,别问了。”
第二日天亮,贺猗本来跟中介约好要一起去看房子的,谁知道裴双意会忽然发了低烧,他本来想着要不暂时推一推时间,最后还是被裴双意劝着先自己一个人去看了。
到路上的时候,张媛丽正好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要陪他一起,他找的那套房子离张媛丽住的地方挺近,反正顺路,张媛丽又一个人闲着,贺猗开车正好把她一起接了过来。
早高峰堵车比较严重,一路走走停停到了目的地后,两人找了个地儿停好车,就一起徒步往人行道上走去。
百岭区这块儿人群富集,商业一条街总揽,比他住的那块儿地方要繁华热闹多了,只是偶尔也会有些骑着重型机车的爱好者在马路牙子上飙车。
虽然又吵还闹腾,但是一直没人敢管,听说那些机车爱好者都是A市里有头有脸的富二代,反正这年头,有钱有权的能压死人,即便是在社会主义氛围的渲染下,也自觉高别人一等,你一个平民百姓又说不了什么。
然而很不巧的是,贺猗今天就遇上了。
他还没回头,就隐约听见身后有路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接着一道人影骑着重型机车直接飞驰着朝他们身后冲了过来,贺猗心头在这一刻几乎瞬间跳停,接着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拽过张媛丽往路旁迅速躲闪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那人影直接穿过他们方才站着的地方,连人带车的冲撞进了一旁的绿化带上,一股浓烟冒出,那车上的人虽然穿着一身装备不至于磕着碰着,但是看人一下子跌出去好远,估计不摔个脑震荡出来,得便宜死他了。
张媛丽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手心捂着胸口差点儿被刚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她又回头看了看周围同样神色惊惧的路人,仔细想了想,这要是直接撞她身上了,这恐怕得直接飞出去好几里地远,原本心惊肉跳的心理直接变成了劫后余生的滔天怒火。
张媛丽气的拿出手机就要报警,贺猗也没拦着她,把她往边儿上带了带,目光却落在不远处那个摔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骑手身上,他正寻思着自己要不要过去把人扶起来,谁知道,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人居然自己磨磨蹭蹭地爬了起来。
“没死啊?”张媛丽愣了一下,“这王八蛋……”
“我过去看看。”贺猗抬脚走了过去,弯下腰打量了一下那个坐在地上看样子还没缓过神来的人,“你没事儿吧?”
“你刚才躲什么?”
十秒钟过后,那人忽然摘下头盔看向他,那头盔之下是个样貌很俊朗帅气的年轻人,长得不差,甚至还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温室里养大的小少爷,就是……那一头张扬的红发让贺猗接下来顿时就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问你,你刚才躲什么?”
“什么?”
贺猗回过神来,就注意到明明是这红毛儿自己不长眼差点儿撞到人,偏偏还对着他一副怒火冲天理直气壮的样子。
……操了,他这是遇上傻逼了还是脑瘫了?
贺猗脸色一沉,懒得再理会他,当即就要转身离开,谁知道这红毛儿见状连忙起身追了好几步,然后从身后死死的抱住了他,“你不准走!你怎么敢躲我!你得给我道歉?!”
“……”贺猗登时怒了,“你他妈有毛病吧你?!”
他回头直接推了那红毛一把,谁知道这人跟块狗皮膏药似得,死死抱着他不放,“你给我道歉!你给我道歉!你今天不给我道歉你就别想走!竟然连小爷我也敢躲!你知道我哥是谁吗?我哥是……”
他话没说完,贺猗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了他一拳。
“……”
红毛儿顿时疼的松开了手,然后捂着鼻子瘫倒在地,他忍了好一会儿就发现鼻子流血了,“……操!”
他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站在他面前神色寡淡的贺猗,骤然发怒道:“你今天完了!你居然敢打我!你有种别跑,我他妈要回家跟我哥说呜呜……”
说着说着,贺猗的脸色就变了,没过一会儿他就注意到这红毛儿忽然捂着鼻子直接坐在大街上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萧清月”×1的灌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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