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墨摸了摸自己的脸, 滚烫。
但这绝不是羞的, 定然是吓的。
“家主大人风华绝世风采照人, 小人……小人实在是有些自惭形秽。”不过家主大人都这么想了,她就顺杆儿爬吧,“所以家主大人还是不要离小人太近,不然小人受不了。”
这马屁拍得极好, 姜九怀神情越发和悦,缓趟走近她,忽然伸出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
他的手指微凉,在她热腾腾的脸颊留下的触感鲜明到极致。
元墨的脸“砰”地一下更烫了, 整颗脑袋就像一只才出锅的螃蟹, 呼呼冒着热汽。
姜九怀笑了起来,笑声哑哑的, 仿佛是压在嗓子眼里, 沉沉的, 闷闷的。
元墨觉得他就像个小孩发现了一件新玩具,眸子里闪烁着新奇又喜悦的光。
如果这件玩具不是她,她会很开心看到姜九怀这样一面,他这样笑起来的样子可真是艳若桃李。
但作为一个玩具本身, 她就没这个心情,因为姜九怀又捏了一下,这回是把两边脸颊都遭殃了。
“唔,肉还是少了点。”他评价, “以后得多吃点。”
元墨欲哭无泪。
都说男宠是主子的玩物,可真是不假!
“阿墨,喜欢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位主子一边捏着她的脸颊,一边问。
元墨整个人贴在壁上,被困在墙壁与姜九怀之间,全身都被他身上淡淡的香气笼罩,仿佛禁锢一般,身心备受摧残,有气无力答:“就那样呗。”
家主大人对这个答案显然不满意,元墨脸颊被重重捏了一下。
“呃错了错了,喜欢一个人,就是天天都要来见一见他才开心,看不见就难受,就是送许多礼物讨他欢心,就是单捧这一个,不捧其他人。”
姜九怀眯起眼:“这是喜欢人,还是捧女伎?”
元墨心说大意了,说太顺口了,连忙充满诚意地更正:“就是只喜欢你一个,不喜欢其他人。”
她的眼睛乌溜溜,屋中三颗夜明珠倒映在她的瞳仁里,像是汇集在她眸子深处的星辰。
声音太诚恳,太坦荡了,仿佛一道星光,直直贯进姜九怀心里去。
姜九怀的手顿住了,指尖明明还眷恋那又嫩又滑的手感,却再也捏不下去了。
他不大自在地松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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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尽管放宽心待在我身边,且当个贴身的小厮吧。”他咳了一声,道。
元墨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不玩了,正喜自己脸颊脱离苦海,且松了一大口气,还好还好,只是当小厮,不是当男宠。
他莫不是被哪位仙女姐姐点醒了?
“红馆那边不必担心,”姜九怀接着道,“红馆那边我自会让人替你照应。”
一定是有哪位仙女姐姐在帮她!
元墨心花怒放。
姜家家主照应红馆,天呐,这是何等粗壮的金大腿!
她简直想扑上去一把抱住姜九怀,被捏了半天的脸颊君提醒她控制住自己,然而脸上还是笑容满面,止都止不住:“谢家主大人!小人这就回月心庭收拾东西!”
姜九怀觉得,夜明珠似乎太亮了。
不然,她的笑容为何有这么耀眼的感觉呢?
耀眼到,几乎不无法直视的程度。
他挪开视线,看了看外面:“天黑了,雪又大,让白一走一趟吧。”
元墨忙道:“有些私人物件,白将军哪里认得?不过小人在扬州不熟,天黑路滑还真怕出事,能不能让平公公陪小人走一趟?”
“嗯。”姜九怀准了。
元墨连忙告退,刚走到门边,就听姜九怀唤住她:“站住。”
元墨心里咯噔一下,疑心他要改主意,只听姜九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柔和,像一缕抚过柳枝的春风:
“去把我的斗篷披上。”
*
玄狐大毛斗篷厚实柔软,风与雪全被它挡在外面,元墨觉得从未有过的暖和。
这股暖意一股蔓延进心里,明明是大冬天的,一颗心却是热腾腾滚烫烫,还颤巍巍地胡乱扑腾。
要很用力很用力地呼吸,大口大口地吞纳风雪中的冰冷空气,才能让它稍稍冷静下来。
平公公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打量她身上的斗篷,脸色比此时的北风还冷:“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银票,怎么不跟主子提呢?”
“公公,你是聪明人,我要是跟提了之后,能拿到银票吗?”元墨道,“不是我说你,你要是一早给了我银票,今天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要平公公陪是假,问平公公要钱才是真。
“您老要是嫌麻烦,就把银票给我呗。”
平公公气结,黑着脸道:“我可以给你双倍。”
竟有这等好事?!
元墨立刻和颜悦色奴颜婢膝:“哎呀公公您真是的,其实不用这么客气啦……”
平公公朝天翻着白眼,实在不知道这贪财好色没廉耻的狗东西到底是哪一点入了主子的眼。
“银票可以给你,但有个条件。”
天下没有白拿的银票,元墨当然省得:“您尽管吩咐!”
“拿了钱,就再也不要回来找我家主子。”平公公取出银票,声音里带着一股森森寒意,“不然,咱家的手段你是知道的,管定有几百种法子叫你生不如死。”
银票有厚厚一叠,是元墨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厚度。
元墨的眼里已经开始闪烁银光,闻言却微微一顿。
再也不能去找姜九怀了……
可姜九怀刚刚还答应替她照看红馆的,有了姜家这座靠山,红馆何愁不红火啊!
她的犹豫落在平公公眼里,原属意料之中。
毕竟跟主子的恩宠比起来,银子实算不得什么。
“你现在虽得宠,可男宠终究是见不得光的,传出去于主子的名声也不好。”平公公循循善诱,“再者等到主子成婚,主子身边可就再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不管嫁进来的谁,能当姜家正夫人的,绝不是省油的灯,你可想过等着你的会是什么日子?”
元墨没有犹豫太久,很快便点头:“好,一言为定!”
答应得太爽快了,平公公倒有些信不过:“你舍得?”
“这有什么舍不得?我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条小猫小狗,现在玩玩挺喜欢,哪天腻了就扔了。”
想到姜九怀把她挤在墙角捏脸的情形,元墨就面孔发烫,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埋了。
最重要的是,她撒下的谎天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戳破,在姜九怀身边越久越危险。
至于红馆,还是等她带着言妩回来拯救吧!
“你知道就好。”平公公把银票递过去,其实心里很替主子不值。
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这狗东西果然是没有良心。
厚厚一沓银票,不止两倍,平公公给她凑了个整,总共六千两。
六千两!
元墨这辈子手里都没拿过这么多钱。
可奇异地,心里头竟没有多大欢喜。
她忍不住问道:“家主大人将来会娶古家的郡主,是吧?”
平公公板着脸:“这是你能问的吗?”
“是是是,小人多嘴了,只不过觉得他们俩特别般配,若真成了亲,生下的娃娃不知道会有多好看呢。”
这话让平公公铁板似的面孔柔和起了起来,啊,他抱大了公主的孩子,将来,很快就可以为主子抱孩子了……
看元墨不由都顺眼了一些:“你这人虽有些无耻,眼光却是不错。”
这么说,是真的了。
元墨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心脏最深处被拴了个绳子,绳子上坠了个什么东西,此刻那东西正不停往下,扯得整颗心都有点难过。
她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来,珍重地把银票塞里怀里收好,鼓鼓囊囊的银票让她整颗心安定下来。
这世上还有什么烦恼是银子不能治愈的呢?
何况还是双倍的银子!
*
朱大双一直在等消息,只见是姜家马车送元墨回来,元墨身上又多了一件极品狐裘,只怕不下千金,登时换了一付笑脸,远远地就出来接元墨,又惋惜地望着远去的马车,抱怨姜家的贵人怎么不进来坐坐。
晚上正是乐坊热闹的时候,朱大双点头哈腰,把元墨迎进小厅。
四周笙歌缭绕,香风阵阵,元墨不由得深深呼吸。
嗯,这才是人待的地方啊。
“朱老板动不动就要赶人,谁敢进来啊?”元墨拿出那大叠的银票,慢吞吞数了几张给朱大双,“喏,这些天的房价,您收好,以后可别再说爷赖账了。”
“哎哟,哎哟,都是小人的不是,都是小人有眼无珠!”朱大双哪里敢要,忙不迭奉还,“这银票公子一定要收回去,公子这样的贵客,小人请都请不到,公子能纡尊降贵住在这里,是小人几世修来的福气!”
元墨心想,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再看朱大双一脸的谄媚,心口顿时一阵郁闷,原来她在姜九怀面前就是这付模样?
元墨赶紧把这念头甩开,由朱大双说了几车好话,才肯坐下来。
朱大双又是端茶又是递水,十二分殷勤。
元墨有几分懂姜九怀的感受了。
好话谁都爱听,再肉麻也不要紧,听听就习惯了。
等到朱大双说得差不多了,她问道:“言妩姑娘当初是花了多少银子买的?”
她随口一问,朱大双张口就答:“哎哟,那可贵了,白银一万两,还封了大红包给她的干娘……”
说到这里,朱大双猛然一惊:“元公子你……”
元墨点头:“不错,我有意为言妩赎身,开个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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