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凌芒把人带至房间。

    下午走得急，行李箱还随意的摆在进门的位置, 凌芒抬脚把箱子踢到一边, 对后面的人说：“进来吧。”

    向熠垂着眼眸, 抬步跟进来，习惯性的扫视一圈。

    凌芒订的是大床房, WIN虽然是连锁酒店，但房间比一般的都大, 设施也齐全得多, 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小圆桌和两张藤椅。

    没拉窗帘的落地窗外，是X大校园的夜景。

    X大有一个心形人工湖，可能是为了更能体现这一点，学校在心形凹进去的地方，建了两个彼此相贴，五米高的红色心形模型。

    夜幕下，模型闪着幽幽红光。

    凌芒把带回来的小吃放到小圆桌上，招呼定定站着不动的人, “愣着干嘛, 你不吃啊？”

    向熠的视线从窗外转向凌芒的侧脸，长而卷的鸦羽随着眼皮微微垂下，白皙的皮肤在冷白的白炽灯灯光照射下, 恍若几近透明的温润暖玉。几天不见, 头发好像变长了一点，已经遮住了耳朵。

    他在着急的时候，某人一无所觉。

    向熠压下心底怒涨的冷意, 走过去坐到另一张藤椅上。

    从昨天早上打完电话开始，凌芒就再没接过他的电话和回过信息，向熠以为是因为自己太过于急躁，把小刺猬吓到了，想着生气一下就完了，可本该今天回上海的人，却直接飞到了北京。

    他接到消息后，丢下开到一半的会议，直接去了机场。

    当初凌芒能一声不吭、不管不顾就回了上海，现在也能一走了之回北京。他本来就是一个崇尚自由，随心所欲的人。

    向熠承认，那一刻他是真的害怕。

    比之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没想到的是，落地北京后他才知道什么是绝望，他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凌芒。

    直至那一刻向熠才惊觉，他对凌芒的了解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少，凌芒的朋友圈、社交圈他从未接触过，当他找不到人的时候，能联系询问的也不过是一个林帅，还是一个一问三不知，同样联系不上的。

    如果凌芒真的要躲他，他根本就是束手无措。他当然有很多种方式能把人找到，但那不该用在凌芒身上。

    向熠靠着椅背，藏匿掉情绪，状似随意的问道：“怎么突然来北京？”

    “跟人谈个合作。”凌芒实话实说。

    他也不打算跟向熠隐瞒他准备拍《羽山》的事情，而且他有在考虑是不是也可以跟檬果合作，先不管别的，单单从公司运作上来说，檬果的竞争力就很大。

    而且从《鱼》的合作上来看，檬果给到创作者的空间也非常大，是一个非常适合合作的公司。

    凌芒一边把一串烤肠递过去一边道：“今年X大是有什么紫微星降世吗？檬果居然出动了两位大人物。”

    在酒店门口的时候，向熠说在等南北，凌芒问他是不是来X大签新人，向熠没否认。凌芒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两个人都是为了签新人来的。

    “刚好有别的工作。”向熠接过烤肠，却没吃。

    凌芒见状，以为他是嫌弃路边摊不干净，就说道：“酒店应该有提供宵夜，给你另外叫一份？”

    “不用。”向熠低头尝了一口。

    “好吃吧？”

    凌芒眯着眼道：“这是我上学时候最喜欢吃的一家烧烤店，也是现在仅剩的一家了，其他的都倒闭完了，搞不好下次再来就吃不到了。”

    向熠抬头，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黑眸，纯净漂亮，眼中细碎的光芒就像是盛满了整个夏季的星光。

    最喜欢的吗？

    “好吃。”向熠道。

    凌芒挑起眉梢，神采飞扬，“那是必须的，这可是经过我凌芒品质认证的。”

    “嗯。”向熠咬了第二口，“很好吃。”

    凌芒就笑，脸上得意的表情就像是刚刚得到大人表扬的幼儿园小朋友，弯起的眼眸很像是初月时的两轮弯月。

    向熠有点不忍打破这份宁静的美好。

    半响，终究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一句。

    “怎么没接我电话？”

    “啊？”凌芒已经吃完烤肠，端起了一碗炸土豆，巴掌大的碗几乎遮住了他的半张脸，漆黑的眼眸在碗的上方露出来，带着点迷茫，“你给我打电话了？”

    微表情满分，语气诚恳，眼神茫然，如果不是眼角的泪痣微微耷拉了一下，向熠几乎就要相信了。

    小骗子。

    “嗯，临时来北京出差，想跟你说一声没办法去机场接你。”

    “……”

    是这样吗？

    已经做好对峙准备的凌芒一时反应不过来，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赶紧道：“啊，哦，这样啊。”

    凌芒在心里哀叹了一声，真不是他不想承认，主要是故意不接电话不回信息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幼稚了，非常不符合他的人设。虽然他经常不回人信息，但那都是基于看不到的前提下的，像向熠这样，故意不接看了不回的，还是头一遭。

    凌公子觉得，太羞耻了。

    凌芒垂下眼眸，有点心虚的避开向熠的视线，含糊道：“跟人谈事情，静音了，没注意到。”

    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就非常应景的叮咚响了两声。

    除了提示音之外，还有震动声。

    这声音和震动频率，除非是聋子加麻木，不然都能听到或是感受到。

    ……

    这下凌芒是真的一脸茫然了，这是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来收拾他了？

    “那什么……呵呵……” 凌芒尬笑两声，低声道，“我后来又开了。”

    说完凌芒就后悔了。

    前后矛盾得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不管他是真静音还是假静音，期间他都看了手机，那肯定看到了向熠的未接来电和信息，可他刚刚居然一脸疑惑的问‘你给我打电话了？’。

    这简直就是在表演现场打脸。

    凌芒低下头，默默的嚼着烤土豆，红晕从脖颈一路蔓延至脸颊。

    来条地缝吧，凌芒想，他一定自动自觉、麻溜的滚进去，然后在里面度过后半生，再也不出来了。

    或者来道雷也行，把他劈死或是把向熠劈失忆，反正能忘记刚刚自己的煞笔行为就可以了。

    向熠看着某人都快要把脸埋进碗里，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怎么傻成这样，傻到他都不忍心去戳穿。

    “有新的工作？”

    向熠问。

    他像是压根没听到手机声音一样，特别自然的转了话题，“忙得过来吗？”

    ……

    凌芒狐疑的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向熠面色平静的放下竹签，正看着桌上的小吃，好像在思考要吃哪一个。

    凌芒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逮着点小事情就恨不得说得他面红耳赤的向少爷居然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难道是没听到？

    凌芒抿唇，不可能。

    那就只能是见鬼了！

    ……

    凌芒也没有自虐倾向，自己上赶着去找不痛快，既然向熠当没听到那他就当做没听到好了。

    “刚开始谈，具体开工时间还不定。”凌芒放下手里的碗，认真想了想，问道，“我这有个剧本，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合作？”

    一只掩在桌子底下的手蓦地收紧，又缓缓的松开。

    向熠在小吃里挑了一串蘑菇，低垂的眼眸看不清情绪，凌芒只听到他淡淡的声音响起，“什么剧本？”

    “《羽山》”，凌芒说。

    两年多前，檬果有通过网文网站联系自己，想要《羽山》的电影版权，当时他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

    一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男主，二是他对向熠本来就有意见，决计不会跟他合作。

    但现在凌芒想通了，成年人就应该有成年人的样子，只要能将《羽山》完美的拍出来，跟谁合作都没关系。

    说不定檬果还能给他更大的惊喜。

    现在檬果的负责人就坐在面前，他没有理由拒绝这个机会。

    凌芒手肘撑在藤椅扶手上，手肘撑着下巴，看着向熠说：“向总，考虑一下吗？”

    “……”

    喉间仿似被什么东西哽住，说不出话来。

    向熠缓了一会，抬眸前敛去了眼中的异样，眼皮闲闲的掀起，露出一双平静如水的褐眸，连眸光都淡了几许。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你拿到了改编的版权？”向熠问。

    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吗？凌芒心说。

    但做人要低调，特别是在前死对头的面前，不能让人太难堪了。

    凌芒压下要向上翘的嘴角，点了点头，“对。”

    “厉害。”向熠突然露出了今晚见面以来的第一抹笑意，嘴角勾起，眼眸发亮，“你认识作者凌凌漆漆？”

    凌芒被向熠的表情弄得有点茫然，拘谨的再次点头。

    “我……”就是《羽山》的作者。

    “可以帮我要签名吗？”向熠问。

    “……”

    “我很喜欢他。”向熠说。

    凌芒眨眨眼，喜……喜欢他？？

    不等凌芒出声，向熠又接着道：“从他连载的第一本武侠小说《流年》开始，就喜欢他，喜欢了很多年，他出的每本书我都有收藏，可是每次的签名本数量都很少，抢不到，所以，你能不能帮我要一下签名？”

    向熠说着往前倾了下身，眼神带着期盼，语气温柔，“或者，可不可以介绍我们认识？我想跟他说，我很喜欢他。”

    “……”

    凌芒对上那双满含柔情的褐色眼眸，他第一次在向熠眼里看到如此浓厚外露的情绪，仿佛那些喜欢就要溢出来。

    原来，冷如向熠也是会对某个人抱有如此强烈的喜欢，或者说爱意？

    现在的向熠会笑，会说骚话，会故意叫他宝贝儿，甚至会宠溺的认下所有的错，在某些特定场合调戏他，占点小便宜。

    别人或许已经忘记，可凌芒记得，高中时候的向熠，是什么样的。

    独来独往，永远冷着一张脸，从来不多说一句话，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那张恍若冰山的脸下，高冷到不食人间烟火，仿佛是一台行走在人间的，冷冰冰的机器。

    甚至有同学开了赌局，赌向熠什么时候会笑，可那个赌局从高一入学到高三毕业。都没有人赢过，因为没人见过向熠笑。

    《流年》是从高一下学期开始在网上连载，所以那个时候，对所有一切都持漠视态度的向熠，已经在喜欢《流年》？喜欢《流年》的作者？

    凌芒垂下眼眸。

    火气突然在心脏的位置开始蔓延，一点一点的往外扩散。

    他曾经试图将向熠拉入人间，却碰了一鼻子灰，甚至是被对方无视了个彻底，这也是他处处和向熠作对的最初的缘由。

    可现在向熠告诉他，在他被无视的时候，他喜欢着另外一个人，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人呢，甚至是一直喜欢到了现在。

    十年时间。

    火气终于蔓延至四肢百骸。

    可凌芒却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垂在身侧的手指握紧又松开。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向熠有一个喜欢了十年的人。

    他面上不显，除了眸光沉了几分，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声音却是突然冷若冰霜，“不行。”

    “他不喜欢认识人，也不喜欢签名，拿不到。”凌芒硬邦邦道。

    “没……”关系。

    凌芒突然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捞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按开电视，在开机的背景音里说：“我突然有些困，想睡了，你可以走了？”

    向熠皱眉。

    凌芒，这是在生气？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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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后被老攻掰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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