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十二月，天气变得愈发湿冷。
即使开了暖气, 凌芒每天早上也需要两个闹钟才能爬起来, 除了手机闹钟之外, 还有一个人形闹钟。
每次在闹钟响过十分钟后，向熠会准时把电话打进来, 把人哄醒。
凌芒对于这项叫早服务非常满意，一睁眼就能听到向熠的声音也让他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好起来, 所以即便有时候他明明已经醒了, 也要等到向熠的电话打进来后才起床，就为了听他轻声哄人的声音，带着早晨特有的暗哑，特别性感。
再次挂断向熠的rning call，凌芒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忍不住勾了下唇角，他竟然觉得自己有种恃宠而娇的赶脚。
不过。
凌芒闭眼在床上翻滚了一圈, 开心。
吃完早餐, 凌芒心情很好的坐上保镖的车去往片场。
经过一段时间，网上的热度和众人的好奇心渐渐过去，大家对他也就慢慢恢复成了往常的态度, 不再一直用探寻的眼光打量他。
不过也还是有差别, 就是在对他的态度上，比之先前恭敬了许多。
这一点凌芒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经过王文和萧潇的事情之后, 大家怕得罪他也是人之常情。
既然现在不用避着人，凌芒也不用再一直待在张导旁边。
下车后，他直接拎着电脑包去了片场的临时工作间，发现张导和慕轻翊已经在里面，还有两名张导工作室的编剧。
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虽说签了不修改剧本的协议，但其实在拍摄过程中还是需要做一些细微的台词调整，以便能更贴近演员的现场状态。
特别是当主演是一个非常喜欢临场发挥的演员的时候。
慕轻翊真的是天生就吃表演这碗饭的，他的表演完全是浑然天成，没有任何刻意表演的痕迹，仿佛他只要进入角色，他就是主角本人。有时候凌芒看着他演戏，都忍不住感慨，老天爷赏饭吃也不过如是。
凌芒收回思绪，打开电脑，调到今天的场次，直奔主题，“哪里需要调整。”
慕轻翊就坐他旁边，抬手指了下，“第三场的对话，要调整先后顺序，还有表现感情的词语需要重一些。”
凌芒快速的过了一遍，拧眉思索片刻，最后还是否决了慕轻翊的提议。
慕轻翊虽说平时凌芒说什么是什么，但在表演上却是异常坚持己见，不可避免的就争论起来。
两方几轮交锋后，慕轻翊摊手，“好，你赢了。”
虽说这部分没修改，但另外一段的台词凌芒倒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做了调整。
剧本确认好，张导和慕轻翊出去投入今天的拍摄，凌芒则继续待在工作间里，他要抓紧时间整理新剧本的大纲。
中午吃过饭，文雯打了电话过来。
为了不影响别人，凌芒起身走出工作间，寻了个人少的角落接起。
文雯那边的背景音有点吵，过了一会才安静下来，大概是走到了无人处，柔和的声音里透着关切，“还在生气呢？”
“没有。”凌芒连忙否认。
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而已。
文雯却是不信，“那怎么都没给我打过电话？”
凌芒垂眸，抿了抿唇，“有发信息。”
文雯冷哼了一声，“你还挺得意。”
“剧组忙。”凌芒解释，“收工比较晚，怕打扰你休息。”
再忙也不会忙到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双方都知道这个理由没什么说服力。
不过文雯也不是真打算跟他掰扯这个，“最近有时间回来吗？”
凌芒：“不一定走得开。”
说完又补问了一句，“是…有什么事吗？”
不会是他爸找他吧？
文雯：“外公生日，你忘了？”
凌芒还真是忘了，他有点不好意思道：“我马上去准备生日礼物。”
文雯无声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是这样，也不知道老凌家是什么情况，全家上下就没一个人能记得住那些节日生日的，要不是有放假，他们估计连春节都能忘。
“能回来吗？”她问。
凌芒算了下时间，那两天正好是要拍很重要的场次，不一定走得开。
“现在还不知道，我尽量吧。”他说。
文雯‘嗯’了一声，“要是回不了，提前跟外公打个电话说一声。”
“知道。”凌芒说。
挂电话前，文雯终究是没忍住，提了一句，“别跟你爸置气，他是真的担心你才会口无遮拦，找时间给他打个电话，好好说。”
凌芒低头盯着脚尖，半响才说：“我不想刺激他。”
文雯：“他现在……”
“凌老师，导演叫您。”
远处传来导演助理的声音，凌芒抬手示意了一下，对文雯说：“妈，这边导演有事找我，我先过去，晚点再跟您聊。”
文雯叹了下气，有些事也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的，只能等下次，“去吧。”
“再见，妈妈。”
凌芒挂断电话，快步朝工作间走过去。
同时在心里思索着下午的拍摄场次，不知道导演又要改哪里。
只是，等他走到门口，才发现事情跟他想的不太一样，工作间里多了个人，正是前段时间遇到的闭兴。
闭兴今天依旧是一身黑色的唐装，看起来慈眉善目，平易近人。
张西见他回来，朝他招了招手，“闭导在隔壁拍戏，过来看看，你来认识一下。”
当初临时更换导演，南北在跟张西谈的时候并没有告知他们原定的导演是闭兴，所以张西并不知道他们两人已经认识，而且还闹得有点不愉快。
张西说着又转向闭兴，指了指凌芒说：“这位就是凌芒，也就是那个竹亡。”
凌芒挑眉看了闭兴一眼，后者脸上挂着慈祥的笑意，完全就是一副不认识的样子。凌芒走过去，礼貌的笑了下，没拆他台，“闭导好。”
“你好。”闭兴表现得毫无破绽，仿佛真的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笑着道，“听组里的小姑娘说编剧竹亡在这里，忍不住过来看看，没想到凌编剧这么年轻有为。”
“闭导过奖。”凌芒说，“闭导才是才华横溢，拍出来的电影部部都卖座。”
“观众给面子而已。”
张西对于他们的商业互捧没有什么兴趣，知道闭兴是来找凌芒谈剧本的，识趣道：“那你们聊，我出去一下。”
张西出去后，工作间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没有外人在场，凌芒直接开门见山，“不知道闭导找我什么事？”
闭兴笑了下，表情颇为惋惜道：“我还以为你会去找我。”
凌芒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语气很淡，“我接下来应该没有什么工作需要跟闭导合作，所以不知道闭导哪里来的‘你以为’。”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闭兴眼含深意的看着他。
“这我还真不知道。”凌芒笑。
“我们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闭兴：“……”
果然是个牙尖嘴利的，怪不得向熠这么上心。
闭兴无奈的摇了摇头，像是在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般解释道：“我以为你不想让张导知道我差点执导了《羽山》的事情，所以假装不认识。”
又是‘我以为’。
凌芒总算是知道这位闭导为什么一发病就会想换男主角，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只不过在清醒的状态下比较能控制而已。
“张导不在意这个。”凌芒道。
他不说，只是因为说了也不会怎么样，他即使说了，张导也最多给他一个‘嗯’。
凌芒：“要是没什么事，闭导请回吧，我们赶进度，挺忙的。”
闭兴看了他一眼，突然换了话题，说起了今天的天气。
“今天挺冷的。”闭兴说。
凌芒狐疑的扫了他一眼，转头看向门外，虽然天空依旧阴沉沉的，但其实相比于昨天，今天还算暖和。
所以他说：“还好。”
闭兴对他的回答未置可否，自顾自道：“当初我和向熠刚到岛上的时候，也跟今天差不多的天气，阴冷，整片天空灰沉沉的，好像随时都会塌下来一样。”
说完也不等凌芒说话，直接朝外走去，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来，回头，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来，配上他那张慈祥的脸，甚是违和。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闭兴问。
凌芒蹙眉：“？？”
——
凌芒一整个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脑海里一直在重复播放着闭兴离开时的样子和他说的那句话。
他前几天找人查过闭兴，从出生开始的所有资料全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看起来就是一份非常正常的人生履历，孝顺父母，夫妻和睦，儿孙有出息。
甚至是和向家之间，除了在檬果任职之外，也没有任何其余的交集。
但闭兴却说，他和向熠在岛上的时候。
如果真的发生过什么，凌芒大概能猜到，百分百是向家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所以现在事情有些棘手，如果他想知道，只能从闭兴或是向熠那里得知。
只不过，现在凌芒的重心已经不在探知秘密上，而是担心闭兴会对向熠不利。如果说之前对闭兴的行为还心存疑虑的话，那今天他的所作所为就说明了一切。
凌芒拧眉走向停车场，他有点想不通，闭兴为什么要来找他说向熠的过去，他的目的是什么？
总不能是闭兴对向熠怀有心思，想让他离开向熠吧？
凌芒猛地顿住脚步，胃里突然一阵翻滚，想吐！
“一起去吃饭？”
慕轻翊的声音打断了凌芒的胡思乱想，他收敛起情绪，转过头，挑着眉梢问，“你请客吗？”
慕轻翊无所谓，“我请。”
两人选了一家离酒店不远的火锅店。
因为从下车到进店没多长的距离，凌芒和慕轻翊都没有戴口罩，直接进去要了一间包间。
点完菜，慕轻翊不可避免的问起了他下午为什么心不在焉的。
凌芒给两人各倒了杯茶，随意道：“没什么，就是新剧本里有个情节一直想不通。”
慕轻翊有听没信，但既然凌芒不想说，他也没有拆穿，只淡淡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凌芒下意识就想说不用，但转念一想，也许慕轻翊还真能帮上忙。
他放下杯子，沉吟了一下，说：“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慕轻翊抬眸，“你说。”
“帮我查个人。”
“谁？”
“闭兴，闭导。”凌芒说。
慕轻翊挑眉，回忆了一下问，“今天来剧组那个？”
凌芒点头，“是他。”
“可以。”慕轻翊道。
凌芒对他的毫不犹豫有点诧异，“你不问问为什么？”
慕轻翊笑：“问了你会说吗？”
凌芒摇头，“不会。”
“那不就是了。”慕轻翊说。
既然知道对方不会说，何必多此一举。
凌芒：“……”
他无言以对。
凌芒抿了口茶，交代道：“这件事别让人知道。”
慕轻翊闻言倒是被挑起了一点好奇心，故意问道：“包括向熠？”
凌芒点头，“包括向熠。”
在他查清楚前，不能让向熠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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