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先生……杏寿郎!”
听到自己的名字为熟悉的声音呼唤,他从梦中挣扎而出,腾地就要坐起身。
落在手臂的微小力道,却在第一时间将他的注意力牵引过去。
神见抓着他的羽织,满是担忧。
炼狱这时才发现自己不住地喘了喘气。梦境中所目睹的一切,与此时就在身旁的她重叠。
梦里的他尚未与她相遇,与她相关的所有仍在未知的将来就等着他。甚至,不会有等到他的那天。
若是最初和她相遇时,炼狱杏寿郎没有选择站在她那边。
——其结果,唯有他手刃于她。由他,亲手。
念想浮现一瞬,他顷刻抓住,仿佛就此从深海中挣扎而出。
落入的彼岸,便是她温暖的怀中。他像是搁浅那般,枕在她的肩头。
她愣愣地停在原处,看上去并不知道他忽然这么做事出为何。
她不知道就好。关于梦里发生的所有,她一直不知道就好了。
明明再次因她叫他的名字,他自梦中醒来。可这次,惊喜或是别的皆无,留下的只有他一时不知如何缕清的思绪。慌乱到仿佛小孩般无助的,反倒是他。
鬼的气息于四周升腾,越发浓烈。感受到彼此下沉的一瞬,干脆利落起刀也好,发狠显露利爪也罢,在同一时刻对这些攀爬而上的肉.块施与攻击。血沫飞溅掠过眼前,决意沉下凝聚眉峰。
“炼狱先生、”
“嗯——!打瞌睡时居然发展至此等事态!!想不到啊想不到!”
神见愣愣地看着他,眼前的炎柱先生气势十足,如她认知中的那般耀眼。
她看得有些出神,才反应到他说的话和他这般气势满满的表现,怎么说呢,有点可爱?
“实在愧对柱之名!!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哪有这么精神十足气焰满满的钻地缝啦!该说不愧是炼狱先生吗!
哦不对,之于炼狱杏寿郎,可没有时间,去说些沮丧气馁的话啊!
她从他怀中离开,坚定地点点头,此刻正是两人一起战斗之时。
他认可地回以笑靥,不忘戳了戳她有些红了的额角。
她赶忙捂着说这是睡着时撞到的啦!不要在意这点!
狭窄的车厢内并不适合较大动作的打斗,加上乘客入睡浑然不知鬼操纵的肉.块攀爬在身欲将其吞噬,可谓是艰难程度一再增加。炼狱先生的挥刀转变得更加细碎而灵活,神见由于利爪的攻击并不能完全阻止肉.块再生,她试图运用血鬼术。论攻击力的话,还是童磨那得来的能力比较靠谱?
结果呢,配合炼狱先生的炎之呼吸,她尽可能缩减玄冬冰柱的大小,让冰柱破坏肉.块。
诶?怎么回事?感觉冰柱的消失比之前用的要快。
神见腾地起身,藏不起慌乱。盲生总算发现华点。
“啊啊、冰属性的血鬼术,和炼狱先生的炎之呼吸相悖啊、”
“唔姆!神见少女无需介意!在保护人们上,你做得很好!”
恰时他纵身一跃,整个车厢为之摇撼。
她抬眼看过去,凝望着他轻捷落在跟前的身影。
随之扬起的羽织再次垂下,缀在边缘的火炎燃烧眸中。
“我先去和灶门少年等汇合,安排如何保护整列火车的民众!”
“这边交给我,炼狱先生尽管前去!”
“唔姆!很好!我和神见少女守护后八节车厢,前三节交予黄发少年和灶门妹妹!灶门少年和猪头少年则在兼顾前面三节的同时,找出吞噬列车的鬼身在何处!”
“只交给炭治郎和伊之助,就可以了吗?”
“仍不知鬼是在前头还是后方,后面这些由我们俩一起!”
“我明白了!保护民众同时,我也会努力找到鬼的下落!”
“唔姆!神见少女很聪明!这么快就明白我意欲何为!”
“炼狱先生才是!如此迅速判断战况,且安排妥当!”
彼此会心一笑,心照不宣地背靠背,将车厢内的肉.块尽数毁掉。肉.块在刀光与利爪间被撕.碎得零落,以这样的细碎程度,再生会需要更多时间。
足矣。如此一来,炼狱也放心将这些车厢暂时交予神见来守护。
她稍微回眸点点头,得到他坚定地点头回应。
祢豆子和善逸,仍与他们一起在同一节车厢战斗。善逸看上去还没醒过来,炼狱便前去向祢豆子交托事宜。
“灶门妹妹,前三节就交给你和黄发少年!”
“唔?!”
祢豆子显然有些害怕炼狱先生,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复。
神见赶忙将面前的肉.块撕碎,回头看向祢豆子。
“祢豆子,拜托了!”
“唔嗯!唔嗯!”
因为有过几次接触,祢豆子和神见比较熟络些,她点点头,便一边削去肉.块一边和善逸一同往前迈步。
神见不由得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恰时烈炎拂过眼前,她驻足原地,轻轻地落入那怀抱里。
炼狱先生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地在她耳畔呢喃。
“一切结束之后,我有话想对你说。”
“嗯。我等你。约好了一起回家啊。”
她点点头,发丝随之摩挲过他的脸颊。
他会意地沉下眼睑,感受着她的温暖。
下一刻,他压低身体重心,豁然消失。
空气中只留下火炎燃尽的余辉,顷刻间冲击之大,甚至让两节车厢骤然沉下撞在一起。
好厉害……炼狱先生是真的、让她不由钦佩。
对战况的判断迅速,且这么快就想好对策安排战力。
啊、果然对炼狱先生而言,保护民众是最优先的呢。
——生而强大,自当保护弱者。
这是瑠火夫人临终前对他的教诲。
想必早已成为他贯彻一生的训诫。
眨眨眼,眼角的绯红,兴许让她还有些想哭的冲动。
不行,不能被发现啊,神见。不要让他知道,她清楚梦境里发生的一切。
没错。他不会发现。他永远不会知道,她亲身经历了一次,为他手刃,被他所杀。
那本就是会发生的一种可能。若他最初没有选择她,她的结局,只有作为鬼被灭去。
流转于五节车厢间挥舞利爪,利用血鬼术控制甚至削去肉.块,她想起那句告白。
那是前不久新年学习会上,她无意间提出玩心动告白游戏听到,炼狱杏寿郎说出的那句话。
——边缘至中心,我的世界皆有你在。
尽管到现在,神见仍找不到两边的世界到底为何联系在一起,又是否真的联系着。
但是,炼狱老师的这句告白,眼下,似乎对她来说,有了新的理解,且更深植内心。
学园的世界也好,大正时期鬼杀队所在的世界也罢,甚至是他对她一无所知的梦境世界,她都会在他身边。如她说过的那样,一直,一直。
他有留一丝位置,将她确实地映在眼中,放在心里。哪怕不过丝毫。
于她而言,都足够了。
只是这样,已是万幸。
再无所求,再多希冀。
她全身心放在如何保护五节车厢里的人们。由于车厢狭窄,陷入沉睡的平民为肉.团簇拥,眼看着就要将其吞噬。
可恶!真有你的,这只鬼。拿两百名乘客既做人质亦作饵食,这列车都成这鬼身体的一部分了吧!玄冬冰柱并不适合在狭窄之处使用,更何况是要准确削去肉.块。换鬼爪撕碎,又不够快速,有时刚阻止一人被吞噬而去救另外一人,回过头来肉.团再次簇拥而上。
不行!得想个办法……
将冰柱的制造退一步,渐渐地能变得用冰封住那些蠕.动再生的肉.团。
炼狱先生在离开之际,足够细致地将肉.块砍得零碎,她不能因为自己能力不足而拖后腿。
脑海里浮现某个白色短发的身影,那气场一看就知道暴躁得可以。
她不由得轻笑一声,这是第几次靠那家伙的能力攻击了?
这么一想,她咬紧牙关,比起紧张,更像是那名暴躁大哥一般笑得狰狞骇人。
鬼牙尖锐的边缘抵在嘴角,她眉宇紧皱,抬手挥下,风刃缠绕指尖,随之轰然落下。
很好!不愧是风之呼吸!还是说该感谢那个长睫毛开.发这种特殊用法,她才得以在获得稀血的同时学以致用?
也罢。之后再做些荻饼回礼吧——
尽管风之呼吸·格斗技版确实派上用场不少,加上冰封能拖缓肉.团再生,神见只身应付起来,比方才要能缓口气。但是到现在未能准确使用呼吸法,后果依旧降下。左侧耳膜破裂,好一会她才发现血从耳中流出,流淌下来把半边的脖颈肩膀染红,且不住地从耳垂滴落。
糟了,力道没把握好,一个使劲过度倒是先让鼓膜破裂。
没时间顾及流血,她稍稍停下稳住步伐,打算先稳住呼吸。
然而轰然落在后腰的刺痛,令她根本就没时间去调整呼吸。
尖锥几乎全部没入她的身体,握住木柄的手拼命克制住战栗。她认得出那是用鬼的尖牙骨头制成的利器,由此时侵.占整列火车的元凶。自那紧握尖锥的双手,她的视线往上,停住的一瞬瞳孔骤然收缩。
……是人类。
是那个通过绳索进入到炼狱先生梦境中的人类女孩。
神见从梦中醒来时,炭治郎已经让祢豆子用血鬼术烧掉了连接的绳索,因而女孩也得以醒来。他没有告诉神见,他出于什么原因,才将那些听从鬼的命令进入他们梦中的人类男孩女孩打晕。
眼下,那一原因正映在她收缩的瞳中上演。
女孩与那时要用尖锥刺碎炼狱先生的精神内核那般,咬牙切齿,豁出去一切。
“你不要……妨碍我做梦!”
为什么、就为了自己能够做梦,而要做出伤害别人的事。
诚然,神见清楚自己早已不属于【人】的范畴,这些伤也会因她身为鬼的能力而再生痊愈。
但这不是理由,不是谁可以轻易给予伤害的说辞。
她不打算和女孩多说,她现在要做的,是尽全力保护这里沉睡的平民。
作为鬼杀队的一员,为了回应炼狱先生对她的担保和好,以及他的认可。
可事实却远不是她能想像的。
她企图抓住尖锥的木柄将其抽.出,由鬼的尖牙骨头制成的利器,其造成的伤口更难愈合。
但是女孩并没放过她。神见不能伤害人类,她在找机会打晕女孩,在不伤害对方的前提下。
“我们也要做梦啊!!求你了!!”
落在脊背的冲击,叫她硬生生地往地板上撞去。
压在她身上的这些人类,都是听令鬼的命令,自愿这么做的。
不管是潜入梦中破坏内核伤害炼狱先生和炭治郎他们,还是眼下阻止她去救人。
可神见知道,她没有任何资格和立场去劝说,更不能因反抗而伤到他们半分。
「——否则,你就无法回去鬼杀队。哪里都回不去。」
耳鸣般回响在脑中的声音,牵扯她的神经,叫她抬眼看过去。
她努力推搡着压在脊背上的力道,挣扎着看到不远处的鬼手。
那是属于占据这趟列车的鬼的一部分。
只留有手掌与腕部的鬼手立于她眼前,手背长了裂口,梦这个字杂乱地分布在指节指腹。神见想要伸出手对准这一目标落下攻击,不管是风刃还是冰封。
显然她这一想法被察觉,自上方刺来的尖锥,这次对准她的右眼狠狠剜下。
“咳、唔!”
尖锥从额角刺入,自上而下,眼球被硬生生划开,伤口直接裂到脸颊。
神见咬紧牙关努力克制住声音。她注意到因鬼以鬼手出现,本来被冰封或破坏的肉.团,加快了再生的速度,眼看着就要冲破桎梏将仍睡着的人们包裹吞噬。
利爪死死地嵌在木质地板上,她开口恳求道,无法扼制哭腔愈发升腾。
“求求你们!先让我救人吧!这些人还没醒来,会被吃掉啊!”
“那我们呢!为什么我们没法睡下!我们就只是想做个好梦!”
“求求你们了……我不想看着他们死……”
“那也来救救我们啊!让我们做梦见到死去的家人啊!”
猛地被扯住额发,因右眼被刺伤而沾血的发丝,轻而易举就被攥到手中抓紧。
她被迫抬起头,对上那只鬼手。危机本能令她即刻明白,这是要发动血鬼术。
手背上的裂口开启,宛如恶魔低语,将她的意识抽离身体。
「强制昏睡催眠的细语——入眠吧!」
这是对你的惩罚。你不是在梦里厉害得很,拿‘那位大人’来威胁我吗?
我承认当时确实被吓到解开梦境。那,现在轮到你,让我好好看你那因痛苦不幸而扭曲的脸吧。像你这种货色,竟沦落到和鬼杀队一流!就由我替‘那位大人’予以惩戒,如何。
她的意识确实陷入梦中,但只是霎间。
很快,她恢复过来,并且在压制着她的人类松懈之际,一点点抽出手往前伸。
没有睡着?魇梦不由一怔。
他确信自己,着实让这女的进入不堪不幸之梦。
这发展,和他对上那个有着日轮耳饰的少年相似。
那名少年一次次在梦中自刎而死得以醒来,眼前这女的并非如此。
再次发动血鬼术,她又一次被扔到梦中,再顷刻间醒来。
不、不对。她作为鬼,在梦境里甚至连虚构的阳光都杀不了她。
明明都让她看到,那些她本以为认可自身的鬼杀队队员,一次次对她刀尖相向。
「别再学着人类保护谁了,是鬼就尽管露出本性来吧。由我来亲手将你灭杀。」
她咬牙切齿,伸出的手无暇去发动攻击袭向鬼手,而是选择冰封那些蠕.动攀爬的肉.团。
却又像是,在向着她无法看到的谁伸手,想要去够到谁的身影。
「一旦杀人而食就无可挽回,被鬼所杀的人们再也无法回来。」
隐没黑暗的微光于她眸中闪烁。力量集中在手中,手背泛起的青筋灌注进余力。
她要保护别人。即使她不过是在模仿人类,在学着教会她这些的他们。徒劳地,拙劣地。
「像你这种成了鬼的家伙,我得沦落到要吃鬼变得和你一样,才有能力去杀敌!」
尖锥从她的后腰和脊背上猛地抽.出,她疼得差点咬到舌头。
再次落下的利器对准她往前伸出的手,直接从手背贯穿掌心,将她死死钉在原处。
「我们能够好好相处的!在你偿还身为鬼所犯下的罪孽之前。」
自掌心后腰右眼滴下的她的鲜血,渐渐地交汇形成一片薄冰,尽可能地包裹住就在她身旁的肉.团。她匍匐在地,再怎么被将她压制住的人类伤害,她始终不愿以利爪相对。
「华丽地死去吧,都已经变成鬼了啊。」
「可以别碍眼吗。身为鬼就该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作为鬼杀队一员,我不会允许你对大家动手的!」
「无法信任,无法信任。别以为做点什么,就像是能成为好人。」
尖牙抵在唇边咬紧,血沫自嘴角淌下。
她分明因被这些梦境折磨得不住落泪,眸中的决意却清晰得骇人。
那是魇梦根本就无法想象的,早已超出他想象的觉悟。
她一次次在梦中醒来,方式都是被她重视的人所杀。
虚构的阳光无法夺去她的生命,唯有鬼杀队的日轮刀手刃她才可死去。
就算清楚被杀而死是为了醒来,那些她曾以为稍微认可她的队员,亲手杀了她的情景,在未梦醒之前,之于她而言都是清晰感受到的现实。
合着血和泪,神见压低声线,不顾被压制住而奋力向前。
她冲着那只鬼手吼道,将她一直以来都认定的决心全都宣告而出。
“从相遇的那天起,我就有所觉悟、”
在染血的婚礼上,破晓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
而当时她想做的,只是尽可能地护着怀中的少年,不要让他被坍塌的建筑所伤。
她拼命地往前伸手,想要够到那一缕的微光。即使明知,会被燃烧殆尽,以此终结。
“——我随时都可以被他们所杀,可以为他们而死!!”
不管是要我作为鬼被灭去,还是为了保护他们而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那些你让我看到自己被杀的梦,多少次了,这些可能性你以为我未曾想过,没假设过吗?!
“足够了。你做得很好。”
熟悉的嗓音在眼前轻捷落下,随之脊背上的重压销声匿迹。
火炎于她收缩的瞳孔中描摹出身影,她安心地沉下眼睑,顺应着那力道跌入怀中。
那些人类的少年少女,仅在一击之下便昏厥过去。
周围的肉.团碎块,在迅速到无法捕捉踪迹的剑光间尽数溃败。
炼狱杏寿郎赶回来时,怎么都料到事情会演变如此。
神见无法伤害人类,而吞噬了这趟列车的鬼恰恰瞅中这点,唆使人类去阻止她,甚至不惜伤害她好让她被控制住。可她很清楚,一旦反抗,就算是为了自保——作为鬼的她伤了人类,就再也没有资格能回去鬼杀队。
甚至,这世间再也没有她可回去的容身之所。
“炼狱……炼狱先生……”
“嗯。我在。神见,我在这。”
他不由得将她往怀中拥紧些,她身上的伤还未完全恢复。
他听到她依靠着他的胸膛,话语中藏不住慌乱和不安。
“对不起……我、”
“不,你做得很好。”
“我……我差点就伤到人类、我想过什么都不管就……”
她越说越后怕,低下头将额角抵在他肩胛,无助地攥住他的羽织。
她害怕真的这么做,就真的哪里都回不去。甚至最先想到的是,这么做等同越界,为她担保的他受到牵连责备亦无可厚非。她所想的,终究与她被伤害到这种地步毫无关联。
她一直以来都对他为她担保这事耿耿于怀。最初无法阻止就已不甘,若是把他进一步牵扯进去,她更是无法接受,连留在他身边都再也做不到。
偌大的不甘和心痛令他忍不住眉宇紧皱,炼狱伸手揽过她的肩,任由她进一步埋入他怀中汲取温暖。
她无助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借着他的温柔和暖意,才能确认她做的到底是否正确,是否足够。是否能多少让她,继续留在他身边。
“你做得很好,神见。你一直都很努力。”
“炼狱先生……对不起……”
“你没有错。我说过,我们一起,挺起胸膛活下去。”
梦里发生的一切叫他在那一瞬亦感到无措。
人鬼之间的区别,对待两者的相异,他未曾想到会到这种程度。
他所能给她的,唯有这么守护着她,绝不会让她独自一人面对。
“等一切结束了,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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