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院落一隅的树荫下,神见亲眼看着这些发生,一切尽收眸中。
凝望着他与弟弟千寿郎彼此鼓励的身影,有那么一瞬她想什么都不顾冲上去。
哪怕只能给他一个拥抱,哪怕这个时间点的他,对她根本一无所知。
即使他要对她刀剑相向,令身为鬼的她身首异处,她皆无怨言。
哪怕刃尖落下,她仍会伸手,可希望在最后一刻能将他拥入怀中。
……可她终究没能这么做。
这里的他,还有着千寿郎陪在身边,那才是他真正的家人。
而不是她。她甚至去想,若是一开始没与他接触,他没为她担保背负更多,是否会更好?
这个想法未曾从她脑海中彻底消散过。就算最初她以冲到太阳底下来证明自己的决心,跟着他去瑠火夫人的墓前起誓许下诺言,她仍无法完全不这么假设。
而如今,这个假设,化为切实可见的现实,摆在她面前。
并且,这个想法找到了更加充足的理由,将她死死攥住。
她在梦中得知,歌和她腹中的孩子被鬼所杀,全都在于和那时的有伽接触。
缘一先生那样温柔的人,不得不为此枕戈待旦,握刀杀敌,浴血奋战。
之前她就得知,不死川兄弟的母亲,也只是和有伽接触,就被变成恶鬼,冲回家里几乎将自己所有的孩子亲手杀死。
都是因为和她接触……将本来幸福的他们,拖入深渊。
他们不过是出于善意予她温暖,却遭到如此悲惨下场。
——不能让炼狱先生也被牵连进来。
她怎么能如此。更是无法坐视谁这么做。
想要过去只是给他拥抱也好的冲动,最终化为往后退却半分的一步。
她倚靠着树干凝望着他的身影,迫使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他。
她发现竟那么习惯注视着他。可再多的不舍与不甘,皆无意义。
是啊。神见。这里的炼狱先生对你一无所知。
他亲手杀了你是出于责任,履行与瑠火夫人的承诺。
更何况,炼狱先生和父亲那般对话,令她不由得想起,当初他将为她担保一事告知父亲时,是否得到变本加厉的斥责呢。
炼狱先生当时说,父亲不想理会此事。现在想来,真的和她那时所想的一样,有断绝关系的意味……
她不住地摇摇头,把思绪强行拉回来。
她眼下最为迫切要做的,是找到那个同样侵入炼狱先生梦境的女孩。
在梦里坠落,神见醒来,发现坐在身旁的炼狱先生,还有炭治郎善逸伊之助,都陷入梦境。
而他们手腕都套上绳索,另一端绕在陌生的人类手上。神见刚醒来还有些意识不清,她努力撑在椅子上,凑过去拉扯绳索,但并不能松开。恰时炼狱先生,和坐在他对面的人类女孩都皱了皱眉,神见判断是这绳索让女孩能够进入到他的梦中。就像电影里那样。
确实,绳索上有着微弱的鬼的气息。藏得可真够深。
但气息不只是在绳索上。神见上前,发现女孩手中攥着尖锥。怎么回事。这味道比绳索更强烈,像是整个尖锥都是用鬼身体上的一部分做成的。
该不会是骨头或牙齿之类的吧……要真如此,这人类女孩进入炼狱先生的梦境,该不会是为了破坏什么吗?!
神见不禁咬咬牙,警惕扯起神经绷紧。
炼狱先生会有危险吗?!再者,看女孩这架势不像是被强迫,谁强迫能睡下去啊!
她摇了摇炼狱先生的肩膀,果然是血鬼术,这样没法叫醒。
但若是随意破坏绳索,这女孩的意识极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何况,看上去不是那么容易能破坏掉。不管是绳索还是尖锥。
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我得保护炼狱先生!
神见有些焦躁地抓住他的手臂,视线倏尔瞥见到他的羽织,以及其上的火炎缀纹。
她能做到什么。不,她要保护好炼狱先生,就像她对瑠火夫人誓言过的那样!
抬手将利爪抵在手臂,她咬紧牙关,愣是用力一划,鲜血淋漓。
让流淌的鬼血染红指尖手背,她将利爪抵在靠近炼狱先生手腕的绳结,通过鬼爪刺入绳索将鬼血注入。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呼吸。
她能够使用被吸血者的血鬼术。若是这绳索也是血鬼术的产物,她通过注入鬼血,能够多多少少运用敌方制造梦境的能力。她不求别的,只要让她进入梦境就好。
“血鬼术·蚀己。”
寥寥几字落下,她咬紧下唇。
恍然间,她将炼狱先生的手裹在掌心,任由鲜血沾染在他手背。
——拜托了!
炼狱先生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你!
我会在你身边!就像我所说的,一直一直!
紧闭双眼,她将意识都集中起来。
等待她的,便是睁开所见的,颇有年岁痕迹的宅邸。
她躲在树荫间,就看到了千寿郎从房间里出来。
下一秒,她刚抬眼望过去,记忆里炼狱先生的身影映入眼帘。
然而,千寿郎的话,令她踮起的脚跟,踏回到泥土中。
她知道,这时是炼狱先生刚成为炎柱的时间点,一个他完全不认识她的世界。
“很好!千寿郎,要注意挥刀时身体的重心!”
“是!兄长!”
那边,炼狱兄弟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到眼前。
炼狱先生没有再披着羽织,但也没顾上把队服换下。千寿郎亦没再披着外套,跟着兄长一起在庭院里锻炼刀法。杏寿郎耐心地教导千寿郎调整挥刀时的重心,伸手扶着他的背和举起的木刀,带着一如既往阳光般热度的笑靥。
千寿郎会意地点点头,哪怕练习得额角蒙上汗水,也没松懈半分。
真好啊。神见在暗处凝望着他们。
想起来,之前炼狱先生也这么教导过她握刀的重心。
明明只是前不久的事,眼下,却变得弥足珍贵。甚至有些怀念的意味。
她轻叹一声,调整好呼吸,稳住身体重心往后退。
这里没有她容身之所。他不需要她,她也不必去苦苦追寻一隅立身。
她要做的,从来都无需他知道。保护他也好,希望他的生活更幸福开心也罢。
将整个心思放在观察四周的梦境,神见愈发察觉到,四周的风景虽有延伸但没有再多变化。
是已经到梦境的边缘了吗。这梦境比她预料中的要小,更像是围绕着炼狱先生展开的圆形区域。
重点是那个同样进到梦里的女孩,到底人在哪。
一想到对方拿着的尖锥带有强烈的鬼的气息,神见不由紧张起来。
豁然间什么被划开的刺痛,仿佛攥紧她的心脏。
她不禁停在原地。她在梦境中的感知越来越强,是因为她身体里有炼狱先生的血吗?
若是如此,她可以稍微庆幸,她和他的联系在不经意间,比她认为地更加深刻吧。
她循着那直觉往前迈步,直至走到一处遭到划开的角落。
延伸重复着炼狱宅邸围墙与院落的尽头,是一道被肆意划开的口子。
神见顾不上会动静太大,危机意识驱使,她赶紧跑过去。
——却在踏入那裂罅的霎那,她赫然停住脚步。
双眸触及眼前所见,泪水夺眶而出,应声滴落。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空无一人,烈炎熊熊燃烧。
大地以整齐嵌合的方块延展开,边缘却纷乱地缀上裂痕。火炎沿裂缝燃烧跃动。
四下空寂,看不到尽头。仿佛燎原后只残留荒芜。
谁都不在。什么都不在。
这是他内心深处的世界。也许是他自己都未曾亲眼目睹之处。
这里没有如他给人印象里那般的温暖,甚至只是将他自身燃烧殆尽后的荒原。
顷刻间,她确信自己所想的,并不是错觉或误解。
或许连他自身都没能去直面,他内心深处的孤独和虚无。
他可以将自己燃烧至极,可以殆尽成灰,她不会对他选择的道路有任何异议。更不会允许任何人对此有所质疑非难。
但他不能只拥有这些。她不想他只抱有这些。
他值得获得更多。比谁都值得。
爱也好,憧憬也罢。他本可更加幸福。
来不及抹去脸上的泪痕,响起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扯过去。
那个人类女孩举起手中的尖锥,对准此处漂浮空中的红色球状玻璃刺下去。
神见不顾一切冲上去,把那红色球状玻璃拥在怀中。
她甚至来不及去想,这到底是什么,是否会是炼狱先生的梦境内核之类的。
“——不要!”
看上去如此鲜红的内核,在她护在怀里之际,高热从她拥紧的双臂与胸.口传来。
她支吾一声,咬紧牙关也不愿松开半分。更没想过那尖锥落下会如何刺入脊背。
本能告诉她要这么做,这内核一如他的内心,玻璃般坚硬的同时,却也会在顷刻间碎裂。
金属掉落在地的声音,加之女孩的一声尖叫,令神见下意识抬眼看过去。
红色的内核以高热在她的手臂和胸.口留下斑驳的烧伤,她不由得喘着气,看到那个人类女孩跪倒在地,死死地攥着脖颈,像是被什么勒住。
……是炼狱先生在现实里、
明明没有来由的想法,却足够她舒一口气,笑靥中满是安心。
——谢谢你。炼狱先生。
结果,还是让你保护我了。
这下神见更加肯定,这赤红的球状玻璃,确实有着精神内核那样的重要性。
一旦被破坏掉,炼狱杏寿郎的意识就会被瓦解。现实里的他尚处于梦境中,意识被破坏就真的身心分离,且再也无法动弹。
因而炼狱杏寿郎动了起来,在中了无法行动的血鬼术的状态下。
就连神见也只在和眼前这名人类女孩接触时,才在对方刺向内核之际感觉到伤害的意图。
那么,在现实里睡着的炼狱先生也好,梦境里还陪着千寿郎在一起的他也罢,都不会感觉到潜入的这名女孩发出杀气。
毫无疑问,炼狱先生是以身体本能察觉到一点。
——内核被破坏的话,就会落得不能战斗、无法战斗的窘境。
他绝不能坐以待毙。这不仅关乎他自身。
这是身为柱的他,誓言保护别人的他,镌刻在骨髓深处的本能。
即使深知这点,她还是不由得蹙眉。
感受到将内核进一步拥入怀中的高热,她宁可被灼烧,亦希望借此,能给他之前因她犹豫而没落下的拥抱。
整理好思绪,她瞥见那倒在地上的女孩一眼。
看来女孩一时半会都无法动弹,确定这点,神见才慢慢松开双手,没再抱住那内核。
注意到女孩掉在一旁的尖锥,能连接到梦中的东西,果然来自鬼的一部分。
身上斑驳的烧伤,终究让她不禁咬咬牙。刚刚那瞬间都没想会怎样,这会稍微放心下来,倒是比想象中的疼啊。不愧是炼狱先生,无论何时都这么厉害。
她不禁笑话自己,这么想还真像小孩子啊。
现实又一次像是跟她开玩笑,她念想着的人,从她的思绪中走出,来到她跟前。
那划开的裂痕呼应着她陡然收缩的竖瞳,炼狱杏寿郎的身影,就这么映入眼中。
这个时候的他,对她一无所知。
即使被他所杀,她也心甘情愿。
……她是这么想的。
甚至会觉得,倘若最初和他相遇时,他没有选择相信她。
眼前为他手刃,彼时会有的可能,化为此刻的现实上演。
但是,这里是梦中。
她来到这里,为的就是让他醒来。
况且,若这名人类女孩是迫于现实压力而动弹不得。
炼狱先生不可杀人,亦无法再有进一步的行动。
陷入如此胶着的状态,对于还未从梦中醒来的他来说,无疑危机四伏。
甚至不清楚发动与梦境相关的血鬼术,其真正元凶的恶鬼潜藏何处。
下意识别开视线,她不敢看他。
等她稍稍回过神时,那掉落一旁的尖锥仿佛辞入她的眸中,沿着竖瞳剜开。
从梦里醒来时,那种坠落所产生的死亡感,如今在她脑中徘徊轰鸣。
这是苏醒的唯一办法。她好不容易放下悬着的心,霎时绞紧。剧痛漫开。
终是不争气地任由眼泪滴落,溅在尖锥上描摹出冷光,决意至此。
——她得让他醒来,她就是为此来到此处。
是啊。神见。你得杀了他。杀了炼狱先生。
在眼下的他眼里,她还能是什么。
不明的闯入者,不管是拾起的尖锥还是她自身皆昭示身为鬼的气息。甚至连那个人类女孩会这样痛苦不堪无法动弹,都在于身为鬼的她在作祟。
恶鬼一如既往横行,肆意伤害杀戮。
她映在他眼中的,不过如此。
她到底还在奢求什么呢。她笑话自己。
若是一开始在婚礼上他如往常履行责任。彼时本该发生的所有,不过是于此刻,化为亲眼见证的现实。
况且,她明白到,她要从他的梦里醒来,亦必须要经历死亡。
从炼狱家院落到此处的无意识之处,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烈日当头,四下白昼。
然而她却丝毫无伤。阳光并没有给予她伤害,更别说成为致命之源。
有那么一瞬,她想,也许这正是炼狱先生的温柔。
他说过希望她能像正常人类那样生活。
哪怕成为鬼的她再也回不去普通该有的日常,哪怕她到最后不过是在对人类拙劣可笑的模仿。
可即使是在梦中,即使一切都不是真的,即使这里的他对她一概不知。
他仍希望她能这样,终有一日能在阳光下行走。
她可以这么相信吗。可以的吧。
她一直以来都在他的温柔中走来的,不是吗。
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法尽数回报,他对她的好。
因而,神见并不惧怕。
她确信,梦境里唯一能将她确实杀死的,唯有他配于腰间的日轮刀。
他们得死去。确切地。彻底地。
一旦受伤却不足够致命,不管是她身为鬼的再生能力,还是他作为鬼杀队的柱的强大和坚韧,都会阻止死亡发生,进而无法醒来。
抱歉啊,我们不能在梦中停留五十年什么的……
摇摇头把这无聊的想法从脑中清走。握紧手中的尖锥,神见压低身体重心,乍看之下分明摆好攻击的架势。
她在心里反反复复告诫自己,说服自己,甚至觉得不行的话狠狠揍自己一顿来下定决心。
却在看到他伸手握住鞘沿抽.刀之际,她仍是无法完全藏起不甘和悲伤。紧咬着下唇依然没法阻止泪滴不争气落下。
——那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彼此往后退了半步,踮起脚跟,顷刻间压低身体,下一秒掠过眼前的身影不过一瞬。
鲜红飞溅映在她暗红的瞳中。
热度在划开的瞬间绽裂,旋即缓缓漫开,汇成附在她脊背的温暖。她像是被拥在怀里,会意地垂下双眸。她想自己竟然习惯了他的拥抱,事到如今仍贪恋他给予的温柔与暖意。
仿佛卸下一切力气,她跪坐在地上,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身首异处带来死亡的重压。比起被太阳灼烧,似乎好一些呢。她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笑,连她都觉得自己有点像小孩子。
然而并没有如认定中地那样往地上倒去。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是她太过习惯他的拥抱。
却不得不承认,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落在后颈的力道。他托住她被日轮刀斩开的脖颈,就这么把她揽入怀中。
哪怕这样毫无意义,他清楚无法阻止她就这么死去。斩于他的刀下,陨落在他的拥抱中。
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何这么做。
就像她找不到他仍如记忆中那样温柔待她的理由。
那就……归于本能吧。
她安心地微笑,这样就好了。
一点点感受到死亡将至,神见将脸埋在炼狱先生的肩胛间,轻声说道。
“死亡是为了醒来,杏寿郎。”
所以,不要自责,不要觉得悲伤。
不要认为你斩杀我仅仅出于灭鬼这一缘由。
我啊,终究是下不了手。
神见是怎么都、没法对炼狱先生刀剑相向的。
比起伤害,通过我的死去,告诉你醒来的方法。
啊、不过我也没那个实力和炼狱先生对打啦。我知道的。
抱歉。无论怎么做好觉悟,眼泪就是……没法停下来。
最后还是不争气地哭了啊。能否、稍微允许我任性一会呢?
她枕着他的肩头,感受到他越发收紧的力道将她拥入怀中。
之于她而言,这是最好的回应了。这个答案,足够她安心。
“——我在现实等你。”
已经没有时间去确认他是否相信她的话,又相信了几分。
她能做的,只是在最后一刻抬手,掌心抵在他的背上,换她将他拥入怀中。
我想告诉你,你不会孤独。
我会在你身边。像我说过的,一直一直。
“谢谢你,炼狱先生。”
留下这句话,落于背上的轻触,恍然坠落。
他明明不知为何将她抱住,不愿看她倒地在血泊中,不愿看她真的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可他得杀了她。身为鬼杀队一员,身为柱,身为承袭炼狱家责任的炎柱。
就像他根本无从找到理由,却在抱住她的一瞬,顷刻泪水夺眶而出。
他鲜少像这样任由眼泪肆意流淌,翻涌而上的酸楚堵在喉中,甚至宁愿就此夺去呼吸。
他清楚,向她利刃相对斩下头颅,是出于责任。
那么,眼下这般比意识更早驱使他上前将她拥住,可以认为是,出于本能吗。
在他握紧刀刃冲上来的那刻,映在她眼中的他,又是怎样的神态。
满溢着对鬼的憎恶,履行身为队士之责任的觉悟,抑或,是绝不容动摇的决意。
可此时留给他的,只有无法扼制的眼泪决堤而出。
像是分明对她一无所知,对她抱有的感情却远远超出他所能估量的,甚至无法承载。
她的温度本就低得难以察觉。
而这下,他不得不面对余温彻退却。
手中紧握的日轮刀未曾松开力道。
他的脸颊沾上她的鲜血,与眼泪一同,一派淋漓。满目疮痍。
他曾长此以往,自然遍体鳞伤。
往指尖灌注力道,手腕稍微转了转,刀尖从向前变为指向自身。
刀锷的火炎状也好,刀身上缀于漆黑边缘的烈焰纹饰也罢,都是炼狱家后裔之所证。
在泪水与血污交织间,他依稀看到母亲瑠火的身影。
他停顿片刻,凝望着母亲,希望能得到她的支持。
——我相信她,母亲。
对于身为队士和柱,作为炼狱家的后裔,我仍选择相信她所说的。
这意味着,他将无法把他的责任履行到底。
母亲如记忆中那般,温柔与严厉一同倾注于他。眉宇间染上的温暖,为他指引前路。
——遵从你的内心吧,杏寿郎。
他会意地颔首致意,满是感激。
母亲的微笑亦令他相信,他所做的,并不会违背他恪守的一切。
刃锋轻轻地抵在侧颈动脉处,他剑眉间决意至深。使力,手起刀落,不过一瞬。
忽而划下的刺痛令他不由眉宇紧锁。豁然飞溅的鲜血,染红他脸颊旁红金交织的发丝。
在最后一刻来临前,他只想尽可能拥紧怀中的少女。
他凑近她的耳畔,低声轻呢。
哪怕她再也听不见。他再也无法传达给她。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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