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名为藤镜。
上次神社婚礼时,当不死川实弥将刀刃捅入神见的侧腹,名为藤镜的少年哭喊着要阻止,不要伤害姐姐之类的话。
由于眼下神见的记忆只从太阳灼烧开始,那时神社发生的事,还得由藤镜来解释。
“你忘了吗,是你代替我姐姐出席婚礼的。”
“抱歉……我是真的不记得。”
神见为难地摇摇头,满是歉意地回应藤镜。
藤镜愣了愣看向旁边的炼狱先生,他还依稀记得这个看上去跟猫头鹰很像的大哥,阻止那个白头发刀疤男继续伤害眼前帮过他姐姐的少女。
“藤华姐姐明知道她喜欢的人是怪物,还是为了救他而嫁给他。”
听藤镜这么一说,炼狱和神见顿时警觉起来。
藤镜感觉到气氛严肃了些,声线压低少许,却越说越控制不住情绪。
“可婚礼上死了好多人……大家都被杀了……剩下的亲族说都是藤华姐姐的错,要把她拿去献祭才不会害死全族人、”
“藤镜你先别哭,你姐姐藤华现在人在哪?”
“被亲族的人关在宅邸里,今晚就会带去献祭。”
藤镜勉强止住哭腔,任由神见蹲下身与他视线平齐,为他拭去泪水。
炼狱走上前拍了拍藤镜的肩膀,他和神见交换下眼色,安慰着眼前这位少年。
如果没猜错的话,藤镜提到的怪物,多半指的就是鬼了。
那么神见之前会穿着白无垢出现,是因为知道藤华的恋人是鬼,才会代替她以新娘的身份在婚礼现身。即使恋人已成恶鬼,藤华还是希望能救他。然而那之后事态失.控,谁都没料到宾客们要么逃窜要么成了鬼的同.党。
让藤镜吃了点带来的饭团和红薯,神见和炼狱在破旧神社外谈起婚礼时的事。
“那些宾客,比起鬼更像是拼凑的人偶。”
“这么说,会是血鬼术所为?”
“重点是,当时在场的鬼,只有一个。”
“诶?那继续抓那只鬼,能有所了解、”
她的疑问还没说完,炼狱先生抬手指向她的眉心。
神见皱了皱眉,半晌,才反应过来。
“啊!那只鬼……指的是我啊。”
“但除了神见少女外,确实有别的鬼的气息。”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丝毫记忆。”
“唔姆!我说过不要着急!行动起来才重要!”
“说的也是!再道歉也没什么意义!”
“眼下要紧的是,得先把藤华小姐救出。”
“也许,能得到更多关于她恋人的线索。”
两人商榷对策之际,藤镜边吃边走出来。
迎着他们不约而同转身看过来的目光,藤镜愣在原地。
神见想自己之前帮过他们姐弟俩,上前回以微笑,让他不要太紧张警惕。
藤镜还是担心得很,提到。
“本来姐姐可以逃出来的,但她说只有献祭开始见到教主,才能救她的恋人。”
“教主?”
这扯得又是哪出。
炼狱和神见面面相觑。藤镜有些慌乱地解释。
“藤华姐姐的恋人是名教.徒,好像是因为家境不太好,很努力地想让藤华姐姐幸福,但不知怎地加入了教.会。姐姐说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下他一人,所以结婚和献祭,姐姐都甘愿面对。”
藤镜说着说着愈发不甘,他咬紧下唇,接续。
“明明可以和我一起逃出来……却宁愿等着被亲族的人拿去献祭……”
“我来代替你姐姐吧,就跟之前婚礼那样。”
“诶?”
没等炼狱上前劝说,他料到神见会如此决定,到底阻止不了。
神见看向炼狱先生,郑重其事地点头示意,建言道。
“恐怕那个教主,会知道藤华的恋人为何是怪物。”
变成鬼的源头,估计就在那个教会和教主身上。
炼狱有同样想法,正是猜测如此,他才预料神见打算代替藤华去献祭。
神见略微弯下腰碰了碰藤镜脸上的瘀伤。这孩子怕是努力逃出来的,既然亲族的人认为藤华是带来灾祸的根源,那身为弟弟的藤镜也逃不过。被和自己流着同样血液的亲族伤害乃至送去献祭,真的……越想越难受。
“教会那边,还得麻烦炼狱先生调查。”
以及保护好藤镜。这句话神见没有当着少年的面讲出来。
也许对尚且年少却不得不面对这些的他来说,无法保护好姐姐,就已足够不甘了。
炼狱先生和藤镜少年对望了一下,然后他走上前,在神见跟前止步。
垂在身侧的手感受到指尖被轻轻地抓住。神见的视线随之而上,看着他轻握起她的手。
她不想让他担心,但这是她眼下所能想到的,唯一也许她能做到的事。
不管怎样,她都想尽快得到鬼杀队大家的认可。现在正是她能为之努力的时候。
她知道他肯定会想别的对策实行,能够避免她受伤甚至深.入其中。
但她不能一直都依靠他。更何况,得到柱乃至队员认可这事,始终得靠她自己。
她欣慰地点点头,反过来以指尖扣住他的指节,将其裹在手心中。
“不用担心受伤这点。不会有问题的。”
毕竟她是有着较强再生能力的鬼,虽论战力仍不足,但论拖时间尚且足够。
炼狱在意的恰恰是这点。之前和胡蝶忍谈话,他就明确表示——即使清楚神见身为鬼能再生自愈,但疼痛依旧存在。
他不想看到她受伤,更何况是让她备受痛楚煎熬。
神见蹙了蹙眉,炼狱先生会这么敛起笑容沉重以对,想必是真的很在意。
勾起嘴角回以微笑,她带着他最喜欢的笑靥附言。
“毕竟我在白天不能活动太久,调查得有劳炼狱先生。”
“万事小心。”
“嗯。当然。”
炼狱总算恢复到和平时那样的爽朗笑容。他唤了下,鎹鸦落在他的手臂。
将停在臂膀的鎹鸦举到神见跟前,他叮嘱道。
“万寿郎,有劳你跟在神见少女身边。若有情况立刻相告。”
鎹鸦听话地振翅仰头鸣叫一声,作为回应。
神见颔首示意,权当初次见面打交道。忽然间她发现到一点,好奇地问。
“鎹鸦先生的名字是,万寿郎?”
就跟时透君叫自己的鎹鸦银子,鎹鸦都是有名字的吗。
炼狱点点头,有些得意地解释。
“这名字是千寿郎取的,依排序得名‘万寿郎’。”
“就是说,鎹鸦先生是炼狱家最小的咯?”
“啊哈哈,千寿郎说经常有劳鎹鸦传递书信,因此取名。”
“好可爱的感觉。等等……‘万寿’,和‘馒头’同音诶。馒头郎?噗、”
神见眼球滴溜溜地转,刚这么兀自呢喃,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炼狱真没想过还能如此联想,该说她关注点一向奇特还是脑子转得快呢。
鎹鸦万寿郎先生显然不满这小丫头取笑自己,一个劲啄她肩膀权当回礼。
然后下一秒,源自动物本能地感受到自家主人的目光,万寿郎当即停住。
于是分头行事。
藤镜把神见带到他家宅邸附近,为了不被他的亲族发现,得由她自己想办法潜入。
神见看着那俨然大户人家的围墙和建筑,惊讶地感叹这简直就是什么战国xxx游戏才会出现的画面。这宅邸也太宏伟了吧,可恶的有钱人。
也难怪藤华的恋人会觉得高攀不起,压力大到找什么教会。
所幸开始天阴,没有太阳光直接照射下来,神见有更多活动的时间。
今晚藤华就要被献祭,怕是还要给她换上衣服之类的,那想要和她对调身份就更时间不足了。听藤镜说族人将会把藤华打扮成女雏里的皇后,就像女儿节那样把雏偶人流放河中。至于到时那个所谓教主会怎么出来,就真的无从得知。
又是人偶吗。想起提到婚礼上的宾客更像是人偶,她顿时觉得不是滋味。
和炼狱先生对望着点点头,神见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些,慢慢地向大宅邸的围墙靠近。藤镜告诉她往后走会有一小片竹林,那里比较隐蔽,他就是昨晚漏夜从那逃出来的。
这是要把翻墙出校门的技能用上吗。
神见碎碎念吐槽,不过她不是实践者,倒是抓过不少翻墙出校门的违纪学生。毕竟是风纪委员其二,善逸被富冈老师揍着要他去把金发染黑已经够惨了。
还好作为鬼多少有些好处,加上这些天机能训练,要翻过围墙潜入也没那么难。
只可惜这身缀有紫藤纹饰的千早外衣,难得主公大人送给她,这下得弄脏了啊。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在爬墙翻过去这点上同样受用。
藤镜说有竹子掩护墙边,可没告诉她那些竹子是从院内往外长。结果她爬到墙顶上才发现,底下要找个比较平整的地方落地都不容易。本来和服就不好活动,她趴在围墙顶可怜兮兮。
不带这么整我的,这么跳下去一来没法保证不会搁脚,再者也不知道会不会弄出声响把人招来。回廊那边时不时就有侍从侍女走过,神见表示她不是刺.客也没什么信.条更不会翻.窗呜呜呜呜呜。
死就死了。反正被抓住她受点伤总能逃过吧。
壁虎都能断尾逃脱,我神见道废只手断条腿都能逃掉。
心里一横,头铁如她决定硬刚过去。信仰之跳,走你!
结果出乎意料,落地还算可以,至少没把人招来。
哦耶!神见忍不住给自己小小地鼓掌。
下一秒,有什么立刻往她嘴上一捂,连人带呼吸一把将她扯过去。
“……唔唔唔唔唔!”
“你他妈怎么在这。”
听到熟悉到令她本能紧绷的声音,她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笑。
神见循着那声音抬头看过去,才发现自己正靠在对方肩头被捂着嘴。
刚好就对上不死川实弥恶狠狠瞪过来的双眼。
神见这是第二次觉得莫名其妙。上次是那天晚上他一来就叫她喝稀血。
然而想起他那天晚上特地过来,她本来要怼回去,说话时语气还是缓和了些。
“我……我才要问你怎么在这。”
“你应该去问那小鬼,他和他姐是要干嘛。”
“啊!你知道藤镜和他姐姐的事。”
神见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对劲。
“该不会藤镜脸上的瘀伤是你揍的、”
情绪一上来忘了还躲在竹子间打算潜入。
回廊那边走着的侍从侍女停下四处张望,能听到他们在问有没听见什么声音。
……糟了!
神见暗叫不妙。
没等她慌乱地去想怎么办,又一次被捂嘴。
“唔……!”
“啧。给我闭嘴。”
不死川实弥低声教训了她一句。
论体格和力气神见都敌不过他,更何况她还本能地怕他。
然而,你不死川要捂嘴也就算了,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用力,她快窒息了都。
她不满地往上瞪他一眼,此时的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竹林外的情况。
彼此屏息凝气,虽然神见是被迫屏住呼吸,大气都没法喘一下。
鬼使神差地,神见这么往他看一眼,这才后知后觉注意到——
不死川实弥他将右手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作出反应,导致他只能用左手给神见捂嘴。
不知是出于清楚她总是和他对着干,还是本能地习惯这样能进一步保护谁,他一把捂住她的嘴的同时,将她直接按在肩胛靠近胸.口的位置。她就这么脸颊贴着他的胸襟,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上那交错的伤疤泛起的细微起伏,以及隐约侧耳听到的心跳。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
神见瞳孔地震中。
不死川你平时不怎么扣起衣襟就算了。
既然都习惯不扣起来,怎么还将她一把按过来……!
这是什么,传说中的袭.胸?不对,是埋.胸?!
分不清是憋气所致还是别的,她只觉得脸上瞬间烧起来,一下子炸毛。
回廊那边议论纷纷的交谈声,消散在微风中奏起的婆娑掠过的竹叶声。
“嘁。成事不足。”
不死川实弥低头看了她一眼,神见涨红着脸一个劲要掰开他的手。
也罢。他随意地甩开手,看着她赶紧直起身连连喘气好一会。
论后知后觉,他也一样。
恐怕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以前和家人在一起,他是长子,自然会把母亲和弟妹保护好,一有危险最先想到的是把他们护在怀里。后来他一个人与恶鬼作战,也是抱着能够杀敌的武器入睡。再后来有了战友……只是能让他拥在怀里的人,业已不在。
他甩甩手,自然地扯住衣襟往下一拉,瞟了她一眼问。
“你来干嘛。”
“唔……如你所见,来帮藤华小姐。”
“又要假扮她混进去?”
“总不能看着藤华小姐被献祭啊。”
神见皱紧双眉,意志坚决。
不死川实弥咬了咬牙,回了句。
“既然知道恋人都成了怪物,直接灭杀即是。”
“不是谁都真的能这么下得了手。”
话刚说出来,她顿时语塞,咬了咬下唇倏尔缄默。
至亲已然非人这点,想必不死川实弥再清楚不过。
神见有点想责骂自己,明明她都看到他那段记忆,却还是说出这种话。
当年尚且年幼的不死川实弥,亲手杀死已经成了鬼的母亲。
而赶到的玄弥,他拼了命也要保护的弟弟,却冲着他哭喊杀人犯之类的。
他多少猜到她为何如此,也没想多去理会。
起先他在意的,只有她看到那些记忆后会对玄弥不利。
但知道她主动帮玄弥治愈伤口后,他没再去深究什么。
没错。都已成过去。
只要化为他灭杀恶鬼的源动力,足矣。
“这种愚蠢的方法竟然还真用上,炼狱也跟着你没脑子了?”
“请不要这么说!是我决意要这么做!你说我可以,不能说炼狱先生!”
“你这笨蛋……!”
真的是情绪一上来又给忘事。
两人赶紧一把给对方捂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果然有什么声音?”
“是猫吧,应该。”
“只怕是猫妖作祟。”
“真是,都给那两姐弟害死这么多人,还来啊。“
不死川实弥和神见你瞪我我瞪你,明明是捂嘴却有着掐脖子的气势。
“……”
连连抱怨几句,回廊那些人最后各走各地散去。
没再那么紧绷身体,神见刚松懈些许,不死川实弥就一把甩开她的手。
干嘛,我还不满得很呢。她气鼓鼓地看他,听到他唤了自己一声。
“……喂。”
“做什么。”
“你要潜进去?”
“对啊。藤华小姐肯定知道不少。”
啊……不死川潜进来,恐怕也是为了向藤华小姐问及情况?
这算是,暂时统一战线了是吗。
神见无奈地摇摇头,也好,多个理由阻止他动手让她挨揍。
她感叹着抬头望过去,恰巧他瞥来一眼,随后很不爽地向她招招手。
……不要跟叫只猫那样啊。
我又不是你喂的那只白色狗狗。
神见暗自嘀咕,小心翼翼爬过去到他身旁。
不死川实弥没看她,眼睛直盯着回廊那边。
“等下我掩护,你这小鬼给我识趣点滚进去。”
“你这人……就不能语气好点、”
她气得冲他咬咬牙,然而看到的一幕令她赫然停住。
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实弥凶狠地瞪过来问了一句。
“怎么。”
“耳朵……”
——诶,好红啊。
该说不愧是兄弟吗。
强烈的求生欲教唆神见赶紧停住。
但她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嗯……有点可爱。
“你他妈、再笑把你脸给扒了。”
“别别别。我错了,风柱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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