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现在是什么情况。
炼狱杏寿郎陷入大混乱中。
作为鬼灭学园最受欢迎的老师之一,他对此没什么自觉,但论作为老师和长辈该有的沉稳,他还是很有自觉的。
这是要……和神见少女住一起了?!
话明明是他说出来的,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到炼狱家住。毕竟周五训练太晚她好几次都在炼狱道场过夜。可那是以道场门生的身份留下来的啊,那、那现在呢。
啊,既然是他先说她是自己的家人。那就是家人了!
本以为父亲听到这事会气得冲自己说教,确实打电话回去说起把神见少女接回家住时,电话那头父亲扯开嗓子劈头就是一句。
“开什么玩笑!”
……果然是会反对吗。
杏寿郎默默地在心里念,他其实也不是才刚想到这。
不过贸然跟父亲这么说,父亲暴脾气上来确实会反对啊。
看来是得从母亲那边入手帮忙说服父亲才行……
“早就该来我们家住!女孩子一个人在家谁放心得下!怎么,不把我这个师傅放在眼里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还要我直说吗。”
嗯?怎么和想象不太一样。
杏寿郎霎时在原地愣了愣。
不过转头一想,父亲确实一直很想有个女儿,结果母亲提了句,怕不是又一只炼狱猫头鹰?父亲表示不是和母亲相像的不行!
唔、父亲这是作为师傅时严厉,心里早就把神见当半个女儿看了呀。
杏寿郎一时间有点开心又稍微心情复杂。嗯……以后的事以后再从长计议吧。
在他开小差之际,电话那头父亲已经风风火火地要开车过来,让他帮神见把东西打包好等着。
不愧是父亲!杏寿郎和过去一样不由感叹,真是让他一直憧憬的父亲啊!
细琐的声响让他回过神。
炼狱抬起头循着声源看过去,神见从房间门那边探出些脸,有点为难地望着他。
“怎么了。”
“那个……”
“我来帮忙吧。”
说着他走上前,在房门前止步。
“可以进来吗。”
“嗯,当然。”
炼狱默默地深呼吸一口气,毕竟是她的房间,他还是第一次进去,得谨慎些。
神见望着他,他没有立刻进去,他知道她有话要问,耐心地等着。
“师傅他同意了?”
“父亲很赞同神见少女来我们家!”
“抱歉得打扰了、”
“别这么说!父亲,啊、咱们一家都很开心!”
她蹙起的双眉安心地舒展开来,惬意地点点头。她往旁边退出些,好让他能进到房间去。
里面是很简单但舒服的间隔,一张床一张书桌连书架,还有个颇为复古的留声机。
床边靠墙的地方摆了一排的玩偶,从毛绒绒的企鹅到,各种大小的猫咪。
炼狱的视线忽然停下,床头坐着的那两只一大一小的猫头鹰玩偶。啊!是他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和最初送她的样子有些不同,一只穿了衬衫西装一只穿了制服。这一看,不就是他和弟弟千寿郎吗。
似乎注意到被发现给两只猫头鹰添了衣服,神见后知后觉地拿起枕头被子把两只猫头鹰盖住,倒是没法藏起脸红到耳根。
“那、那个!炼狱老师!”
“唔姆!”
“我想带这个睡衣可以吗?!”
“睡衣?”
大概是为了掩饰脸红,她赶忙岔开话题,指着放在床尾的衣服。
本来炼狱想着她喜欢怎样都可以,而且要他对她的睡衣说点什么,他还真是一时间炸毛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但是神见少女既然这么问他了,他还是得好好回答……
然后他看到她指着的睡衣时,真·愣在原地。
那是一件连体睡衣,毛绒绒的那种。然而和印象里猫咪狗狗那种可爱造型相比,神见少女的连体睡衣,真真超乎他的想象。
炼狱愣愣地兀自呢喃。
“恐、龙……?”
“不!哥斯拉是也!”
神见立刻炸毛,握爪无比坚定地回应。
似乎为了给自己更有力的说辞,她把睡衣拿起来,把兜帽戴起来给他看清楚额头上的是哥斯拉。
对此,看到这一幕的炼狱歪着头,好一会才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提议她想带的东西尽管拿,父亲他开车过来接我们了。要是不够之后再过来也可以。
诶?神见一听顿时觉得给师傅添麻烦。刚蹙眉,眉心就被轻轻地揉了揉,顺着力道眉宇不由得舒展开。炼狱老师撩起她的兜帽,额发很自然地往上拨了些,给她揉揉眉间让她放心。
“我们是家人啊。”
所以不要觉得打扰或是麻烦什么。
她放心地点点头,转身赶紧去继续收拾。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炼狱看了看悬在半空没有垂下的手心。下一秒,忍不住捂着脸,然而只是这样都能感受到脸上发烫得很。
哥、哥斯拉……?!神见少女在家这么可爱的吗?毛绒绒的连体睡衣?!
过去一起住的时候可以看到她穿吗!!
猫头鹰大混乱,且持续升级!
不行不行,这样太不稳重了!
他赶紧顺顺毛恢复冷静,没问题的杏寿郎,你可是她的炼狱老师啊!冷静!
父亲槙寿郎和母亲瑠火到来时,幼弟千寿郎也来了。而且都穿着正式的和服。父亲和千寿郎穿着纹付羽织袴,母亲瑠火则身着黑留袖,黑色加之边缘的纹饰显得华美庄重。
这是……?
母亲见杏寿郎没反应过来,把和服递到他手里,嘱咐。
“今天可是除夕啊。”
“是!母亲。”
“神见呢?”
瑠火担忧地望了望,旁边丈夫槙寿郎瞪了他一眼,满脸你小子怎么这么迟钝。
敏锐似乎是炼狱一家的特性。注意到躲在墙边探出的小脑袋,瑠火回以微笑招招手,顿时看到神见炸毛,之后才慢慢走出来,在杏寿郎身边止步。
“我们一起去新年初诣吧。今晚很热闹哦。”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再这样为师可真要生气了。”
槙寿郎抢过瑠火的话,略带愠怒地回了她一句。
对此,作为夫人的瑠火扯了扯他衣袖,瞥过去一眼就让他乖乖噤声。
“神见去年穿的和服还在吗?我来帮你装扮吧,杏寿郎先去换衣服。”
“兄长大人,鞋袜在我这哦。换好衣服就过来吧。”
杏寿郎给他懂事的幼弟千寿郎揉了揉额发,欣慰的笑容不禁攀上嘴角。
神见想起收到的和服,往沙发那边一看,刚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医生今年有送我和服!就…感觉花哨了些,对我来说、”
“是这件吗?”
顺着她的视线,瑠火走过去拿起来一看。确实是件暗红与漆黑相配出华贵之风的和服,无论是繁花纹饰还是细致暗纹。和式的服饰却在裙摆处缀有黑色蕾丝,搭配的手套和小礼帽也有蕾丝点缀。很有那种复古和现代结合的风格,穿上去绝对引人注目。
神见为难地皱了皱眉,好看是很好看但是总感觉不太适合她?
看瑠火夫人一脸严肃拿着和服走过来,怕是也准备这么说……
“就穿这个!我们来好好打扮,神见!”
……嗯?怎么和想的不一样?
神见愣愣地被推着往房间去,本能地望向杏寿郎。
倒是炼狱老师满是期待地微笑以对,这下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由于那套缀有蕾丝的和服偏高贵风,所以妆容也得与之配合。因为连小礼帽和手套都带上实在太像在玩cosplay没法出门,最后发饰转而为传统的细工花簪。主色调是红黑,虽说和她的红黑挑染会重复,但是长发此时都在后脑勺盘成发髻以蝴蝶结固定。加之左侧颊边的鬓发用花簪梳起固定,右边的碎发又和平时垂下的直发不同,发尾精心地稍微卷曲,与和服裙摆及披肩的黑色蕾丝相得益彰。妆容方面并没有太过刻意强调对比感,红唇佐以眉角轻描的一抹淡红,简单之余反而将她的白皙娇小进一步衬托。
在把头发梳起时,瑠火夫人忍不住笑着谈起槙寿郎刚看到神见给头发挑染红黑的时候。他说神见的黑发扎成松松的双辫垂在肩上,和瑠火的感觉是真的很像。
神见也记得那时,槙寿郎师傅看到她挑染头发,一周都没跟她说话,一见到就气鼓鼓地转身离开。原来师傅这么想的啊,她不由得感慨,总觉得这种亲近感,就是所谓的家人吧。
她想起炼狱老师对她说,她是他的家人——他逐字逐句说出这话时的温柔,只消浮现,就让她倍感温暖。
“如何,这样的神见可爱吗。”
瑠火夫人此时像把自己的女儿捧在手心里,站在神见身后将掌心搭在她肩上,让她放心地展现她的美与可爱。神见还坚持着这身打扮真的不适合自己,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站在那边统一穿着纹付羽织袴的三只大小猫头鹰看过来,齐刷刷地看呆了。
得不到回应,神见转头回去,小声地跟瑠火夫人说果然还是换别的吧。
“你自己问问看?”
“诶?”
“不想知道吗。”
“……嗯、这个……”
神见下意识地向杏寿郎的方向看了下,视线刚触到他抄着的手臂,她条件反射地别过视线,完全不敢看此时他到底是什么反应什么表情。
瑠火夫人小声地在她耳边给她打气,神见好一会才卯足劲。
“那、那个……觉得如何,炼狱、”
“炼狱?”
杏寿郎刚想以爽朗的声音回应,结果母亲瑠火先开口反问。
“这里的‘炼狱’可有四个。神见你说的是哪一个呢?”
“诶?!!”
她一听顿时慌了神。这,叫的肯定就只有炼狱老师……
瑠火夫人没给她接续解释的时机,逐个逐个地问。
“我的话,觉得神见很可爱哦。亲爱的,你呢。”
“这可是炼狱道场的门生,当然无人能及!”
“千寿郎呢?”
“神见姐姐很漂亮啊!虽和平常不同,但一样好看!”
本以为会接着问最后一只没被提到的‘炼狱’。
抑或那只落单的猫头鹰早就做好准备要回答。
结果他又一次刚要开口,就被一个眼神阻止。这次是父母同时看了他一眼。
……嗯?为什么他不能说。落单的猫头鹰歪了歪头表示不解,像是被父母误会委屈的小孩,眉毛耷拉下来都快跟千寿郎一样。
他正纳闷着,下一秒听到的话,霎时让他心脏仿佛漏跳一拍。
“我这样,还可以吗……杏、杏寿郎老师。”
炼狱杏寿郎,砰地一下,瞬间炸成烟花。
如果可以,他真想冲上去紧握父母的手来个十万分感激。
我的父亲母亲!能成为你们的孩子是我的荣幸——!!!!!!
神见少女叫我的名字——!唔姆!是名字!!是我的名字!
努力克制住内心的翻腾,一如既往看上去那么沉稳直率,他以笑靥轻声回应。
藏不住脸上发烫也好脸红也罢,他并不试图完全藏起自己的喜悦与欣慰。
“你一直都很美,神见。”
好了,这下轮到她砰地一下炸成烟花,害羞得拿振袖直挡住脸。
要不是槙寿郎师傅瑠火夫人千寿郎给拦着,她慌乱得都快把妆搞花。
新年初诣对于人们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
这是一家团聚的日子,也是一年伊始希望寄托之日。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夜色落下,街灯通明,天际仍泛着最后一丝余光。人们都前往神社寺庙初诣祈祷,为新的一年祈愿,也为自己新的开始努力而下定决心。越是往神社走去,人潮变得越来越明显。炼狱一家和神见是打算初诣完回到她的家,把需要的衣服和生活用品用车载走。至于医生那边,写信告知,反正医生不在诊所也形同虚设。
杏寿郎,神见和千寿郎悄悄地商量,想给父母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他们三个一起初诣就好。但这事让槙寿郎知道的话,估计他会不高兴地说小鬼头在想些什么。然而其实他巴不得和妻子瑠火难得二人世界。
计划是这样的。越往神社去,人就越多,假装走散就好了。由于到时人太多信号不好连短信都发不了,杏寿郎先跟父母说明他会好好地和神见以及千寿郎一起,两边走散了亦无需担心。双亲对长子的可靠和稳重了解得很,会意地点点头。
“兄长!“
千寿郎被人潮的拥挤稍微吓到,赶紧跑到杏寿郎身边抓住他的手。
杏寿郎会意地回以笑靥,抓紧幼弟的手,随之转头看向另一边。
神见不太习惯人太多的地方这点,他清楚得很。她介怀距离导致她不敢随意与人亲近。
他自然而然地伸手,将她稍稍抓着裙摆的手背裹住。她下意识地看过来,顺着他力道的引导,让她的手任由他的五指与手心将其包裹。那种自然就流露与接受的安心,在两人抬眼对上视线的霎间流转。
周遭的喧嚣与拥挤,仿佛万籁俱静。
唯有彼此眼中的温柔,手心的暖度。
顺着人潮眼看着就要进入正殿,神见下意识地往旁边眄视一眼,在侧殿外挂着的一排排绘马将她整个人的神经拉扯过去。她向杏寿郎道歉,在得到他点头同意后离开即将到达正殿的队伍。
此时已经有初诣结束的人们,在偏殿前进行抽签或是把祈愿写在绘马上。
她几乎是拨开人潮过去的,勉强才找到一条路继续往前。
——今年是我和玄弥认识的第一年。那,新年的绘马就画跟玄弥相关的愿望吧。
——到时玄弥到神社祈祷,就来找我画的绘马。现在愿望要保密哦。
他的身影映入她眼中的一瞬,她一下子没了力气杵在原地。
玄弥站在挂着绘马的木架附近,由于担心会妨碍别人所以隔了些距离。但又唯恐是看漏才没找到她写的绘马,有些不死心地站在围上去的人群之外,好几次往里望。
神见好一会才再次攒足力气上前,她想起他一直照顾自己的那样,怕她冷而把她的手方到他的上衣口袋里。此时的她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微小的力道却足够让他为她转头看过来。
两人从聚在绘马前的人群里离开。她担心他等下生气会不理她,扯着他衣袖的手没敢松开。
“……对不起。”
她并不喜欢自己一有事就先道歉这点。似乎总是这样毫无进步。
可此时除了这三个字,她一时间真的找不到别的字词来打破沉默。
“你没有来。你本来不会来这。”
半晌,玄弥才开口回应。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不少,围巾挡着多了些忽远忽近的感觉。
神见咬了咬牙,她拼命搜刮着脑子里能拼凑的语句,却发现不管怎样她终究没有履行承诺。
但他在意的不是这点。它甚至不是最重要的一点。
“因为医生没有回来。你一个人是不会来的。”
你从来不会为你自己祈愿。
孤身一人的你又怎么会为此来到这里。
“玄弥……”
“为什么没告诉我?”
“……我、”
“是没法相信?还是因为我什么都做不到?”
“不是!”
他这么一说,足够让她豁然着急。
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她怎么会。
她知道他在责备他自己。唯独不想他这么想。
“至少,需要我的时候,什么都别想。”
“可是,玄弥不是我一个人的。玄弥的家人……”
“我知道。现在的我还不能让你完全依赖。”
他走上前,力道落在她的脑后,让她顺着力道的牵引,自然而然枕在他的肩头。
“别道歉。”你没有错。
她听他说,会意地闭上双眼,偎依在他怀中。
“但我也不会轻易饶过你。”
这语气……该说不愧是不死川兄弟吗,真要凶狠起来的确可怕。
她纳闷地努努嘴,她确实有错在先,乖乖地等他说出任何要求。
“下学期的射击大赛,你得来看我比赛。”
啊、这个,她当然会去。只要有机会。
神见点点头,额发摩挲过他的肩胛。
玄弥满足地哼了哼,企图让自己语调镇静些,别让她发现他越说脸越红。
“还有,夏天的烟火大会。”
“好。约定了。”
“只和我一个人去。”
“诶?”
她一听,愣是抬头看过来,比起不解更多的是惊讶。
他咬咬牙压根没时间去理会脸上发烫,装出一副写作坚决读作凶狠的模样。
“不行?”
“当、当然可以!”
她赶紧一个劲地点点头。小鸡啄米吗这是。
他本想伸手揉揉她的额发,像平常看到她没辙还去逗她那样。
不过看到她的头发梳得整齐且用细工发饰固定,他抬起的手霎时悬在半空停住。
直到她困惑地抬眼,歪着头看过来。他忍不住一笑,抬手愣是捏了下她的脸颊。
“不准笑,笨蛋。”
他不会知道,永远不会。
另外一个世界的他,之前就这么对她这样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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