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勋看着那银子眼都直了, “给了这么多。”
魏依然却没关心银子, 反而紧张那人写下的字。“他临走时写了什么?”
赵勋凑上前,盯着那四个字,“能言善变……?”
魏依然:……
赞扬卦摊儿不是应该铁笔神断,能掐会算吗?
这能言善辩……,岂不是说我胡说八道?
她趁注意到的人还不多, 慌张把那张纸抽出, 偷摸揉了塞进袖子里, 假装若无其事。
“老神仙,能给我测一个吗?”殷城走后, 一个老头儿凑上来满脸恭敬的问。
没等魏依然开口, 又一个老太婆一胳膊肘把老头儿戳开, “我先来的, 我先问。”
“我早就在这儿等着了,您二老往后排吧。”
“我更早……”
魏依然卦摊儿前忽然间乱成了一锅粥……
“厂公这便回京了吗?”
下山后, 殷城回头向山上望去,她在此生活安逸, 何须与我回京犯险呢?
他刚要点头,却见一大队人朝他而来, 打头的便是陵州知府,蔡允朋。
殷城一看,挑了挑唇,“看来走不了了。”
“他们怎么知道厂公来了陵州?”洛忠蹙眉道。
“本座并未刻意隐瞒,他们知道了也不奇怪。”
“哎呀呀, 厂公!”蔡允朋一路碎步来到殷城近前,恨不能把头戳到土里去,深深的躬身一礼,“下官未知厂公大驾陵州,真是有失远迎,还望厂公莫怪。”
殷城不以为然,“本座此来不过是途经陵州而已,蔡知府无需自责。”
“厂公您是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过,厂公一路劳顿,怎么着也要在陵州休息几日,也好给下官一个孝敬您的机会呀。”
“蔡知府美意,本座心领,不过……”
“厂公,您都来了,若是连我这陵州城都不入,那下官日后可要食不下咽啦。”
殷城不语,他已经习惯了这些地方小吏的阿谀之态。
蔡允朋接着道:“而且,厂公,下官已在城内最大的酒楼里设宴,为厂公接风洗尘。还望厂公能赏下官这个脸面。”
殷城向上山路的方向淡淡一瞥,“陵州风景秀丽,不知这第一酒楼的美食如何?”
一听这个,蔡允朋高兴了,“下官担保厂公满意。”
* * *
这一天,没把魏依然给累死,没人烧香了,人们排大队,全找她测字。
打手那个血光之灾简直就是活广告,现算现就应验了的。这简直就是活神仙啊,好不容易遇上,绝不能放“他”走。
大家伙围着魏依然测字,问长问短。把旁边摆摊儿的气的够呛,尤其是花钱□□找茬儿的那个,更是气的跳脚,他这是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未时刚过,魏依然实再太累了,便寻了个机会和赵勋溜下山,从城外回到同心客栈。
赵勋把今天赚回来的钱往桌上一撒,“丁了当啷”一通响,金银满桌,刺人眼目。
“这么多钱,依然,我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钱呢?”
魏依然给自己灌下一口水,揪着几乎要黏在一起的嗓子,“那你是白活了。”
“依然,你太厉害了。照这样下去,我们不出七天,别说租铺面,买它一间也够了。不过,到时候,还开什么茶肆?开算命馆吧。”
魏依然摇摇头,“算命这种事,骗得了人一时骗不了人一世。你还敢开馆?怕别人事后找不着你是怎么着?”
赵勋一拍脑门儿,“还真是哈,差点儿忘了。”
魏依然喝完一杯水,她仍感觉喉咙里又干又痒,干咳了几声,“赵勋,你帮我去药店买些陈皮甘草什么的吧,我觉得我嗓子快哑了。”
“说了大半天的话,能不哑吗?”赵勋放下银子,“我这就去,你把银子收好了。”
赵勋说完下了楼,顺便跟客栈小二招呼了一句,“给我兄弟房里送壶水。”
“好嘞!”小二人也不知道在哪儿,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不大的功夫,魏依然听见有人敲门,想来是水送到了。
“请进。”
房门打开,随即“砰”的一声又关了。
魏依然立刻警觉,不是小二?
“谁?”
脚步声迅速靠近,接着是故意压低的声音,“臭瞎子,害我们找的你好苦啊!”
这个声音!
那两个绑匪!
“你们想怎么样?”
“怎么样?寻你寻了这么久,怎么着也得拿你换点儿银子花花。”绑匪的声音低沉而极具威胁。
魏依然想喊,但后腰上一凉,感觉隐隐有刺痛的感觉。
“敢出声,你就死定了。”绑匪低声在她耳边威胁。
魏依然不敢肆意,她知道,这个人没说谎,此时戳在她后腰上的是一把匕首,一把随时可以让她再也无法出声的匕首。
“跟我们走!”
绑架犯一左一右,半架半搀的拽着魏依然走出客房门,径直往楼下走。
这个时辰,客栈楼下有些吃东西 ,喝茶聊天的客人,各自专注于各自的事务,很少有人注意他们,就掌柜的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两个生脸和自己的客人一道,便也没太在意,只当是有朋友一起出外而已,尤其是魏依然回城后还穿着男装。
一步一步的下楼,魏依然越来越紧张,她知道只要跨出这个门口,他们不定会带我去哪儿?可是,如果我现在大喊救命,恐怕,他们立刻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我该怎么办?
绑匪是有经验的,他们在很适当的时间威胁道:“别耍花样,否则你必死!”
魏依然打消了大喊救命的念头,准备先出去再说,说不定能像之前一样,找机会再逃。
可出了客栈门,俩人加快了步伐。一个转弯,方才还熙攘的声音,骤然减弱了。
“你们到底要带我上哪儿?你们要干什么?!”魏依然觉得声音不对,忍不住问。
“干什么?”绑匪冷笑,“有人出钱让我们哥俩杀了你,可是吧,你长得这么水灵,我们俩……”顺手在她下巴上摸了一把,“还真有点儿舍不得。所以……”
“哟!是你们俩呀?”绑匪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尖细却高亢的女人声音由远及近,“怎么着,又给我带人来啦?”声音到了跟前,“我可跟你们俩说啊,我这可是醉芳楼,整个陵州最红的青楼,要像上回那样的货色,我可不要。”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魏依然就是再瞎,她也知道自己八成已经被人带进这什么醉芳楼的后院了。
“张妈妈,你先瞧了再说吧,这回可是一等一的货色,一准儿比你那花魁都强上百倍。”
“是吗?……”老鸨子说着掰了魏依然的下巴往上一抬,只这么一瞧,当时她就像石化了一般。
太漂亮了。
魏依然使劲儿把头扭向一边,“我是良家女,被他们绑架的,你们不能逼良为娼!”
“怎么样?这个不错吧?”绑匪完全无视魏依然的话。
老鸨子也是一样,毕竟他们见过太多入行前寻死觅活穷折腾的姑娘。她听了绑匪的话,立刻收起贪婪的眼神,撇撇嘴,“长得嘛那是不错,可惜是个瞎子。你让一个瞎子来青楼,是让她伺候客人?还是客人伺候她呢?”
绑匪勾勾嘴,随手在魏依然脸蛋上摸了一把,“像这么漂亮的姑娘,让我天天伺候着,我都乐意。再说了,你看她这眼睛,若是登台献艺,你不说,谁能看得出她眼瞎啊?”
老鸨子故作一脸嫌弃,“登台献艺?哼,我们醉芳楼里的姑娘个个国色天香,能歌善舞。你再看看她?让她跳一支,她能跳吗?还献得什么艺呀?”
“不会跳,还可以唱啊,不会唱还可以弹琴啊,就算什么都不会,光是这小脸儿……,嘿嘿,张妈妈,你可左右都亏不了。”
老鸨子扭扭脖子,把眼角往天上一挑,“什么都不会,那这价钱可高不了。”
老鸨子精,绑匪也不傻,知道她这是故意挑毛病,卖过这么多的良家女,还看不出个高低贵贱?虽然这瞎子在青楼行里是少见,但架不住样貌是难得的出众,若不是眼瞎,八成早就被高门权贵看中,嫁人了,哪里还轮的到落入风尘呢?
绑匪不屑,“你不要,我们就卖给别的地方去,到时候,张妈妈可别怪我们没照顾你生意。走。”
“哎哎哎!”一听要走,张妈妈立刻拦了住,换了笑脸,“你们带着个瞎子还上哪儿去,也不怕被官府盯上,就搁在我这儿得了。”
绑匪早料到老鸨子会拦他们,扯了扯嘴角,直截了当伸出五根手指,“这个数!少一文不卖。”
老鸨子见他们态度坚决,又在魏依然身上上下打量,“行行行,看在还是个雏儿的份上,这数就这数。把人带楼上去。”
“放开我!放开我!……”魏依然再怎么挣扎也无用,生生被醉芳楼的两个打手从后楼梯拖上二楼的一间小屋,随即“砰”的一声,房门关了,还被上了锁。
俩绑匪得了银子,乐呵呵的道:“张妈妈,你这钱出的可不亏,到头来,还不全花在你店里这些姑娘身上了?这叫肉烂在锅里。”
张妈妈挑着眼角,“得了吧你们俩,就会说!哎,那姑娘没什么麻烦吧?”
“就是京城里一说书的,能有什么麻烦,张妈妈只管放心。”
说书的?老鸨子这下放心了,安排了姑娘招呼俩绑匪,自己则兴高采烈的上楼去看魏依然。
魏依然此时正趴在门上拼命的喊,希望能有人听见她的声音,“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老鸨子上了楼,一听这动静,嘴角一抹不屑,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来到门前,淡淡的吩咐一声,“开门。”两边打手这才将门上的锁打开。
听见开门的声音,魏依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下意识的后退自保。
老鸨子进来,朝无助的魏依然斜了一眼,尖声道:“在这个地方,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得见。我劝你呀,还是省省力气的好。”
“张妈妈,我可是从京城被他们绑架来的,背后可,可有靠山,你若是逼我,日后小心……,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哈……!”老鸨子一顿笑,“哎呀呀,靠山?一个说书的还能有什么样的靠山?”
魏依然心里一紧,连我的底细都知道了?
老鸨子接着道:“实话告诉你吧,能在陵州城里,开这么大一座醉芳楼,那妈妈我背后的靠山,相信怎么着也不比你一个小小说书的差吧。再说了,如今你人在陵州,京城天高皇帝远,谁能知道你在这儿呢?我看你呀也是个聪明姑娘,识相的,就乖乖听话,还免了日后受皮肉之苦。”
陵州?提到陵州,魏依然忽然想起一个人,齐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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