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依然趴在殷城的肩头, 眼珠转动四下观察,屋内一水儿的红木家具, 家居刻板到没有任何装饰之物,只有衣柜旁边有一面全身的镜子。
长得帅就是难免自恋。
这时候, 窗外一只灵活的影子上蹿下跳的, 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雪儿?
自从雪儿闯了祸,殷城便不再让它进屋了, 雪儿便成了这府里的散养猫,一天不见猫影, 只在夜里, 偶尔跑到这儿来溜达溜达。
殷城全神贯注在魏依然身上,并未发现窗外的雪儿。他轻拍她后背, “所以, 我不是要离开,只是这天气不暖, 你这么坐着容易着凉。”
他声音柔的就像只要一重,她又会昏过去一般。
他安抚她重新躺下,然后就坐在床边, “太医说你脉象平稳, 但仍需多多休养。我不走,就陪着你, 你安心睡吧。”
“嗯。”魏依然乖巧的点点头。
病了一场,她发现厂公比以前更温柔了。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假寐,脑子里却胡思乱想。也不知是那人参药性太猛, 还是自己睡了太久,或是因为厂公太帅,自己复明而兴奋,总之就是睡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睁开眼睛,往旁边窥视,发现殷城已经趴在她身边睡着了。
她看着他青黑的眼圈,知道他一定在自己昏迷的日子里,只顾着照顾她,而忽略了自己。
她心疼的想去抚摸他的脸,可又不敢去打扰,只怕一动,厂公又要被惊醒了。
她侧过身子,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熟睡的样子。
看着这般养眼的一张俊脸,魏依然几时入的眠,她已经不知道了,只是她再睁开眼时,殷城已经好像满血复活了一般,精神奕奕的坐在她面前。
“你醒了?”
殷城脸上的倦容消失,比昨晚看见的厂公还要俊朗。“厂公连日照顾依然,为何不多睡一会儿?”
“已经是日上三竿,睡不着了。我让人煮了燕窝粥,你好好补补。”殷城说着从旁边桌上端过一碗半清透丝滑的汤粥,上面还漂浮几颗枸杞。
殷城还像昨晚一样耐心的给魏依然喂粥,魏依然仗着自己装瞎,就那么直直的凝视着他。
真是怎么都看不够的一张脸。
殷城偶然注意到她的眼神,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她苏醒后的眼睛变得更亮了,这样看着他的时候,不禁叫人心乱。
“呃,我已叫人去请太医来。稍后让太医再给你瞧瞧。”
“嗯。”魏依然的脸微微泛着红,试问面对这么好看的男人,有谁会不脸红呢?
吃过粥,袁太医又来了,号脉之后,他问道:“夫人现在感觉如何?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魏依然自我感觉了一下,“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有点……饿。”
“哈哈哈!”袁太医笑道:“能感觉到饿,证明夫人病已经大好了。”他起身向殷城一揖,“恭喜厂公,夫人的病已经痊愈。”
听太医这么说,殷城大喜,吩咐路鲸,“快去准备夫人爱吃的东西。”
“是。”路鲸应声一路跑出了院子。
“袁太医,我夫人昨日刚苏醒,当真没事了吗?”殷城再次确认道。
“厂公放心,夫人服下参药已有数日,想必夫人在沉睡时已经逐渐恢复。不过,即便好了,也仍需卧床休息,少见风,多保暖,多吃些补气血的东西。”
殷城心中大石总算落地,对袁太医露出点儿笑模样,“有劳太医。”
袁太医一脸苦笑,心说这位厂公也太现实了吧。之前那张脸简直冷的能把人冻死,还威胁我?如今夫人好了,就大变脸。唉,世态炎凉啊。
他干笑了几声,忽然想起一事,“呃,厂公可否借一步,下官有话想单独与厂公说。”
殷城目光在太医脸上扫视,“好,请太医先去花厅喝茶,我随后就去。”……
殷城回头抚摸魏依然垂落的头发,“我去去就回。”
“嗯。”
目送殷城离开,魏依然舒展了一下肩膀,随即掀开被子下床,想用眼睛四处看看,顺便活动活动几乎已经麻木的腿脚。
一下床,靠墙角的那面全身镜蓦地引起了她的注意。
对了,看看我自己长什么样?
她几步走了过去,往镜子前这么一站,眼睛都直了。
“哈?这是我吗?”
镜子里的女子虽然仍有大病初愈后的憔悴之态,但无法掩盖她芙蓉出水般的美貌。
体态婀娜,肤若凝脂,眼睛灵动的像清泉。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魏依然不禁惊喜,难怪人人皆赞我美貌,连清心寡欲的厂公也对我动了凡心,的确是个世间少有的美人啊。
在镜子前自恋了一会儿,她开始参观这间厂公府里最神秘的院子。
睡榻,衣柜,脚桌,魏依然用手指轻轻划过这里每一样家具。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用眼睛观察环境,感觉上既熟悉又有点不习惯。
穿过一道拱形镂空门,这里有圆桌和凳子。
她挨桌坐下,倒了杯水,边喝边四下里看,发现靠墙一个架子上摆着些卷轴。
那是厂公收藏的名家书画吗?
魏依然好奇的走过去,随手拿了一卷打开,画上一女子,端坐在一张方桌后,手边一个空着的小碟子,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女子神态鲜活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在说书。
这个是我吗?
可这个环境看着并不像在茶馆里。
这是哪儿呢?
看了半天,她忽然发现画中的自己嘴角有一点脏,像是沾到了什么食物的残渣,再看画中那个空着的碟子,顿时勾起了她的回忆。
这该不会是我之前在厂公府偷吃百花点心时的样子吧?
她不禁摸了摸嘴角,那时居然沾到了残渣?
厂公难道一直坐在对面作画?
她好奇之下又打开一副画,画中是她大雪天在厂督府门前站立等候时的模样。画中的她脸上红扑扑的,头顶落了一层雪,看着乖巧又惹人怜爱。
画中人的样子,就是画者当时的心境。
魏依然回忆,这又是什么时候呢?
哎哟,这好像是……初吻那次……
又打开一副,这副刚一打开,魏依然不禁脸红了,居然是醉酒那次,画中的自己……
算了,一言难尽。
厂公这是在干嘛?他很闲啊?
又打开一副,诶?这是……
画中到处是漂亮的花灯,一个石桥下,在嬉闹的人群中,她一身素色的衣裙静静的坐在一块石头上,手上攥着一条红绳,而红绳的另一端,画的竟然是厂公,他默默伫立,两指之间正捏着绳子上的苍耳。
哇!难道七夕灯会时,我的苍耳曾经粘在过厂公的身上?
呵!
魏依然吃惊,又觉得有趣,这可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放下画卷,她注意到旁边有个小锦盒,不怎么起眼,却摆在架子的正中间。她随手打开一瞧,里面居然是那两条姻缘绳。
那苍耳已经变成了标本,不再鲜活,但红绳依旧艳丽。
魏依然心中温暖,厂公还收藏着这个,可见他们之间点点滴滴都在他心头珍藏。
她拿起姻缘绳,在手中比划了一下长短,这绳子应该足够编一条手绳,挂在碗子上了。
等闲时就编一条,留作纪念。
将绳子放回盒子里,又走到架子背后,这里有一扇屏风,她绕过屏风,发现这屋子竟然通着浴室。因为殷城每日洗澡的习惯,所以浴室与卧室相通,可方便冬日沐浴后直接回房,避免着凉。
她走进浴室,这里另外有一扇门,房内布置简单,只有一只浴桶,和一些摆放换洗衣物的架子,并没什么可以观看的。
魏依然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直接推开浴室门出了院子。
此时已近三月,春日的阳光温暖的照在她身上,很舒服。她扬起脸,舒展双臂,感受这许久未见的晨光洗礼。
原地转了一圈,魏依然忽然闻到一股饭香,睁开眼就看见个长相白白净净的小宦官出现在眼前,手里端着一个大托盘,上面盖着盖子。
香味儿就是从盖子里飘出来的。
“夫人!……”小宦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呀!是周泉。
周泉一见魏依然,眼泪唰的掉了下来。
魏依然纳闷儿,“周泉?很久不见……,你哭什么?”
周泉躬着身子,满脸愧疚,“夫人,都是小的不好,害您落水。”
魏依然笑道:“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哭。落水是因为有人蓄意害我,推我下水,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不,有关系。若不是小的放夫人一人在桥上,那人也找不到机会下手。”
“既然是蓄意,我就是不在桥上站着,他也会找到别的机会来害我,与你没有半点关系。”说着,魏依然拍了拍周泉的肩,“好了,别哭了。诶?你这盘子里托了什么?好香啊。”
周泉光顾着谢罪,倒忘了正事,他吸溜一下鼻子,“哦,路公公让我给夫人准备饭菜,我就挑了几样夫人最爱吃的备了些。”
魏依然在那盘子上方使劲儿闻了一下,“嗯,好香!别愣着了,赶紧放进屋里去吧,我都快饿死了。”
周泉顿了一下,破涕为笑,“哦,小的先把饭菜放屋里,再来扶您。”
把饭菜放屋里,周泉回头一看,魏依然已经自己进屋了,奇怪的是,手上还没有盲杖。“夫人,您怎么不用拿盲杖了?”
魏依然怔了一下,“哦,刚才我下地的时候没有找到盲杖。我想着只在门前晒晒太阳,就摸着出来了。”
周泉点点头,在屋子里四处寻了眼,发现盲杖在靠墙的角落里竖着,便过去取来,交给魏依然,“夫人,您还是拿着盲杖吧,万一摔了怎么办?”
摔?是不可能的。
我眼睛已经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安好如初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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