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了十几日, 魏依然除了被灌了一肚子人参,什么也没吃, 她是真的饿啊。
看了眼桌上的,全是她爱吃的素菜类。
周泉道:“夫人刚醒, 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就先吃点儿清淡营养的,等把胃养好, 小的再给您做别的。”
魏依然已经顾不上什么荤素,还是清淡, 现在就是那传说中的珠翡翠白玉汤, 估计她都能喝两碗。
吃了个七八分饱的时候,她放下碗筷, 打量周泉, 脸色蜡黄,眼圈儿也有点黑。看来我这一场昏迷, 让不少人跟着受罪呢。
“周泉,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周泉一听,经不住又掉了眼泪。“夫人别这么说, 伺候夫人是应该的, 夫人能醒,就是陪上小人的性命, 小人也是心甘情愿的。”
“你瞎说些什么?”魏依然说着眼珠微动,“是不是,因为我落水的事, 厂公迁怒你,罚你了?”
“没有没有。”周泉连连摆手,“厂公只是担心府里有人对夫人不利,所以命小的专管夫人的入口之物,不让其他任何人经手。”
“这么说,煎药,洗菜,切菜,做饭到送来给我,都是你一人来做的?”
“嗯。”
“那是挺多事儿做的。辛苦你了。”
“小的做这些事是应该的。要说辛苦,这府里上下谁也不及厂公自己。又要捉拿凶手,又要安排人保护夫人,还要四处求药。只要他回府,他就在夫人身边守着。这些日子,小的几乎没见厂公真的睡过一觉。”
魏依然听着鼻子酸酸的,心好疼。
厂公对我太好了,可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更开心呢?
“嘎巴!”此时,门口传来脚踏石子的声音,还是那种鬼鬼祟祟的。
魏依然当即警觉,回过头,门前一个长得滑头滑脑的男子正朝屋里探头探脑。
“谁?”
来人一见魏依然,咧开嘴迎了上来,“我是赵勋呀,依然,你终于醒啦?!”
“赵勋?”魏依然眼睛一亮,没错,这个声音,就是他。
她觉得挺有趣,自己以前看不见的人,一个个好像重新认识的一样。
周泉看见赵勋紧张道:“你怎么无故进院儿了?让厂公知道,小心你的脑袋。”
“那你放心,厂公知道我是唯一一个对依然没有半点儿坏心的人,所以,不可能要我命的。”
魏依然皱着眉头,“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应该在北镇抚司吗?”
赵勋得意道:“是厂公让我来保护你的。他说除了我,谁也不信。”
“啊?”魏依然一脸狐疑,“厂公能让你来……保护我?”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是啊。自从之前你落水后,厂公就把我找来了。”赵勋说完凑过来,神神秘秘的道:“依然,你究竟是怎么掉下池塘的?是被人推下去的吗?”
魏依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那天的情形她还记得,她很确定,当时一定有个人从背后靠近她,也清晰的记得,那人拍在她肩上时的力道。
“嗯,就是有人推我下水。”
“可恶!是什么人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此狠手?”
魏依然回忆当时的情况,那脚步声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过。或许厂公也怀疑是府里的人干的,所以,才叫赵勋来保护我吧。
“那,凶手的身份可有一点线索?”
“没有。”赵勋扒拉开周泉,直接挨着魏依然坐下了。“这个人可不好查。你想啊,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有人能混进来做奸细。前阵子因为你昏迷不醒,厂公四处求药,一直腾不出手来查这事儿。如今药也有了,依然你也醒了,他恐怕就要大开杀戒了。”
大开杀戒?
魏依然心里一紧,如果是这样,可就遭了……
赵勋许久不见魏依然,话多得很,“要说这次,依然你可真是吉人天相,世上罕有的千年人参,都被你赶上了。”
以前看电视剧总听说千年人参,感觉那玩意儿就是有钱就能买的东西,但听赵勋的口气,殷城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弄到的。
“千年人参很少见吗?”
赵勋抬头与旁边的周泉对视一眼,“不足千年,只这八百年的人参,就世间少有,连宫里都没有。你说少见不少见?”
“那厂公最后从何处得来的?”魏依然问。
“听说是淮王把自己府上珍藏的一棵八百年人参赠给了厂公。”
“原来如此。”魏依然虽然明白了这个,却也奇怪,我是落水,也需要人参救治吗?……
就在魏依然和赵勋,周泉说话的时候,殷城已来到花厅,脸色阴沉的问道:“太医莫非想告诉本座,关于我夫人昏迷不醒的真正原因?”
袁太医欠欠身,“厂公果然明察秋毫,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殷城眉头一颤,“我夫人果然不止落水如此简单?”
“嗯,下官原以为,夫人就是因为坠入冰池,寒气入体,而使旧伤复发所致的元气损伤,不过后来,下官回去仔细琢磨,觉得若是因为寒气入体,未必会使夫人伤的如此之重。这更像是……”袁太医拉了长音,支支吾吾。
殷城一瞥,“是什么?”
“更像是长期服食一些耗损元气的药物或食物所致。”
长期服食!有人在我府中干这种事而不被发觉?
殷城深深换了一口气,双眼微拢,露出杀气。
“可知是何物?”
袁太医迟疑道:“厂公请恕下官医术不精,若是知道,便在初次为夫人诊症时就告之厂公了。只从夫人的脉象来看,是看不出病因的,所以下官也不敢乱讲猜测之言。不过如今夫人身上一切病症已消,下官才敢与厂公说出心中的怀疑。”
殷城凝眉沉思,“多谢袁太医如实相告。”
“岂敢岂敢。”袁太医躬了躬身,“那么若无旁事,下官就先行告辞啦。”
袁太医走后,殷城眉头深锁,脸上带着浓浓的杀气。
他不想让魏依然感觉到他此刻阴暗的情绪,所以独自在花厅坐着。
府里有内奸,会是谁呢?
如果说魏依然是被流云推下池塘,那么她又哪儿来的本事使她长期服食什么东西而损元气?
如果不是流云……
殷城脑子里迅速回忆了一圈这府里上下的人,这些人都是他精挑细选过的,个个入东厂都有十年以上,有的年纪小一点儿的,几乎是他从小看着长起来的。对于这些人,不用他们开口,只要眼神动一动,他就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就这样一些人,怎么可能会出了奸细?难道被人收买,或是受了威胁?
会是谁?
殷城是个极其谨慎的人,他用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被人威胁?……
殷城百思不得其解。
在花厅沉思直到夜幕,路鲸来,说晚饭已经备下,殷城这才起身直了直腰,回了内院。
饭菜已经摆进屋里,殷城将近房门的时候,见魏依然慌里慌张的好像把什么东西藏进腰带里。心中好奇,她在藏什么?
魏依然佯装看不见的样子,扶着桌子站起来,“厂公回来了?”
“嗯,夫人不在床上躺着,在做什么?”殷城试探的问。
魏依然抿抿嘴,“依然在床上待的太久了,想下地活动活动,正好路公公和周泉也备好了饭,就在这儿等厂公回来,一起吃饭啦。”
有事瞒着我?
殷城不动声色,一言不发的上来握住她的手,与她一起在桌前坐下。
魏依然本来直觉就很敏锐,如今眼睛好了,更能看出殷城的的心情不是很好。
“厂公心情不好?”
殷城心道:看来他无论如何掩饰,也瞒不过这个心亮的女人。
魏依然接着问,“莫非方才太医说了什么?”
殷城怕她大病刚好,不想她太担心,便安抚道:“没什么,小事而已,吃饭吧。”
看他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小事呢?
“莫不是依然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所以厂公不敢告诉我?”
殷城一愣,“别胡思乱想……”看来不说,她反而更担心,“其实你这次落水昏迷,并非偶然……”
“是有人蓄意加害嘛,我知道的。”
“你知道?”殷城诧然。
“是啊,因为那天落水,是有人推我下去的。”
殷城点了点头,“不仅如此,可能你之前的饮食之中,也有人动过手脚。”
“所以,太医方才就是与厂公说了这个?”
“嗯。不想府中竟有奸细。”殷城眼中愧疚之情流露。在他看来,魏依然遭遇的一切,不可能只单纯是她的事,其中多半与他脱不了干系。“不过你无需担心,我一定把这个人揪出来。”
魏依然想了想,“府里这么多人,厂公欲如何追查?”
殷城目光垂下,眼中的杀戮之气让魏依然不禁担心。
她虽不涉朝堂,可多少也知道殷城的处境并不好。按着他的行事做派,一定是宁杀错不放过。一旦他这么做,就难免伤及自己人,这样的话,岂不失了人心?
“依然觉得这件事在没有确凿证据前,厂公还是不要大张旗鼓的查了,更不要为此而动私刑,以免误伤无辜。”
殷城看着她,“只要你平安无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魏依然摇摇头,“我只怕厂公因此而失去人心,四处树敌。到时候,依然岂不成了连累厂公的祸水?”
“祸水?”殷城一怔,旋即失笑,“你若当真是祸水,我也不怕被人骂成昏庸之辈,反正,这世上骂我的人多了。”
“可是我怕啊。我怕若厂公有个万一,还有谁能来保护依然呢?所以,就算为了我,厂公在查这件事的时候千万要从长计议。”
言及至此,殷城明白了,在他为她甘愿得罪天下人的时候,她也同样在为他担忧。
他握了她的手,“放心吧,这件事,我会查清楚再动手。不过,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加倍小心了。”
“嗯。”魏依然松了口气,乖巧的点点头。
殷城嘴角一弯,像放下了压在心头的重负,释然一笑。“吃饭吧。”
厂公这么看起来更帅了。
魏依然瞄到这张笑脸,不禁又一次小鹿乱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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