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城见魏依然好不容易转了身, 立刻迎上来,半俯在她身上, “你即知道我只是与你说笑,还为何生气?”
“那若是我与厂公说笑, 说我在外面有了男人, 你可高兴?”
殷城眉头一沉,一抹阴沉浮现脸上, 魏依然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 眼神冷的叫人窒息。
可见他不止是生气。
但这冰冷只持续了数息,随后, 换来的却是一种忧郁的眼神。
他凝视魏依然幽幽的道:“若真有那么一天, 你便不要让我知道,我怕我无法控制。”
魏依然眉头动了动, “厂公会杀了我?”
殷城摇摇头。
“那会杀了那个人?”
他还是摇头。
魏依然忽然间好像知道了他的想法,心中一阵刺痛,这种话根本就不该说。
“依然这辈子就认厂公一人, 什么别人, 我连看也不会多看一眼。”
哎呀,明明是他骗我在先, 怎么现在搞得好像我犯了错呢?真是的。
殷城一笑,好像方才说过的话从来没说过一样,“我知道。”
魏依然鼓着腮帮子, 一脸怨念,“你知道还故意吓唬我……”
“害怕啦?”
“嗯,吓死了。吓得人家心脏现在还扑通扑通的跳呢。”
“是吗?”殷城的目光缓缓下移,到她心脏的所在,“让我听听吧。”说着,他俯身趴在她胸口上,好似在听她的心跳,渐渐的,他的手又穿过了她的衣襟。
魏依然胸口一凉,“厂公,你听就听,为什么动手啊?……哼,还没吃饭呢……”
殷城稍稍抬起身,双手扯住她领口的衣襟,猛的向两侧一扯,雪白的风景让人垂涎。
“饭有什么好吃的,夫人不是说我秀色可餐吗?”殷城语音沙哑的在她耳畔低语。
魏依然:???
“……厂公记性太好了吧?”
“夫人的话,每一句都在我心里……”
殷城在耳边呢喃,弄的她浑身酥麻,忍不住哼哼唧唧……
“咝!”
当殷城的手顺着魏依然的身子下滑的时候,忽然指尖疼了一下,低头一看,手指上已溢出鲜红的血液。
魏依然一看,惊慌坐了起来,“哎呀!”
殷城悬起受伤的右手,然后另一只手拿起床上那把沾了血的剪刀,一脸无语的看着魏依然。“这个……?”
魏依然从他手里接过剪刀,委屈巴拉,“哎呀,我找了一天,都没找着,居然掉在床缝里了。”
殷城摇了摇头,只得狼狈下床,“这东西怎么会在床上?”
魏依然跟着下床,随手系上衣带,隔着门吩咐,“周泉,去拿创伤药和纱布。”
周泉看不见门内的事,但主子要了,他转身便去取。
魏依然拿来脸盆,里面有常备的清水,她一边小心给殷城清洗,一边道:“我白天无事,就拿出厂公的旧官袍来补一补。可补完之后,剪子就不见了……”
“那么多官袍,破了扔了便是,补它做什么?”
魏依然此刻又心疼又气,气自己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呢?
殷城左手在她头上抚摸,“只是划破手指而已,我没事,我是怕你受伤。”
魏依然抿抿嘴,“我也是替厂公着想。厂公自从接手清丈田亩之事,这几个月来,我听说朝中很多官员在弹劾厂公,就想着总要做做门面功夫嘛,弄几件打补丁的朝服,穿到殿上,让那些说您中饱私囊的,自打嘴巴。”
殷城:……
他实在忍俊不禁,不想她竟是这般鬼心眼。
此时,周泉拿了纱布和药进来,看见殷城的手指尖还有血液溢出,慌道:“厂公怎么了这是?”
“一点小伤而已,晾一会儿自己就止血了,无需包扎。”殷城道。
魏依然拿了周泉手里的药,拽着他的手掌撒药,“那可不行,别看只是被剪子划伤,可也不能小看,如果不早点消毒止血,随时可能被感染。”
上了药,魏依然取了纱布开始包扎。
殷城就这么看着她一圈圈的包下去。
“包的厚点,感染的几率会小一点,也不能只包伤处,最后整根手指都包了,这样安全。厂公的手指可是很重要的……”
殷城:……
也搭着受伤的这两根儿,比较突兀,正好是食指和中指,一刀下去,在两指上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魏依然自己说完也愣了,赶忙红着脸解释,“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厂公的手要草拟圣旨,批红写字,吃饭,还有……”
哎呀……
哪儿还有啊,没有了。
正好此时纱布包完,她立即打岔,“包完啦厂公。”
殷城举起手来观看,两根手指已经被包成了甘蔗粗,还比平时长出一点。
他忍笑道:“夫人方才还没说完吧?”
魏依然低着头,斜眼窥视茫然的周泉,小声嘟囔,“还,还……还能有什么?就……还能摸鱼呗,所以,很重要。……厂公无论如何不许摘。”
殷城笑的暧昧,可旁边的周泉却一脸懵懂,不知这俩主子在这儿打的什么哑谜。
……
次日,殷城照例去宫里办事,往返于东厂,司礼监和户部之间。虽然如平时一样的事多,可殷城今天却一个字没写,手还一直藏在斗篷里,除非遇到非要用手的时候,他便伸出左手来。
大多数人没太在意,但是,在晚上殷城离宫之后,冯喜,马长寿和顾氏家的太监聚在他身后,目视殷城远去的背影,不禁议论。
“你们发现没有,千岁今儿一日没把手露出来。”
“当然发现了,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会是手受伤了吧?”冯喜掰着自己的指头道。
另外两个人一听,连连摇头,尚膳监掌印道:“怎么会呢,千岁好好的,怎么能受伤?还是……手指。”
马长寿撇了冯喜一眼,拿着腔调道:“你那花花心思最好收起来,千岁是什么样的人,你该是清楚的,那种东西,你留着自己伺候女人吧,千万别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哪儿有的事?我能办犯那糊涂吗?”冯喜讪讪的,方才心里还真这么盘算过。因为他和他们家女人关起门来就用,各种小玩意儿,互敬互重么,有那么大问题吗?
唉,终究是自家房里的东西,还是不乱送的好……
* * *
“陛下,殷城假借清丈田亩之事,敛财滥杀,天下百姓苦不堪言。此乃六科官员联名弹劾殷城的奏章,请陛下御览。”
眼看董氏在官场的脉络日渐瓦解,董氏父子再也坐不住了,在董世英的带头下,联合了一众言官弹劾殷城。
陛下接到奏章连看都不看,斜倚着龙椅,强打精神,“你们说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可朕却听说,凡清丈田亩之地,百姓无不欢天喜地,夹道迎送。”
“陛下,那都是殷城故意说给陛下听的,陛下切不可偏听偏信。”
“咳咳咳……”皇帝咳嗽一阵,“应该信谁不信谁,朕心里自有分寸。朕今日乏了,退朝。”
“陛下!陛下!……”董世英随后喊了几声,皇帝不予理睬,最后恨恨的跺了一脚。“爹,再这么下去,我们的人恐怕一个也保不住了。”
董万庭眉头深锁,重重的叹了一声,“陛下定是受了什么邪,竟如此偏信殷城。为今之计,恐怕只有暂时隐忍。待太子登基之后,就要看殷城他怎么死。”
“我只怕照这样下去,不等太子登基,连我们也被那阉人给暗害了。”董世英不安道。
“这不必担心,虽然眼下,东厂到处拿人,但对我们动手?殷城现在还没这个胆量……”
“啊!”
董万庭自信的话音还未落,他儿子董世英忽然就在宫城门前,于众目睽睽之下倒了下去。
“世英!”
“御史大人!”
“董大人?”……
随行而出一众官员见状无不惊恐。
有人试探着伸手去探董世英的鼻息,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死,死了?!”
董万庭直到听见这句话之前,都不相信殷城敢在宫城门前动手杀人,杀的还是朝廷命官,堂堂国丈。
他再也无法保持他的沉稳,倒提一气,当场昏死过去。
堂堂国丈居然在宫门前让人给搞死了,举国轰动,皇后天天到乾清宫哭,痛斥殷城。然而对于董世英之死,震惊的又何止满朝文武,就连殷城也大为不解。
全身无伤,滴血未见……
虽不见尸体,可他对这种死状实在是太熟悉了,流云颅骨内发现的银针,他自己肋下所中的银针,皆是滴血未见。而董世英的离奇死亡,又引起他对另一桩凶杀案的回忆,那就是乔若川之死。
当时,这案子因找不到凶器和伤口最终成了悬案,更被人记在了殷城的头上,而现在,这种死法再现,又是在董世英带头弹劾殷城之后而被杀。想也不必想,这案子,又要被记在他的头上。
殷城并不在乎世人如何看他,如何骂他,他只是越发的感到困惑而已。
又是他!
将这几桩案子结合来看,那四白眼既不是乔若玉的人,更不是董万庭的人,他究竟是谁?或是谁的人?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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