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珊接着问,“原来齐公子家里是做生意的,方才见你抓贼,身手那么好,我还以为,你是武行出身呢。”
“在下经常在外奔波,所以家父从小让我习武,不过都是些皮毛,为求自保而已。”
“那也很厉害啦。”李宝珊瞥一眼旁边的魏依然,笑嘻嘻的又问,“呃,我冒昧的问问,齐公子多大岁数了?”
魏依然:……
“咳!”这个话头,让她觉得很不适应,不禁掩口一声轻咳。
齐哲倒没有显得不悦,只是红着脸,“在下二十有三。”
“已经二十三啦?看来早已婚配?”
李掌柜眉头动了动,站起身来,“齐公子稍候,我刚想起来,后院还有点事,去去就来。”
齐哲憨笑点头。
李掌柜转身时,回头斜了一眼李宝珊,“宝珊,你跟我来。”
李宝珊八卦的正起劲儿,莫名被她爹叫到后院,“爹,啥事啊?”
李掌柜严肃道:“你方才胡问些什么?问了称呼也就罢了,你好好的问人家年纪,婚配做什么?”
李宝珊不以为然道:“这您还看不出来吗?那位齐公子,显然对咱们依然有意思。不然干嘛从城东一路追到咱这儿呢?”
“那也不当问,好像咱依然有多急待嫁似的。”
“依然也确实不小了,今年十八,过了年就十九了,再不嫁成老姑娘了。”李宝珊拉着她爹躲在门后,往大堂里偷瞧,“再说你看,那位齐公子,长得好,身手好,家里又富裕,能看上咱们依然,那是依然的福气。”
李掌柜在齐哲身上打量了一阵,倒是哪儿哪儿都好,但就是总觉得哪儿不对,看着那么让人不放心,“正如你说的,这么好的人,能没有婚配吗?依然这孩子已经够可怜了,难不成还让她给人做小去?”
“所以我才问呀。有多少好姻缘就错过在那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上了,这万一要是依然运气好,真的遇上个良配,那好事不就成了?”
就在这父女二人在后院门上偷摸说话的时候,魏依然这个不自在。心说怎么把我一人扔在这儿了?这多尴尬?
她是走也不是坐着也不是。
齐哲倒是因为少了两个人,显得自如了些,主动问道:“不知姑娘芳名?”
魏依然稍稍沉默,“小女子姓魏。”
“魏姑娘……”齐哲想再问些什么,比如婚配,年龄啊等等,但又觉得冒昧,不知如何开口,在桌子底下一个劲儿搓手。
魏依然感觉到他的窘迫,暗自腹诽:一个长得好,家里又殷实之人,会喜欢一个双目失明的人?
唉,可惜我现在没了双眼,连与人对眼缘的资格都没了。他日嫁人,只能靠挑选声音?想想都觉得凄凉……
说起声音,她脑海里不禁跳出一团灰白色的雾,还有那诱人的男中音。
怎么会想到他?
她赶紧摇了摇头,试图把那个不该想到的人从脑子里赶走。
为了让眼前这位公子清楚的了解到他们之间的差距,魏依然主动道:“小女子其实是掌柜的义女,因曾经摔下山崖而失明。如今为报深恩,也为糊口,故而在此说书。”
不仅是个瞎子,还是个抛头露面的行当,甚至连家都没有,是寄居在别人家的义女。
齐哲没说什么,倒是那书童的眼神更加嫌弃了。偷摸在一旁扯了扯齐哲的袖子,“少爷,天不早了,咱们还得找客栈呢。”
魏依然眼睛瞎了,可心不瞎,书童的表情此时在她心里已经清清楚楚。她站起身,屈膝一礼,“既然公子还有事,小女子就不挽留了。若有空闲,可来听雅轩听书解闷儿,小女子不胜荣幸。”
主人家都站起来送了,齐哲不便再坐下去,忙起身还礼,“呃,好好,在下一定来……”
门后父女俩正说的高兴,见齐哲起身,这是要走了,俩人匆匆跑出来。
“齐公子这便要走了吗?”
“再坐一会儿吧。”
齐哲道:“在下刚进城,还未安顿,只恐晚了,客栈难寻,就先行告辞,他日定来,给魏姑娘捧场。”
父女二人相视一眼,“呃,那……齐公子慢走。”
齐哲走出门口,不忘回头再看一眼魏依然,眼神里的流连溢于言表。
这眼神被李宝珊捕捉到,待齐哲走后,她立刻回来抓着魏依然的手,激动道:“那齐家公子即便知道依然抛头露面的说书,还是对她有意呀。”
李掌柜问道:“依然,他可提到过他是否娶亲?”
魏依然摇摇头,“没提。”
李掌柜原本期盼的目光,顿时黯淡了。“没提,这便八成是已经有了妻室。”
“啊?那真是可惜了……”李宝珊一脸扫兴。
“干爹,姐姐,你们就那么急着把我推给别人呀?我还想在听雅轩里多说几年书呢。”
李宝珊垂了半张眼皮,“再几年?只怕到时候你想嫁都嫁不出去了。”
“姐姐,我嫁不嫁的出去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不回家,陈大人就要饿肚子了。”
“哎呦,差点儿忘了时辰。”
匆匆离开听雅轩,李宝珊前脚回家,后脚陈岩利就回来了,他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一大堆东西。
李宝珊从没见过自己的丈夫居然还会拎东西?还是这么多。她急忙迎上去帮忙,“老爷,这是什么呀?”
二人合力将东西放到院子里的桌上,陈岩利喘气道:“再过几日不就中秋了嘛,我们要去探望岳丈,总不好空手去吧?”
“啊?”李宝珊一脸蒙圈,“探,探望……我爹?”
“是啊。你赶紧把这些东西整理整理,有的是送给岳丈的,有的是给依然的。”
李宝珊暗暗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
咝……
不是做梦。
可是,他居然主动提出回娘家探望,这简直比做梦还要玄幻。
见李宝珊站着发愣,陈岩利忽然摇头晃脑,背起了《孝经》,“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孝乃天之经地之义也。”
李宝珊:???
说的啥玩意儿?
“我父母早亡,你嫁给我,那你的父母自然就是我的父母,我当一样尽孝。这逢年过节前去探望,是应该的。”
李宝珊:哈?
真的吗?
她感觉眼前这位有点儿陌生。
“夫人,以后你要常常回家走动,不然有违孝道,传出去,世人皆要指责于我的呀。”
李宝珊心说莫非是鬼上身?
“呃,夫人?”陈岩利见李宝珊瞅着他一脸惊惧,好像见到鬼的样子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便唤了几声。
李宝珊发了一会子懵,“啊?老爷,你以前不是说要我少回娘家的吗?”
陈岩利摆手,“我哪有那样说过?定是夫人记错了。要么是有所误会,我的意思是,夫人日后回家,不要总是两手空空,那样实在是太失礼了。”
李宝珊皱着眉,“是我误会了吗?”
“当然是你误会。”顿了顿,陈岩利道:“对了,你有几日都没回去茶肆了吧?”
“嗯?”李宝珊以往回家都是偷偷摸摸的,今天似乎不一样了。她试探道:“呃,不是啊,今早我还陪依然去买了料子做衣裳,然后顺便回茶肆看了看。”
提到魏依然,陈岩利的目光隐约闪了一下,“依然买料子,谁付的钱?”
李宝珊纳闷儿,这问的不是废话么?“当然是她自己付的了。”
陈岩利又是摇头,带着责备的口吻,“再怎么说你也是当姐姐的,一起出门,还让未出阁的妹妹出钱,这说出去,岂不是打我这个姐夫的脸?”
李宝珊一脸惊讶,“可是……,咱们不是没钱嘛。之前你当所正,家里都常常没钱买米,如今……就更……”
陈岩利从身上摸出一个钱袋,“这个你拿着,回家的时候,岳丈和依然缺什么,你就主动点儿张罗着。”
李宝珊心里七上八下的,以往觉得他对自己家人太冷淡,但一个人突然的转了性子,还真让人担心。
怎么突然对依然这么好了?
她接过钱袋,眼珠动了动,“你这个也多余的操心了,我看呀,很快她就用不着我们张罗这些咯。”
“你什么意思?”陈岩利警觉道。
“别看依然两只眼睛看不见,可仍是挡不住她的红鸾星动。今儿我们出去的时候,在街上遇到个小贼,抢了依然的钱袋就跑。多亏了一个年轻公子出手,才把钱袋拿回来。你知道后来怎么着了?”李宝珊神秘兮兮的道。
陈岩利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后来那个公子居然追着依然找到了听雅轩,看依然的那眼神儿,分明是对她有意思。”李宝珊说的高兴,不见陈岩利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别说,那公子人长的好,家里做大生意的,不愁吃穿,我看我们依然这回是好事真近了……”
“你可不要乱讲。”陈岩利不等她说完,打断道:“营商的算什么好人家?你可不要乱点鸳鸯谱,再耽误了你妹妹。”
“依然她看不见,能有这样的人家算不错了,还能指望她嫁给高门权贵不成?何况她现在年纪也不小啦,高不成低不就的变成老姑娘可麻烦了。”
“你妹妹的事你别瞎操心,更别主动张罗。”
“为什么?那可是我妹妹。”
“总之你听我的没错,别瞎张罗,小心给自己找麻烦。”说完,陈岩利往门口走,“杂造局还有点儿事,我先走了。”
“你不吃饭啦?”
陈岩利没回应,心事重重的样子走了。
李宝珊盯着他的背影,闷声嘀咕,“好端端的怎么对依然这么上心,他该不会也看上她了吧?……不会不会,他不是瞧不上说书的吗?……真真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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