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蕊蕊这个福气小锦鲤在, 江苒苒就跟开了挂似得, 几天下来,收获颇丰。
就在有些好事儿的村民们幸灾乐祸等着看他们姐弟仨什么时候饿死,江苒苒不声不响猎到的野鸡野兔都差不多够吃一整个正月了。
存粮丰厚, 江苒苒心里也踏实了不少,便琢磨着去山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可用的原材料。
正好赵大娘的孙子小虎子来找蕊蕊和小熠玩儿, 江苒苒就让三个孩子一起玩儿去,又拜托赵大娘帮忙照看一下小兄妹俩,自己去东边山里转转。
东边的山林一眼望不到头,这个年代地里种植的东西品种有限,而且还是大集体的, 东边的这片林子是因为大队不管, 才没归于集体经济里。
所以要想发家致富,还是得来这里想想办法。
只是走着走着, 江苒苒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她都走了半个多小时了,这几棵树怎么越看越眼熟?
感情她走这半天就是在原地兜圈子?
江苒苒想到大家都说东边林子有邪乎的事儿, 抿抿唇,原路返回走了好长一段距离,又再次折回来。
这么来来回回来好几趟, 她咂摸出不对劲了。
只要是往林子外面走, 那就没什么毛病, 可要是想往深处走,那就一定是在原地兜圈子。
“哟呵?”
这林子邪乎的很有个性啊?
陆铮拎着几只肥兔子和野鸡看江苒苒转转悠悠绕了好几趟,又嘀嘀咕咕的沿路做记号, 大有一副要和这个林子干到底的架势。
他嘴角抽了抽,走上前,提醒道:“这边没什么猎物。”
“陆铮?”
江苒苒愣了下:“你来打猎啊?”
问完她就觉得自己有些智障,人家不打猎难道是来散心啊?
“嗯,往那边走容易猎到野兔和野鸡。”
陆铮嗯了声,把手里的猎物递过去:“这些你拿回去吃吧。”
也够吃好几天了。
难怪他们姐弟最近这几天抓不到猎物,她就在这里兜圈子,兜一个月都抓不到。
“不用不用,我还有吃的。”
江苒苒摇头:“我是想来看看这林子里除了野鸡野兔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就像大兴安岭里遍地都是宝,这片林子虽然和大小兴安岭莫得比,可到底也是纯天然的林子,江苒苒就想碰碰运气。
陆铮却误会了,以为她是想抓野猪或者是其他的:“其他大的猎物并不好抓,你这样去不安全,也未必碰的见。”
就是他这几年,也还是野兔野鸡猎的多些,其他大型猎物很少能在这里遇到,不然当年那批东西也不会被藏到这里了。
“嗨,我也不是……”
江苒苒刚要解释,想到什么立刻问道:“陆铮,你经常来林子里打猎,这里有没有能结野果之类的果树?”
“现在没有。”
陆铮摇头,这会儿还没开春,树都没抽芽,去年结的果子估计都被这林子里的野鸡野兔什么的吃了。
“那就是有了!”
江苒苒眼睛一亮,有些微黄消瘦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她虽然克制但掩不住兴奋的模样看的陆铮有些奇怪,之前看她抓到野猪野兔都没笑得这么大声,野果子能比肉都好吃?
“现在没有,野鸡野兔也要过冬。”
“我现在也不着急……吃啊,有就行了。”
江苒苒喜滋滋的,心里盘算到时候开发什么新种类的护肤品好:“陆铮,以后能不能麻烦你带我找野果树?我想……嗯,想给弟弟妹妹改善改善伙食。”
通过前几次的打交道,江苒苒觉得陆铮这个人虽然看着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但人还是挺靠谱的,是个好人,值得信任。
陆铮还是头一次听有人说要找野果子改善伙食的。
不过找野果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说起来,他这条命还是林静书救的,能帮的他自然会帮一些。
他嗯了声,算是答应了。
“那行,我就先回去啦,你在林子里打猎小心点,拜拜。”
江苒苒冲他挥挥手,心满意足的往回走。
“你等等,”
陆铮叫住人,又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些你拿回去吃吧。”
看他手里的野兔子野鸡,江苒苒想起心里一直怀疑的问题:“陆铮,上次我家外面那包肉是你送的吧?”
村子里能拿出肉偷偷送给他们姐弟的,也就是经常能从林子里猎到野味的陆铮了。
只是她有点好奇,也不记得原主和陆铮有过什么交集,而且陆铮怎么看也不像是随随便便就同情心泛滥的那一挂吧?
难道这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渊源?
陆铮也没否认:“你拿着,这些野兔野鸡也够吃好几天了,最近天冷,别总往林子里跑了。”
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嗨,真不用了,吃的我还有,谢谢你啊陆铮。”
江苒苒没要,人家抓点猎物不容易,再说她存的野味也不少,足够吃一整个正月了,本来她今天进林子就是想打探打探看有没有自己能用到的原材料。
现在有了着落,江苒苒心情愉快的往回走。
看着她轻快的背影,陆铮抿了抿唇,将野兔野鸡绑好,又折身往林子的另一边去了。
江苒苒进了村,刚拐了个弯,就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女人正叉腰挡在自己院门口:“几个狗崽子也配住这么好的房子?我看李忠富这个村长是不想当了!”
这不讲道理的声音听着还有点耳熟。
等江苒苒快步走近,瞅见那肥厚的大嘴唇,黑红的大盘子脸,可不正是之前在供销社外面讹诈她赔裤子的奇葩香肠嘴吗!
小熠一张脸绷的通红,护着妹妹挡着门:“我们不是狗崽子,你才是!你是坏人!你走开!”
胖墩儿小虎子也梗着脖子,挥着手里的小弹弓:“就是,小熠和蕊蕊又不是住你家,你走开!不然我用弹弓弹你,弹哭你!”
马翠莲被两个蒜苗高的娃娃骂了,眼睛立刻瞪得堪比铜铃:“狗崽子,反天了啊,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老娘今天就教教你们咋做人!”
她骂着,肥厚的大掌直接朝三个孩子挥过去。
结果不等她打到孩子,飞来的一块土坷垃又重又狠的砸在她的手上,马翠莲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江苒苒照着她腿弯就是一记绝情脚。
砰!
马翠莲直接跪在地上。
“啊嗷!”
撕心裂肺的嚎叫差点捅破天。
三个小萝卜头一呆,看到江苒苒,小熠和蕊蕊立刻开心的叫起来:“姐姐!”
小胖墩被江苒苒刚才一连串的动作惊呆了,瞪大眼睛看着江苒苒,一脸崇拜:“江、江姐姐,你好厉害!”
他都还没来得及发射弹弓呢!
江苒苒把三个小萝卜头护在身后,看向地上嚎的撕心裂肺的马翠莲:“欺负三个几岁小孩子,确实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才能干出来的龌龊事。”
马翠莲嘶嚎的惨叫声吸引了周围的邻居,大家都出来看,问咋回事。
“狗崽子杀人了,这几个狗崽子要杀人啊!”
马翠莲嚎的撕心裂肺,想去撕扯江苒苒,可腿弯的筋别住了,疼的她一条腿都抻不直,根本站不起来。
她这么胡扯,不用江苒苒张口,胖墩儿小虎子和小熠当即立刻反驳:“你胡说,明明是你打人!”
“就是,丑八怪打人啦!丑八怪欺负小孩!明明是江姐姐救了我们!”
小虎子被家里宠的天不怕地不怕,小熠和蕊蕊仗着江苒苒在胆子也大了,三个小家伙小.嘴叭叭的,大家很快就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马翠莲今天从娘家回来,看到小熠和蕊蕊,立刻就认出他们是那天害自己裤子摔破的小兔崽子,当时就嘴不饶人的骂了起来。
路过的张桂花听见了,一看是马翠莲,赶紧狗腿的凑过去,添油加醋的把江苒苒姐弟仨出风头的事儿说了。
马翠莲可是去年秋天才调过来的村支书许松平的老婆,她本就因为裤子记恨江苒苒呢,一听到这,气冲冲的就要把小熠和蕊蕊赶出去。
坏分子就该滚去住牛棚!
“狗崽子!你别以为有李忠富撑腰你就能和老娘叫板了,李忠富算个啥东西,这平富村还轮不到他做主!老娘的男人可是村支书!老娘想让谁住牛棚她就得去住牛棚!”
江苒苒不知道这香肠嘴竟然有个当村支书的男人,上次在供销社门口遇见,她也不认识许松平,听到这话,立刻笑出声:
“呀,村支书好大的官儿啊,让谁住牛棚谁就得住?你们家村支书比国.家领导都厉害了呗!诶呀,我好怕啊!”
马翠莲没意识到江苒苒话里的坑,信口就来:“我男人就是比国.家领导都厉害了咋的?信不信老娘现在就……”
“马翠莲!”
一声怒斥打断马翠莲,不远处,戴着黑框眼睛,穿着深蓝色工人装的男人脸色发沉的瞪着她,正是江苒苒之前见过一面的许松平。
马翠莲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自家男人来了,立刻说:“松平,你来的正好,快把这个几个狗崽子赶到牛棚里去!”
“你给我闭嘴!”
她的蠢气的许松平太阳穴突突的跳了几下,比国家领导都厉害这种蠢话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松平,你……”
马翠莲一脸不解,不明白自家男人为什么吼她,心里特别不爽,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把这几个狗崽子赶去牛棚?
许松平警告的瞪了她一眼,看向江苒苒,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一下,打量了下她和旁边的几个小萝卜头:“忠富这事办的对,都是村里的人,不能看着几个孩子被冻死。”
他这话听着倒不像是个刻薄的,怎么娶了个婆娘这么尖酸?
不过知道马翠莲的人也不奇怪,毕竟人家马翠莲的老子当年可是革委会的二把手,虽然现在退了,但余威还在。
现在自己的男人又成了平富村的村支书,人有狂的底气。
这些是江苒苒后来听人说才知道的,她这会儿拿不准这个村支书到底是唱白脸还是□□脸的,正想着要不要象征性的说句谢谢。
旁边的小熠突然大声叫了起来:“坏人,你是坏人!”
小熠攥着拳头,抿着小.嘴,像是一只炸毛的小兽,目露凶光的瞪着许松平。
江苒苒一愣,抬眼就见许松平的脸色瞬间变得很不自然,迅速别开了眼,像是尴尬又好像有些心虚。
这反应……
“小熠。”
江苒苒出声安抚。
马翠莲听他竟然敢骂自己的男人,顿时跳脚:“你个狗崽子,有娘生没娘……”
“行了!别嚷嚷了,赶紧回家!”
许松平立刻打断她的话,冷着脸把人拉走了,再没看江苒苒姐弟仨一眼。
他步子迈的很大,像是有狼撵似得,还把马翠莲扯的脚下踉跄了好几下。
“松平,你慢点……许松平!”
差点被拽的绊倒,马翠莲怒了。
“你上次就认出这三个狗崽子了是吧?还怕他们冻死?是不是姓林的那个贱人要是还活着,你还打算把这三个狗崽子连她一起接回家?你……”
“你给我闭嘴!”
许松平厉喝一声,扭头警惕的看了眼四周,见没有人,压低声音警告道:“你以后要是再敢说这种不要命的蠢话,就给我滚回马家去!”
马翠莲被他鲜有的疾言厉色吓得底气顿时消了大半,嗫喏着,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你要是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被连累抓去劳改,那就少往那三个……跟前凑!”许松平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扭头大步走了。
“……”
被甩下的马翠莲盯着自家男人的背影气得脸都歪了,她就知道,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许松平心里还念叨着那个姓林的贱女人呢!
也幸亏那贱女人死了,不然留在村子里可真是碍眼。
想到这,马翠莲跺跺脚,快步追上去:“松平,你等等我。”
*
江苒苒领着三个小萝卜头进了院子,小熠还紧咬着牙,一脸不忿,拳头攥的紧紧的。
他这反应令江苒苒有些担心,上次在供销社外面也是,她怎么感觉小熠好像对马翠莲许松平这两人格外易怒?
甚至反应比面对江家人时还更激烈。
还是说这是小孩子骤然失去父母之后的心理应激反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情况不太妙啊,这么小的孩子心理上就留下阴影的话,那很容易长歪啊。
“小熠,别怕,我有弹弓,我保护你们!”
小虎子牵住小熠的手,他比小熠高出足足一颗头,还有模有样的拍了拍小胸膛。
那小样儿都把江苒苒逗笑了,她揉揉小熠的头:“别担心,姐姐在呢,再厉害的坏人姐姐都能把他打跑!”
还是以后慢慢开导开导小家伙吧。
马翠莲闹腾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周巧霞一家的耳朵里,为这,周巧霞还特意过来一趟,让江苒苒别害怕。
“苒苒,你放心,有我和你叔在,马翠莲还不敢怎么样,而且许支书为人不错,他也不会由着马翠莲胡来的。”
闻言,江苒苒好奇的问:“婶子,许支书是啥时候调到咱村儿的?”
“也就去年秋天,当时你们家……嗨,年底他们两口子回县城过年了,不在村里,昨天刚回来的。”
周巧霞解释了几句,想到什么,拍腿笑道:“嗨,我也是急糊涂了,瞎操心,许支书还是你外公的学生呢,他肯定会照顾你们姐弟的。”
“我外公的学生?”
江苒苒一愣。
“是啊,”
周巧霞点点头:“还是你叔和我说的,十多年前的事儿了,虽然你爸妈都……不过就算看在你外公的面子上,许支书也会多关照你们的。”
江苒苒没说话,在心里暗暗消化这一信息。
许松平竟然是原主外公的学生?
可是刚才她和许松平打照面的时候,丝毫没看出对方对他们姐弟仨表现出半点熟络或者是认识的态度啊。
见江苒苒不说话,周巧霞以为她又想到了伤心事,安慰了两句就把话题岔开了。
等周巧霞离开的时候,江苒苒拜托她回去让李忠富帮忙开封介绍信,理由是她明天要去县城找江学军以前的工友同事拜年还债。
周巧霞答应了,叮嘱江苒苒把大门锁好,就快步往家走了。
这会儿天已经黑下来了,外面南风吹的呼呼的,江苒苒煮了三碗汤饺,姐弟仨吃完,身上顿时就暖暖的。
钻进热乎乎的被窝,一点都感觉不到冷呢。
第二天一早,外面的风刮的比昨晚都大,寒风刀子似得仿佛能割破人的脸。
这么冷的天,江苒苒怕把小兄妹俩冻感冒,就将他们托付给赵大娘,让两小只跟着小虎子玩儿。
“苒苒,你放心去吧,仨孩子我就让他们在家玩儿。”
“谢谢大娘。”
江苒苒想留粮票,赵大娘怎么都不肯要,让她骑上自行车赶紧去,别耽搁时间,下午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快到村口的时候,江苒苒碰上了迎面过来的赵秀娥和江伟。
今天是初七了,明天初八,江伟的厂子里开始上班。
以往江伟回城上班,江家几乎是全家出动送他,遇到人还要假意谦虚实则自夸几句,收获众人艳羡之极的目光。
可今年,老江家闹的连大年都冷冷清清,过了个四不像,江老大瘸了腿躺在炕上,江老头和江老婆子又大出了一波血,哪儿还有心情送?
更何况现在江家走到哪儿都是被看笑话的,所以就只有赵秀娥出来送他。
这娘俩看到江苒苒骑着自行车过来,顿时就跟见了杀父仇人似得,眼神变得狠叨叨的。
“呸!作死小贱……”
“哟,大妈,你这是要去县城找公安同志自首啊?”
赵秀娥狠毒的咒骂直接被江苒苒这一句给噎在了嗓子眼儿上,憋得她眼珠子都差点凸出来。
“江苒苒,你别得意的太早,你等着,老子迟早弄死你!”
江伟阴鹜的眼神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
“行啊,要不要我现在去公安局等着你?堂哥,你可别光说不练假把式啊。”
江苒苒一脸讥诮的盯着江伟那张因为阴狠狰狞都变得扭曲的脸:“啧啧,我拿你当堂哥你却想当我老子?要不你去问问我爸,看你配不配?够不够格?”
“……”
赵秀娥母子俩被江苒苒三言两语气得浑身都打哆嗦了。
可把柄被人捏在手里,有气不能撒只能憋着,眼睁睁看着江苒苒优哉游哉的骑着车走了。
江伟的牙咬的咯咯响,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见儿子这样,赵秀娥心疼极了,立刻安慰道:“伟伟,你别担心,妈有法子,肯定能让那死丫头把吃了咱的都吐出来!”
江伟窝火的不行,又气又恨:“还能有啥法子?”
“许松平回来了,他可是……”
后面的话赵秀娥压低了声音,说的眉飞色舞,眼底还隐含着兴奋。
本来江伟一张脸阴狠憋闷的没法儿看,听到赵秀娥的话,倏地变了脸色,不可置信的盯着她:“这事儿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妈那天晚上看的真真儿的,还能有假?”
赵秀娥得意的哼了一声:“你等着吧,那小贱.人蹦跶不了几天了。”
*
年后的县城比年前稍显冷清了些,不过走亲戚看朋友拜年的人也不算少,倒是年前排队排成长龙人挤人的供销社这会儿清净下来了。
江苒苒去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并没有看见苗大姐,之前见过的几个熟面孔也没在,她转身正要走。
“你是江姐姐吗?”
一个细细的跟猫叫似的声音传来,江苒苒回头见一个瘦巴巴的小姑娘正盯着自己,扎着两个枯黄枯黄的麻花辫,看着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
“你叫我啊?”
小姑娘点点头,小声说:“我妈妈姓苗。”
江苒苒眼睛一亮:“那你妈妈在哪儿啊?”
“江姐姐,你跟我来。”
小姑娘说了句,出了巷子快步往西面跑了。
江苒苒想说自己骑车带她,结果小姑娘跑的飞快,她只好去追。
被那小姑娘带着走街串巷七拐八绕的,等见到一脸警惕的苗大姐时,江苒苒都快绕迷糊了:“苗大姐,你们这是转移阵地了?”
“可不是,年前稽查队突然袭击,好几个都被抓进去了。”
当时动静闹的挺大,还挂着牌子游街,苗大姐他们只好转移阵地,但她又怕联系不到江苒苒,就让自己的闺女大丫在那边守着。
苗大姐说了几句,又迫不及待的说:“妹子,快,我这儿有好几个老顾客等着买冻疮膏呢,你再给我来一百……一百五十瓶冻疮膏!钱我都准备好了。”
她说着就要掏钱。
“一百五十瓶不成,我这次只能给你七十瓶。”江苒苒摇头。
“啥?”
苗大姐一愣,顿时急了:“妹子,咱之前说好的,这冻疮膏你先紧着我……”
“你误会了苗大姐,现在都开春儿了,别看春风吹的冷,可吹十天半个月的,天就暖和了,给你一百五十瓶冻疮膏,我估计也你卖不完。”
再说她冻疮膏的存货不多了,再没找到原材料之前,江苒苒不打算全卖光了。
听她这么一说,苗大姐脸上的急切这才缓了缓,但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这冻疮膏的赚头太大了。
“那也不能一下子就卖不出去吧……”
江苒苒从包里掏出一个小东西:“苗大姐,除了冻疮膏,我这儿还有别的,一年四季都好卖,你要不要看看?”
她手里晶莹剔透,四四方方的小东西立刻就吸引了苗大姐的目光:“妹子,这是啥?”
“你闻闻看。”
苗大姐凑过去闻了下,浓郁的花香味使鼻腔一阵舒爽,不觉多嗅了两下:“好香啊,是花香,还有股子甜味儿,妹子,这是点心?”
“这可不能吃。”
江苒苒笑了下,也不卖关子:“苗大姐,这是精油美肤皂,只有北京和申城那样的大城市才有的卖。”
“啥皂?”
苗大姐听得一脸懵。
江苒苒简单给她解释了下,把自己以前做好的手工精油皂一样拿出来一块,有玫瑰花,茉莉花,薰衣草,洋甘菊,还有牛奶皂……
颜色鲜亮,形状各异的手工皂惊的苗大姐瞪大眼。
这比高档点心都好看的竟然是肥皂?
那里头竟然还有真花儿!
乖乖啊!
这可真是奇了!
“苗大姐,这些精油皂在咱们县城肯定是独一份儿的,而且绝对比香胰子都好用,又不受季节限制,一年四季都能卖。”
这年头肥皂、香胰子可是紧俏货,供销社的肥皂三毛五一块,香胰子要六毛!
而且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还得要票!就这供销社还经常断货呢。
苗大姐立刻就心动了:“妹子,这精、精油啥肥皂多少钱一块?”
这么小的,肯定也没多少钱,供销社的肥皂也就买三毛五。
“苗大姐,你拿货算四毛五一块,你卖多少我不管,挣多挣少全看你的本事。”
苗大姐一听四毛五眉头就皱起来了,四毛五一块,就算她有本事卖到香胰子的价,卖一块也才赚一毛五,这赚头比起冻疮膏那根本没眼看的。
“不行不行,这也太贵了,谁舍得买这么贵的肥皂啊?”
江苒苒自然猜得出她心里在想什么,毕竟尝过蜜甜,谁还想吃糠呢。
卖一瓶冻疮膏能赚一块多,一块香皂才一两毛的利润,确实不够看的。
但她也不吱声,就看着苗大姐怎么和自己砍价。
苗大姐心里打着小算盘:“妹子,你便宜点,两毛五一块,我再要……一百瓶冻疮膏,就算卖不出去砸在我手里,那也全算我的,你看咋样?”
这话说的江苒苒心里就有点不大乐意了。
她的精油皂就值两毛五?!
她的冻疮膏还能砸手里?!
识不识货啊?!
“不成。”
江苒苒果断摇头拒绝。
本来她出四毛五,是留了五分钱摇摆余地,毕竟这年头的物价和21世纪的没办法比。
可谁知这苗大姐也是个狠人,直接给她砍了两毛。
“四毛五我都没什么赚头,两毛五我还不如留着自己用。”
“妹子,这供销社的香胰子也就五六毛,你这四毛五我实在没法儿卖啊!这样吧,就三毛一块,我先拿十块儿试试看。”
“四毛五,一分钱都不能低。”
苗大姐脸僵了下:“妹子,你这个价我可要不了,我还是先要一百瓶冻疮膏吧。”
江苒苒也不恼:“我手上没那么多了,只能给你七十瓶,不过苗大姐,咱话说前头,这精油美肤皂我可是先紧着你的,是你不要,要是以后别人卖了,你可不能说别的。”
“你放心,那肯定不能。”
苗大姐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不以为然,那精油啥皂的看着是新奇好看,可拿货就四毛五一块,除非不赚钱卖,不然谁买这么贵的肥皂?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江苒苒看苗大姐喜滋滋的模样,心里想着自己该物色下一个代理买家了。
精油皂虽然利润薄,但是受众广,而且不受季节限制,只要卖开了,那绝对不用担心没有回头客。
苗大姐看中冻疮膏利润大,看不上精油皂的小利润,想赚大头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冻疮膏并不是一年四季都畅销,更不是日常生活所需的消耗品,她这算盘可是打错了。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选择,江苒苒也不强求,收了钱她就推着自行车离开。
出了巷子拐弯的时候,她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咒骂:“眼瞎啊你,走路不看路!”
江苒苒回头看了眼,见一个瘦猴似得半大小伙子正红着脸,弓着身子给面前的高大男人道歉,应该是他撞到对方了。
男人骂骂咧咧的几句,嫌弃的掸了掸衣服走了。
弓着身的亮子这才松了口气,抬头见江苒苒早已经骑车走远了,脸色一急,拔腿赶紧追了上去。
这会儿都快中午了,江苒苒决定先去国营食堂吃口饭,再打听打听城里各个厂子的位置,下午再跑一跑,探探市场。
国营食堂的那个麻花辫服务员还记得江苒苒,看见她进来,立刻笑着招呼了声:“妹子来了,今天有饺子呢,白菜猪肉馅儿的,一块钱一盘,五两粮票,来点?”
“不了,给我来碗青菜面就行。”
江苒苒笑着拒绝,过年自己包的还没吃完呢。
“好嘞。”
这会儿虽然将近中午,不过来吃饭的人不多,大堂里总共也就两个人,除了后厨的大厨,前面看店的就麻花辫服务员。
她把面端上来,索性坐下和江苒苒聊了起来:“今天没带你弟弟妹妹啊?”
“没,天儿太冷了。”
“妹子,你上次给我的糖块儿是在哪儿买的啊?怪好吃的,我后来拿着糖纸去供销社买,他们都说没有这种糖。”
江苒苒心说当然没有了,那可是她的小姐妹从国外邮回来的,虽然包装看着不起眼,但口感很不错。
“那糖是我叔叔从申城给我捎回来的,咱们这边没卖的。”
“这样啊。”麻花辫服.务员一脸遗憾。
“美女姐姐,糖是没有了,不过我叔叔还给我捎了别的,申城的女孩子都喜欢,我送你一块。”
江苒苒从包里掏出一块花型的玫瑰精油皂递给她。
麻花辫服.务员对手工皂的惊讶不啻于苗大姐,听江苒苒小声介绍完,惊的合不拢嘴:“这不是吃的,是香胰子?”
“它不叫香胰子,叫精油美肤皂,洗完脸又嫩又滑,经常用还可以美白呢,绝对比香胰子好用。”
麻花辫服.务员一脸美妆女孩即将沦陷的花痴表情,心动的不要不要的,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这么贵的东西,我不能要。”
“没事儿,我还有呢,这块送给你,你回去试试看好不好用。”
虽然是白送,但是江苒苒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对方能在国营食堂里当服务员,那自然有自己的门路和圈子,这正是帮她打开市场的好助力。
“那……那我给你几个包子,你带回去给你弟弟妹妹吃。”
说着,麻花辫服务员快速去装了三个包子塞给江苒苒,一般食堂里卖不完的包子都是他们内部自己消化,不过这种时候不多,平时都不够卖。
但这几天过年,客流量不大,会有一些剩余。
江苒苒也没拒绝:“谢谢美女姐姐了。”
吃饭面从国营食堂出来,江苒苒推着自行车正要走,扫见刚才那个撞了人的瘦猴小伙子正双手抱在胸.前,互揣在破的补丁都打不住的棉袄袖子里,靠在墙角瑟瑟发抖。
大约是因为冻的,他灰黄的脸上透着一丝红晕。
亮子本来缩在墙角,看见江苒苒出来,立刻站直了身体,拘谨缩瑟的目光直直的朝着她看过来,与她对了个正着。
江苒苒往后看了一眼,没人啊,这小伙子是在看自己?
不过她还有事,冲对方点点头,推上自行车要走,却见那小伙子赶紧跑过来,挡在自己前头。
江苒苒诧异:“你……有事儿?”
“我……”
亮子咽了咽口水,刚张口,下一秒:“咕噜……咕噜噜……”
这响雷似得动静羞得他倏地红了脸,目光都不好意思和江苒苒对视了。
江苒苒懂了,这是看自己去国营食堂吃饭,所以想让她给施舍点儿吃的?
这小伙子看着年纪比她还小呢,干瘦干瘦的,大过年的也挺招人可怜,江苒苒就把刚才服.务员给她的三个包子掏出来递给他:“拿去吃吧。”
“我不是。”
红着脸的亮子立刻摇头:“我不要吃的。”
江苒苒挑眉:“那你是想要钱?”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更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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