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入城内后, 顾闻景携着许攸直接往太銮殿飞去。
路途中遇到三两抵挡, 但自然不是顾闻景对手,而且赵崇的军队也知城门已破, 大势已去,即便抵挡也只是应付而已, 真正惨烈的巷战并没有出现。
不过两刻钟, 顾闻景已经带着许攸闯进了太銮正殿。
他立在大殿门口, 看着远处的宝座,骤然就想起幼时曾在这里看着父亲坐于皇位之上的模样。他面上没有什么波澜,但心中早已情绪翻涌, 一时竟不敢迈步踏进去了。
忽然, 手背上传来温软的触感,他垂眸,看见许攸细白的小手轻轻抓住了他, 心头微微一软,知道这个姑娘大概看出了他藏在清冷外表下的忐忑和彷徨。
顾闻景抬眸看她, 许攸对着他暖暖地笑了笑, “终于到家了。”
顾闻景愣了一瞬, 随即也笑了, 清冷月辉洒满宫殿,这场杀戮终于到了终点。
顾闻景攻破城门后, 赵崇便弃城逃跑了,太銮殿上下哪里都找不到他,只剩满宫奴仆颤抖跪地, 迎接少主回归。
赵崇最后还是没有逃掉,被他的亲信出卖,在滦州南门被肃清大军将领抓住,直接捆来了太銮正殿。
顾闻景站在正殿之中,目光冷然地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赵崇,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赵崇被他看得有些顶不住了,反而先开了口,“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父亲呢?”
当年赵崇篡位,也怕人心不向,所以最开始是架空了顾闻景父亲当傀儡,以掩人耳目,所以顾闻景也才会成为质子。然而几年后,顾闻景之父却突然病逝,并传位与赵崇。
赵崇用这么拙劣的把戏蒙蔽世人,但也无人敢非议,毕竟他背靠着谢牧深和沈丹。
赵崇看着他,突然疯笑了起来,“你父亲?应该死了吧?”
顾闻景眼眸微眯,眉心剑倏然飞出,悬在半空,剑锋直指赵崇心脏。
“你杀了我吧,我死了,你父亲也不会活过来。”赵崇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自然知道落到如今的地步,绝无翻身可能,他已无求生欲、望,故意用话激怒顾闻景,只求死得干脆点,免得遭受折磨和侮辱。
顾闻景冷笑一声,“想死?没那么容易!”
“顾闻景,你知道不道你父亲怎么死的?他被我丢进了魔域深渊!被万魔啃食而亡,啧,那场景当真凄惨,他的惨叫啊,我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你知不知道,他被万魔啃食的时候,还跪在地上求我,求我放你一马!他哭了,他居然哭了……”
“住嘴!”
顾闻景心念一动,长剑立时爆出莹芒,一声惨叫随即响彻大殿。
赵崇的一只胳膊被斩断,落在地上,鲜血四溅。
“我不会杀了你的。”顾闻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话都在喘息,眼眶通红地看着他,“我要你生不如死,要你在痛苦中等待着,直到我找到父亲的……遗骸。”
顾闻景一甩手,长剑钉进地面,轰然直响。
他冷然下令:“将逆贼赵崇悬于城门,示众三日。回来后,做成人彘,绑于冷殿之中,派专人‘伺候’,绝不能让他死了。”
将领得令,将仍在哀嚎的赵崇拖出了大殿。
顾闻景似是完成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任务,一时竟有些怅然,站在大殿之中,半天也没有动。
许攸看着向来清冷自持的男人,此时露出了茫然似孩童的神情,心中顿时一软,忍不住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靠在他背上,轻声道:“顾公子,你成功了。”
顾闻景回过神,转过身来,牵住了她的手,“是我们成功了。”
他勾了勾唇角,牵着她走过殿中血污,一步步走上登上皇位的有台阶,“我说过,要与你一起分享无边风光。”
他牵着她走到宝座之前,两人转身,携手俯视整个金碧辉煌的大殿。
东方泛出了鱼肚白,第一缕金黄晨光照进了大殿之中,天终于亮了。
*
顾闻景彻底掌控了整个东方域,但攻占滦州初期,一些边疆地区战事未平,他一直处于忙碌状态,许攸竟比战时更少见到他了。
忙碌了近两月,战乱基本平定,整个东方域逐渐恢复以往的秩序,而顾闻景也择了吉日,准备举办登基大典。
于此同时,除了东方域逐渐稳定下来外,镜尘大陆的其余几股势力也重整完毕,整个大陆又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局面。
曾经的南岭域主沈牧斩杀其胞弟沈丹,重掌南岭域大权,据传其子沈寂在这次复位之战□□不可没,若不是沈寂突然出现,南岭的复位之战不可能这么快打响。
而丘雪泽领主孟屿攻下了西平域,以一己之力独占两方实力,将两地合二为一,命名为西泽域。
此时天下一分为四,南边南岭域,掌权者为沈牧;东边的东方域,掌权者顾闻景;北边和西边合为西泽域,掌权者孟屿;而魔域,自始至终未参与战争,如今仍是闭关魔王厉盛弘掌权。
顾闻景除了要平定内乱,还得跟新立几国建交,一时忙得焦头烂额。待到忙完,已过立秋,而再两日,又是登基大典,估计接待各国使臣,犒劳三军还有得忙。
好不容易得了这一天空闲,立刻就去了许攸寝殿。
攻城第二日,许攸便恢复了女儿身,之后一直住在顾闻景的太銮殿内。虽暂时没有名分,但一同攻打江山的将士们都心知肚明,这姑娘估计就是未来的主君夫人。
许攸被关在宫里两月有余,觉得自己都快长毛了,对现代人来说,关这么两个月,堪比坐牢。
她十分想出去走走,但奈何一直见不到顾闻景,也知道他这段时间十分忙碌,所以不想给他再添麻烦,一直乖乖等着。
此时,见到了多日不见的顾闻景,她真的激动到想要冲过去抱他。
顾闻景一进寝殿,就见姑娘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这反应自然取悦了他。
他挥手屏退一众随从,看着许攸意味深长道:“怎么,见到在下,姑娘竟是这般开心?”
他已重掌大权,回归权利巅峰,成为万人敬仰的王,然而在许攸面前,他总是自称“在下”,从未自称“本王”、“本座”之类。
许攸心头一软,不由对着他笑,“顾公子,我实在憋闷得慌,想出宫走走。”
顾闻景脚步顿住了,显然并不想让她出宫。
“顾公子?”许攸迎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广袖,软软道,“行么?”
“好。”顾闻景应了一声,随即勾着唇笑,顺手将许攸揽进了怀里,“但要等登基大典后,我陪你一起。”
许攸:……
“不高兴么?”顾闻景轻易就察觉了她的情绪波动。
他亦知道,当初许攸在深山里说的那句“心悦公子”不过是权宜之计,并不从心,而他当初亦未当真,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反悔了,他当真了。
即便她不是出自真心,他也要拿着这个借口,将她一辈子困在身边。
许攸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抬着头,可怜巴巴看他,“可我现在便想出去逛逛,好么,顾公子?”
她这一央求,顾闻景便有点顶不住,只怕她下一瞬就要哭。他想狠着心拒绝她,对上那双渴望的眸子,又说不出口,正自矛盾犹豫时,殿外却响起来传报声——
“领主,南岭域少主沈寂已率侍从至滦州城门外了。”
除去被篡位期间,南岭域与东方域世代交好,两日后顾闻景登基大典,南岭域自当要出席恭贺。原本应当是沈牧亲自前来,但南岭边疆祸患未平,实在无暇分、身,为示诚意,特派少主前来观礼。
若放在平时,顾闻景定当恼怒被打扰了,可此时,却是他脱身好时机,他立即扬声道:“少主前来,本王定当亲自出城相迎。”
他说完,十分抱歉地看向许攸,“乖乖等我回来,我们晚点再说。”
许攸十分想爆他狗头,但两国建交大事,她也不好胡搅蛮缠,只能放顾闻景离开。
*
顾闻景唯一的空闲日又要去接待所谓的南岭少主了,他心情并不是很好,坐在飞辇中,沉着一张脸。
飞辇速度很快,从太銮宫到滦州城正门也不过几息间。
顾闻景的飞辇停在城外半空中,片刻,便看见不远处的空中浩浩荡荡来了一队人马。
粗粗看来,有近十辆飞辇,最前一辆极奢华只能事,恨不得闪瞎他人眼眸。除了半空中的飞辇外,地面上还跟着数十匹登云马,队伍后端,是连绵不见尾的车驾,上面放满各种箱子,大约都是南岭送的贺礼。
顾闻景看着打头那驾豪华飞辇,心中默想,这南岭域少主沈寂是出了名的张扬,这架势,果然名不虚传。
东道主为表欢迎,他率先降下飞辇落于地面,率随从立于城门外相迎。
南岭的飞辇也随之降了下来,为首那辆飞辇的垂帘被掀起,一个华服少年走了出来。
少年的模样与其性子十分匹配,一头银发尤为夺目,又穿了一身招摇的红色绸衫,一出现,便成为人群中的焦点,毫不掩饰自己的张扬。
这少主沈寂不愧是九尾狐一族,模样也生得极其妖冶勾人,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懒懒看人时亦是含着情的。
作者有话要说:deideidei,白团团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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