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丽多姿的烟花绽放于银溪水岸。
停下脚步, 卫蓁然回首望向不远处的香桥, 寻寻觅觅间, 浅青色的影子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成安长公主接到茶楼的小二的回报, 先是询问二人有无受伤, 知晓无碍后,暗自惊奇娘娘庙平地生风的异象, 双手合十不断祈祷,九分在人为,一分靠天命, 果真是天降的缘分。
主仆二人出了茶楼, 驾着马车回到暗巷里等候。
时辰不早, 予白从香桥而下,拎着木箱原路返回与小娘亲回合。
见女儿上了马车,成安长公主赶忙挽起她的衣袖, 看着上面红紫色的印子,心疼道:“鲤儿,怎会伤成这样?”
“小伤而已,看着严重,三四日便能消去。不过…”予白将目光转向小娘亲,“为何娘亲知道我受伤的事?”
“这个嘛~自然是…不小心看到了。”成安长公主回避女儿的目光,在马车里翻找药箱,“噫,药箱呢?明明记得在这里的。”
“娘亲不必再找了,马车是新的且没有长公主府的府徽, 连茶具都没有,哪里会有药箱?莫不是一直隐在暗处偷偷观察,或者说今日去娘娘庙都是娘亲一手安排好的?”予白轻笑一声,她还不知自家娘亲的性子嘛。
原本以为小娘亲让自己这番打扮是去娘娘庙祈福求姻缘,当见到蓁然的那一刻,她约莫明白了几分,只不过枉费了小娘亲的‘良苦用心’。
“哪里是本宫安排好的,是娘娘庙的神仙安排,娘亲岂能有平地生风的通天彻地之能~”成安长公主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后仰着头,神情倨傲,完全不在意自己暴露了计划。
她的安排也只是让鲤儿与蓁然小姐一同出现在娘娘庙中,各自的缘法,还需各自的造化,虽过程有惊险,但所幸有了进展。
“恩,平地而起的一股风儿确实奇异的很。”予白那会儿光顾着慌张,现在转念一想,着实有些神异。
成安长公主见予白看着腕上的帕子出神,脸上是久违的纯纯笑意。又看她上车之后一直抱着箱子,问道:“鲤儿,箱中是何物?”
“在街上摊位买的娃娃。”予白拍了拍箱子,打开盖子。
“怎就一只?”
“恩,就剩一只。”
此处,‘剩’字用的极为巧妙,成安长公主意会,浮出了然的笑意。
还说不是娘亲您安排的?
予白瘪瘪嘴,把盖子合上,闭上眼倚在车栏假寐,银溪巷一行心里是既紧张轻松又忧虑。
紧张的是一路来提心吊胆,在暴露与不暴露里来回摇摆,多年来能坦然的以真身份示人,面对自己,面对她。或许在蓁然心里,以女子的身份,以朋友的身份可以相处的更好。
忧的是以嬴鲤的身份,再进一步依然是不敢奢求。
唉~
回到长公主府后,予白换下衣服,将长裙叠得整整齐齐放于箱底,抬手解开手腕上的薄帕,薄帕的绳结下是一丝暗绿色的药渍,握着帕子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右臂的划伤与药渍切不能被发现。她从药箱取出棉棒,粘上烈酒擦拭药渍,仍有一抹淡淡的痕迹。
予白想到百济国的祛疤香膏,一小盒珍贵的香膏呈淡橙色,无味,与肤色相近,可用来掩盖伤痕,涂抹了一点尝试,见甚是好用,又升起琢磨研制香膏的念头,在纸上写下几个配方,觉得有些困倦,把配方折好夹在书中,打算等日后一一尝试。
打了个哈欠,不小心瞥到桌上的薄帕,予白捧起,帕子上绣着一株雪白的冷茶花,放在鼻息下轻嗅,满是她的气息。
取来一只檀木盒,将帕子放入盒中,安置在床头,才沉沉的睡下。
丞相府中,卫蓁然平躺在塌上,闭目凝思,手中握着一只大阿福,任如何强迫自己,总是静不下心思入眠。
翻身侧卧,叹了一声睁开眼,抚摸着手中的大阿福,女娃娃憨态可掬,手指动作停在娃娃怀里的一尾红鲤上,周围的一片昏黄,刺得她眼睛微痛。
列予白,红鲤,鲤鱼,嬴鲤…
是故意暗示她的身份,还是无心之举的巧合?
娘娘庙中,怀抱里熟悉的气息,在走香桥上碰触时别样的触感。
一个初次相见之人怎会令自己神思动摇?况且那列姑娘还是一女子。
“列予白,嬴鲤,你们究竟是不是一人?”深夜里的喃喃自语,使得她坚定的心在沉夜左右摇摆,不断折磨着,一次次的碾碎,一次次的重组。
模糊的睡梦里,脑海深处的记忆不停地浮现。
见麟院窗侧悠悠转醒转醒的少年,嫣红的脸颊,浅浅的梨涡,灿烂的微笑与七夕夜里念着‘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的少女重合在一起。
……
次日,见麟院
予白穿了一身玄色窄袖圆领长袍走进天甲班,手腕被袖子盖的严严实实,为了保险起见涂抹了香膏遮盖。
她与卫蓁然并排而坐,隔着纱屏,神情看的并不真切。
下了早课,应龙恩站在天甲班门口冲她招手,邀她去一耕堂用膳,予白起身出门。
慕央郡主凑到卫蓁然身侧,“蓁然姐姐,你发呆了一早上,在想什么?”她前几日因舅舅生辰,告假去了洛州,今早才匆匆赶回。
“没什么。”
“鲤哥哥都走远了,我们也去一耕堂用午膳吧。”
还没等卫蓁然回答,慕央郡主拉着她去了一耕堂。
吃着午膳,应龙恩见她以往都是一身潇洒的广袖长袍,今日换了款式,不由问道:“噫,鲤兄你怎地换了短服?”
“午后有骑射课,提前换上。”予白早就看好了课表,有说词应对,解释道。
“原来如此。唉~”应龙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往嘴里扒拉了口着米饭,吃了几口后,一只手的挡在她面前,在上半张脸和下半张脸来回比量。
予白想到昨日在银溪巷的会面,怎会不知他在憋什么坏屁。
“啪!”一个响亮的声音。
动作快如闪电,拍在应龙恩手背上。
“嗷呜!”应龙恩哀嚎一声缩回手,不断朝着手背吹气。
予白往口中送了一筷米饭,端的是神态自若,仿佛方才下狠手的不是她一样。
卫蓁然与慕央郡主进来时便瞧见这一幕,小郡主捂着嘴偷笑起来,压低声音,对着身边人悄悄道:“没想到鲤哥哥也有这一面,也没那么呆嘛~蓁然姐姐你说对吧,嘻嘻。”
小郡主的气息蹭到她的耳垂,不似昨夜的又轻又痒,激起不起半点波澜。
“嬴鲤!疼啊!!疼啊”应龙恩捂着红肿的手背,想不明白鲤兄表面上细皮嫩肉的,力气怎么这般大,心底的一点疑虑被打消。
“在眼前胡乱比划什么,烦。”
“我这不是……这不是想看看嘛!”应龙恩两手一摊,自知理亏,幽怨的剜了她一眼,继续道:“谁让你昨天又没去银溪巷。”
“身体不适,母亲命我在家中静养。”
“真是遗憾,我昨儿带着闪电,遇见一个带着面具的美人。”
取过午膳,慕央郡主央求着卫蓁然一起坐在应龙恩身后的位子,本无意听二人谈话,奈何应龙恩声音不知遮掩,尽数入了身后二人耳中。
嬴鲤昨日没去银溪巷?蓁然得知了这一重要消息。
美人?予白‘不怀好意’的眯起眼,正想冲着应龙恩发作,慕央郡主转头冲她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蓁然正坐在她的身旁。一瞬间熄了火,坐立不安。
应龙恩毫无察觉自顾自的道:“我头一回见有姑娘家对斗蛐蛐感兴趣,若不是家中已有商议,我犹豫不决,定要上前问那姑娘芳名,家住何方,唉~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呀。”
呵呵,予白冷笑一声。悔你个头啊!
“说来也奇,我家狗不是你家冰糖那般蠢又好动软萌,闪电一向生人勿进,偏偏趴到那面具姑娘脚边上,扯着舌头撒泼打滚,真是丢尽了我的脸。不过想到这儿兄弟我更后悔了!此等妙人啊!错失良机!姑娘与鲤兄有些相似,若是鲤兄在,定能夺去姑娘的芳心,我也能沾沾兄弟的光,识得一二分。”应龙恩含着泪隔着案几,拍她的肩膀。
予白真想拿起一块馕饼堵住他的嘴,只蓁然在身后,此地无银三百两,发作不得,硬是找了个借口,恶狠狠道:“你说我家冰糖哪里蠢?!”
“整天撒泼打滚哪里不蠢?”应龙恩愣住,不明白她那么生气作甚。
“呵。”
应龙恩挠着头,为了一只狗不至于吧。又见对面好友露出惊讶惶恐之色看着他身后,才忽觉身后有一个身影。
他僵硬的转过头,见到蓁承他姐冷着脸站在他后面,牙齿打颤支支吾吾道:“卫…卫小姐?有事吗?”
卫应两家是世交,大名鼎鼎的卫蓁然对他这种吃喝玩乐的没甚好脸色,一顾的不屑漠视。
他敢发誓,这辈子招惹谁也不想惹卫家小姐,太冷,太刺。
“蓁然姐姐?”慕央郡主不敢置信。
“应公子。”卫蓁然沉声道。
应龙恩拘谨的站起来,“是我啊,哈~哈~哈~。”投给予白一个求救眼神。
卫蓁然仪态端方,先行了一礼,说出口的话,却令周围几人不知所措起来。
“应公子能否详细描述一下昨夜那位带面具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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