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回以应龙恩的依旧是那二字。
说起不熟, 予白还真未与褚岚清好好说过几句话。她与嬴鲤是完全不同性格的两人, 嬴鲤喜欢的她未必喜欢, 反之她列予白所钟爱的, 嬴鲤亦是无感。所以对褚岚清, 断生不出别的心思。
应龙恩装作浑不在意的模样, 随口道:”好~不熟不熟。”
他多次预想问出此话时, 好友会作何反应。可真当话里提起褚小姐, 任凭他再了解好友性子, 可终是会忍不住吃味。
但是鲤兄坚定的回答,却方知是自个儿多心了, 想了甚多无用之事。
“今儿来也看你没事我也放心, 等会需回府准备夜宴一事,便不多留了。你知道我那二姐缠人的很,待兄弟我回府打发了她, 等明儿夜宴咱们吃酒尽兴。”应龙恩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 舔了舔嘴角,摸了摸突起的小肚子, 向予白告辞。
“好。一会儿我派人送些酒水和茶叶去你府上,当伯父伯母的中秋贺礼。”以二人关系根本不必多作挽留, 顺势说道。
“嘿,不错不错,我爹娘就好你送的这口酒儿。”应龙恩不和她客气,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大摇大摆的出了院子。
予白未忘从雀云寺来的书信, 从怀中掏出撕开,一股香甜的蜜枣味扑面而来。
昨日她听小娘亲提起京中寺院布施之事,想起来悟衍去了雀云寺,上次一别,他们还未得空见面。那家伙的乌鸦嘴时不时的冒出惊人之语,为免他秋后算账,先用吃食堵住他嘴再说。
凭着这股念头,予白特意命小厨房做了好些精致的素食糕点,枣泥五仁的月饼做了一大盒。又委托袁枭购置了两牛车的精米细粮,一齐送去京郊雀云寺。
分析着一波又一波不同的糕点味道,予白暗暗吐槽悟衍和尚贪吃,心里吐槽的舒服了,才展开信件。
呦呵!信中央画了一只巨大的月饼???月饼里面画了好几样特色点心。
而下面,悟衍和尚用小楷仅写了一行字:
‘感谢月饼。祝鲤鱼(画的图案)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吉。’
这家伙,予白低笑一声,简单的“吉”字,令她心头积压的所有负面情绪完全消散。
一声“谢谢”顺着舒缓微凉的秋风,传入京郊雀云间。
“啊嚏~啊~”悟衍和尚正低着头打瞌睡,手里尚不忘敲打着木鱼,随着渐渐微弱的木鱼声,空旷的大殿内突兀的发出一声响亮的喷嚏声。
悟衍和尚从睡意中清醒,他揉了揉鼻子,无缘无故怎打起喷嚏?摸了摸身上单薄的僧衣,唉,山里冷是该加衣服了。
随后,哒哒哒的木鱼声响起,音色厚实而悠远。
入夜,长公主府。
予白提取鬼麻草等药草的汁液,将白天想出的解毒方子一一试验,溶解黑血的毒性,两者中和后,喂给抓来充当实验样本的小老鼠。
一炷香过去,正常。
半个时辰过去,活蹦乱跳。
一个时辰后,笼子里小老鼠们欢快啃噬着苹果粒。
“太好了!”予白伸了个大大懒腰,待再观察三到五日后,便可确认,正式入药。
收拾好乱糟糟的书房,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滚到床榻上,抱着大阿福,累极的她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
丞相府,玉棠院内稍显空荡,母女二人坐在软榻上,蓁然看着母亲气色愈好,近日胃口不错,长公主府的那人日日送来开胃的小食,新鲜的瓜果。她拿了一个饱满圆润的柑橘,剥开外皮,屋里顿时飘起一阵果香。
一分为二,半月形的橘子瓣像极了她裂开的笑脸。
怎又想到她?
蓁然勾着浅笑,将剥好的柑橘递给母亲,回忆着脑海中的那人,有聪明的一面,也有脆弱和呆傻的一面。
东方棠瞧着手中的橘子,笑道:“然儿是想鲤公子?”
“鲤……不。”蓁然微怔,否认道。鲤公子?不,不是。她想的是列予白,而非是众人眼中的嬴鲤。
不知为何,自那日在曲光楼,予白表现出对名字的急切与执念时,她便打心眼里不愿意在私下唤她嬴鲤。
嬴鲤和鲤公子是旁人对她的称呼与尊敬。只有列予白这个名字特殊,是只属于她们两人的秘密。
“还说不是~剥个橘子都笑了。”东方棠亲昵的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
蓁然在母亲面前,脱去坚硬冰冷的外壳,变得温柔软和,服软道:“算是在想她吧。”
“甚好,了却为娘的一桩心事。”东方棠叹声道。
蓁然眉毛骤然拧起,似乎挂上一层寒霜,坚定道:“母亲定会痊愈,莫要再说这种话。”
“好~好~然儿莫气,会痊愈的。”东方棠抚摸着女儿的眉间,想帮她抚平额头蹙起的愁绪与担忧,语重心长的道:“九月中我的然儿便满十六,亲事应早早定下,听长公主也有此意,然儿以为如何呢?”
“早早定下?”蓁然每重复一个字,心尖便颤一分,对向母亲充满希翼的目光,却不知如何开口。
东方棠见女儿不答,两个孩子有情,成亲或早或晚,不过是时间问题,说道:“夜深乏了,明日中秋,然儿需入宫赴宴,还需早早休息养足精神。”
“是,母亲。”
一夜无事。
……
次日,中秋。
予白昨夜睡得算早,没成想一直睡到巳时(十点)才悠悠醒来,她揉了揉双眼,平日里她卯时(六点)起来练五禽戏,今儿罕见的睡了个懒觉。无人来叫,估计是小娘亲的吩咐吧。
用过午膳,予白在小娘亲的逼迫下换好华服,工工整整的束好玉冠。中秋夜宴不同于夏日宴,有外国使臣来访,服饰礼仪一丝一毫都不可出错。
身上挂着沉甸甸的深玄色华服,衣摆上绘着纹金赤鲤,明明是中秋佳节,一想到见到列听雨与嬴苍尧,予白闷着脸,周身刮来冷冽之气。
成安长公主围着女儿转了几圈,怎么鲤儿今日的气质,与蓁然小姐越发相似了。
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脸,硬生生替她扯起个微笑。
“娘亲?”予白不觉得疼,只是奇怪捏脸作甚。
成安长公主顿时觉得还是冷些为好,放下手。今日对上北晔,劳心费神,我家乖鲤的品行端仪,光彩贵气比起北晔列氏更盛一筹。
既已做好正大光明出现的准备,一丝一毫也不可落了下风。如此想着,成安长公主还有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发出去。
准备好后,乘车前往前紫弦门。
中秋夜宴于申时半刻(下午四点)在临月殿正式开始,于戌时(晚七点)结束。陛□□恤,待赴宴的官员官眷归家后可再与府中家人饮酒赏月。
午膳后,不少南秦女眷提前一个时辰入宫给太后与皇后请安,男子一般随着父兄入宫。
予白无父兄,好友应龙恩慢吞吞还未到,小娘亲去给皇奶奶请安,凤安宫尽是些女眷,蓁然大抵也在其中,但她现在身份倒是不好入内。
在宫里不想碰见烦人事情,百无聊赖之际,予白走到一处小花园,边剥橘子边赏景,正好瞧见树丛里蜷着个瘦小的侍女,仿佛在找些什。予白觉得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或许有几面之缘,思来想去,她总觉得不对的,第六感激发,立马带着身旁的祝浔,悄悄的上前。
侍女见四下无人,低着头贴着墙边溜走。
不是找东西,而是在藏东西?予白穿着华府不便上前,折了根数枝,挑开草丛,一只镶着金丝的女式白莲绣鞋静静的躺在树丛里,布面上浸了一层水迹。
“树里藏鞋?稀奇。”祝浔咂舌,话本里都说埋小人,藏针什么的,头一次见藏鞋的。
“刚刚的侍女有点怪。”予白还是没想起从哪见过,看衣着不是宫内的,应是谁府里的侍女。
“怪?”
“这只鞋做工精妙且镶着金丝,虽不华丽,但鞋主人最低也是官眷之女。一个外来的侍女藏官家小姐的鞋,难道不怪?”予白解释道。
“公子说的是,咱们去寻鞋的主人吗?”祝浔从予白手里接过树枝,把鞋挑了过来。
予白思量片刻,做出决定,“去!”
她倒要看看是谁的内宅争斗都斗到了中秋夜宴来,在搞幺蛾子。
予白命祝浔从花园的池塘里摘了一片荷叶,把鞋严严实实的包裹在里面,用柳枝当绳子打了结扣,拎在手里,外人想破脑袋也不知里面藏了只鞋。
祝浔是搜寻的好手,花园周围没有第二只鞋的踪迹,故判定方才侍女急匆匆只藏了一只。
两人走在花园路上,予白突然道:“鞋子是湿的,留心靠近池塘或水源的地方。鞋主人估计在有水的地方,没鞋走不远。”
“是,公子。”祝浔越发佩服自家公子的聪慧。
说来也巧,她们走过的路,未碰见半个太监宫女,更令予白觉得不安。
“咱们分头找找。”说完,予白与祝浔分别朝两个方向而去。
予白顺着小路,闻到一股水腥气,停下脚步眸光朝四周一扫,便撇到池塘边上躲着个鹅黄色的人影,露出明晃晃的衣角和一只白净的脚丫。
向人影处不断靠近,当予白看到她脚底板的印记时,华服之下,背后的汗毛不可遏制的齐刷刷竖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我来晚了。
关于成亲之事莫慌,只待契机一到方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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