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予白痴痴的凝望着, 只觉周遭的场景正渐渐淡化褪去, 此刻, 世界之中只留有一抹倩影,撩动她的心弦。
佳人似有所察觉,蓦然回首间, 黑眸恰巧的撞进那一抹浅色瞳眸,在夜色里闪耀着夺人的光彩。
笑意慢慢从嘴角扩大, 温柔中带着些许歉意, 夹杂着几分腼腆与不知所措。
蓁然回望,那人收敛起刚刚在殿上的一身凌厉气息, 又变回了纯白模样。见她笑着, 冷艳绝美的脸上也有几分动容。
明月当空, 夜色甚美,心中的不安与羞怒一扫而光,终是做不到对她横眉冷对,朱唇微勾,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心上人的倾城一笑,便惹得予白心尖发颤, 情难自已。
廊上无人,连宫人们都聚集在前方观看祭月。
一道长廊,隔出两番天地。
予白踩着彩灯映下的影子, 顺着回廊,行走在月色中。
深玄色的身影不断靠近,蓁然掩在袖下的手掌, 冒出一层细密的热汗,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胸口升起一股灼人的暖意。
予白走上前,身遍萦绕着熟悉的山茶冷香,带着令人迷醉的气息。
细风吹过发梢,挑起轻柔的发丝,手指不自觉的微微颤动,多想在此刻拂过她的耳畔。予白侧着头,声音变得低哑迷人,忍不住呼唤着心上人的名字:“蓁然~”
“恩?”蓁然耳根红了大片,回应中透出几分娇羞魅意。
予白呼吸猛地一滞,那声‘恩~’回荡在脑海里,喉间下意识做出吞咽动作,莫名记起上回的亲吻,偷偷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蓁然的余光不小心瞧到这一幕,那人双眸迷乱,表情沉醉,才惊觉自己失态,故意哼了一声,打断她的遐想。
予白为掩饰尴尬,假意咳嗽一声,脸颊不由涨红发烫,胡思乱想间,猛然想起祝浔所说的话,趁着蓁然心情不错,开口解释道:“今日我在花园寻找丢鞋者,恰好与褚岚清相遇,蓁然你莫要多想~”
说完,忐忑的偷瞄着蓁然的小表情。
“我知。”蓁然不恼,淡然答了一句。
“知道什么?”予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蓁然的意思是知道褚岚清丢鞋的事,还是…别的什么。
蓁然摇摇头未应,抬头注视漫天繁星,强行忍住笑意,在心里默默道:自是知你心意。
予白慌乱之下,摸不清蓁然的心思,继续解释:“我将鞋还给褚岚清之后,她识破我的身份,我便与她多说了几句,请她保守秘密。”
“哦?”蓁然惊讶的回过头来,与她四目相对,“褚岚清知道你身份了?”
“正是。”
原来如此!蓁然面带凝重,目光徒然转化为锐利,独属于她的占有欲在心底作祟,开始蠢蠢欲动。
褚岚清知既然已经晓予白的女子身份,且当面问出,由此可见她对予白抱有别样的感情。旁人另有企图,可眼前这人竟毫无察觉。
“真笨。”蓁然突兀的开口。
予白摸了摸鼻尖道:“是在说我?”
“除你之外,还有何人?”蓁然瞥了她一眼,含着些许嗔怒。
“那我,愿只做你的笨蛋。”予白嘴角咧起一个大大笑容,露出洁白整齐的小白牙,眸如弯月,调皮的回道。
“你…”怎么这般无赖!突如其来的告白,将蓁然怔在原地。
“嘘~”予白伸出食指,抵在她冰凉红润的唇瓣上,又道:“你看~”
一盏盏孔明灯缓缓升起,随风而荡,或高或低,时而疾时而慢,犹如一颗颗璀璨夺目星辰,点缀着今夜天空。
遥向天边那一簇簇淡黄色的微光,正带着众人的美好愿望,飞向未知的远方。
蓁然转头顺着予白指引的方向,朝远处望去,黑宝石的瞳眸中倒映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予白恋恋不舍的放下手,负手而立,与蓁然并肩站在廊下,她的目光始终紧紧停驻在佳人身畔。
此刻,任世间最美的风景,亦抵不过心上人的莞尔一笑。
“砰砰砰~”一束束耀眼的红光冲天而起,在夜空中凝聚成一团团巨大的金色光球,眨眼间,变换成无数绚丽多姿的光点,如流星一般朝四面八方落去,当靠近地面时,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上空时,予白心念一动,手从背后伸出,藏在阴影里,缓缓的牵起佳人微凉的玉手。
手心传来那人的温度,颤抖间,一股暖流从掌心顺着肌肤蔓延至全身,整个身体仿佛沉浸在一片柔情之中,不断沉溺……
规矩又如何,世间束缚又能奈我何?纵有万般险阻,她也舍不得放开她的手。
予白感受到佳人盈盈回握,情意如潮水般涌向心头。
只愿时间过得再慢一些才好。
一道道烟火在天空中绽放着它短暂的生命,仅留下这最美的一刻。
再华丽夺目的景象总有结束的瞬间,但是我待你的真心…是此后余生。
在震耳的起爆声中,蓁然的耳畔响起一声欢快的祝福,“蓁然,中秋快乐~”
回首间对上灿若星辰的浅眸,年复一年,记忆中的烟火盛景,都不如今夜美好轻松。
只因身边有你,而显得格外不同。
“予白,中秋快乐!”
漫天灯火,仍不及你璀璨星眸。
……
回廊对面,高墙下的一处阴影里,站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廊下执手相伴的两人,如此般配亲密的摸样,脸颊上莫名的滚落两道清泪。
抬手拭去,泪水沾湿衣襟,娇小人影看着湿润的手心,泪水下透着掌心浮现的清晰纹路。记忆涌向大脑,梦境里的一幕幕再次上演,但与眼前的真实相比,像是一戳就破的泡沫。
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真实?
娇小人影擦干泪水,站在墙下,与她们遥遥相立,许久许久都不曾离开…
……
随着最后一道烟火落下,夜宴临近尾声。
建和帝将予白留下在太宸殿密谈,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当她走出太宸殿后,却多了一箱贵重的赏赐,以及专门用来保护她的一百名私军。私军被分配长公主府侍卫队,无论生死,全权听从她的调遣。
予白欣然接受了建和帝的赏赐,有些事仇献在暗处不便出头,有了这一百名正规编制的私军,打着陛下的名头,用起来方便了许多。
其实建和帝心中的担忧不无道理,夜宴之上,予白当众落了北晔国那么大的面子,保不齐列听雨一时脑抽冲动,下令当街截杀。为防患于未然,回长公主府的路上,保护她的私军也一同随行。
主仆二人坐在回府的马车里,除去马车行驶声,安静的只剩身旁祝浔吃糕点的咀嚼声。
“公子…”祝浔咬了一大口枣泥月饼,幸福的眯了眯眼,边吃边说道。
“何事?”予白见祝浔吃的忒香,忍不住捏起篮筐里的一块果脯放入口中。
“方才在宫中,松菱无意间与我提起的卫夫人的病症,公子研制出解药了吗?”祝浔这些日子出力甚多,对卫家的事有几分了解。马车里就她们两个,想到什么便说了什么。
“解药……哎呀!”予白听祝浔提起,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与蓁然说关于解药的事情。
本来想趁着今日的好日子,告知蓁然此事,让她开心开心,没成想却是忘了~
予白懊恼之下,猛地一拍大腿,突然站起身,忘记自己坐在马车里,脑袋‘砰’的一下撞到车厢顶部。
祝浔慌忙扔下枣泥月饼,扶着她坐下。
“公子,祝浔姐姐,怎么了?”舟儿让车夫停下,隔着帘子在马车外问道。
“无事,继续前进。”予白捂着头,龇牙咧嘴,忍着疼回道。
“是,公子。”
“你吃便是,我自己来。”予白让祝浔坐好,不必顾及她。扶正头顶的玉冠,从车厢木柜子里取出药膏,清凉的药膏抹在头皮上的红胞处,疼痛减了大半,舒服了许多。
夜宴回府后,按理说要与亲人一同赏月吃酒,但是刚从临月殿赴宴而归,予白没什么吃酒的心思,寻了个借口,急急忙忙回到院子沐浴更衣。
舟儿吩咐小厨房温上了吃食,宴席上的吃食,看似精致却都是些不顶饱的。他想着公子夜里会饿,所以特地早早备好。
待予白沐浴出来后,看到桌上摆着晶莹剔透的水馒头与各种精美的糕点,还有笼屉里正冒着热气的大闸蟹。
突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予白从箱子里翻找出夜行衣套上,头顶还在隐隐作痛,她懒得束玉冠,挑出一根粗红绳绑了条马尾,打开房门四处张望,将祝浔唤来。
祝浔一进门看公子一身黑衣,大半夜的这是要出门?
予白端起热乎乎的吃食,仔细的放进食盒里,装了满满两食盒才满意的收手,把目光投向祝浔,说道:“有兴趣与我一同夜探丞相府吗?”
“夜探丞……丞相府?”祝浔惊讶道,原来公子出门是要去找卫小姐,嘿嘿,去丞相府倒是刺激。
予白这话挑起了暗卫的挑战欲,祝浔连忙回答道:“属下听从公子安排。去!”
“好。”予白把其中一个是食盒塞给祝浔。
两人拎着食盒,偷偷摸摸翻出长公主府,直奔西坊街的丞相府。
孰不知她们二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在房顶赏月的路桐霄瞧了去。
顺利抵达丞相府外,凭着记忆,小心谨慎的朝着蓁然所居住的犀沉院前进。
蹲在院子的围墙里往里瞧,房内无光,许是蓁然还在卫夫人的玉棠院没有回来。
一直蹲在外面容易被巡夜的婆子丫头发现,予白给祝浔打了个手势,指了指就近的一扇门,打算从这个屋子落脚。
两人从墙头跳下,落地无声。
推开房门,漆黑的屋子里,松菱正端着铜盆,祝浔打头阵,推门而入,二人登时大眼对小眼。
铜盆发出‘嘭锵’巨响,掉落在地上,盆里的水洒得祝浔裙边湿透。
“你…你,鲤鲤公……”
还没等她说完,祝浔把食盒递给自家公子,捂住松菱的嘴,运起轻功,‘挟持’她上了房顶。
予白被吓得三魂丢了两魂,见祝浔带走了松菱,放松下来扶着门框大口喘着气,又将铜盆放回原处,收拾好残局。
门缝中透出一道微弱的烛光。
“松菱?”蓁然听到铜盆发出的响声,燃灯唤道。
予白拎着两个食盒,紧张的走到居室门前,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是蓁然…
门缓缓打开。
佳人穿着单薄的蚕丝中衣,一字型的锁骨美到无可挑剔,在松垮的衣领处若隐若现。在往上瞧去,是优美的脖颈,露出的娇嫩肌肤上还挂着几滴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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