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又是不道歉的一天

小说:吾妻乃毒妇 作者:恶犬当当
    予白额头惊了一头冷汗,浅浅的疤痕隐隐作痛,爪子捏着腰间的锦囊紧了又松,纠结的反复几次,引得小娘亲侧目。

    更别提站在大殿中央的卫蓁然,体会更是颇深,心中五味陈杂,强撑着面子,谁能想到一月前的“小乞丐”竟是长公主的独子,自己那时岂不是冤枉了她?

    慕央郡主脸上带着笑,目光从来两人身上转来转去,难不成两人认识?蓁然姐姐行事一向稳重严谨,今日竟有难得一见的失态。

    怀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她一人,还有最了解女儿的成安长公主。

    鲤儿,何时认得卫家小姐了?看两人神态,怕是有了些渊源。

    予白强压下心头的一口闷气,才从震惊里缓过了神,眼神复杂的望着卫蓁然,不似在屿州时的神思忧虑,眼前的她肤如凝脂,容貌艳丽,脸颊两侧勾勒着迷人完美的下颌线。出身名门,周身的贵气比之慕央郡主更多了一份清冷,如寒天下绽放的牡丹。

    一时间怔的她有些移不开眼。

    又转念记起卫蓁然的结局,心不由凉了一半。

    原书中,在嬴鲤回京一年多后,卫家主母因病去世,也就是卫蓁然的母亲,东方将军的独女东方棠。

    卫蓁然本心纯孝,母亲逝世对她打击颇深,嬴苍尧期间对伤心不已的卫蓁然多番照拂,渐渐与之倾心。情根已种的她知晓嬴苍尧与褚岚清走得极近,惊怒之下,升起嫉妒之心,暗暗谋划用尽手段打压女主,这一番作为,终究还是失了嬴苍尧的心。

    后嬴苍尧为了报复嬴鲤,一石二鸟,把卫蓁然与嬴鲤凑到一起,辩无可辩,二人结为夫妻,在新婚之夜大闹一场,不欢而散。

    她嫁给嬴鲤后不久,卫家因牵扯东宫之争,在一场大火中覆灭,亲人离世,无家可归的卫蓁然心灰意冷,不顾阻拦离开长公主府,于丞相府门前挥剑自刎而亡,血溅当场,追随着卫家亡魂而去。

    至此人生也落下了帷幕。

    她对女主所做之事偏激而恶毒,高傲又自负,但不妨是个敢爱敢恨的血性女子。

    光想着这一层,予白轻抿着嘴角,手紧紧握着青筋尽显,她上辈子亡于心脏猝死,这一世的数年间被病痛日夜不休的折磨着,一直认为自杀是对生命的亵渎,但卫蓁然这宁死不屈的精神也确实值得她动容。

    成安长公主女儿神色不对,连忙拉过她的手安抚,发觉一向温暖干燥的手掌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卫蓁然见予白那一脸凄然,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怜悯,望向她的眼神与在屿州城如出一辙,如漩涡般深深席卷着她。

    又是这样的目光,一副自以为看透一切的高高在上。

    纵使是身为长公主独子,在这深宫之内,当着太后的面,眼神如此放肆直白,怕也是个不知收敛的放浪之人,与京中纨绔有何两样?

    想起在湖心亭在心里的那句称赞,‘公子如画,陌上无双’也不过是笑话罢了。

    因砸伤她额头升起的愧疚心荡然无存。

    正当气氛越来越诡异之时,太后似乎毫无察觉,笑着给二人赐了位子,又招慕央郡主到身边:“慕央,快来皇奶奶身边,你个小机灵鬼才从凤安宫出去,转头你鲤哥哥头次进宫,你又来请安,可是打了什么主意?”

    予白还处在茫然的状态中,心里想着今天她又怎么招惹到了卫蓁然?完全没有注意到皇奶奶的话。

    慕央郡主听着太后的话,又一脸娇羞的偷偷瞧了一眼呆愣的予白,连发呆都那么可爱,朝着太后撒娇道:“什么嘛~慕央就是突然又想皇奶奶了。当然也是顺道来瞧一眼鲤哥哥。”

    “你这小丫头。”太后慈爱的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鲤哥哥~”慕央郡主调皮的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像一只活泼的小鹿,冲着予白笑着,期待她的回应。

    予白攥着手心,失神没有回应,完全忘了眼下正处于凤安宫中。

    成安长公主:“……”

    卫蓁然:“……”

    慕央郡主噗嗤一乐,没想到鲤哥哥是个木头脑袋,笑得更开心了。

    太后久居深宫,来请安的人向来都是规规矩矩战战兢兢,宫中勾心斗角的腌臜事,她看着都碍眼,她年轻时候也是个开朗性格,今个女儿带着外孙进宫,才算展开了笑颜。

    一边是远离京城的外孙子,一边是古灵精怪的小郡主,一个两个都是她喜欢的好孩子。

    慕央郡主又唤了一声鲤哥哥,予白这才反应过来,眉角一抽,在心底暗暗吐槽道:你应该喊我鲤姐姐才对,随后咧嘴尬然一笑,“慕央妹妹。”

    太后见两个孩子互动,不由的抚掌大笑。

    慕央郡主见她如此好说话,扯着她问东问西。

    成安长公主见两个孩子与母后聊的开心,也不打扰,抿了一口清茶,眼睛发亮,观察着端坐于身侧的卫蓁然。

    卫家乃是扈阳名门,世代忠良,南秦建国后出了两任帝师,当今皇后也是卫相嫡女,诞下嫡子嬴固,册封为太子。卫家身为外戚不涉及党政,恪守家训,深得皇兄器重。

    这卫蓁然在京中颇具盛名,才气相貌在世家当属首位,可偏偏性子不是个好相与的,极有主见,京中子弟无一不碰壁而归。

    今晨早膳时鲤儿心不在焉,莫不成就是惦记着卫家姑娘?

    哎呀,鲤儿这孩子…

    作为娘亲,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想到此,成安长公主连忙再饮了一大口温热的茶水压惊。

    卫蓁然察觉长公主目光,礼貌的微微颔首回应。

    只见成安长公主嘴角微微上翘,作为南秦国第一美人,已为人妇为人母,容貌依旧不减当年,少了当年的青稚之气,多了一分岁月沉淀的魅力。

    长公主这一笑,她更加觉得莫名的不自在,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这种不同寻常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巳时,太后上了年纪,时常乏累,正与予白说着话,老人家困得闭上了眼,打起瞌睡来。

    四人不忍打扰,告退后,出了凤安宫。因着众人的马车都停在紫弦门,成安长公主便提议结伴而行,她身份最尊贵,慕央郡主与卫蓁然自然应允。

    成安长公主拉着慕央郡主在前方谈笑,予白与蓁然落在后面,予白走在最后,她嗅觉需得时时辨认药材练就的十分敏锐,鼻尖轻嗅,能闻到飘散在空气里淡淡的山茶冷香,偶尔有几股熟悉的药香掺杂其间,是卫蓁然特有的味道。

    比那日在屿州时的气息,更真实了几分。

    予白耳后一红,目光又扫到她衣袖下葱白的手指,干干净净的,指甲泛着浅浅的粉色,南秦女子大多喜爱在指甲上涂抹蔻丹,尤其是世家小姐,而她大抵是因母亲病重,需每日研药,不宜涂抹艳丽之色。

    就这一点,予白心里又激起了一层涟漪,增了几分好感,现在的她还没有后来的狠辣绝决,真好。

    卫蓁然觉察到身后的目光,身子一僵,强忍着才没有回头斥责。

    二人一前一后,心态甚是复杂,行步于深宫大内,几步之遥间,似乎隔着难以逾越的天堑。

    一路无话。

    到了紫弦门,慕央郡主站在齐王府的马车前,调皮的吐了吐小舌,笑盈盈与众人告别。

    临行前还不往在马车里喊道:“鲤哥哥,后会有期。”

    卫蓁然与长公主行礼道别后,上了自家马车,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予白,冷漠的拉下帷帘。

    予白:“……”

    唉,果然是个冷心冷肺的主,又是连道歉都不说的一天。

    蔫蔫的与小娘亲坐在马车了,放松下来,毫无姿态倚在车栏上,宫里这一趟下来比被路师父操练着学武还要累。

    成安长公主忍着笑,让浮霜把早早准备好的食盒拿来,挑了一块送到女儿嘴边。

    予白歪着头下意识咬了一口,入口后才发现是红豆沙馅的。脸瞬间皱成包子,她是最不喜欢红豆味的点心。

    被小娘亲盯着,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最后输在小娘亲眼神威胁下,梗着脖子把点心吞了下去。

    “娘亲,你明知道我不喜欢红豆沙。”

    成安长公主捏了一块红豆糕,入口即化,甜香软糯,神秘兮兮的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不知不知,娘亲,吃个红豆沙怎地突然吟起诗来?”予白缩了缩脖子。

    话音刚落,残存着红豆味的手指点在了她的眉心,还想再问,手指已然落下。

    “你呀,老实交代,与卫家小姐如何认识的?”成安长公主道。

    予白挑起车帘,把目光转移到外面,故作镇定道:“不认识。”

    幸好额头上的疤痕消了大半,涂抹百济国的香膏,几日便能恢复如初,只是怕讲了实话后,小娘亲必然时时拿出此事出来嘲笑她。

    成安长公主还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继续道:“娘亲见那卫家小姐,仪态端庄,鲤儿你外里沉稳,内里急躁。若是能与这卫家小姐交好……”

    话音未落,予白连忙覆上小娘亲的额头,一手抓着她的手腕,帮她把脉,急忙道:“娘亲,难不成你进了趟宫,把脑袋绕糊涂了?”

    脉象平稳有力,好的不能再好了。

    “小孩子乱讲什么!本宫我好得很。”成安长公主拍掉她的手,这一手装傻充愣的本事真真是随了自己。

    “我……不小。”予白默默收了被拍的爪子。

    嘿,心里年龄加起来比娘亲你还大。

    “不小?那鲤儿你可有心念之人?你可成过亲?你……”

    “娘亲说的是。我小,我小还不成嘛。”予白赶紧打断小娘亲的话,老是在她心头揭伤疤,上辈子加这辈子她就是一母胎solo,半点恋爱都没谈过。

    “这么一想也不小了,唉~也该到了成亲的年纪了。”成安长公主掰着手指头掐算日子,语气意味深长。

    “……”得了,她可是知道小娘亲的逻辑了,敢情现在说什么都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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