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热,予白换上了月白薄衫,几日呆在府中读书,读的心焦气躁,肝火旺盛,嘴里生了几个燎泡,自个出了个方子,让舟儿去煎了,喝了两碗才好。
予白腾的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公…公子?”舟儿兼职书童药童,正握着毛笔抄医书,被自家公子吓了一跳,手一抖,刚写得整整齐齐的一页落了几个墨点。
“今儿可是朔日?”予白咬牙道。
“回公子的话,正是。”舟儿老实回答。
朔日,按例小娘亲会入宫请安,浮霜姐姐自然也会跟着去,予白把书一合,情绪瞬间高涨起来,说道:“舟儿,走,出府去逛逛。”
“啊?公子可是长公主殿下说了……”舟儿眼里隐隐带着渴望,颤颤巍巍的道。
“你平时跟着谁侍候?”予白着手而立,扬起下巴道。
“当然是公子。”舟儿看公子神色不善,紧张起来。
“那不就成了,赶紧,一会儿母亲回来咱俩都逃不了。”予白说完,大步出了书房。
舟儿担心公子身体,顺势手边的披风,喏喏的跟在她后面。
二人正要出府,迎面碰到了值守的袁枭,“见过公子。公子这是要出府?”
“正是。”予白点头称是。
袁枭得了答案,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笑:“公子真是挑了个好日子。”
“此话怎讲?”予白眼前一亮,上前一步。
“西齐坊的曲光楼今个开业,听纵之说曲光楼财大气粗,请来了北晔国有名的酿酒师仇献坐镇。”
“仇献一手泛顷白,流花迷醉万人心。”予白听到仇献二字,当即脱口而出。
这一句诗在江湖广为流传。
“公子说的极是,若是能一品仇献酿的泛倾白,袁某此生足矣。”袁枭砸吧着嘴幻想着。
从北晔国而来泛倾白当真如此神奇?曾让她师父闫老头心心念念不已。
予白垂头思量片刻,眸光一亮,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笑意,决定去曲光楼瞧一瞧这泛倾白,顺便证实一下心中所测。
舟儿按照公子的命令,牵了一辆没有长公主府徽纹的马车,二人直奔西齐坊街。
西齐坊街口。
“公子,前面人太多,马车过不去了。”舟儿抹了一把头上的热汗,隔着帷帘道。
予白一把拉开帷帘,向不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张望了一会儿,突的听得后面传来一个尖锐沙哑的声音:“怎么那么多人,给小爷开道。”
“好嘞小侯爷,开道开道,都滚开。”家仆在街头叫骂声不绝于耳。
予白不悦探出头张望了一眼,天子脚下,京畿之地还有这等猖狂之人?一名方脸少年身着靛蓝胡服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一双浓眉紧皱着,格外惹人瞩目。
她道是谁,原来是英武候家的小侯爷梁汌。予白根据小娘亲给的册子,京中数得上号的人都记了个大概,一瞧梁汌的浓眉方脸心里有了数。
梁汌见马车里探出一张白净俊美的脸不由一愣。他手下的恶仆见少爷盯着前面那辆马车,正要上前叫骂驱赶,只见他黑着脸一马鞭把恶仆抽倒在地,训斥了一顿。
予白不愿和梁汌打交道,拍了拍舟儿的肩膀:“舟儿,把车寄存,咱们下车逛逛。”
舟儿点点头,驱着马车转到旁边坊巷里。靠着记忆,寻了一家长公主府名下的一间铺子,让管事的帮忙照看。
予白带着舟儿直奔最热闹的地方,舟儿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给他买了个小糖人和一盒油果子,自个口端着个装满果脯雪球的纸袋,嘴里还不忘含着一颗酸酸甜甜的山楂雪球,腮帮子鼓鼓的。
在一旁舔糖人的舟儿,见自家公子模样,憋着笑,偷偷出门的负罪感渐渐被逛街喜悦替代,府中内外都说公子一副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不敢亲近。可在他眼里公子分明是个平易近人,开朗大方的人。
而梁汌那边,他见予白面熟,一时记不起在哪见过,命人去寻了寄存马车的店家,店家是长公主府下面的管事,自家公子的消息岂会让他人探查了去,一句话也没透露,打发了英武候府的人走了。
梁汌心里不得劲,也没说什么,骑着马耀武扬威朝着曲光楼的方向而去。
一路吃吃玩玩,走走停停,予白嘴馋的往嘴里塞了一块枣夹核桃,身后传来一阵犬吠声。
她下意识的回头,枣红色的人影死死拽着一只疾驰的大黑狗穿越人群,冲着她的方向撞来。
予白脚底微动,侧了个身子,闪出来一条道,躲过了一人一狗,松了一口气,口中的枣夹核桃刚想咽下,又有一个蓝衣少年从后面蹿出,突然撞了过来。
“唔啊!”嘴里的食物滑向喉咙,予白被枣夹核桃噎的满脸通红。
舟儿见状不对,拉着公子到了角落,抚着背给她顺气,呜咽着:“公子,你怎么了?可别吓我。”
予白摆摆手表示不要担心,右手扶着墙,左手化拳按压在小腹部下方,用力向上压,连续按压了几次,提起内力往上一冲,吐出了口中卡住的枣子。
吐出之后,顺了口气,脸上充血的状态才消退。
舟儿吓得腿软,见公子无事,心下一松,瘫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予白轻轻咳了几声,嗓子被枣子喇的刺痛,心里憋着火,不能过嘴瘾,只得在心中暗骂这两个追狗的少年。
她把舟儿拎起来,两人被这一噎没了闲逛的心思,去曲光楼对面的茶楼,找了个二楼靠窗的雅座,点了杯茶润喉。
予白恹恹的把手搭在窗边的围栏上,往下瞧着,曲光楼门前人群攘,热闹非凡。楼层有四,每一扇窗都是精巧的镂空雕花,大门正中央的朱红招牌上绘着‘曲光楼’三个雕金大字,一看便是出自书法大家,笔锋精练,行云流水。
又有北晔国酿酒大师仇献坐镇,仅凭这一点,曲光楼背后的势力也值得人深究。
不过,予白倒是对这曲光楼的背后并不好奇,这曲光楼嘛~按理说和她也是有些渊源,不过不是这辈子,而是和上辈子的嬴鲤。
她师父闫槐笙本不是南秦国人,少时因战乱时迁至南秦境内定居,继承了家传的医术,行走江湖,医者仁心,救治了不少江湖的有能之士,师父年轻时与仇献私交甚好,也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
仇献,曾是上辈子嬴鲤父亲最得力忠诚的属下,后自然成了嬴鲤的势力之一。
不过随着嬴鲤上辈子身死,她的所有势力也被嬴苍尧和另一帮势力连根拔起,屠戮殆尽。
而予白这辈子,六岁后被突然冒出来的原任监察院女官的路桐霄庇佑,外人不得近身,仇献不得已隐于暗处,二人还尚未有一丝交际。
一所酒楼开业搞得如此浩大,又值朔日,不着痕迹拐着弯的借了袁枭和田纵之口,把开业的消息传到她耳中。
就算今日她不曾出门,仇献怕也有别的法子让她前来。
搞得那么麻烦作甚,予白舀了一勺凉粉,冰冰凉凉下肚之后,稍微糟糕心情好了一点。
随着曲光楼的小厮高喊一声:“吉时已到。”门口的爆竹声响起。
翘首以盼的人们,一股脑的涌向曲光楼,望能抢得头筹,得一坛神酿‘泛倾白’。
京中排得上号的世家也派了家中小厮前去哄抢。
舟儿望着下面人头攒动,一时间坐不住了,公子这般悠闲,抢不到泛倾白了怎么办,急忙道:“公子,要不我也去?”
“慌什么。”予白压低声音,嗓子还疼着,只敢轻声说话,顺势把桌子上的豌豆糕往舟儿那边推了推,让他安心等待。
仇献坐在予白旁边的桌子,斟了一杯茶,捋着长须,开口道:“茶楼人去楼空,公子神色又如此淡然,难不成这泛倾白的名头也不能引得公子侧目?”
予白摇摇头,瞥了一眼长须中年人,嗓子还痛不想多说,只抬手指了指曲光楼的大门,又端起茶杯轻摇了几下。
若是泛倾白靠抢夺就那么容易得到,也不配在江湖流传为神酿了。
仇献会意,哈哈哈一笑,点头称是,对她抱了抱拳。
片刻之后,人们又从曲光楼的大门退了出来,一时间喧闹无比,曲光楼里挤出两个小厮,搬出来一张长桌,铺上红布,放上三个大箱子,箱子上有个手臂那么大的洞洞。
予白定睛一看,嘿,这是要搞抓阄?
俗气的做法,但又不失公平。
若是曲光楼举行什么写诗作词之类的文斗,总会蹦出来一个两个不服气的主儿,能从文章上做余地的事也就多了。
曲光楼搞得这一出抓阄,全凭运气,有缘者得之。
众人中也有人不服,尤其是京中世家的家仆们,叽叽喳喳的说抓阄有辱泛倾白的名气。
楼里走出来一名细长眼的管事,不理会他们的胡搅蛮缠,高声说道:想要得到仇献大师的泛倾白就必须遵守曲光楼的规矩。
管事指挥曲光楼小厮去拿了一沓红绸,一根红绸十两银子,拥有红绸的才有资格抓阄,且一人只得一次机会。
每个箱子□□有二十一只球,分别是二十只白球和一只红球。
三个箱子中抽中一只红球者得一坛花雕酒,抽中两只红球者得一坛玉清酒,三个箱子中全部都抽中红球得一坛泛倾白。
众人本觉得十两银子一次机会太黑,又听到奖励如此丰厚,纷纷觉得大赚,哪怕没抽得泛倾白,单是一坛玉清酒价值百两也是赚到了。
见一波又一波人败兴而归,予白也不急。
仇献听得外面锣鼓喧天,公子如此淡定,捋着长须不知作何想法。
此时,骑着马的梁汌冲过人群,惊得众人纷纷相让,见是英武候家的小侯爷,一时间敢怒不敢言,只见他一把夺过家仆手里的红绸,大摇大摆的走到三个箱子旁边,伸手去抓,连开两个箱子都是白球,正要开最后一个箱子。
“呦,梁小侯爷也来求泛倾白?这等热闹怎能少得了本世子。”
一个半大少年穿着一件枣红色窄袖圆领的袍衫,少年纤细的腰肢上束着玉带金钩,脚上登着一双鹿皮弯头马靴,牵着一条半人高的黑细犬,标准的纨绔打扮。少年大摇大摆的穿过人群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名书卷气十足的蓝衫少年。
予白见了那两名少年,嗓子莫名一痛,这不就是害自己被噎的罪魁祸首!
“公子,是他们!”舟儿连忙道。
予白与舟儿对视一眼,主仆二人一拍即合,蹬蹬蹬下了楼。仇献见此,也跟着出了茶楼。
到了曲光楼门口,梁汌踢翻了三个箱子,球哗啦啦啦的滚了出来,三个朱红色的球格外刺眼。
“呵?梁小侯爷,不就是没抽到嘛~何必如此较真砸了曲光楼的摊子。”应龙恩一边拍了黑狗头,一边面带讥讽道。
二人时常不对付,上次在合欢楼因一舞姬而大打出手,引得两家的老子回去就把两个熊孩子一顿收拾,一人挨了一顿‘竹笋炒肉’才算是消停了大半个月,今日为了泛倾白,二人记挂着上次的仇,这不,又针锋相对的对上了。
黑细犬会意上前,梁汌纵是面上凶恶,见了着只呲着牙的黑狗,也下意识的退了一小步。黑细犬甩着尾巴叼回一颗红球,从鼻尖拱了拱主人的手,应龙恩也不在乎球上的口水,从狗嘴里接过在手里把玩着。
“应龙恩,你别得寸进尺!”梁汌一脸铁青,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竟被个畜生给吓到了。
“得寸进尺的不是我应龙恩,而是你梁汌,人人都想得这泛倾白,却没你这般所作所为。”应龙恩话音落下,身后蓝衣少年也适时的点头。
梁汌见蓝衣少年帮腔,气不打一处来。“不如你来!难不成你也配得这泛倾白?”
应龙恩把红球抛给曲光楼的小厮,小厮们顺势把踢到的三个箱子规整好。
予白让舟儿取了十两银子,得了一条红绸,挤到人群边上,眼睛的直勾勾的望着肌肉发达美丽灵活的黑细犬。
黑细犬机警非常,发觉有人‘不怀好意’的注视,朝着列予白的方向狂吠。
“汪汪汪汪汪汪。”
真是条好狗,予白在心里琢磨着。
“来就来!闪电,闭嘴。”应龙恩正和梁汌争执,上前去抓球。转头便被自家狗儿给打扰了,狠狠的拽着绳子。
“果然畜生就是畜生。”梁汌冷笑一声,两道粗眉格外搞笑。
予白握着红绸,一袭月白锦袍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应龙恩和穿蓝衣的卫蓁承齐刷刷的望过来,二人互相对视一眼,他们不知京中世家竟还有这等人物?
予白把目光从黑细犬身上,转移到卫蓁承身上,目光不善。
卫蓁承略显疑惑,自己何曾得罪过她?又猛然想起,方才追狗时,好像碰到了人,莫不是这位公子?赶忙红着脸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应龙恩把闪电拽了回来,把狗绳递给卫蓁承,走到三个箱子前,一撸袖子,在其中摸索。
曲光楼管事从小厮手中接过托盘,在他旁边侍候着,笑眯眯的瞧着托盘的球,高声道:“两白一红,恭喜小世子得花雕酒一坛。”
应龙恩接过花雕酒,得意的冲梁汌扬了扬下巴,脸上写满了你真没用,至少我还得了一坛。
“不过是一坛寻常花雕。”梁汌粗黑的眉毛挤在一起,他应龙恩有什么好得意的。
“小侯爷此言差矣,这花雕酒乃是十年陈的好酒,选用的是上好糯米、优质麦曲,辅以北晔国镜湖中明净澄澈的湖水,施以古法酿制而成。”仇献从人群中走出,立在曲光楼正门。
“哼。小爷我就不信真有人能得泛倾白。”
梁汌话音刚落,予白挥袖上前,此时他脸色越发的不好看,还真有人来撞这个枪口。
予白神色坦然,既然仇献引自己来的曲光楼,自然也要大大方方的试一试,万一呢。把红绸放到托盘上,走向第一个箱子,闭上眼,伸手去掏,眨眼功夫,一只红球被放入托盘。
她又走向第二和第三个箱子,在箱子中停留的时间比第一箱稍长几秒,手从里面转了一圈,又有两只红球落在了托盘里。
三只红球!!!
周围一片寂静,真的有人能有这等好运气!
舟儿紧紧捂着嘴才没有惊叫出声,公子中了!中了!
大庭广众之下被啪啪打脸的,梁汌的脸黑如锅底。
应龙恩和卫蓁珠子都瞪直了,来来回回百十人参加,这是头一个中的。
仇献讶然公子的气运,曲光楼管事眼前一亮,把托盘举过头,让围了个结结实实的人们看个清楚,兴奋的高喊道:“三红,恭喜公子,得泛倾白一坛,公子里面请。”
予白当即露出一了然的笑,朱唇微启,露出小一抹小白牙,在阳光下折射出浅浅光辉,眉眼弯弯,灿若星尘,月白广袖长袍,舒适飘逸,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轻笑间带着不分性别的美丽。
梁汌粗眉渐渐舒展,微黑的脸颊上,浮出一丝可疑的红晕,心道,怎么比之合欢楼的意依姑娘还美几分。
应龙恩一拍脑袋,他怎地忘了这一茬,扯着卫蓁承的袖子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方才就觉她面善,八九不离十,这位公子便是长公主殿下的独子嬴鲤。
予白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进了曲光楼,舟儿一脸崇拜,公子不仅医术了得,人好,运气也是顶顶好。
轻笑着的拍了拍舟儿的头,她可没有‘长生女’的好运气,能得泛倾白哪里全是运气好的缘故。
第一个红球勉强说可以归结于运气,第二三个却不是,这些抓阄的球用的是芸香木,当梁汌恰好踢倒木箱,芸香木散发出淡淡的松香味,予白也不会如此大胆的上前尝试。
芸香木产于北晔国,木质不易着色,箱中的球分别是红白两色,采用的是南秦安州产的颜料,白色涂于芸香木,颜料会渗入到木头里,需要上两到三遍的颜色,而安州的朱砂红颜料颗粒稍大,只上一遍颜色即可。
二者之间手感有着细微的不同,若不是恰好是红白球,而是黑白球,予白自知也不能全都摸对。
当第一个箱子里的红球拿在手上时,她心里有了数,在二三个箱子里按照红球的手感选择,果然正确。
多年在外,予白不敢说是无所不知,但也是见多识广。
被请到楼中雅座包间,仇领着两个小厮进门,小厮们摆上一只白玉酒壶,一对玉杯,放下茶水和点心,掩门而出。舟儿也有几分眼力见,自知不宜多留,乖乖守在门口。
仇献斟了两杯泛倾白,一时间雅间内酒香四溢。
予白鼻子灵,轻轻一嗅,酒香涌入鼻息间,如高山雪水的清冽,又带着远山莲的淡雅,少女独自泛舟于湖上,指尖轻敛,莲叶摇曳间跌落一滴晶莹雪水,湖面荡漾,激起一抹涟漪,回味其间,不知是倾倒在少女的绝色中,还是迷醉在涟漪酒香里。
流花迷醉万人心。泛倾白能给人身临其境的流连之感,不愧被称为神酿!
“恭喜公子嬴得泛倾白。”仇献见公子一脸沉迷,语气中是难掩的得意。
予白回神一瞧。呦,是在茶楼与她搭话的中年男子,试探的低声发问:“仇先生?”
“公子果然聪慧。”仇献被一眼就被发现了身份,捋着长须笑呵呵地道。
“前辈过奖,晚辈曾在家师处听闻过先生的名号。”予白起身回礼,闫师父与仇献私交甚好,她是闫槐笙的亲传弟子自是瞒不过仇献,所幸大大方方承认了便是。
仇献一时惶恐,没想到公子如此谦逊,额间急的落了一层热汗,赶忙上前,望向一抹璀璨星眸,“公子不可,仇某担待不起。”
“为何?”予白适时装傻充愣。
仇献是北晔国有名之士,生性心高气傲,她总不能一开始就说,我知道你是我爹留给我的遗产,快来听我调遣吧。这样,未免太不知礼数,丢了小娘亲的脸。
一开始便把自己摆到小辈位置,也是试探仇献的态度,能否可堪大用。
倘若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书中剧情来了解人性,那她列予白就离死不远,白白重活了这一世。
“属下仇献见过小公子。”仇献双膝跪地。
“先生不可,咳咳…”予白被膝盖触地发出“咚”的一声吓了一跳,连忙扯着嗓子道。唔,好痛。
她最受不得别人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把他搀了起来。
“公子快坐,可是身子不适?”仇献听予白咳嗽,以为是她旧疾复发,慌了神,暗骂自己莽撞令公子受惊。
予白摆了摆手,表示无事。顺了口气才好些:“先生不必过忧,不过是被先生的举动吓到罢了。”
仇献老脸一红。
“这泛倾白实为神酿,先生不如坐下,与我边饮边谈。”予白早被这酒香勾得垂涎欲滴。
“公子说的是,请。”
酒如清泉,澈如明镜,入口甘甜,回味无穷。
予白意犹未尽的放下酒杯,仇献也讲述完了来龙去脉,一些细节有待考证,但是却比书本里叙述了详细了许多。
父亲亭柏看似江湖出身,能与还是南秦太子建和帝交好,后求娶小娘亲,自然不会那么简单。
被北晔国千里追杀的男人,怎可能是江湖草莽。
原书中,对嬴鲤的父亲的描述寥寥,只言片语间只讲述了祖辈与北晔国曾结下世仇,在建和帝庇佑下,机缘巧合与长公主倾心,当了南秦驸马。大婚后被北晔国刺客追杀身死,唯一的孩子也成了傻子。
仇献作为保护者,目的是为了保护予白不被北晔追杀,也是向隐藏在暗处的几方势力放出信号。
上辈子嬴鲤就是被男主和北晔国联手弄死的。
情之一字与权利之争。
真是麻烦!若想好好过安生日子,任重而道远。
饭得一口一口吃,麻烦得一个一个的解决。
予白明白这个道理,慌也无用。只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鹿死谁手,胜负尚未可知。
正想着便听得楼外传来犬吠声,想必是应龙恩这个‘虎头’。
“你也敢挡本公子?让本公子进去,我只是赏一赏这泛倾白,又不是抢你家的酒!”应龙恩被酒香勾的不行,纨绔本性再也藏不住了,在楼前纠缠。
卫蓁承在一旁牵着狗,不知该拦还是不拦。
单单是流出来的酒香,的确有令人着魔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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