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七章别怕

小说:吾妻乃毒妇 作者:恶犬当当
    她面上掩饰的极好,目光从油纸伞上移开,迫使自己不去深想。

    慕央郡主不曾发觉,仍自顾自笑着道:“鲤哥哥人生的极好,唉~可惜是个榆木脑袋。”

    榆木脑袋?卫蓁然望着慕央郡主,带着些许疑惑,手指不自觉的翻开案几上的医书。

    “不是木头是什么,我屁股摔得生疼,鲤哥哥都不知扶我起来,一个劲的站着发愣。还是本郡主提醒之后,她才不乐意的才扶我起来。”说完,娇哼一声,并无恼意。

    卫蓁然强压下心头的微酸,脑海里蹦出两人相扶的场景,抿了口茶,清香回甘的茶水入口后,味蕾竟泛出一股若有若无的苦意,顿了片刻,关心道:“郡主来时路上,可是伤着了?”

    “倒是没伤着,我一不小心险些摔下石阶,幸好鲤哥哥出手相帮才没有滚下山去。”慕央郡主夸张的指手画脚说着。

    接着又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道:“后来鲤哥哥反应快,一把将我拉到台阶上,只是屁股摔得生疼。”

    “郡主无事便好,雨天路滑,当要小心些。”

    “鲤哥哥也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慕央郡主一边说着一边靠近卫蓁然,揪着她的袍角,嗅着她身上的冷香,好闻极了。“蓁然姐姐不必担心我,好歹也表现出一点好奇嘛~我一个人说了一大堆,姐姐都没什么反应。”

    卫蓁然静默不语,她该作何反应呢?

    凝思片刻后道:“鲤公子应是为了避嫌。”声线比平时略低了几分,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愁闷。

    “避嫌,又是避嫌。可是我与鲤哥哥是兄妹呀~”慕央郡主蔫蔫的垂下头,嘴角动了几下,口中呢喃道:“虽然不是亲的~”

    两人挨得近,卫蓁然依旧没听到她的低语,心不在焉的翻开书页。

    雨渐歇,山里的空气升起一股闷潮之气,院舍又少了慕央郡主欢快的叽喳声,气氛略有几分低迷。

    慕央郡主正歪着思考着什么。

    二人无话,许久之后,她似是想明了许多,腾的站起身来道:“旁人说便说去,世人总以虚礼揣度,加以规则限制,而我偏偏不肯拘泥此!鲤哥哥心念纯净,坦荡磊落,不是世间污浊之人,我亦不是。”

    “鲤公子确实是坦荡直白的人。”卫蓁然点头,也因坦荡直白,她几次三番被自己误会。

    “故以朋友亲人相交于真,本郡主更是要随心所欲,蓁然姐姐你说我讲的可对?”慕央郡主目光炯炯,眼中迸发的光彩。

    “郡主灵巧多思,说的甚是。”

    “我现下就去鲤哥哥的院子讨她的药方,哼,本郡主才不要等到明日!”说完,慕央郡主冲她抱拳告辞,风风火火出了门。

    卫蓁然翻书页的手滞在半空,注视着郡主瘦小的背影,目光复杂。

    自出生起,家中便寄予厚望。循规蹈矩,按部就班成了人人称赞有加的高门贵女。

    郡主开朗大方,敢想敢做,不顾世俗虚礼,自然洒脱。

    如此比较,自己亦不过同众人一样是囚于世俗的凡人罢了。

    而嬴鲤与郡主倒有几处相似,二人想来也是极为……

    “小姐,郡主的伞…可要送去?”松菱捧着伞,打断了她的思绪。

    “外面可还有雨?”她无力的放下手问道,指尖无意间用力捻着书页。

    待她回神,页脚已被捻起了褶皱。

    松菱瞧了一眼外面,天空中层云褪去,湛蓝晴朗,“小姐,雨歇了。”

    “既然如此,这伞,先留下吧。”卫蓁然说完,蹙着眉将页脚慢慢抚平。

    凝望着书页上淡淡的褶皱,即是抚平总会留有印记,如同纷杂的内心,激起的涟漪,有多久才能平息?

    这般,便是再也静不下心来阅书了。

    闭眼屏息,记起留于家中的母亲弟弟,命松菱焚香以宁心。

    ……

    袁枭和舟儿已回府复命,予白沐浴过后,又赶上慕央郡主回来讨药方,将她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开始着手整理衣箱。

    虽说是一人独院别居,但终究保不齐一些地方会留下破绽。与周遭人越是关系亲近,越应小心谨慎,眼下若因小小的细节疏忽而致身份泄露,悔之晚矣。

    予白将贴身私密的衣物寻了个隐蔽位置暂放。好好收拾布置了一番,回京之后,长公主府里时时有侍女整顿杂务,反倒令她生出些许惰性。

    在见麟院衣食住行统一由院内安排,修习期间,学子不得携小厮侍女侍候,违者即刻下山,在院中除名。

    因只招收官宦子女,世家又对名声看的极重。

    除名消息被散播出去,不光自己丢脸,连带着整个家族都鲜少能有在京中抬起头来的。

    予白想到这儿一乐,自己现下没人侍候,过几日自然能适应,齐老王爷的这番操作可苦了不少自小锦衣玉食的公子贵女们,也不知日后闹出什么笑话来。

    忽然,一阵厚重幽远的钟声回荡在山间,予白穿戴好衣衫,出了院舍,等了许久,都未有书童前来引路。

    只得闻声辨位,顺着小石路一路向北行进。

    “噫?”予白低低的惊呼一声。她一直走着,脚下不敢停歇,生怕误了时辰,怎知是越走越迷糊。

    钟声从四面八方想起,在耳边回荡不停。

    予白站在一片密林前,知走错了路,顺着原路返回重新寻路。

    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眼前的场景不停的变换着模样。

    惊觉不对!

    难道青天白日的,倒霉的遇见‘鬼打墙’?

    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她什么也不怕,唯独害怕鬼怪之事,自小随着闫师父,听闻不少真实的乡野轶事。

    况且自己都能魂穿,莫非真的遇上了‘好兄弟’。

    予白满脑子都是白飘飘的影子,暗暗懊悔平日看了太多民间话本,低着头不敢瞧周围影影绰绰的树林,生怕看到不该看的。

    猛然记起脖子戴着的玉符,难道乌鸦嘴给她玉符是为了辟邪?!

    笃定这一点后,予白越是害怕。

    赶紧从脖子里取出玉符放在掌心,双手合十,然后闷着头往前走,口中下意识念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和谐……

    她不知道的是,大部分来见麟院修习的学子都已迷失在路上,经受考验。

    卫蓁然在院舍听闻钟声后,紧接着门外传来书童敲门声,女书童领着她走在无人的小路上,不经意间转身的功夫,二人便走散了。

    寻找书童无果,她尝试往钟声方向前进,却同样走进一条‘死路’。

    一路上,卫蓁然留了心思,默默数着,走过多少步,经过几条分叉口,记得是清清楚楚。

    正思索着行走步数与岔口的规律时,一个人影突兀出现在眼前。

    卫蓁然站着不动,静静看着,心中涟漪扩散更深。

    人影越来越近,她低着头,嘴里不停讲着:“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友善、不对不对…已经念了第七遍,怎么没有出路?”声音微微发颤,满是焦躁不安。

    鲤公子,她在做什么?

    自由、平等、公正?为何要念这些,是出去的咒语?

    若是念咒,阿弥陀佛岂不更管用?

    眼前人这幅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

    予白憨憨的径直冲着卫蓁然的方向前来,正低着头的她猛然看到眼前有一双脚!

    话本中绘制的鬼魅山魈可化作人形,面目可憎,血盆大口能吞噬迷路者的血肉。

    被吃只一瞬间的痛苦,总比被丑模样吓到强。

    千万不能看!予白下定决心。

    呼吸一滞,僵在原地,不敢出声,不敢乱动,更不敢抬头,万一真是‘好兄弟’呢……

    卫蓁然抬眼一瞧能看到她绯红的侧脸,堪比女子细嫩顺滑的脸颊,上面附着一层极细小的绒毛,身上一如既往的清冽柔和。只是她肩头微颤着,至今不敢抬头。

    “鲤公子。”

    “……”予白听着耳熟,抿唇不答,鬼魅能模样人心中所想所念之人的声音,切不能上当。

    见她不答,卫蓁然以为是自己声音太过冷感,调整了一下,柔声开口唤着她的名字:“嬴鲤。”

    温热的气息碰在脸颊上,带有熟悉的冷茶香味。

    好似是人?不是鬼魅。

    予白闭着眼,缓缓抬起头,强装淡定扬起下巴。

    近在咫尺的二人,阳光穿过云层洒向大地,卫蓁然屏住呼吸,大脑空白,心砰砰直跳,眼前‘少年’红唇水润光泽,长而密的睫毛轻轻颤抖,虹光点缀似的落在湿润睫毛上,增添几分别样的色彩。

    记忆里,眼睑下是如水墨画般迷人的景色。

    一瞬间,卫蓁然徒然生出眼前的‘少年’是女子的错觉,语气比先前更柔和:“别怕。”

    予白闻言,把方才不去看的决心抛之脑后,好奇的想瞧一瞧面前的人,到底是可怕的鬼魅,还是……

    双眸睁开,对上宛如黑宝石的瞳眸,看似幽静无波浪,却如同漩涡般暗含巨大的能量。

    一股股的悸动,穿透她的心脏遏制不住的席卷而来。

    “蓁然?”予白心防一松,脱口而出压在心底许久的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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