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两根食指架了个等腰三角形的形状, 葡萄紫的三菱晶体从几何体的尖端飞旋出来,悬停在鼻尖的同一水平线上,紫色的光芒潮水一般涌上来, 光粒在她的周身汇聚成汪洋, 凝结成一个三角形的眼睛花纹, 冷峻威严地在小姑娘的眉心处显现。
一个三角形包含着椭圆形的花纹, 与其说那是个符号,不如说那是一张冷峻的面孔,被从沉睡中唤醒, 正在冷冷的注视着人间。
“看, 神上哥哥, 这个戏法好不好看!”小姑娘显然是勉力凝聚出这个纹样,眼睛刚刚现形,她就浑身一软,基本是靠着骨架撑起来了坐姿,苍白脆弱的脸颊上汗涔涔的,浮现出情真意切地喜悦来, “是不是特别棒——”
她身形一晃, 看着就要倒下。
神上朔急急扶住小姑娘的身体, 他发觉三木的身体轻得吓人, 靠在手里跟羽毛没什么两样, 骨骼也像是质感极差,仿佛一用力就会被捏碎。
“与谢野医生!”
在神上朔话音落下的一瞬,与谢野晶子已经行动了起来, 尝试性地发动了异能力。
“还不是濒死状态......我的异能力不起作用。”
“......”
小姑娘浑然不觉两个大人之间的凝重气氛,她舒舒服服靠在神上朔怀里,脸上纯然的欢喜还是干干净净的,团团蓬蓬的,“就是这个,透过这只眼,能看到未来的事情!”
“保真哦!”
神上朔瞬间没了试探小姑娘异能力的心思,“小三木乖,先把眼睛收起来,你的身体撑不住的。”
“没关系啦,放心吧神上哥哥,这只不听话的眼睛只会在出来的时候让我难受一小下。”她比了个小拇指指尖的大小,孩子气地示意只有那么丁点儿打的事情,“真是不乖的眼睛......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让我来看看——神上哥哥的未来吧!”
那只诡谲的眼睛的瞳孔位置,六芒星缩影骤然闪烁起来,一道紫芒奔吐而出,直直对准神上朔的心脏。
“这是......”神上朔试着活动了下身体,但那束紫光就像是锁定了他这个人,死死拽住了他。
三木萌凑近了瞧那个眼纹,果不其然,中心处的浮光魅影清晰的很——
漫天卷地的绵绵白雪,悉数破碎在金色的的刀芒下,被飓风卷起,高高抛向天空,又被峻烈的罡风撕扯得稀烂,像块破抹布一样扔在泥里。星星点点的猩红色从破陋的孔洞中渗出来,先是一点艳丽的血色,在雪地里倔强地梗着,渐渐地血色像是干涸了了,也可能是固结了,黑褐色扭曲成丑陋的疤痕,栖伏在洁净的纯白上。
“我的老天......这看起来可真不妙。”看到这堪比诅咒的预言,三木萌惊愕地后退,“不应当啊......”
这样好的人,也会有这样不公的厄运吗?
“怎么了?”没看到这一切的神上朔看到小姑娘不对劲的反应,不免有些疑惑,“我的未来有什么问题吗?”
这好像不仅是有问题,这是有大问题啊!
“神上哥哥......”小姑娘犹豫着开口,她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将这个预言告诉他。
这只眼睛,以前被她唤出过多次,无论主人的目的是恫吓还是炫耀,它就如同某种巍巍的岩石,坦露且毫无保留,以绝对的真实之姿诉说着真相。
尽管在此之前从未有人信过她的预言,他们要么认为这是“凑巧的事”,要么大惊失色地觉得不幸的预言便是“你这个怪胎恶毒的诅咒”。
然而三木萌则知道,这确确实实是真的,完全不以她的意志为偏移,哪怕这曾无比冷酷地宣告了她父母的死讯。
好像“怪胎”这个名号,就是在她哭嚷着阻拦父母搭乘那一辆火车时出现的。她那个锥子脸的刻薄姑妈把遗嘱摔在她的脸上,一句一字冰刀子一样给她刻下了“怪胎”的铭牌。
所以,真的要说出来吗?这么不详的预兆。
说不定......不说出来就不会成真了呢。
看着三木萌愈发惨白的脸色和怔愣的神情,“小三木?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小姑娘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自欺欺人的想法,她磕磕巴巴地讲起,“是这样的......”
......
“嘶,”冷不丁听到这种类似诅咒的预言,饶是神上朔也有些惊讶,但他关心的反而是另一个方面,“原来这才是小三木的异能力吗?”
“异能力?”低落的黑帽兔子抬起头来,红眼睛还水汪汪的,可怜又可爱地发出一点鼻音,“那是什么?”
“嗯......就是超能力的一种。小三木有看过动画片吗?异能力就是主角都有的......天赋?”
“是那种biu~biu~的□□吗?”小姑娘兴奋起来,细胳膊支起上半身,“我这个就是那种吗!”
“可是我既不会变身,也不会魔法欸。”
“是差不多的性质,只不过每一个主角都不一样罢了。”神上朔笑着摸摸她的头,“说不定,小三木也会是未来的救世主呢。”
“那当然了。”作为一个还没脱离中二期的小孩子,听见这话,小姑娘的小鼻子都要翘起来了,她连忙给自己的两个“盟友”一个定义,“那哥哥姐姐,不就是未来勇者团的伙伴了!”
“是是是。”在哄孩子方面颇有心得的神上朔得心应手地接着小姑娘的话说,\"我的勇士小姐。\"
他牵起三木萌的左手,行了个骑士礼,“不过勇士殿下的话,现在还是少使用这种天赋比较好。”
“为什么啊?”
“因为小三木还没有到可以拯救世界的年纪,”他换了个委婉点的说法,“勇者拯救世界的道路上总有大大小小的敌人对吧。”
“小三木现在还不能叫敌人发现你哦。”
再怎么说,预言这种超稀有的异能力所具有的潜在价值和危险性,都会让某些肮脏的苍蝇闻风而动。
而走漏风声之后,他们会做些什么,会利用些什么,简直不能更好猜。
“好吧好吧,听神上哥哥的。”三木萌举起手作投降状,她神神秘秘地补充,“不过,今晚哥哥可以来一下看看我吗?”
“有神上哥哥想知道的一切哦!”
......
“交代完了?有家室就是不一样了啊小神上。”
“别再取笑我了,与谢野小姐。”神上朔挂掉跟中岛敦的通话,收起手机,无奈笑笑。
“敦已经到社长家了,乱步先生答应照顾他一晚。”
闻言,与谢野晶子一挑眉,笑得玩味,“乱步先生?你确定?”
“我其实一开始是麻烦的社长先生,但不知道为什么给乱步先生听到了,结果就成了给乱步先生添麻烦了。”
“啊啊,总觉得那个小朋友今天晚上过的不会太顺心呢。”,顶着神上朔“乱步先生为什么会针对敦君”的懵懂视线,医师小姐没忍住笑出声来。
为什么你不清楚吗?夜不归宿还要让他自己一个人带孩子?
哦不对,小神上现在也不住乱步先生那里,压根不可能“归宿”。
“小神上,你真没考虑过同居吗?”
“同居?”与与谢野晶子脑回路弯折相差巨大的神上朔转过头来,“我和敦君不是正在同居吗......”
"呵呵,没什么,当我没问好了。"
这真是差的远啊,还要再加把劲儿啊乱步先生。
.....
午夜时分,医院仍在正常有序运作的部分就只剩下急诊科了。
神上朔和与谢野晶子顺着三木萌的指引,掩藏在病房的暗处,等待着所谓的“时机”的到来。
“嗒嗒嗒。”
清脆的高跟鞋声回响在空旷的长廊,时不时泄露一缕推车轱辘的摩擦声,消散在吹起窗帘的清风中。
“亲爱的,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池本郁子操纵着护士特有的轻柔语调,询问三木萌今天的状态。温柔的神情拿捏得恰到好处,多一分油腻,少一分冷淡。
然而这样标准的基本关怀就像是掉在了地上,不仅连个响声都没有,还被人拿脚踩了个稀碎。
三木萌根本就是不用正脸看她,实在挨不过去了,才冷淡地回一句,“挺好的。但你不来看我,我会更好一点。”
“甜心,你这么说可真叫我伤心。”护士小姐看上去心都要碎了,哀切的眼睛水光盈盈,“来,让我看看你的输液管。”
“你还是离它远一点比较好。”三木萌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继续冷嘲热讽。
“那可不行,亲爱的,你的治疗必须完美无缺。”
“在你来之前,我一直都觉得它完美无缺。”
尖酸刻薄的句子像是一刀一刀往池本郁子的心窝子上戳,她看上去为此备受打击,热络的关切也停下来了,沉默地换药。
“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了。”旁边与谢野小姐的气声传过来。
神上朔轻微地摇了摇头。
他反而觉得,这位小姐根本不是被伤透了心,而是沉浸在另一种特殊的幸福感里。
然而并不知道这一切的池本郁子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手法熟练地举起一管红色的液体,眼看着就要往三木的注射液里混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嗨呀,想要收藏营养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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