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小说:完美德太后 作者:悄然花开
    一直到年底, 皇上一直对立后的事情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来。反而是佟贵妃, 因为年底事情多,忙,她暂管凤印,就显得有些高高在上了。

    不过景然到底是怀着孩子呢,所以这份例上面,佟贵妃是暂且做不出什么来的。她比谁都知道, 康熙的底线就是子嗣,后宫争宠, 无论如何都行,但就是不能伤害到子嗣。

    以前是没办法,防得住自己人防不住外人,现在外人都清理干净了, 自己人要是再下手,康熙的脸面就没地方放了。

    景然也尽量不出门, 天寒地冻的,说不定哪块儿地方就有点儿冰渣什么的。她吃过饭就自己在房间里走走转转, 请三格格来看看书,讨论讨论功课。

    就这么一直到年底,继母进宫请安, 带上了博古的新媳妇,那拉家的姑娘。

    这姑娘腰背挺直,脸色虽然平和,但是看得出是个挺有主意挺倔强的人。否则, 好端端一个旗人家出身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嫁给一个包衣呢?就算这包衣祖上是满人也不行。

    继母先开口,一张嘴就是贬低这姑娘的话:“博古拿了一百两银子,用娘娘您的名头,特意请了太医去看诊,亲家公现在已经是稍微能吃点儿东西了,得用人参养着,一根人参,两百年的,一百二十两,只能吃一两个月。”

    景然算了算这账,天哪,光是这病人,半年就得三百两吧?博古那肥皂作坊,一个月才多少银子?

    “之前说是租一个院子就可以了,但后来博古也不知道怎么改了主意了,买了小院子,娘娘您也知道,这京城里,院子多贵啊,就算是个一进的,也要一百五了。再置办家具,再给小舅子念书,再加上聘礼,五百两搭进去了。”

    前前后后,博古也花了小一千了。

    一千两银子是什么概念?景然前阵子得了康熙赏赐,她一开始是想买有良田的庄子的。一百亩的良田,小庄子,一千两。这还距离京城比较远,京城附近的,她买不到。

    这样说不直观的话,就用博古的作坊来说话。从博古开了肥皂作坊到现在,给景然的银子有三千两。他自己留下的,顶多有两千,其中一半儿,就花用在这位新媳妇儿身上了。

    这姑娘不光是自己嫁给了博古,整个家庭,都嫁给了博古。

    继母一边说着话,景然一边看新嫂子的表情,那姑娘就好像继母说的不是她一样,面色照旧是十分淡然,面无表情。

    景然自然也不会全信了继母的话,有了新嫂子之后,她一直就没宣召继母进宫,怕是继母心里也在担心新嫂子以后得了景然看重,然后取代了她的位置。

    “喝茶吗?”等继母停下来了,景然就出声问道。博古的媳妇儿就抬头看一眼景然,神色里的惊讶没遮掩住,大约是觉得景然会嫌弃她费钱,没想到景然会好声好气的和她说话。

    “喝什么茶,怕是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茶叶什么滋味,娘娘也不用忙活,残茶赏她一杯就成了。”继母说道,景然摆摆手:“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既然博古喜欢,那她就是我大嫂了。”

    人都已经娶进门了是不是?还能为着花钱的事儿,将人给退回去不成?

    景然好奇的是另外一点儿:“你家中如此贫困,当初选秀的时候……”

    人打断景然的话:“命里没福气,初选的时候生了病,被送出宫了,然后就摞了牌子。”这也是在提醒景然,落选的事儿,是万不能说自己动了什么手脚的,只能说自己没福气。

    伺候皇上多大的福气啊,你想办法给躲掉了,这事儿传出去,还要命不要?

    景然微微挑眉,继母在一边斥责道:“怎么能随便打断娘娘的话呢?太没规矩了!”

    人又不出声了,景然摆摆手:“无妨,唐嬷嬷现下不是正教着呢吗?日后就会好了,既然是和我大哥成亲了,日后,就好好过日子。我大哥性子有些闷,你多担待一些。家里的事情,你也多帮衬一把。”

    她不看继母:“我阿玛耳根子软,别人几句话就能说的他忘记儿女骨肉,若是他有什么刻薄你的地方,你只推了博古上前就成了。”

    继母想说什么,但脸上烧得慌,她就知道景然这丫头是个记仇的。可偏偏,这会儿景然在上她在下,她也不能得罪了景然,但到底是不甘心,就嘀咕道:“若非是我,娘娘能有今日?”

    她若是不逼迫景然进宫,现下这嫔位上的人不一定是谁呢。景然这丫头,也不知道哪儿做牛做马呢。

    景然笑着转头:“我得谢谢你?”

    继母脸色立马白了,赶紧起身行礼:“娘娘恕罪,您也知道我这人就是没脑子嘴巴快,您饶过我这一次。”

    景然也不想在自己的宫殿里将继母怎么样了,传出去,倒是一个不孝的名声扣上来了。真的,她现在是越发的觉得,名声这东西,在这年代,当真是十分紧要的了。

    她摆摆手:“我让人准备了些点心,你随着巧书到外面用一些,若是觉得好,等会儿给我阿玛和你儿子也带一些回去。”

    这是有悄悄话要和新嫂子说,继母十分嫉恨的看一眼儿媳妇儿,然后不得不转身跟着巧书出门去了。

    “既然是进了我乌雅家的门,日后,就不要想着上下尊卑的事情了。毕竟真要论起来,乌雅家在宫里还有个妃嫔是不是?”唐嬷嬷以前说过,这姑娘是个胆子大,有自己主意的。

    景然怕的就是胆子大。

    “家里那边,我会给你撑腰,但你要尽心尽力的伺候博古,外面的事情,切勿过多沾手。有事儿问问唐嬷嬷,唐嬷嬷不会害你。”

    景然看着新媳妇儿:“我这继母,你并不用很放在心上。另外,她若是给你塞房里人,你也只管拒绝了就是,用我的名头来拒绝,就说我只盼着有嫡子出生。”

    景然以前不是没想过给乌雅宝柱赏赐个美人,然后将继母给休掉什么的。但是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自己做了妾室还可以说是迫不得已,为了活命,若是这样随随便便拆散别人家庭,给别人赏赐妾室,这就有违她的道德底线了。

    继母那边她都能忍住不去做这样的事儿,博古这边她就更不会插手了。除非是博古自己愿意,否则,她愿意为新嫂子在这方面做主。

    “早日生下子嗣,乌雅家,也需要个明事理的女主子,知道吗?”景然问道,新媳妇儿停顿片刻,忽然说道:“买房子的钱,还有吃药请太医的钱,我都有欠条,日后,我弟弟会还上的。”

    若是她自己还,那谁知道这钱是她娘家的还是她自己从博古那边弄来的?

    就算是她弟弟,虽然也有这个疑惑,但到底是比她更名正言顺些。男孩儿才是家里的继承人,才是家里的顶梁柱,才是一个家庭根柱,女孩子一旦嫁人了,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哪怕是再过一百年,有七成的人,也还是这么认为的。

    “聘礼我全都带回了乌雅家。”她看景然:“多谢娘娘信我,娘娘放心,我日后,也绝不会让娘娘失望。”

    还有这么一出啊,景然脸上就忍不住带了笑,别管以后给不给钱吧,现在有这个态度,就说明这姑娘是个好的。她笑着点头:“这些事儿,你是和博古签订的欠条,那就你们两个自己商量好了,无需和我说。”

    她不插手夫妻俩之间的事情,过好过坏,也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若是新媳妇儿愿意给博古纳妾,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时候不早了,我也不多留你们了。”说完了正事儿,景然就开始赶人了,她现下肚子大了,不好坐时间太长,端了茶杯,新媳妇儿也识趣的很,就跟着起身了。

    点心是御膳房早就准备好的,只让她们带上就可以了。现下家里的条件已经改善好了,也用不着景然用自己的赏赐来补贴了。

    这边正打算告辞,那边继母忽然又急慌慌的行礼:“正事儿差点儿忘记了,娘娘,此次进宫,还有一件儿大事儿要和您说呢,之前您说的什么沼气池,你哥哥一早就去看过了,里面引出来的气,确实是能燃烧。不过就是用着不太方便,稍微有点儿缝隙就没了,不留下缝隙的话,又不好引出来了。”

    继母唠唠叨叨的,半天说不到正点子上,景然也不着急,她弄这个的最主要目的是烧制玻璃,别的用途都要先放一放的。这个缝隙的事儿,肯定是有办法来解决的。

    就是她不爱动脑了,要不然找康熙借两个人?工部的能人不少,和内务府也有匠作司。

    今儿果然是有好消息,难怪她早上起床的时候就感觉心情特别好呢。

    “这倒是个好事儿,回头我让人去帮帮博古的忙。”景然点头,但扫了一眼继母,又沉了脸色:“我知道你的用意,我以前也说过,只要你安安分分的,教养好了你儿子,日后,我也不会少了他的一份儿的,但你若是再这样……”

    她眯着眼睛思量了一会儿:“耽误事儿,我可就容不得你了。”

    她转头吩咐巧书:“之前皇上不是赏赐了我一副红宝石的头面吗?我也没办法带,就赏给我嫂子吧。”

    皇上的赏赐,还是红宝石,正室才能带的,继母一瞬间嫉妒的眼睛都发红了。然而,景然看都没看她:“我能给我阿玛找到差事,也能让他回家养老,怕是这段时间我脾气太好才给你脸面了,既然你不打算要,那我也就没必要给了。”

    她又吩咐新嫂子:“老二年纪也不小了,总是在学堂里蹉跎日子也不像样,回头你让博古给他找个严厉些的武师傅,让人捶打一番,日后学些骑射之类的。”、

    小胖子在文学方面实在是没天赋,上学两年了,听唐嬷嬷的意思是连个字儿都写不好。既然写不好,那也不用浪费时间了,习武去吧。

    继母瞬间就着急了——武将哪儿有文臣清贵啊,再者,读书只要在窗明几亮的房间里坐着就成了,习武却是要到外面吃苦,这能一样吗?

    她想再求求景然,然而景然却是不打算听了,摆摆手就让人送了她们出去。宫里,也不许大喊大叫,继母没办法,只能顺着宫女的力道出来了。

    “见着妹妹了?”博古正在房间里看图纸,见新婚妻子回来,就抬手递给她一杯茶:“现下放心了吧?我都说了妹妹是个很心软很体贴的,定不会为难你。”

    体贴是有的,但是心软嘛,那拉氏也没纠正丈夫心里的印象,只笑道:“额娘惹怒了娘娘,娘娘说让给二弟请个习武师傅,那学堂,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了。”

    博古皱了皱眉:“她怎么惹怒娘娘了?娘娘向来不记仇,进宫这么久,都不曾对她做过什么……”

    就冲继母以前的作为,娘娘将她送佛堂都是轻的。

    那拉氏拍拍他手臂:“你别着急,我慢慢和你说。”

    两口子坐在桌边说着话,那边继母也在对乌雅宝柱絮絮叨叨,不外乎说一些景然不尊敬她之类的话,乌雅宝柱一开始是一声不吭,但听多了也有些不耐烦:“尊敬你什么?她是娘娘你是奴才,她要是尊敬你,那宫里的娘娘们,哪个能答应?要我说,你也是太过分了点儿……”

    话没说完就被继母给拽着了耳朵,乌雅宝柱哎呀呀了两声,不客气的拍掉继母的手:“你快算了吧,你以后那么亏待她,她没找你算账就是好的了,行了行了,我有事儿先出去了,晚上不回来了,你自己看着吃饭吧。”

    拿了荷包,换了衣服,转身出门。

    继母看着那背影,也是忍不住悲从心来——果然是不一样了啊。这家里,怕是只有她和儿子相依为命了,那丫头,她日后怕是也拿捏不住了。

    但是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要真就这么认命了,这个姐姐,自家小宝儿怕就是攀不上了。她得想办法,还将乌雅宝柱给捏在手里才行。

    小小一个乌雅家,四个主子,各个都有心思。

    景然也是忍不住叹口气,果然最复杂不过的就是人性了。

    康熙过来的时候,景然正在回忆沼气灶台的样子。不过外人看来她就是在画圆圈,康熙看一眼就忍不住笑道:“你这是打算画个水井?”

    宫里的水井不多,还处处都有人守着,怕的就是有人跳井什么的。倒不是珍惜人命,而是大家都要吃水,这井里有了东西水还怎么用?

    景然随口应道:“是啊,想打个水井来冰镇西瓜。”

    康熙伸手摸摸她脑袋:“还不如你用冰盆呢,瞧着有些闷闷不乐的,今儿不是见了家里人吗?他们惹你生气了?”

    “也不是,我是在发愁呢,这玻璃作坊到我手里都一个月了,若是再不出点儿东西,我都要赔钱了,对了,皇上那边可有那种擅长……”她停顿了片刻,组织了下语言:“打造器皿的?”

    “有,你要做什么?”康熙直接点头,景然将自己的图纸拿过来递到康熙面前:“博古弄出来一种新染料,但就是放不住,有缝隙就没了,所以,我想打造一个这样的器皿,能装进去,防爆炸,还能有管口控制……”

    就是煤气罐,灶台先放一放,这个只要有个能控制输出的开关就成了,不用太费心劲儿。

    重要的是玻璃作坊,只要玻璃作坊出了大块儿的玻璃,她就能傲视群雄了。好了,开玩笑了,不是傲视群雄,是鄙视佟贵妃了。到时候买玻璃的……嗯,还是不能太便宜,毕竟太便宜了有钱人不屑于买啊,得贵的,那些人才愿意掏钱。

    她还指望这些有钱人来做推广呢。

    康熙看了看被他刚才吐槽为井台的图纸,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好吧,仔细看的话确实是能看出来是个罐子的。

    “新燃料?”他对这个更感兴趣,景然笑眯眯的点头,也没说自己弄的沼气池是什么想法,只说弄了。康熙也不去追根究底,真要追根究底,这女人身上的谜团就太多了,实在是追究不过来。

    倒是这个新燃料,若是十分方便获取,那可就是大大的功劳了。

    民间百姓,吃穿住行。要烧火做饭总得有柴火,有煤炭,这柴火要每天抽空去捡,去伐木,去劈柴,这煤炭要每天来挖矿,实在是耽误功夫。

    若是有一种更便利的,更快捷的,更好用的东西出现,那几乎是能改变现下朝廷局面的。

    康熙有些坐不住,他想亲眼去看看。

    景然也不阻拦,爱去就去哦,反正不耽误她晚上睡觉就成了。

    当然,佟贵妃那边她也得上点儿眼药:“您可先和佟贵妃说好了,免得她明天又说是我撺掇的您,我不帮你背黑锅的。”

    恨不能将皇上拴在自己手腕上了,佟贵妃管的太宽。

    这点儿浅薄的小心机,康熙忍不住伸手在景然的脖子上捏了捏:“放心吧,朕又没带着你。”

    说出宫就出宫,半点儿没给景然准备的时间,乌雅家那边也没收到消息,他们只知道有贵人去了,反正也不认识皇上,他们也没见过。

    这外面的事情,景然尽量不去过问,免得被康熙给疑上。

    工匠康熙是直接给了博古了,没从她这边过,她只给了图纸。

    天气越发的冷了,景然也越发的不爱动脑子了。连给佟贵妃请安也不去了,直接求了康熙这边,说是天寒地冻雪天路滑,康熙看在她的大功劳的份儿上,也就允了。

    还特意交代了佟贵妃看着点儿下面的人,别亏待了景然。

    佟贵妃气的自己哭一场——还交代下人呢,这不明摆着是在警告她吗?下人哪个敢慢待了怀孕的妃嫔?

    这乌雅氏,果然是天生的狐狸精,就是怀个孩子而已,恨不能上天了,这骨头怎么就那么轻呢?

    荣嫔也很是羡慕了:“我怀着小四的时候,还得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你倒是遇上了好时候了。”四阿哥出生之前,皇后还活着呢。

    “这满宫里,就没比你运气好的了,儿女双全。”景然笑眯眯的捧着荣嫔,两个人正说着话,就见荣嫔身边的嬷嬷匆匆进来了:“娘娘,惠嫔那边出了事儿。”

    不等荣嫔发问就直接说了:“去了许多太医,连皇上都惊动了,说是小阿哥不太好了。”

    太医经过匆匆忙忙,许多人都能瞧见,这事儿不是什么大秘密,用不着悄悄说。

    荣嫔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前两天不还好好的吗?”

    虽说那小阿哥身体一直有些不太好,但也养活了三两个月了吧?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谁也不知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荣嫔就提出来告辞了。

    也就两三个时辰,到了晚膳时候,惠嫔那宫里就传出消息,说是小阿哥没了。康熙十分伤心,前两天还兴冲冲的找景然说沼气池的事情呢,出了这事儿之后,竟是一直在前朝,一直到年底都没进过后宫了。

    但再怎么伤心,小阿哥的身后事儿还是要办的,因为年龄太小,连皇陵都入不得,只能是一口小棺材,寄在寺庙里。只等日后超度了,再将小棺材给埋掉完事儿。

    除了小阿哥的亲额娘呐喇贵人哭了两三场,惠嫔难过了几天,这宫里,就再没人提起来这小阿哥了。

    后来景然才打听了,说是小阿哥出了疹子发热,也不是天花之类的,就是普通疹子,然后没挺过来,就那么没了。

    她都有些不敢相信,在她印象里,小孩子出疹子是十分常见的事儿,穿的厚一点儿,热了就出。打了防疫针,不舒坦也出。但顶多就是发烧两天,然后就能好啊。怎么还有小孩子,出个疹子就没命的呢?

    这种认识,让景然越发的冷——这个年代的医疗,她虽然早知道落后,却不知道,竟会落后到这地步。

    她的孩子,日后是不是也要经历各种各样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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