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小说:完美德太后 作者:悄然花开
    两个人一路走走停停, 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大街上的一切……景然是很稀罕的,除了电视剧, 她从没看过这么古香古色, 原汁原味的街道,景区的那些还带着耳麦什么的, 太出戏了。

    康熙也是稀罕,身边跟着的人变少了, 行动忽然变得自由了, 感觉不一样。两个人也不着急, 有时候还顺着景然的意思, 在卖小食的摊子前站一站。

    他们是站一站, 看着没钱买就又走了,但实际上, 跟在后面的暗卫会主动出来将东西都给买下来的。

    “你们想租房子啊?看你们穿的, 像是普通人家, 这普通人家租房子呢,得去南边儿, 这东边你们是肯定租不到的。京城里, 东贵西富,南贫北贱, 没钱的人家都住南边,戏班子什么的都住北边。达官贵人呢,东边, 紫气东来嘛。有钱人家住西边。”

    他们问了两三户人家,就有热心的老大爷给了答案:“交界处呢,也有一些比较贵的房子,也不会太破旧,你们也可以去看看,其实要是有一点点儿钱,我劝你们还是去比较好点儿的地方,一来是安全,不会有小偷小摸什么的,二来呢,距离有钱人家近了,找活儿也方便,要不然周围都是穷人,谁找你干活儿啊?大家一样穷是不是?”

    老大爷拿着旱烟袋,抽一口,眯着眼睛吞云吐雾:“不过这两年,皇上圣明,老百姓们好歹是生活安稳了。要是放在早几年啊,我劝你啊,还是回乡下种地比较好。”

    早几年就算是京城,也时常会有小纷争什么的,八旗子弟打死人也不用偿命的,京城里可以说是处处是危险,没点儿靠山背景,那就是来送死的。

    现在就不一样了,皇上对八旗的要求也严格了许多,并不敢有人再随意的打死汉人了。

    康熙暗戳戳的得意,景然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又不是全民吃饱穿暖了,有什么好得意的?再说,让自己治下的百姓活着,这不是对帝王的基本要求吗?

    “老人家,这一片好不好找活儿干?”康熙问道,那老人家上上下下打量他,又看景然,片刻后才说道:“倒也可以找,不过,这边的人家,大多是想要卖身契的奴才,你愿意卖身啊?你这个头倒是不小,身体看着也壮实,能干活儿,但是你这媳妇儿,太瘦了,估计是不好找。”

    景然的身材是略有些纤细,但绝对说不上是瘦。这个年代,也没有骨瘦如柴的模特来对比,大家都是讲究一个匀称,所以景然哪怕是保持身材,也绝不会追求什么骨感。

    可和干活儿的妇人比起来,她这身材,是当真有些不合适了——瘦弱就代表没力气,没力气能干什么活儿啊?

    “不过洗衣服倒是可以,可以找街头的赵娘子,她是负责这事儿的。”老大爷好心给他们指点了地方,景然就拽康熙衣袖:“咱们还是去南边看看吧,咱们的银子不够在这边住的,就是找活儿,咱们也不能卖身啊,孩子要读书呢。”

    老大爷顿时有些同情了:“那可不容易啊,孩子念书可费钱了,一本书好几两银子呢,有时候干一年的活儿都不一定能攒的住呢。不过呢,要是读书读得好,你们两个日后可有福气了。”

    康熙笑着道谢:“承您吉言了,那我们去南边看看。”

    又往南边去,马车过去的时候都下午了,估摸着是三四点的样子。到了一片地方,就发现和盛世繁华真是一点儿边都沾不上了,狭窄的小巷子,破旧的房屋,街道上扔着垃圾,哪怕是冬天了,那垃圾堆也撒发着一股臭味,不知道是堆放了多久的。

    来来往往的小孩子穿着漏屁股的棉裤,七八岁了都还这样。脸上黑漆漆,头发乱糟糟,衣袖看着像是黑铁片。当然,也有干净的,但穿着的衣服也是破旧的很,大补丁上面带着小补丁。

    人人枯黄瘦弱,但大家也都忙忙碌碌,都是在为生计奔波。

    康熙带着景然就站在巷子口,伸手摸摸墙壁,再上手敲一敲,然后探头看里面:“大多是这种房屋,泥胚墙壁,看着是挺牢固的,可实际上,若是雪太大……”

    他又仰头看房顶,景然倒没有太受震撼,就是她的上辈子,人人都能吃饱饭,也不是没有穷人的存在的。尤其是那小山村里,交通不便利的地方。她看过新文,见过网络,甚至,亲身接触过几个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所以,她不惊讶。

    她想的是,有没有办法来改善。大家都有钱了,不就能盖新房子了吗?衣食住行,世人多是为这些操劳,可这些也是有排行的,房屋排在第三个,要解决前两个了,才能来解决第三个不是吗?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康熙又找了个老大爷来攀谈,说是想租房屋,那老大爷其实是有点儿不太高兴的,他着急干活儿呢。还是景然给塞了几个铜板,那老大爷才愿意站在那儿和康熙唠唠嗑。

    “这房子多久了?那可久了,就我家,前面那一户,我爷爷的时候盖的。”

    “为啥不重盖?没钱啊,你看你这后生,要有钱,谁家不盖房子?那娶媳妇儿了,生孩子了,家里人多了,能不盖房子吗?”

    “下雪啊?那没事儿,半夜上房顶,用热水浇一浇就完事儿了,不过,这上房顶的事儿可得小心,前头那老杨家,就是去年上房顶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了,这不,脑袋朝下面,当场人就没了,别看就是这一个矮屋顶,那也是能死人的。”

    “还有那张柳村,前年摔下来个小伙儿,腿断了,家里也没钱养活废人,这不,大雪天自己偷偷爬出来了,第二天人都冷了。”

    老大爷一口气说了十来个悲惨故事,听的景然心里不好受的很。康熙也有些叹气,又问朝廷有没有什么政策,老大爷叹口气摇头,也不对朝廷有什么评论,万一哪天这话传出去了呢?那他一家老小,还有活头吗?

    茶馆里都说了,勿谈国事。

    天色渐渐暗下来,风也起来了。景然和康熙穿的都不是很厚,生怕人看出来什么不对,所以这会儿就冷的有些哆嗦了。

    有暗卫过来悄声问道:“时候不早了,宫门怕是要落钥了。”

    康熙叹口气,拉着景然转身去找马车。车夫是暗卫假扮的,见他们回来,赶紧就下来掀开帘子让他们进去,虽说这种车子简陋的很,别说是棉垫子了,连个火盆热茶都没有,但好歹是将外面的冷风给挡住了,总算是能让这两口子缓口气了。

    景然沉默不语是在想上辈子听说过的小型厂房有没有合适这种村落的,康熙沉默是在想朝廷能做点儿什么。

    先回到那小客栈,两个人都将妆容给清洗掉,然后才悄摸摸的走人——早上那一出戏实在是太拙劣,也幸好这客栈,本身就是康熙的据点之一,否则两个人早就露出许多破绽被人给看出来了。

    “到永和宫吧。”进了宫门,康熙吩咐道,于是御驾就直接去了永和宫。景然也顾不上别的,先去抱小阿哥,小阿哥刚吃了奶,这会儿正在练习吐泡泡,看见景然大约是太兴奋,一个泡泡就吹到了景然脸上,那唾沫……算了,亲生的,不嫌弃了。

    “小七这是会吹口水了?”康熙看的稀罕,笑着伸手戳了戳小阿哥的脸颊,景然笑道:“早就会了,这会儿是更熟练了,皇上肚子饿不饿?”

    康熙这边刚点头,那边梁九功就拎着食盒进来了,里面全都是今天在外面买的小吃。

    有些热腾腾的,是又拿下去加热了,有些冷了也能吃的,就还照旧放着。

    景然凑过去看,羊肉汤,芝麻烧饼,糖葫芦,肉夹馍,糊涂面条,菜盒子,肉包子……种类挺多的,一样也就一个人的份儿,他们两个吃的话,也就尝尝味道。

    不过,正好,这么多呢,总得都尝尝才不辜负这一趟出宫。

    康熙先落座,又让奶娘来抱走了小阿哥,景然才跟着落座。

    “羊肉汤有些熬的时间太长了,烧饼有些湿软了。”康熙一边吃一边点评,糖葫芦他没动,不爱吃酸甜的。景然则是觉得味道还好,虽然比不上宫里的精致,但能拿出来摆摊子,那肯定也是有自己的长处的。

    一样两三口,全部尝完肚子就鼓起来了。

    景然倒在软榻上,今天的运动量已经很足够了,所以饭后运动什么的,就稍微的偷个懒吧。

    “皇上,肥皂这样的东西,是不是能将方子给公布出去?”她笑着问道,康熙原本正在剔牙呢——皇上也是,没有牙刷的古代,塞牙缝之类的事情也不少见,虽然头一次见的时候景然也觉得幻灭的很,但是现在嘛,习以为常了。

    听见景然的话,牙签差点儿没直接扎在舌头上。

    康熙转头看景然,眼神很有几分深邃:“你知道博古那肥皂作坊,一年能赚多少钱吗?若不是有你在背后,你觉得,会不会有人主动要这作坊?”

    赚钱是肯定的,就继母那个抠门的,一年都还要给景然一千两银子的分红呢,博古自己还留着一份儿。少说了,一年三千两。不像是庄子操心天气,不像是店铺担心卖不出去,店面都不必有,轻轻松松,一年几千两,怎么可能会没人觊觎呢?

    这种赚钱的营生,不是应该一辈子捏在手里的吗?若是小心谨慎些,家族再给力些,说不定就能作为家族的立身营生,世世代代的传下去了。

    景然微微笑了一下:“我知道的,但是,我一个人赚钱有什么意思呢?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的百姓,是皇上的子民。皇上为他们忧心,我也为皇上忧心。若是拿出这些钱财,能让皇上不忧心,我是十分愿意的。”

    言下之意就是为了康熙,实际上,景然也就想积攒个好名声。

    之前康熙不是说她做生意与民争利,对名声不好吗?若是她将赚钱的营生都给了天下百姓呢?那会不会人人都夸赞她是为民着想?

    “你当真愿意?”康熙问道,景然点头:“我不光是愿意将肥皂的方子公布出去,之前玻璃作坊的方子,我也打算让博古散出去了,不过,这个是拍卖。”

    顺便将这个事儿过个明路。

    另外,加工玩偶,小头花这一类的流水生产线小工厂,应该也合适那样的地方吧?可问题是,做出来之后卖给谁呢?有钱人家的女眷都是带的金银珠宝,没钱人家的就一根头绳,或者自己找碎布做个小头花什么的,谁会专门去买那种廉价的小东西?

    或者做鞋底?还是那句话,没钱的人家自己做鞋底,有钱的人家,有针线房呢。

    嗯,忘记考虑中等人家了,不耐烦自己做,也养不起针线房。

    这个市场,可是最中间最庞大的市场。若是抓住了这个市场,那可就不得了了。

    景然一边想着,就和康熙商量:“之前卖玻璃的铺子,我想关门了,准备改成杂货铺,以后卖点儿头花鞋底什么的,这些东西,可以让那些穷人去做,计件,做一件儿给一个铜板,或者,三件给个铜板,做好了就在铺子里卖……”

    康熙多聪明的人啊,这是皇帝,从来想的都是改善民生,所以景然只是开个头,接下来的他就全明白了。他伸手拍拍景然的肩膀:“爱妃,朕替他们谢谢你。”

    “皇上,我可不需要他们谢谢我,我只要你谢谢我就成了。”景然笑嘻嘻的,伸手捏了捏康熙的手背,作出一副调戏的样子来:“为了皇上,哪怕散尽千金,我也甘之如饴。”

    康熙有些无语,但立马就反手将景然的爪子给握住了:“朕也如此,爱妃是朕最心爱之人,朕对爱妃,如珠似宝。”

    这话也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但是景然不能追究,只能顺着康熙的力道往后仰,然后,熄灯,关门。

    长夜漫漫,小阿哥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的人事不知了。

    一早醒过来,景然打着呵欠看外面吹风,今儿的天气不太行,西北风,嗖嗖的冷,吹得人像是成了冰棒,冷,硬。景然根本不让小阿哥出门,就这年头的医疗技术,真的,保命要紧。别的什么科学育儿,没这条件就不要强求了。

    她在窗边吹了一会儿冷风,确定脑子更清醒了,就打算去书房画图纸去了,既然要弄杂货铺,那肯定得考虑市场对不对?总不能对外面说,这铺子是德妃开的,你们想讨好德妃就得买买买吧?

    这种善事不好做,看看现代那些公益人就知道了。

    所以,得出奇制胜,让人觉得店里的东西是真好,是真稀罕,值得掏钱买,这样才不会有人往她伸手乱扣什么黑锅。

    首先是头花,景然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什么头箍,发带,卷发带,她自己也都买过。所以,三五分钟就出一个,一会儿工夫桌子上就放了满满一叠。

    至于鞋子,缠脚这种事儿,景然是深通恶绝——她不止一次庆幸自己没有穿遇到需要缠脚的女孩子身上,但她也没办法,她又不能让康熙直接下旨对不对?没这个地位呢。

    若她是皇后……咳,想多了,等她当了太后再说吧。

    高跟鞋,这个是不是不好做呢?坡跟鞋,其实宋元的时候就有类似的鞋子了,景然这只是属于再改进再加工。

    忙忙碌碌一上午,睡个午觉起来,巧书就进来了,说是那拉氏递了牌子。

    这倒是稀罕,往日里递牌子进宫的可都是继母,这个新大嫂,还是头一次。

    景然立马就宣了,那拉氏进门的时候还有些尴尬,行礼之后落座,看一眼身边的唐嬷嬷,这才支支吾吾的说话:“家里最近有些不太平……”

    景然就皱眉了:“不太平?怎么回事儿?是有人上门骚扰?”

    “额娘病了。”那拉氏含糊的说道,景然眨眨眼,祸害遗千年呢,这个继母还有生病的一天?

    “是想找个太医?”景然问道,博古身份不够,宝柱也不行,所以乌雅家还没有请太医的资格,除非是景然开口了。不过,博古向来是会约束家里人,不许用这种事儿来麻烦景然的。所以,景然就有了些不太好的猜测:“很重?”

    那拉氏脸上的神情就更尴尬了:“不是,就是吃不下睡不着……暴躁……肝火旺盛,大夫给开了方子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景然有些不耐烦,皱眉看那拉氏,那拉氏深吸一口气:“阿玛前段时间和人出去吃酒,叫了……人作陪,其中有个淸倌儿,相貌很好,阿玛就十分怜惜,数次过去,前几天,还要帮人赎身……额娘舍不得银两……”

    说舍不得银两是托词,继母是更不允许宝柱脱离她的掌控。本来乌雅家出一个景然,那都是祖上烧高香了,可偏偏她得罪过景然,不好和景然攀关系,景然呢,只看在宝柱和博古的份儿上,能容忍她三两分。可若是宝柱不要她了,那景然是绝不会给她留面子的。

    这点儿,继母是想的很清楚的,看的也很明白。

    她知道自己是必须紧紧的将宝柱给抓到手里的,她自认为自己是可以的,但事实上,宝柱在乌雅家发达起来之后,还真的就有了外心。

    她之前认为胆小懦弱没本事的男人,只是因为以前手里没钱。

    现下,真面目暴露了。又气又急又怕,更担心日后的生活,所以,继母就病倒了。而且,她不进宫,也是真的不敢进,生怕景然顺势就给宝柱再弄个二房,那她到时候,才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呢。

    所以,也才轮到那拉氏进宫。

    景然也有些无语了,宝柱都多大年纪了?快有孙子的人了,还这样胡闹?

    “和阿玛说一声,乌雅家日后要门风清正,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决不许进乌雅家大门。若是他非得执迷不悟,那就只好分家了,正好博古也成亲了,你们两口子自己立起来算了。”

    景然冷酷的说道,她其实也知道分家是不好分的,但这话也就是吓唬吓唬宝柱——没她这个德妃,没博古这个能赚钱的儿子,宝柱拿什么去捧淸倌儿?

    “你和博古商量一番,日后给阿玛准备个小厮,这种地方,少去,指不定喝酒喝多了,人家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了,咱们家虽说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皇家的事儿,若是被宣扬出去,那皇上能高兴了?我知道他是长辈你不好插手,你将利害和博古说清楚了,日后,这乌雅家,是你和博古的乌雅家,而不是我阿玛和博洋的乌雅家,明白我的意思吗?”

    景然问道,得了景然的话,那拉氏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就怕这位德妃娘娘十分孝顺,将亲阿玛看得重,更愿意顺着亲阿玛的心意。

    若是娘娘不计较,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不就是淸倌儿吗?买个姨娘回来,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吗?

    “姨娘通房这种事儿,我拦不住,但是,身家清白,绝不会泄露秘密,这些,你能保证吗?”一眼就看出那拉氏的打算,景然沉着脸问道:“再者,你先想好了继母那边的意思,她若是给博古纳妾,你能拦得住吗?她是长辈。”

    若是继母当真不管不顾了,碍于孝道,那拉氏是处于下风的。

    “所以这事儿,你最好是和继母商量着办。”她摆摆手,不让那拉氏说下去:“我只一条要求,不许不三不四的人进门,你自想想别的世家大族是如何行事再说。”

    “是,妾明白了,多谢娘娘指点。”那拉氏得了主意,也不多久,又问了小阿哥好,这就起身告辞了。

    人走了,景然就忍不住想骂了,但到底是没骂出来,只深吸一口气又叹气——真是什么破事儿啊,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先抖擞起来了啊?真是……单打独斗也不行,抱团作战也不行,世事艰辛人生艰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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