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氏寂静无声的在后宫呆了两个月, 三月初, 圣旨下来了,封为贵妃。自此,宫里就是两个贵妃了。一个佟贵妃, 青梅竹马的表妹,一个钮祜禄贵妃, 先皇后的妹妹, 自己也曾照应过的女孩儿。
荣妃来找景然去给新晋的贵妃娘娘请安, 毕竟, 圣旨下来了,金册给了, 名副其实了, 她们就算是不满意不高兴也就那样了,说的好像后宫里的晋升是听取了她们的意思一样,那还不都是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景然和荣妃到的时候, 宜妃和惠妃还没过来。一个嬷嬷出来迎了她们,笑着行礼:“娘娘让奴婢准备了好茶,还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糕点,两位娘娘快些请进。”
十三岁的小姑娘一本正经, 满脸严肃的坐在上面高位上, 穿着肃穆的贵妃礼服。原本景然以为,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就算是贵妃了,也肯定是稚嫩的很, 却没想到,挺直脊背坐着的人,竟还有几分气势,看着也像模像样的。
并没有因为人小就敷衍,行礼的时候,景然和荣妃也都是规规矩矩的。不管怎么说,宫里的尊卑还在,她们要是藐视宫规,指不定就要被责罚了,与其这时候稀里糊涂的试探这位贵妃,倒不如将自己该做的做了。
钮祜禄贵妃微微抬手:“坐吧,本宫本来想早点儿请你们过来喝茶的,奈何刚进宫身体就有些不舒服,躺了这么两个月才算是好转,倒是没能和你们一起喝茶了。”
说是身体不舒服,不过这两个月也没见太医特意来永寿宫。不过,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拆穿了也没什么好处。
荣妃就叮嘱道:“天气刚刚有变化,贵妃娘娘还是多注意些,别因为天气暖和了就着急脱掉夹衣,俗话说,春捂秋冻,春天嘛,天气暖寒不定,稍微一脱衣服就容易着凉,或者您让人多备着姜茶?”
贵妃微微皱眉:“姜茶的味道有些不太好。”
这句倒是看出来是个孩子心性了,姜茶嘛,那肯定是有姜的味道的,不喜欢喝也不用说出来,只说承情了就好了,宫里女人,谁会将自己的喜好大大咧咧的说出来?
景然笑道:“良药苦口,若是娘娘不喜欢姜茶,那生病了,喝药更苦呢。”
贵妃点点头:“多谢德妃妹妹和荣妃妹妹的提醒,回头本宫就让人配置些姜茶过来。以前这宫里的事儿,听说是你们管着的?”
年纪不大,喊妹妹倒是挺熟练的。荣妃都已经二十多岁了,景然也十八了。两个当了娘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这一声妹妹实在是……算了,谁让人家位分高呢?
现在可算是理解宜妃之前的不甘心了。
说曹操曹操到,说宜妃,外面就传来了宫女们给宜妃请安的声音,宜妃不是一个人来的,宜妃是和惠妃一起来的。
两个人进了屋子,也是先打量了上面的钮祜禄贵妃。然后才行礼请安,也是规规矩矩一丝不苟半点儿差错也没有。
同样的流程,景然和荣妃就只坐在一边看着,等那两个也落座了,才客气的寒暄:“惠妃姐姐向来是起得早的,今儿竟是来得晚了,可是有事情耽误了?”
惠妃叹口气:“本来是要早点儿出门的,结果临出门,呐喇贵人那边有些情况不太好,又急慌慌的请太医。”
呐喇贵人自打小阿哥过世之后就开始身体有些不太好,今年冬天是差点儿起不来床。惠妃作为一宫之主,自然是该多照顾呐喇贵人的。
宜妃则是有些大大咧咧,也不管上面新贵妃的脸色,直接问道:“太医是怎么说的?”
惠妃又叹口气:“有些不太好了。”
旁边听着的景然和荣妃也有些怔然了,就算是知道她身体不太好,可也不知道是不好到这地步了啊。好端端一个人,生小阿哥之前,虽说也不经常出来见人,但偶尔也跟着惠妃出来走走,那会儿还是个脸色红润,性格腼腆的女孩儿。这一转眼……几个人难免都生出一种怜惜的感情。
而且,多多少少的,也有些兔死狐悲。
同样都是后宫的女人,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算了算了,这种诅咒的话还是不要提了。
荣妃摇头不赞同:“也实在是太撑不住打击了,小阿哥是病死的,又不是……若实在是舍不得,只养好了身体,日后再要一个不就是了吗?何苦如此呢?”
这宫里,生了孩子又死了孩子的,也不是只呐喇贵人一个。况且,呐喇贵人那孩子还是病死的,和后宫争斗,和前朝阴谋,和反清复明,半点儿关系也没有,非人力所为,那伤心是有的,也不该如此任由自己走不出去啊。
惠妃则是说道:“进宫之前家里宠坏了,本宫也是说了又说,可都没用,算了,万般都是命,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种晦气事儿,咱们就先不提了,今儿是贵妃娘娘的好日子,咱们是该为贵妃娘娘高兴的。”
宜妃也笑道:“贵妃娘娘这儿的点心不错,是李公公的手艺吧?他做这种蒸糕是最擅长的,火候把握的特别好,比任何人都出色。还有一位郑公公,做油炸糕点是最擅长的,不过油炸的东西少吃,贵妃娘娘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多了油炸的,怕是脸上要长疮。”
景然算是明白了,惠妃和宜妃大约是说好了,今儿来是要给新贵妃一个下马威的。一个说生孩子死孩子的艰难,吓唬一个刚成人的小孩子。一个说皇宫自己熟,衬得贵妃娘娘像是客人一样。
这两个人,是打的什么主意的?就是为了在新贵妃面前出个风头吗?不像是这两位的作风啊。
宜妃说了片刻,新贵妃点头:“多谢宜妃妹妹的好意了,本宫以前也尝过郑公公的手艺,确实是挺好的,不过本宫最爱的还是李公公这一手。”
人家亲姐姐以前是皇后,人也没少进宫,会连宫里御厨拿手的东西也没尝过吗?
宜妃笑眯眯的点头:“倒是妾身多嘴了,忘记贵妃娘娘对皇宫也十分熟悉呢。”
惠妃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赞道:“这茶叶好,顶级的碧螺春,先前听内务府的人说,今年上贡的御品也才八斤?皇上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妃分别分了两斤,剩下四斤,也只佟贵妃那边分了两斤。”
还剩下两斤肯定是康熙自己留着的,那钮祜禄贵妃这边的哪儿来的?不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赏赐的,也不是佟贵妃送的,那能是谁给的?
荣妃就有些小嫉妒了:“我以前喝的,也不过是贡品而已。”贡品和御品,那可是差着等级的。
景然对这些倒是没有太大要求,反正茶水嘛,能喝就行。就像她现在学习茶经吧,也就是学习了,并没有特别要求过自己喝的茶水是顶级的。
山泉水能泡茶,无根水……算了,还是别用了。井水也能泡茶,没什么差别。
贵妃娘娘大约也是有点儿脸皮薄,或者是不想和宜妃惠妃说话,只转头看荣妃:“你若是喜欢,正巧本宫这里还有些,回头给你送过去。”
荣妃大喜:“真的?那可真是谢谢贵妃娘娘了。”
贵妃微微点头,又看景然:“本宫听说你喜欢看书,喜欢学习,本宫这里有一套笔墨砚台,正巧给你了。”
宜妃是得了一套首饰,惠妃是得了一套玻璃器皿。
然后,贵妃娘娘就做出疲惫的样子来,景然几个人都是有眼色的,自然也不会耽误贵妃娘娘休息了。按照规矩,下午贵妃娘娘该见诰命夫人一类的了,原是该好好休息的。
出了贵妃娘娘的永寿宫,宜妃就说到:“倒没想到,你们这一声姐姐喊的挺顺口的。”
景然忍不住笑:“我原以为宜妃姐姐是个万事不放在心上的,倒也没想到,宜妃姐姐对这姐姐妹妹倒是挺在乎的。不过一个小孩子,又没有阿哥,你何须如此呢?一个姐姐不是事儿,您也看看人住的是什么地方。”
永寿宫啊,自打先皇后过世就被封起来的,现下为钮祜禄贵妃开了,光是这份儿特殊,还不能看出康熙的意思来吗?
那肯定是能看出来的,否则宜妃也不会这么生气了。
她原本不争宠,那是因为除了佟贵妃,她就是宫里最受宠的。现下有个比她更特殊的存在了,她就有点儿忍不住想试探一番了。
荣妃也说道:“不过一个称呼,我现下就能喊德妃妹妹一声德妃姐姐呢,我也喊一声宜妃妹妹,你能将我怎么样吗?”
宜妃被这样打趣要气死了,甩帕子:“算了算了,你们也只以为我是那小肚鸡肠的,我这不是为了大家着想吗?你们嫌弃我多事儿,那我就不管了。”
人一转身走了,惠妃好声好气的安慰:“她这两天有点儿心气儿不顺,你们也别和她计较,我也还有事儿,就先走一步了。回头请你们喝茶,荣妃妹妹白得了好茶叶,我就准备些好水,等着你的茶叶了。”
这也是挺行的,请人喝茶只出水,茶叶还得自备。
然后人也走了,荣妃看景然:“今儿她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景然能知道吗?她要是知道,她就不是德妃了,她是德贵妃。
“怕是来试探贵妃娘娘的。”胡乱猜测道,然后也要走人:“上次那个格桑花得了太后喜欢,这段时间,京城里竟是买这些花束的,我回头还要看那铺子里的账本,先走一步了,姐姐也慢走。”
荣妃撇撇嘴,拎着茶叶也回去了。
景然也没撒谎,她确实是有事儿忙的,看账本是其一,画图纸是最重要的。她之前弄的那沼气池,原本是烧玻璃用的,现下玻璃方子推广出去了,玻璃作坊虽然还在,但是这个沼气池,却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了。
所以,她想着,是不是弄个沼气电灯,或者沼气灶台什么的。
先画出来图纸,然后看那原料是不是好找,不好找的,看有没有能代替的。
首先是这个沼气灯啊,这个肯定是最重要的,因为煤油灯和蜡烛还有夜明珠之类的,光亮实在是太小了。清朝的阿哥们,三四点就要起床念书,她现在看着自家小不点儿奶娃,想着以后要在这种昏暗的光线下毁坏眼睛,她就十分不忍心。所以,两三年时间,弄个沼气灯,这是能成的吧?
画着画着,巧书那边就着急过来了:“僖嫔娘娘摔了一下,现下要生了。”
景然赶紧掰手指算日子,去年六月怀上的,现下是三月初,说是到九个月,其实满打满算,八个多月吧?
七活八不活的……景然就有些慌了,她倒不是多关心僖嫔,而是觉得僖嫔这孩子和自己有缘——用一句中二的话来说,这孩子是她送过去的啊。
“请了太医吗?还有稳婆,赶紧找人去找佟贵妃。”现下宫里管事儿的是佟贵妃,这事儿必得让她先知道才行。
景然自己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去吧,她不是主事人,这会儿去未免太打眼。不去吧,实在是不放心。僖嫔不管怎么样,那都无所谓,进了后宫不论生死都该自己心里有数。可孩子无辜,他还没见过太阳呢。
今天这天气好的不像话,孩子有什么罪过,连看看天儿都不许?
“走,咱们去看看。”犹豫半天,景然下定决心,转身带着李嬷嬷出去。僖嫔是住的主殿,也算是一宫主位。现下她那宫里乱成一团,两个贵人站在各自的门口瑟瑟发抖,嬷嬷宫女来回穿梭,地面上一层水,估计是水盆没端稳。
景然也去站在门口:“怎么样了?接生嬷嬷到了吗?”
接生嬷嬷到了,哪儿敢耽误啊,僖嫔不受宠那肚子里的也是皇嗣。这会儿正在里面满头大汗呢:“娘娘有些胎位不正,现在也不是生的时候……”
不到瓜熟蒂落,孩子的脑袋就不在出口,这样不好生。要不然人总说足月的孩子好呢?一个是因为足月的孩子健康,肚子里一天外面长一个月,母体的营养提供的更全面。一个是因为足月的孩子自然而然的,他自己会往出口来,到时候只要顺应着生下来就完事儿了。
而不是现在,时间提早一个月,孩子的脑袋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正好又胎位不正,这可就难办了。
“想办法正胎位。”景然说道,她知道这些接生嬷嬷都有这些手段的,好的接生嬷嬷,那甚至是能起死回生的。
“若是平安生下阿哥,皇上定会给你赏赐的。若是出了事儿,你一家老小可都担不起。”景然也学会了威胁,里面接生嬷嬷赶紧应,不应也没办法,谁让她是奴才呢?
佟贵妃也很快就赶过来了,不发疯的时候,佟贵妃也是个很有分寸很有理智的人。
先问了僖嫔的情况,然后就点了僖嫔的贴身大宫女:“如何会摔跤?好端端的,一个大肚子,连自己宫门都不怎么出,也不用去请安什么的,怎么就摔跤了?”
早在正月之后,皇太后和佟贵妃这边就同时发话,说是不用僖嫔来请安了。
现下也不是冬天,说路上有点儿结冰什么的。僖嫔也不爱动——这年头,养胎都是提倡静养的。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摔了呢?
“娘娘等闲也不出门,今儿是听说钮祜禄贵妃那边接了圣旨,就在犹豫是不是要去请安。”大宫女也不敢隐瞒,佟贵妃那会儿说是不用去请安了,但今儿毕竟是钮祜禄氏的大日子,若是不去,指不定就得罪了钮祜禄氏。若是去吧,大着肚子,她自己也确实是不想去的,毕竟这一胎来的不容易。
犹豫着犹豫着,她就往门口多走了几步,一个没留神,就自己踩塌了台阶了,然后摔了下来。
从头到尾,都听不出有什么阴谋诡计的地方。
也没人让僖嫔犹豫是不是?也没人让僖嫔自己走来走去的是不是?那踩台阶,自己脚下没注意,也不是滑的,也不是推的,也不是拽的,自己平地摔的,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景然听着都觉得是僖嫔自己倒霉了,要不然怎么就摔了呢?
佟贵妃也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开口:“先等着,僖嫔生了孩子再说。”
僖嫔这一生就是一天一夜,中途景然站不住,就先撤退了,她就算是再担心,也不是太医,也不是接生嬷嬷,除了干站着着急,没别的办法了。
站着嘛,哪儿不是站呢?自己的永和宫也可以站。
下午听说钮祜禄贵妃下令不见那些进宫的诰命们了,因为僖嫔在生孩子,她心里也有些担忧。
皇太后也去了一趟僖嫔那里,天色擦黑的时候才回去。
第二天下午,僖嫔才终于挣扎生出来个小格格。康熙那会儿也在,见接生嬷嬷抱出来小格格,也很给面子的亲手抱了抱,让太医给诊断了——小格格在僖嫔肚子里的时间太长,身体有些虚弱,脉象有些不太好。
太医说的略有些委婉,但康熙能听懂——不一定能保得住。体弱的小孩子容易生病,对于健康的孩子来说,每一次生病就都是成长。可对于体弱的孩子来说,每一次生病都是一场危险。
僖嫔倒是幸运,虽然难产,生完之后却没什么大事儿,只要三天之内不出血,就完全可以恢复到以往的健健康康了。
景然对此是放心了,也就不再问僖嫔这边的事情了。还是那句话,她忙着呢,三月的天儿了,草长莺飞的,她也想开始盖自己的小汤山别墅区了。
卖玻璃方子的钱,买沼气池的钱,卖万花筒的钱,卖显微镜的钱,反正,能卖的她都卖了,然后攒了一大笔——数目大到康熙都忍不住咂舌了,八百万两。
这笔钱,她全部用来在小汤山买地,以及买各种建筑材料了。
房地产这个行业,她真的是要实验一下,也算是满足她一个上辈子就有的富豪的梦想。
设计图是内务府将作监的李大人给画的,后来让康熙过目了一下,康熙是没什么反对意见的,反正也不用他掏钱是不是?而且吧,那一套套的小别墅,别说,排列整齐,看着还挺让人舒服的。
“这个事儿,博古怕是没时间去负责。”景然拎着图纸发愁,又不能找康熙要人,康熙就是个黑心鬼,找他要人的话,这利润就得分他一大半儿了。
“你去问问少夫人,看她阿玛有没有什么差事。”良久,景然说道,巧书忙应了一声。那拉氏的阿玛原先是病着,现下养了这么日子,也该好转了吧?
“另外,呐喇侍卫去监工。”想到自己宫门口守着的人,景然就吩咐道:“他们两个轮班去,总还得有人守门。梁亭就负责跑腿,有什么事儿,及时往我这儿送消息。”
至于请工人,这事儿就不用操心了,要是景然事事都得操心,那还找什么主事人啊,她自己上去当监工就完事儿了。
京城的有钱人讲究一个格调,就算是院子里的一块儿石头,也得讲究什么太湖石头泰山石头,所以这些东西,需得出京采买,这种事儿就得交给心腹了。要不然,去一趟就是几百万的银子,能有一半儿是喂了蛀虫。
吩咐完这些,景然就又给小手工铺吩咐生意了——格桑花做的时间不短了,估计京城市场已经饱满了,接下来该开发新品了,不能总是做这个没技术含量的东西,因为有别的杂货铺已经开始抄袭了。
做什么呢?纺毛线。
俗话说,有需求就能有进步……咳咳,是不是俗话说,景然也不知道,她就是这么一随口一说。反正往年冬天呢,冷是冷了,她穿得厚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然而今年嘛,有了孩子,万事都不一样了,孩子第一啊。到了春天的时候吧,穿夹衣热,小孩子本来就体热。穿单衣吧,冷,景然左思右想的,就想到一种穿越女人人都要发明的一种东西——毛衣。
纺线的东西呢,景然是见过的,她奶奶还有一套大大小小的纺线锤呢,她小时候拿着玩过。她让梁亭亲自动手,自己找木头给打磨了一下,用棉花试了试,能弄出来粗细不均匀的棉线。
但是这已经是大发明了,她自己纯属技术不熟练,所以弄的粗细不均匀,可换一个天赋选手,分分钟能纺出来粗心十分均匀的棉线来。
棉线可以织布,棉布这种东西……大清有,也就是说,她这发明,不算是发明,人早就有的。
难怪她刚出一描述,梁亭就能半点儿误差也没有的立马给做出来呢。
“找点儿羊毛来。”棉布不能行了,她也只能是直奔自己的目标了:“用这纺锤,试试羊毛,若是能做成羊毛线,我有大用处。”
巧书手巧,纺锤用了一天就摸清楚道道了,随后找了羊毛,也就是摩挲了两天,好了,羊毛线出来了。
现下她让手工铺那边忙活的就是这个,大量收购羊毛线。她决定了,除了先给小阿哥做一件儿之外……还有康熙,太皇太后,皇太后……想想就是麻烦,为什么送礼的时候这些人就非得要展示一下存在感呢?
剩下的全囤起来,等秋天了,高价出售,正好填补一下她因为买地盖房子花银子出去的缺口。
“娘娘,手工铺子那边说,羊毛线已经没地方放了,铺子后面堆的都是这些。”到了四月,巧书就来回报了——春天嘛,春种之后就没别的事儿了,领取手工的人也更多了,所以一个月就能出大量的货物。
“巧书,本宫有重要的事情教给你做,你一旦学会了,日后你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宫女了,指不定你能青史留名……”景然正抱着小阿哥玩儿呢,笑眯眯的伸手招呼巧书:“学不学?”
巧书也笑呢,娘娘就是这样亲易近人,就是这样喜欢开玩笑。
“奴婢是娘娘的人,娘娘让奴婢学什么奴婢就学什么。”巧书很忠心,景然点头:“好,你去找四根筷子来。上次那羊毛线,你也拿过来一团。”
虽然不解其意,但巧书很听话。
景然不会织毛衣,她只会织围巾,当年大学宿舍人手一袋子毛线,天黑了就坐在床上各自织围巾。也不一定就非得是给男朋友织,也可以是给自己织。
景然就是随大流,看着好奇,学过两三种针法。
“这样细密的,穿在身上就保暖,这样粗陋的,保暖虽然比不上前面这个,但是也好看。”她织成两片让巧书看:“你能不能想办法,将这织成衣服?”
“衣服?”巧书有些茫然,景然点头:“对,虽然也能缝起来,但是吧,缝起来的不好看,还是整体织成的比较好看,反正你拿去研究研究吧,真做成了衣服,本宫许你一个好前程。”
到时候,开个织毛衣的学校?
掌管京城女工,这个事儿,肯定得景然的心腹去。否则,这些人手就要被别人所用了。她自己的成果,怎么能便宜了别人呢?
“你多想想,看能不能织出别的花样来,本宫说了,你要是学会了这个,将来指不定青史留名。你想想,发明丝绸的人,现下是不是史书上写着的?还有发明棉布的人?”
景然笑眯眯的,半点儿不知道巧书心跳如鼓,甚至耳朵都开始嗡嗡嗡,有点儿听不清景然在说什么了——青史留名啊,朝堂上的大人们,一辈子不就争着这个的吗?
她一个小宫女,半点儿不费劲儿,就这么得了?这事儿,怎么感觉是做梦呢?她昨晚上没睡醒,今儿伺候主子的时候睡着了吧?
巧书使劲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把,疼啊,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景然看见了也不阻止,只笑眯眯的:“能完成任务吗?”
巧书迷茫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任务是什么,立马点头如捣蒜:“能,娘娘您放心,奴婢不眠不休,保证完成任务。”
景然笑眯眯的点头,四月了啊,天气热了,可怜的小阿哥是赶不上春天的毛衣了,也就只能等秋天了。
至于大量收购羊毛的事儿……算了,她只是打算发个小财,就京城周边的,足够了。大钱不能要,否则,这女工学校就算是开了,别人也不会念她的好,只会说她是敛财有方。
景然可没忘记还有个康熙在旁边看着她呢,真是的,她虽然说喜欢金银珠宝吧,但也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好吗?康熙至于防贼一样看着她吗?
没看她连玻璃方子什么的都给卖掉了吗?没看她将肥皂方子什么的,都给无偿贡献出来了吗?
这些个人,就不能看看别的?非得盯着一个女人做生意?
她心里腹诽,但面上还要笑盈盈。然后,那边就有人来说,荣妃过来了。
荣妃特别闲,自打宫务归还给佟贵妃之后,她就闲的几乎是天天来找景然聊天了,这会儿过来,大家也都不奇怪,照旧是请安,给人上茶。
却没想到,荣妃是带着消息来的:“皇上今年是要去南巡的。”
景然眨眨眼,怀疑自己没听清楚。荣妃又说道:“昨儿佟贵妃通知了宜妃,让宜妃开始收拾行李。这次,怕是宜妃要拔得头筹了。”
宜妃宫里的事儿,景然打听不到。
但是康熙南巡,这么大的事儿,后宫居然没什么消息传出来?而且吧,这时候南巡,不合适吧?再过几个月可就天热了,蒙古那地方,更热,到了那儿可就要变烤全羊了。
“你以为人只在蒙古呆着?定是先去蒙古,六月天热的时候,怕是要转道承德了。”荣妃对景然很不屑:“这时候去蒙古才是最好的,天气不冷不热的。你想不想去?”
“想去,不过,舍不得小阿哥。”景然老老实实,荣妃恨铁不成钢:“有什么舍不得的?真的,整个后宫就没见过比你更亲孩子的了,时时刻刻都舍不得,恨不得抱在自己怀里。这是阿哥,不是格格。”
景然眨眨眼没说话,荣妃又说道:“再说了,奶娘嬷嬷一大堆,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他们照顾的肯定比你更精心。”
至少景然是头一次当额娘,没经验,可那些嬷嬷宫女什么的,身家性命都在小阿哥身上,敢不尽心吗?
“要我说,你该去,你找皇上撒撒娇,皇上指不定就应了你了。”荣妃说道,景然就很不解了:“我去不去的,和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还能代替我去?”
荣妃撇嘴:“不识好人心呢?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趁年轻,你多要几个孩子,这在外面和皇上相处,那和在宫里是不一样的,七阿哥也快一岁了,你该再要一个了。”
景然斜眼看她,你有这么好心?
再者,人五阿哥也好几岁了,那宜妃不是更该再要一个了?
“行吧,有事儿拜托你。”荣妃只好实话实说:“我们家老三,也要去。”算算年纪,三阿哥八岁了。
“我不放心别人照看,你若是去,至少能照看几分。”至少,德妃和三阿哥还有救命之恩。宜妃和三阿哥,那可真是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景然皱眉:“那你自己去……”
荣妃摇头:“我去不了,四阿哥这段时间不舒服。”孩子健健康康的,她这个额娘能放心将孩子交给嬷嬷们伺候,可孩子生病了,她也就不放心了。
“指不定到时候就好了?”景然说道,荣妃还是摇头,脸色有些不太好:“发烧了,烧了两天。”
“我是真不想去。”景然叹口气,还是那句话,有了孩子,谁还稀罕狗男人呢?小阿哥正学说话呢,她还想听小阿哥第一个喊她额娘呢。
荣妃也只能是忽悠景然去,并不能强迫景然,所以,被景然推辞之后,她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只好叹着气离开。
景然晚上见着康熙也并没有提去蒙古的事儿,倒是康熙自己主动说了:“佟贵妃身体弱,到时候你稍微帮衬着,还有钮祜禄贵妃那边,她年纪小,你多提点。”
景然都想给这狗男人一巴掌,佟贵妃需要人帮衬吗?钮祜禄贵妃人就算年纪小,那也是贵妃,人需要她一个妃来提点吗?你确定那是帮衬提点,而不是去惹事儿结仇吗?
“贵妃娘娘虽然体弱,但掌管宫务多年,必定是得心应手的,我去倒是给人添乱了。还有钮祜禄贵妃,人虽然小,但那不是还有佟贵妃在吗?贵妃的事儿,只有贵妃才知道,所以,还得佟贵妃多多费心才是。”
景然很直白的推辞:“妾身有别的事儿忙呢,等您回来,必定给您一个惊喜。”
康熙原本想说什么呢,但是这个惊喜,他还是很心动的——德妃一向有巧思,说不定是又有什么新鲜点子了?想想景然先前的那些新鲜点子,康熙立即屈服了,宫务什么的,谁不能行吗?不是非得景然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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