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并没有当场说要这庄子, 总得矜持那么一下, 不然显得就像是在讹诈景然一样了,故意将事情闹大了,然后让景然来掏钱。
考虑就考虑呗, 景然也不在意。她让人带着来福先回去,然后亲自盯着那养狗的小太监, 将来福的一身狗毛给刮干净了。正好天气热, 没了狗毛还能让来福凉快点儿呢。
可是等七阿哥回来, 却是没第一时间了解自家亲娘的苦心的, 他一看见来福那丑巴巴的样子,先是怔愣了一会儿, 然后就放声大哭:“来福这是怎么了?来福, 来福,你生病了吗?”
来福也是机灵,将脑袋放在小阿哥的膝盖上, 一脸的可怜,呜呜呜的哼哼唧唧。小阿哥更心疼了,伸手摸摸来福的脑袋:“是谁干的?我帮你报仇,来福小可怜, 我今天晚上多给你吃一块肉儿。”
来福也要哭了呢, 它摇头摆尾巴,只盯着七阿哥看。
“没生病,是我给它的惩罚。”景然在旁边看着两小只说了半天,终于出声了:“它今天咬人了就是不对, 若是你不想让你五哥摸,你可以提前和你五哥说,不能等人摸了,被咬了,你再去说。我之前就和你说过,养狗是不能咬人的,今儿来福做的不对,你也做的不对,你没有第一时间阻拦来福,也没有护着你五哥,所以,不光是来福要受罚,你也要受罚,接下来三天时间,不许吃饼干,不许吃糕点,不许喝果汁。”
小阿哥可怜巴巴的看景然:“额娘,我知道错了。”
就算是只有两岁多一点儿,但他已经是很懂事儿了,他知道宜妃发火了,他知道自家额娘去赔礼了。再说,狗狗咬人这个事儿,景然以前确实是和他说过好几次的。
“知道错了就好,这是第一次,所以,额娘只是给你们两个惩罚就算了,但是要有第二次,来福就要被人给打死了,知道吗?你若是真是喜欢它,你就要管好它,不能让它去咬人,否则,不要说你了,就是我,都没办法再保护它了知道吗?”
景然将小阿哥带在身边,语重心长:“你想想,万一这狗咬伤了你皇祖母呢?万一咬到了你汗阿玛呢?这宫里的规矩就是这样,咱们都要遵守。明白吗?”
小阿哥一脸懵懂,懂事也是有限的,他又不是神童。
反正他现在知道狗狗咬人是不对的,他和来福都被惩罚了。
没有小饼干,没有小糕点,小阿哥也有些萎靡不振,正好来福也是心情不好,大约没了毛毛,它觉得自己变丑了,所以都不肯再出永和宫了。
索性他们两个,就只在永和宫呆着了。
可怜的是景然,本来正在禁足中呢,结果因为这事儿跑出来一趟,虽说是有原因的,但到底是违背了佟贵妃的意思。也幸好呢,佟贵妃现下是不在宫里的,要不然,得气死。
后来宜妃又来了一趟,说是愿意要那个庄子了。毛衣厂那是真没办法,但是也并非是一无所获,至少她现在知道这毛衣厂是在康熙的手里的。
白白得了一个庄子,宜妃觉得还是很可以的。
但大约也担心这事儿惹恼了景然,正好她身子也沉了,再加上天热,宜妃索性也闭门不出了。整个后宫就像是掉到了冰窖里,被冷冻上了,寂静无声。
日子慢慢的过去,七月流火,八月中秋,九月秋收,到了十月初,天气就已经凉爽下来了。康熙和皇太后他们,也终于回京来了——马上就是颁金节了,之前的颁金节都没大办,现下因着这毛衣厂的事情,不少蒙古部落都上了折子,想要进京参加这个颁金节,所以这次的颁金节是要大办一场的。
既然大办,那就不能是在行宫了,行宫不庄重,得是在京城里面才行。紫禁城的肃穆,是哪个行宫都比不上的。
忙着前朝的事儿,康熙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后宫。只佟贵妃,大约是知道了之前来福咬人的事儿,还特意让人去请了景然过来。
然后,深沉的看景然:“本宫之前就说过,你是养不好七阿哥的,你看看,在你身边,七阿哥被教导成了什么样子了!你就该当场打死了那畜生,让他知道做错事该有什么下场。”
雍正,该是个狠心绝情的,而不是现在这个小话痨。
是的,雍正。
佟贵妃现下已经确定了,不管历史上的雍正是排行第几,是叫什么名字,这都不重要,都是可以改变的。唯独不能改变的是,是他从谁的肚子里出来。
你看,现在他不是四阿哥了,他是七阿哥。他不叫……也不对,康熙还没赐名呢。暂时也不确定他还是不是叫胤禛。但是好多性格,还有爱好,都已经能和后来的雍正对上了。
喜欢狗,小时候话唠,有洁癖喜欢干净,吃饭的口味,拜访东西的习惯,这些,她都知道,能对上。
反观她身边现下养着的小阿哥,阴沉胆怯,不爱学习,整日里只发呆,半点儿没有雍正小时候的那种聪明伶俐。
她就是后悔,真的后悔。明知道雍正是谁的肚子里出来的,当初,为什么就没有坚持一下呢?
弄得现在,骑虎难下。
她原本是下定决心,换一个皇帝的。能有一个雍正,难道就不能有一个别的什么正,或者雍什么别的吗?可再想想,她自己几次三番的出手,德妃不仅没事儿,还一步步的成了德妃,小阿哥没事儿,还一天天的长大更健康。
她就又怀疑,自己做的是不是不符合历史,所以又被纠正过来了?
她惶惶然,她惊恐,她担忧。
明明,她才该是最知道内情的人,她才该是运筹帷幄的人,她才该是历史的赢家的。为什么,老天爷就非得要留下这个小阿哥呢?
她盯着下面的景然,恨不能直接将这人给处死了算了。
当初,还是她太犹豫了点儿。她要是果决点,人都死了,哪儿还有什么雍正胤禛?肚子很重要,没了肚子,历史不照样要往下走吗?
那不成,这世界,还能崩塌了不成?
“本宫是一番好心,你却找了皇上哭诉,好像本宫要谋害你一样。”良久,佟贵妃终于开口:“可你看看你做下的事儿,哪一件儿是对小阿哥有教导的?你既然认准了本宫会害你,小阿哥的事儿,本宫以后也就不说了,你想怎么养着,就怎么养着吧。本宫也不想出力不讨好,反而要被你们防备了。”
她摆摆手,示意景然走人。
景然还有点儿回不过神呢——怎么回事儿?佟贵妃不是又想要争夺小阿哥的吗?怎么一句话,就又妥协了?这人,你做事儿就不能有点儿定力的吗?
出尔反尔,三番四次的改变决定,就不觉得你人生的道路走的弯弯曲曲的吗?
她现在,是真的有点儿搞不明白佟贵妃在想什么了。佟贵妃争夺小阿哥她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佟贵妃是真正抚养过小阿哥的,知道小阿哥的脾气和习惯。一个人的性格,变化再大,有些小细节,也是改变不了的。
可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了,结果佟贵妃又说不要了?
这样变化无常,真的好吗?还是说,佟贵妃在酝酿什么别的大招?
但不管心里怎么想,景然还是面色如常的起身告辞。结果,还没回到永和宫,就听说宜妃那边请太医了。宜妃是八月的时候发动的,太皇太后生病的时候,宜妃就因为诊断出来怀孕,没怎么过去侍疾。
后来发动,景然为了避嫌,也没敢去。
只知道宜妃生了个小格格,她还感叹宜妃儿女双全了。但是后来想想,历史上的宜妃好像也没生格格。她自然不会去宜妃面前问这种晦气的话,顶多也就是自己心里想想。这会儿一听说宜妃那边请太医了,她心里就是一咯噔:“谁生病了啊?”
跟着的李嬷嬷就忍不住皱眉了:“瞧那背影,像是太医院里擅长儿科的陈太医,五阿哥现下在太后娘娘那边呢。”
宜妃宫里,也就两个小格格,一个是郭络罗贵人所出的六格格,一个是宜妃自己所出的小格格。但六格格现下,该是在游乐园那边玩耍的。
所以,也就只剩下宜妃的小格格了。
“你留意些。”景然沉默了一下说道,李嬷嬷忙应了。但是,太快了,这边景然才让李嬷嬷留意了,到了下午,康熙也都过去了,说是小格格那边,情况不太好了。
一晚上,宜妃那宫殿里,灯火通明。到了第二天早上,小格格就没了。
因着还没三个月,是连皇陵都没办法葬进去的。
宜妃那边太伤心,也不愿意见人。
这事儿,只听一下就觉得心里挺难过的,也没人去找宜妃说什么话,就算是安慰的话,对于当事人来说,也是提一次伤心难过一次,还不如不提,等日后人慢慢的缓过来就好了。
这时候,颁金节也开始了。
头一天是蹴鞠比赛,还有摔跤,反正都是一些八旗子弟的活动,景然等内眷呢,也头一次得了开恩,可以去高台上看一看,围观一下比赛。
景然身边的两个侍卫也下场了——这种比赛,不管现代古代都是一样的。若是能拔得头筹,在领导人,在观众面前,留下个好印象,那日后对前途来说也是十分有利的。
“德妃娘家不是有兄弟的吗?”正扒着栏杆看着,佟贵妃那边忽然开口问道:“哪一个是?”
这话问的,就特别有意思了。景然什么出身?包衣出身。她进宫之前,她阿玛的差事被佟家给搅合了,她哥哥的腿出问题了——她现下也有点儿怀疑佟贵妃,但是没证据。
这样的情况,都没差事,别说是进宫参加什么比赛了,连靠近皇宫都没资格。
现下在下面参加比赛的都是些什么人?八旗子弟,蒙古贵族,包衣除非是做到了三品以上的位置,否则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样的比赛里?
“娘娘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身体虚弱到这地步了,忘性大的很。”景然笑眯眯的,掰着手指算一下:“我初封贵人,那会儿也才康熙十八年,现下也不过是四五年,您居然都忘记那会儿的事情了?”
她可是不怕别人说自己的出身的,英雄不问出处。
佟贵妃看不到景然变脸色,有些挺没意思的,但又不甘心,就轻嗤了一声:“本宫可不是忘性大,本宫就是看你现在衣冠楚楚,有些感叹罢了。”
“听说佟大人也喜欢汉学?佟家从小教导女儿都是教导的汉学?”景然忽然提起来这个问题。佟贵妃微微皱眉,没应声,景然掩唇笑了下:“娘娘刚才是想说我翠绕珠围吧?”
旁边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佟贵妃脸色有点儿铁青——她在后宫里的名声,向来是带着才华方面的赞誉的。就是康熙,也时常夸赞她诗文做的好,文章读得好。
现下不过是一个包衣出身的贱婢……她也不觉得自己是用错词语了,只冷笑了一声:“德妃若是没念过书,我劝你还是多看看书吧,别不懂装懂,更惹人笑话。”
景然也不争辩,笑着点头:“是,妾定然听娘娘您的话,回头就去藏书楼多找几本书。”
钮祜禄贵妃在旁边打圆场:“那个穿着蓝衣服的,是不是要赢了?”
众人目光又往下面看,惠妃笑道:“瞧着像是蒙古那边的。”
“倒是个好小伙儿,看着年纪也不算很大。”惠妃说着,忽然转头看荣妃:“三格格是不是十岁了?”
荣妃心里一紧,拽着帕子笑道:“年纪还小呢,她就是个小孩子。”所以这成亲的事儿,再说。
但是吧,自己心里盘算盘算,荣妃就更紧张了——蒙古那边这次大张旗鼓,为的是什么?还不是那些羊毛交易?现下自家闺女管着这事儿,他们会不会将主意打到三格格头上?
康熙那边,是一直想改变一下和蒙古的相处方式的。已经有两次了,大选之后,没有蒙古女子留在宫里。可这边不能进宫,那边也不能不安抚。和蒙古的关系,也不能说断就断了。
十岁确实是小,但现在定下来的话,三年之后再出嫁,那就是正正好的了。
荣妃不自觉的将手里的帕子给揉成了一团。
宜妃这次没出来,她小格格刚没,她也没心情出来。
景然也打听过过了,小格格是生下来的心肺就有点儿不太好,又发烧,烧了一晚上没退下来,第二天就直接没了。
真的,这个年代的小孩子,存活率实在是太低了。、
景然都有些戚戚然,若是她的孩子,刚出生就身体不好呢?
看来还是要多注意些,哪怕只为了孩子呢,也得先将自己给养好了。
想这事儿,下面的比赛就结束了,真是那蓝衣服的小伙子赢了。荣妃那边想着三格格,就对这少年多关注了几分。
临到散场,康熙就带着人过来了。
也是凑巧了,这跟来的,就是那蓝衣服的少年。
“这是□□衮,日后就住在阿哥所。”康熙介绍道,□□衮是博尔济吉特氏部落的。他是皇太后的侄子的孙子。按照辈分,该是叫康熙一声叔父或者伯父的。
自打太皇太后过世,皇太后在宫里就越发的寂寞了,寻常也不出来走动。康熙看着也担心,再者,太皇太后过世,博尔济吉特氏那边也略有些担忧,怕康熙和他们疏远了,本来是想送女孩子进京选秀的。
但是,康熙没答应。只说要将□□衮养在宫里,至于以后,若是和三格格有缘,那就成了好事儿。若是无缘,这宗室里面,也总有年纪差不多的格格们。
当然,这里面的考量,康熙是不会和后妃们细说的,他只说这孩子日后就住在阿哥所了。
惠妃最是聪明,能让康熙带到阿哥所去住着的,能是普通人吗?当即就笑着问道:“小世子多大了?”就算现在不是世子,只凭着在京城长大,在宫里养育这一条,日后回去了,也必定是世子,要继承部落的。
□□衮有些憨憨的:“回娘娘的话,十三岁。”
看着憨厚,倒是个聪明孩子,只看衣服就知道喊娘娘。
荣妃也细细打量,她虽然不知道康熙的打算,但是之前惠妃说的那一句,就像是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了,现下看着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她都要审视一番。
“长的倒是壮实。”打量完毕,她夸赞道:“以前读过书吗?”
蒙古那地方,人也是要念书的好吗?就算人不参加科举,不做文章,但是识字算账总还是要的。
□□衮为这问话发窘了一下,但还是认真点头:“读过几本书,但肯定是不能和阿哥们相比的,我听说阿哥们读书都是很辛苦的。”
“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康熙在一边淡淡的说道,又提点佟贵妃:“早些将住处和人手安排好了,可不能让□□衮在宫里受委屈了。”
佟贵妃忙应了下来,又拉了□□衮到身边询问,比如说平日里喜欢吃点儿什么,喜欢喝什么茶叶之类的。
反正和景然没什么关系,景然索性就不去关心了。下面又有一场比赛开始了,多年不曾看过小鲜肉的景然觉得,这比赛,比什么□□衮博尔济吉特氏之类的,有意思多了。
总摔跤也没意思,这些比赛大多是穿插着来的,接下来就是射箭比赛了。
景然等着百步穿杨的名场面,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出现。不过,活动靶子的也挺有意思,她看的好了,还特意让人去送了打赏。
一天下来,看的人挺兴奋,比赛的人也挺兴奋。
颁金节的第二天,康熙要带着族人祭祀之类的,这些就不许女眷参加了。但是,后宫有戏台子,女眷可以在后面看唱戏。景然对这些咿咿呀呀的戏曲是不太感兴趣的,也就是因为太后要过来,她才愿意跟着过来的。
看到一半儿,她就有些犯困。不知不觉得就睡过去了,居然半点儿没觉得戏台子上的那些声音太吵闹。
还是被荣妃偷偷的给掐了一把,这才醒过来。荣妃招招手,示意她出来。略有些担忧了:“你怎么回事儿?刚太后还问你话来着,喊你没声音,见你睡着了,还以为你是昨天太累了,你真是昨天太累了?”
景然揉揉脖子,坐着睡觉还挺难受的,现在脖子酸疼的厉害。
“我昨天就和你们一样,看看比赛,晚上回去和小阿哥说说话。”景然说道,忍不住又想要打呵欠,但最后还是拼命给忍住了。她自己也有些奇怪呢:“昨晚上睡得还挺好,早上差点儿就起晚了呢。大概是春困秋乏夏打盹?”
荣妃点点头:“那你多注意点儿,可别在太后面前睡着了,不好看。我问你,那个□□衮,你觉得如何?”
景然眨眨眼,略有些茫然:“啊?”
昨天说起来三格格的事儿,不还有些不高兴的吗?今儿怎么就主动问了?
“我回去想了想,反正三格格是肯定要出嫁的,与其到时候我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也不知道将来额驸的相貌,还不如我现在就看好了,趁着年纪小,让他们多培养培养感情,若是能青梅竹马相得益彰,那日后成了夫妻也是恩爱夫妻,就算是三格格去了蒙古,我也不会太担心了。”
荣妃说道,景然犹豫了一下:“这事儿你自己想的?不是别人提点你的?”
荣妃就很生气了:“你每次都觉得非得是别人提点我我才能想明白一些事情,这次真没人提点,是我自己想的。我不奢望她能留在京城,反正她那性子,到了蒙古,估计也不会吃亏。”
“你这个培养感情的主意,怕是打错了。”景然叹口气:“男女七岁不同席,三格格呢,要忙着外面的事儿,要看书,这□□衮呢,也是来念书的。两个人顶多是偶然遇上了,见个面儿,真要培养感情什么的,那就是私相授受了。”
私相授受这事儿发生在宫里,哪怕是康熙的女儿呢,估计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我倒是觉得你昨天的话说的挺有道理的,三格格年纪还小呢,你着急什么呢?就跟点心一样,说不定她今儿喜欢咸口的,明天就喜欢甜口的了。还有蒙古那边,你也知道,不是很太平,若是有个万一呢?”
她记得康熙打蒙古那个谁,葛朗台?哦,对,葛尔丹,打了三次,一直到葛朗台……不是葛尔丹的儿子,都还没能彻底消灭这个势力。
万一到时候,康熙需要拉拢别的部落,想将三格格许给别人了呢?你这边和□□衮培养好感情了,那到时候怎么办?
小儿女的事情,还是要讲究个顺其自然的。
景然又打个呵欠,然后摆手:“你也别太插手了,皇上若是真有这个意思,自然会私底下安排的,用不着你出面。皇上若是没有这个意思,你说你做的这些,皇上能高兴吗?惹怒了皇上,对你有什么好处?行了,咱们出来时候不短了,赶紧的进去吧。”
也是不凑巧,进来的时候,换一下场戏呢,这会儿大家闲着没事儿,还都在聊天说话呢。
看见景然,佟贵妃就先问道:“你们上个净房,还要结伴一起的?德妃看着面色有些不太好,刚才听戏的时候还睡着了,谁不是觉得这戏有点儿没意思?”
景然摇头:“倒不是觉得没意思,就是昨晚上有些没睡好,看多了比赛,晚上睡觉做梦都还是看见人在对打,我自己也跟着着急,这不,一晚上倒是还有黑眼圈了。”
她也不搭理佟贵妃了,直接转头看太后:“这唱戏太慢了,这不,我听着听着就犯困了,您老叫我也没听见。”
太后一个满语都说的不太利落的人,其实更听不懂这戏台子上面都是在说些什么,哪怕是身边有嬷嬷在翻译呢,可这翻译出来的唱词,光是这韵味就少了七八分。
所以她这会儿,深觉得景然说的有道理——听着听着就让人犯困了。
“哀家还想让德妃给哀家讲讲这刚才唱了什么呢,没想到德妃也不知道。”皇太后笑哈哈的说道,德妃讲故事是很有意思的,她之前就总听,不过也有段时间没听过了,现下想想,还挺怀念的。
“那我等会儿可得好好看,然后给您讲一讲。”景然笑嘻嘻的说道,钮祜禄贵妃起身:“德妃到这儿坐。这边方便说话。”
本来按照排座,两个贵妃各自一边,四妃略微靠后点儿,现在太后要听景然说话,那总不能让太后老是转头往后看吧?所以,钮祜禄贵妃就愿意让一下,反正哪儿也不耽误看,这让一下,还能让太后高兴,又能交好了德妃,顺便踩一脚佟贵妃,何乐而不为?
至于让位了就是比不上德妃什么的,她是不在意这个的。若是她和德妃都是妃,那她要在意这方面,可现在,她是贵妃,德妃是妃,地位本身就不一样,谁也不会误会了她是比不上德妃的,反而还要夸赞她孝顺呢。
果然钮祜禄氏这一起身,佟贵妃就忍不住变了脸色,然而这会儿却没人搭理她了。
景然和钮祜禄氏道了谢,就乖乖巧巧的凑在太后身边说笑。虽然脑子里还是一股一股的困意上涌,但总算是能撑得住了,有事儿要忙就不会让自己陷入沉睡了。
这一上午熬过去,景然就觉得自己比跑了个马拉松还累。她几乎是回了永和宫就扑到在床上去了。李嬷嬷还很担忧:“娘娘这两天也没忙什么,不如请个太医看看?”
倒是没想到怀孕的事儿上来,毕竟景然前两天才刚换洗了。
景然摆摆手:“只是犯困,不算什么大事儿,先不用担心,这两天是宫里的好日子呢,可不要触了皇上霉头。”
李嬷嬷只好点头了:“那娘娘多少用点儿午膳吧?这人不吃饭哪儿能行呢……”
一句话没说完,就听见景然的呼吸平稳了下来,趴下来一看,景然已经是睡着了。李嬷嬷无奈,叹口气,努力将景然给挪好,然后盖上被子。
秋天了,天气冷,不盖被子容易着凉。
下午还是要去看戏,景然强撑了一个多时辰,幸好下午的这场戏呢,是武打戏,吵吵闹闹的,倒是让人少了几分瞌睡。
到了晚饭时候,景然还是没胃口,回去就又躺下了。
小阿哥回来她都不知道,反正有奶娘照看,这两天宫里的守卫也严,她是半点儿不用为小阿哥担心的。
大约是晚上睡得早了,也睡得沉了,到了第二天,这个精神头倒是略好了些。今儿呢,是与民同乐。宫里早就开始准备耐放的点心之类的东西,特意会送到宫外,散与百姓。
这种事儿也用不着景然出头,景然上午索性就留在永和宫和小阿哥玩耍了,小阿哥一边给来福穿衣服,一边絮絮叨叨的和景然说阿哥所的事儿:“我跟着四哥去看了,一人一个小院子,特别宽敞呢,我以后也要去,我要挑选最大的院子。”
来福因为没毛,天气冷了之后景然也怕冻着了它——毕竟人的医疗条件都还那么差呢,这个牲畜的,就算是最好的兽医,也不一定是特别能行的。所以,早早就让人给来福准备了小衣服。
小阿哥对这事儿也很有兴趣,还亲自挑选了布料。
大约传到佟贵妃那边,就更是坐实了小阿哥就是雍正的事实吧?
不过景然现在不带怕的,就算是坐实了又怎么样呢?只听说过高位嫔妃收养低位嫔妃的孩子的,没听过等级差不多的妃嫔收养对方的孩子的,又不是雍正那脑子有坑的让人换着养孩子的。
对,就是脑子有坑。就算现在,雍正可能是她亲儿子,她也只想说,这操作,真是有毛病。
“你见了□□衮了?”想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景然就问道:“□□衮好不好相处?”
“还好啦,也就是说了几句话。□□衮着急出宫呢,说是要送他的族人出京。”小阿哥仰头说道,颁金节其实算下来真正就只有十月十三日这一天,那就是昨天。剩下的两天都是附送的,参加完最重要的,有些着急的,想要离京的,就都已经开始准备了。
□□衮要留下来,但他的父兄都要回去,他肯定是要去帮忙收拾一下行李什么的。
景然摸摸下巴:“那你想不想出宫去看看?”
小孩子可怜哟,两岁半了,居然还只能在皇宫里面打转。景然其实也想出宫,她也是突然之间的主意——看看现在的乌雅家,变成什么样子了。
但是,康熙应该不会让她单独出宫?
小阿哥却上心了,眼睛亮晶晶:“真的能出宫吗?什么时候出宫?咱们今天就去外面看看吗?”
“这个,得问你汗阿玛。”与民同乐嘛,皇子阿哥们要是一起参加,不是更能体现与民同乐的意思?京城的治安,这两年还是很不错的,若是带足了侍卫,危险应该是能阻拦得住的。
而且,这个地点,若是选个闲杂人等不能去的,也不是不行的。
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好之后,景然就觉得,出宫这事儿,也不是完全不行啊。那问题来了,怎么求得康熙的同意呢?这个事儿,很不容易啊。
“你找你大哥,还有你太子哥哥,问问他们想不想出去。”景然撺掇道。她自己回乌雅家这事儿就算了,机会为零。但是康熙带着孩子出宫这事儿还是能安排上的,反正康熙带着,也会更安全。
小阿哥眼睛一亮,是啊,光自己出去玩儿有什么意思呢?得兄弟们一起,大家热热闹闹的才好玩对不对?
这边小阿哥飞奔出去,那边景然就又打了个呵欠,又有点儿想去睡觉了。
李嬷嬷端着盘子过来,盘子里放着酸梅子,景然捏一个放在嘴里,那一股子的酸味立马直冲脑门,整个脑袋就像是被倒了一盆冷水,景然那瞌睡,瞬间就没了。
“这酸梅子哪儿来的?”她捂着腮帮子问道,李嬷嬷笑道:“老奴想着您这两天犯困,就专门去找御膳房要的,吃这个能醒神,您往荷包里带着点儿,出去的时候就吃一两个,或者含嘴里。”
可别中途又睡着了。
景然苦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娘娘,还有一件事儿。”李嬷嬷犹豫了一下,景然随意点头:“你说。”
“去年,老奴和您说过,偶然间见皇上往辛者库那边去。现下老奴得到消息,辛者库那边有个女子,最近嗜酸嗜睡,有一个多月没换洗了。”身为嬷嬷,主子不想关注的事儿,她就得多关注几分,免得出了大事儿他们这边得不到消息。
然而没想到,这一关注,还真是大事儿。
景然挑了挑眉,原先宜妃怀孕的时候,她还以为,不光是自家小阿哥的排行不一样了,连带着别的小阿哥的排行也发生了改变呢。可没想到这个铁三角,倒是稳固的很呢。不对,也不一定,三个角也才刚到了一个不是吗?指不定其他两个,还会被拆分呢?
“不关咱们的事儿。”景然摆摆手:“皇上既然之前没将这女子带到后宫,想必是有什么内情,咱们只当不知道就成了。只是,倒要防着她来咱们宫里,这样,你最近查探一下,看贵人答应里面,有没有安分守己的。”
占了这侧殿,到时候就高枕无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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