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028章 吻痕

    真要是实训第一天就被一群大妈骂到退训, 亓锋一时半会儿都想不出合适的程度副词来修饰自己的窝囊。

    结果还不待他自己躺地上咂摸清楚自己到底是该涅槃还是该窝囊还是该撂挑子不当小组长, 甚至直接退训时,派出所里鸡飞狗跳容不得半点喘的事情,又来了。

    有两个人走到文印室门口,看见里面的新学警一个四仰八叉的躺地上一个面目狰狞的抬脚踹,旁边还站着一小女警纠结为难,先愣了一秒, 再站到门口挨个点名:

    “亓锋,林逆涛, 肖薇。”

    三人迅速跳起来,由高到矮排成一排大声答:到!两眼平视正迈步走进来的两名中年警员。

    头前一个,头戴大檐帽肩抗二毛一,40多岁, 总是在笑,看起来脾气挺好挺随和, 今早三人入所报到并接受所队领导分配任务时,就已经和他见过一面。

    他叫潘岩, 是高新区派出所副所长兼治安中队长,主管高新所辖区内所有常住、暂住、流动人口信息,同时负责治安防控并主办行政违法案件, 手底下有社区民警37名,分别为高新区31个村委、社区警务室的责任人。

    而他自己则包圆了高新区北边从角头村到城北短途货运集散中心范围内的所有人和户。

    往大了说顶破天也只是个实职科级副所长,特别小一芝麻官;

    要往小了说就是个片警,但在高新区方圆超过31平方公里的地界上, 却有非常宽泛、非常具体的实权,比如辖区内迁户、=办=证、=娱=乐=场=所=登记备案、特殊行业资格审查、建筑消防设施核检等,都得有他的亲笔签字盖章。

    往后一个同样头戴大檐帽身穿夏执勤警服,肩章制式却只比林逆涛他们佩戴的单拐学警肩章多了一道拐,除了胸前粘着辅警警号,其他和头前一个员警并没有什么区别,林逆涛等三人也早已经认识他,甚至更为熟悉。

    他叫区(ou)平海,52岁,协警,自打源鹤市规划高新开发区并成立高新派出所以来,便一直在高新所社区队工作,加入警队时间甚至比所里好几位老干警都长。

    区平海是老资格,当地人,不差钱,却喜欢骑着一辆快散架的凤凰牌二八大杠上班,家里好几院自建房都是毗邻短途货运站建起来的,专门租给附近小商贩做租屋或仓库。

    高新区内所有犄角旮旯家长理短,从他那里扫听出来的版本,一定是最详细、最全面和最深入的。

    今早林逆涛三人也是由他带领进入角头村,原本入户走访和宣传工作十分简单,带着三名菜鸟新警登记完前三户以后,他便找了个由头独自溜进小巷子里的彩票站选号中大奖去了。

    但谁能想得到就这么一点点简单到低能的活儿那三名新警都做不好,居然还有脸傻不愣登的呼叫支援……

    “哟,挺热闹啊。”

    潘岩走进文印室,背手腆肚,笑容满面,先笑呵呵地问他们三个:

    “明白基层警队和社区工作有多么不容易了吧?”

    再找了把办公椅,沉身坐稳后把立正站好的三个人都上下打量了一遍,才接着说:

    “你们不要以为上面有人关照,被照顾到我们所跟着片警参与实训,就是捡着个大便宜。

    更不要一想到警察,就光想起影视剧里那些武功盖世智商爆棚却冲动不长脑,能一边抓人办案一边还有闲心和帅哥靓女处对象的缉凶缉毒孤胆侠,告诉你们,那都是美化杜撰的,

    只有咱们社区治安巡防里天天见的鸡毛蒜皮和家长里短,才是公安工作的基础和基石。

    所以我丑话说在前头,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你们要还是拿今天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去处理社区巡防工作,把走访搞成吵架,破坏警民和谐关系,动摇群众工作基础,那我奉劝三位一句,你们呀,趁早给我打报告滚蛋,我现在就给你们的实训表打个勉强及格,咱面儿上过得去就行,谁也别给谁当搅屎棍。”

    “……”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出声,低着头挨训,短暂沉默了一会儿后亓锋率先站出来,并腿立正,

    “潘队,往后我们一定注意自己的举止言行,改正态度,耐心细致地做好群众工作。”

    听罢潘岩却嘴角一歪哼笑两声,像是讽刺,更像是耳提面命,

    “不止是言行和态度,群众工作的方式方法你也得多看看多学学。

    亓锋,在你来前你们特警队领导就和我私底下交待过好几回,要好好磨练你,等你归队后是要被他们放到尖刀位置上去的,但就你今天的表现来看,往后你要改正的地方可还多着呐。”

    “……”

    这一次,亓锋没有立即表态,只低头捏拳聆听教诲,潘岩便继续说:

    “亓锋你得记住,往后哪怕是在特警队,你们的工作对象始终也是我们的老百姓,你这柄尖刀可不能脑子都不带对着谁都张牙舞爪,明白么?”

    只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却依旧没有出声,三人都把脑袋垂得很低。

    说完这些,潘岩便意味深长的往三名新学警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却把目光停留在所里八卦了一天的“遇事也不肯多动动脑子,来不来就打报告”的二百五林逆涛身上,皱了皱眉头。

    原先被安排到高新所社区队参训的两组六名新警里面,只有亓锋、肖薇和另一个谁谁,

    这个林逆涛是直到昨晚才接到通知被临时换进来的,还由不得自己想不想要。

    想到这,潘岩却转头看向身旁的区平海:

    “老区,把今晚场所清查的名单给他们,行动前先给他们讲一讲工作顺序和检查重点,分一下工,省的到时候抓瞎。”

    说完这些,潘岩站起来,转身抬手拍了拍区平海的肩膀并深深地看他一眼,背对三名新警员,却声音清晰的安排到:

    “社区治安管理工作繁杂琐碎,时间干长了惰性也就出来了,我没让社区民警带他们,就是不想他们还没正式转警就沾染一些应付了事、偷懒耍滑头的毛病,老区,咱们所就属你工作经验最丰富,群众基础最好,方式方法又活络,你得上点心稳着他们点,明白么?”

    说完再转身,冲三人道:

    “晚上八点,穿夏短袖执勤服,佩戴装备、执法记录仪和检查记录表到大厅集合。”

    说到这却顿了顿,这一次直接看向三人当中的林逆涛。

    眼下警队所有人都已经换上短袖夏执勤服,不系领带脖颈处可以稍松两个纽扣,唯独他林逆涛,依旧穿着春末夏初的外穿制式长袖衬衣,领带扎紧衣领系到风纪扣,卡在喉结底下又闷又捂,谁看见了都替他难受。

    怎么这么喜欢搞特殊?

    潘岩不禁沉了沉脸色,补充一句:

    “必须严格按规定着装,下不为例!”

    直等神情淡然的副所长潘岩,一脸便秘的协警区平海走出文印室,亓锋心境深沉却也算稍松一口气,但林逆涛却完全没法松口气,甚至很纠结。

    因为他实在没脸按规定更换短袖警衬。

    忍不住抬手紧了紧绣着警徽暗纹的深蓝色领带结口,裹紧衣领底下一长串牙印草莓田。

    连长衬领口都遮得十分勉强,一整天动作僵硬任凭脖子捂出汗也不敢松一松,再换上短衬,一准得现眼。

    想到这便忧愁的揉了揉脑壳,林逆涛只得悄摸走到肖薇旁边,腆着老脸偷偷问人家小姑娘:

    “小薇,你有没有带粉底液?”

    亓锋也听见了,亓锋十分好奇他涛哥要粉底液干什么。

    所以等三人回到位于高新派出所后院的值班警员生活区,在宿舍稍稍休息以后,林逆涛去敲肖薇房门,亓锋便大大方方的跟在后面。

    刚刚收拾梳洗完毕的肖薇赶紧把两人让进来,招呼他们坐一会儿自己去翻找化妆包,边找边必然要问:

    “涛哥,你要粉底液做什么?”

    林逆涛来前绞尽脑汁思虑再三,终于想到一个周全的理由,就是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理由要借女生的粉底液,他便干脆手一摊对人小姑娘说实话:

    “我已婚,我爱人太热情给我留了印记,穿着制服露出来不大好看,借用你点粉底液遮一遮脖子。”

    反正谁还不是个有感情经历或者正被全家老=小=逼=婚的成年人了,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猪猪爱爱动作片吧。

    “啊?”

    肖薇嘡啷一下化妆包没拿稳掉桌面上了。

    边惊叹边红透了脸颊,呆愣愣地看着警校公认的贵公子大帅B涛哥英勇无畏的接过粉底液后,还找自己借化妆镜,放到屋角的书桌上便直接松开领带。

    他还打算在自己屋里擦啊?他还要不要脸了他?

    贵公子人设崩了个稀碎,亓锋和肖薇有被他的死皮不要脸震惊到,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位大仙儿。

    既替他没脸,又十分好奇,原先以为领口底下就会有可可爱爱两三颗,结果人衣领才一拉开就立即发现自己真是见识短浅。

    这是种草莓?这是被狗当骨头啃过一遍吧?这也太流氓了这!

    “涛哥,嫂子可真够勇的啊。”

    亓锋挨着他坐下心情复杂的诚心夸赞,说不出来是羡慕还是嫉妒,反正自己女朋友就没那么热情,也没那个劲儿,边啧啧边再仔细看了会儿,没心没肺地:

    “嫂子那嘴挺性感哈,这么大排牙印。”

    林逆涛脸皮再厚也快撑不住了,不自然的抬手捂了捂。

    心道嫂子那嘴是挺性感,站在讲台上一本正经的分析案例时,差点没性感出自己一脸鼻血,再一爪子下去往粉扑上挤出来大半瓶粉底液,就手盖到脖子上。

    肖薇忧愁的看了看自己那瓶新买来还没用上两回的Chanel 20号自然色,早知道他是这么个用法自己一定说没带,想想又站起来说:

    “涛哥,光粉底不行,你等我给你拿盒遮瑕膏,先涂一层遮瑕的再扑粉。”

    再从自己化妆包里翻出来一个四方小管,递给林逆涛,忽然问他:

    “涛哥,其实你没有心脏病吧?”

    正拧盖子的手一顿,林逆涛盯着镜子里老大一片淤青琢磨该怎么下手,再漫不经心又饶有兴趣的问她:

    “都谣传成我有心脏病了呀?谁脑洞这么大?”

    “何止是心脏病。”

    亓锋在一旁咋咋呼呼的补充。

    一屋同住了一个多星期,大致也摸透了这位大仙儿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也不在意那些疯传他各种有疾的谣言,有时候他自己也挺爱毁自己,比如这会儿。

    “还说你要么四肢不协调要么就是少爷脾气太大,人太娇贵,吃不得苦头,硬让家里找关系给向教官施压,逼他给你批假条,允许你不上体能技战课就能拿到分。”

    姜晓堂就是属狗的,不让咬都不行,弄自己一前颈都不知道该从哪一块下手遮。

    林逆涛捏着个海绵粉扑眉头拢成川字,认真地照镜子,心底呵呵两声,我倒是敢上课,他向伟敢教吗?他要敢教老子就敢趁机撅折他的胳膊。

    再转头看向小女警肖薇,垮着贵公子的脸向她求助:

    “小薇,我主要是脾气不好,吃不得苦头也不敢和别人动手,心脏上倒是没事,四肢也还算协调,但是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怎么抹不匀啊?”

    肖薇同样呵呵两声心里嘀咕你真当我瞎?刚刚把亓锋撂倒在地上踹的人是谁?

    再走过去冲他脖子认真看了看,无语了,真想劝他别遮了,放弃算了,他媳妇实在太能嘬了,直接贴块大膏药还省事更省(自己的)钱。

    “涛哥,再抹也就这样了,你要嫌不好看下次就和你媳妇说轻点往你脖子上盖章,使这么大劲小心把你亲出血栓。”

    闻言呵呵尬笑两声,林逆涛从比自己小了7,8岁的小姑娘眼睛里看见了好奇、探究和揶揄,顿时觉得一张老脸都他妈丢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了,卡了一整天,这章写的很水,明天开始会尽量按时日更,断更会请假,求收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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